今晚的月亮很亮,山上又有积雪的反光,所以高飞能把十几米外的那个女人模样看清楚,也能看到她抬起的左手。

  看到这只左手后,高飞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那只手,就像一个骷髅的爪子,手指瘦长,指甲也很长,在月光下,指甲上还闪着妖异的色泽,一看就是涂了剧毒的样子。

  高飞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一具骷髅活转了,只是头部戴了个面具,身上又披了件灰白色的袍子。

  两只腿缠在信号塔上的女人,明摆着是要高飞看清她的手,故意的伸在半空做了个翘起兰花指的动作,鬼气森然。

  “你是人,还是鬼?”

  高飞咽了口吐沫,觉得脖子后面开始有凉风吹起,好像猛回头就能看到一个小鬼在脖子后面吹冷气。

  女人没有回答高飞这个弱智般的问题,好像笑了笑,就把笛子放在了嘴边。

  笛声响起,尖利、短促、怪异,明明声音不大,可却像变成了一根细针,哪怕你捂着耳朵,它也会向你耳朵里钻。

  笛声响起的瞬间,几条黑色毒蛇从信号塔下破雪而出,高高的昂着蛇头,箭一般的扑向高飞的面门。

  高飞大喝一声,金蛇怪剑横扫而过,两条毒蛇身首异处,另外两条擦着他脑袋飞向了他身后。

  “嘶!”

  嘶嘶尖啸声中,笛声更急,两条扑空的毒蛇在笛声的指挥下,竟然做出了蝙蝠那样的动作,身子攸地回旋,大张着嘴边扑向高飞的后脑。

  高飞头也没回,金蛇怪剑迅速后撩,一剑刺穿了其中一条的嘴巴,另外一条却被他左手五指掐住了脖子,狠狠摔向了信号塔。

  砰的一声轻响,那条黑色毒蛇重重砸在钢槽建成的信号塔上,脑浆迸裂。

  眨眼间干掉四条毒蛇后,高飞信心大增,看着高处的鬼女人仰天长笑:“你还有什么法宝,一起祭出来吧!”

  长笑声中高飞猛地一跺地,就像脚下装着弹簧那样,电射般扑向信号塔那边。

  这个女人只是靠几条毒蛇,诡异的外形来装神弄鬼罢了,高飞不认为这种精通邪术的人,在武功造诣上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捉住或者干掉这个鬼女人。

  高飞眨眼间杀掉鬼女人的最后四条毒蛇,彻底把她惹急了,嘴里发出嘎嘎一声厉啸,竟然猛地从十几米的信号塔上扑了下来,双臂展开,就像一只捕鼠的夜枭。

  “来得好!”

  刚蹿到信号塔底座前的高飞,暴喝一声没有闪避,反而腾身跃起,右手中的金蛇怪剑高举在上方,对准急速扑下的鬼脸女人狠狠迎了上去。

  一个在急速下扑,一个在奋力腾空,就像两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弹指间就要相撞到一起。

  高飞才不信鬼女人会在半空中能躲开他的金蛇怪剑,更不信她是那种刀枪不入的怪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高飞这一剑百分百会狠狠刺进她身体,哪怕她真的来自地狱,也能让她重新死一次!

  金蛇怪剑的剑尖,已经刺穿了鬼女人随风飘起的衣衫,目标她的左肋!

  高飞仿佛已经看到金蛇怪剑刺进她心脏,带着腥臭的乌黑色鲜血墨梅般在月光下绽放,然后她就会直直摔在地上——可惜的是,他只是仿佛看到了这一幕,真实的情况却是:就在高飞的心愿即将达成时,急速扑下的鬼女人,整个人忽然蓦地腾起,用比扑下时还要快的速度,向高出弹去!

  高飞的金蛇怪剑,只来得及刺穿她的衣衫,就眼睁睁看着她整个人迅速缩小。

  靠,这个鬼女人身上绑着橡皮筋一样的东西。

  看到鬼女人迅速回弹后,高飞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为什么了:鬼女人在玩蹦极!

  可他猜到又能怎么样?

  人家已经迅速弹回到原点,右手一伸就抓主了信号塔,身子来回的游荡中,左手把笛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笛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笛声与刚才她驱蛇时所吹的万千不同,更加的尖细,凄厉,就像厉鬼受刑在哀嚎。

  迅速下降的高飞,现在没空去听笛声有什么不同,只能无奈的落向地面——连续两个快速的后空翻,略微延缓了下降的速度,双脚微微分开,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双膝弯曲,迅速弹起,高飞身子略微晃了一下,还没有完全恢复平衡,直觉的脖子后面有劲风袭来。

  “不好,又有毒蛇!”

  身子还没站稳的高飞,察觉出劲风异常后,借势前扑一下子扑向了信号塔的底座。

  左手在水泥砌成的底座上一撑,高飞迅速转身,来不及看扑过来的毒蛇有几条,右手中的金蛇怪剑就刺了出去。

  趁着高飞落地脚下没站稳时,偷袭他的不是毒蛇,而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人,看来一直潜藏在积雪下,听到鬼女人的笛声后才暴起偷袭高飞的。

  白衣人在高飞扑出去后,如影随形般的追了过来,速度很快。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有扑到高飞面前,金蛇怪剑已经抵达了他心口。

  “去死吧!”

  高飞低喝声中,一剑刺穿了偷袭者的心口,直没剑柄,弯曲的剑刃从对方后背穿出,在月光下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光晕。

  偷袭者和高飞俩人身形都猛地停顿——偷袭者双手前伸做怒抓样,高飞右手伸直紧握着金蛇怪剑,手背已经碰到了对方衣襟。

  一剑刺穿对方后,高飞松了口气,来不及看偷袭者的样子,霍然抬头看向了信号塔:那儿还有一个能蹦极的鬼女人,随时都有可能扑下来的。

  如果在高飞反击偷袭者时,鬼女人趁机扑下来,他还真不好对付,说不定真能着了敌人的道。

  不过让他有些纳闷的是,鬼女人并没有借这个最好的机会扑下,而是依然举着笛子,突地吹出了一个凄厉的音节。

  会有毒蛇出现,还是别的潜伏者?

  高飞心里这样想着,开始抽回刺穿白衣人的金蛇怪剑——白衣人已经被他刺了个透心凉,死的不能再死了,对他无法再构成威胁,该当踹在一边,免得耽误自己动手。

  不过高飞还是有些奇怪的:这个躲在积雪中的家伙,本事不济被他一剑刺穿算是命苦的话,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发出一丝的惨叫声呢?

  “呃——嘶!”

  就在高飞纳闷偷袭者刚才为啥没有发出惨叫时,他忽然出声了,声音中不带有一点利剑穿心的疼痛,反倒像是一个人刚睡醒后,张嘴吐出一口浊气那样。

  “看来你死的很不甘啊,对不起,这是你自找的。”

  高飞冷笑声中,金蛇怪剑抽回,抬脚正要把他踹出去时——那个被他一剑刺穿心口的偷袭者,已经垂下的双手再次抬了起来,猛地掐向了他的脖子!

  嚓,都被干成这样了,还想在临死前反击?

  高飞猛地低头,躲开偷袭者的双手,金蛇怪剑再次递进他身体内。

  高先生不喜欢死前还要伤害人的家伙,真的不喜欢,所以这一剑刺进偷袭者身体后,手腕猛地斜刺里下划。

  真正削铁如泥的金蛇怪剑,切割人的身体就像刀子切豆腐那样,直接在偷袭者身上豁出了一道大口子。

  一个人不管他多么牛比,哪怕他心口被刺穿后还能反击,但在身子又被豁出一个大口子后,如果他还能保持着站立姿势,并继续反扑的话,那么,他根本不是人。

  绝对不能是人,因为人类根本做不到,就算能勉强做到,他浑身的力气,也都随着鲜血箭一般蹿出,和内脏淌出来,也早就消失了。

  高飞身为杀人专家,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吱!”

  笛声再次厉声响起,好像鬼女人不甘死去之前发出的临终惨叫那样。

  下意识的,高飞抬头看向鬼女人。

  借着明亮的月光,和积雪的反光,高飞竟然能看到鬼女人正在上空,冲他露出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笑容。

  她笑什么?

  高飞一愣——随即魂飞魄散!

  那个被他刺了个透心凉,又在左肋狠狠划出一大道口子的偷袭者,右手,冰凉的没有一点热量的右手,竟然掐住了他脖子。

  与此同时,高飞才蓦然发现:偷袭者连续两次遭到重创后,尤其是身上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后,不但没有内脏淌出,就连鲜血都不曾溅出半点。

  怎么会这样!?

  高飞瞳孔骤然猛缩,右手一挥起,一道淡金色的闪电从偷袭者右腕划过——手掌,和手臂分家。

  可偷袭者就像根本不知道那样,左手再次掐向他脖子,断了右掌的右臂,也捣向了他面门。

  高飞真怕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偷袭者,竟然杀不死……

  “僵尸!”

  本能的矮身躲过偷袭者左手,顺势从他肋下窜过去的高飞,忽然猛地想到了‘僵尸’这种东西。

  世上,好像唯有僵尸在被利剑一剑穿心,又被豁开一个大口子、切下一只手掌后,仍然无动于衷。

  同时,高飞脑海中又腾起了一幅画面:当初在黄河岸边,苏北山等人死后,随着凄厉的笛声,全身冒着火的走进了黄河中。

  驱蛇,赶尸。

  当初在黄河岸边,高飞明明亲眼看到了有人用笛声驱蛇,赶尸,今晚在和鬼女人拼搏时,为什么可以忘记她除了能驱蛇外,还能赶尸?

  这是在犯错,很严重的错误。

  无论是谁,犯错后都得受到应有的惩罚,高飞也不例外。

  高飞意识到偷袭者是不怕刀枪的僵尸后,那具僵尸已经用双臂牢牢抱住了他,等待这个机会的鬼女人,已然再次老鹰般的俯冲而下,长长的手指甲在月光下,发出利刃的光泽,直直刺向他的双眼。

  僵尸的力气非常大,抱住高飞就像给他套上了一副枷锁,而且还张开大嘴,雪白的牙齿闪着森光,咬向了他的咽喉,嘴里发着腥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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