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昌宰的脸色马上就是一变,却装做没听到那样,给郑燕西使了个眼色,快步向门口走去。

  楼兰王转身,冷冷的说:“我说,让你等等。”

  崔昌宰这才停住脚步,缓缓转身,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女士,你有什么事吗?”

  楼兰王毫不客气的讽刺道:“久闻南韩人的记忆最是超群,能考证出几千年的中医是韩医的一个分支,还能在你们的国土上找到屈原的故乡旧址,那么崔教授实在不该忘记,你还欠我一个赌债。”

  崔昌宰的脸,马上就从白变青了。

  崔昌宰不愧是韩医的泰斗,在看到高飞给老乔治灌食时就想到了什么,尽管仍然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却能在老乔治向外吐稀饭时,确定他已经好了。

  也知道自己这次打赌,打输了。

  更想到楼兰王曾经告诉过他说,他要是输了的话,要自抽两个大嘴巴,以惩戒他对中医的侮辱。

  在老乔治治疗结束后,崔昌宰就想偷偷的离开,可他不敢不告而别,那样不但会得罪乔治家族,也丢了他大神医的面子,所以只能在心里期盼着,楼兰王能忘记那个赌约,毕竟他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自己抽自己耳光,那让人情何以堪啊。

  崔昌宰倒是想装做没事人,楼兰王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女士,我已经认输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楼兰王,崔昌宰脸色阴晴不定的呆愣片刻,很快就想到应对方法:“当初我和你打赌,只是以医术的角度上和你切磋,更是为了病人着想。”

  他先说打赌是为了切磋医术,再说是为了老乔治着想,就是要把妮儿给拉进来,帮他求情。

  崔昌宰不相信,妮儿会眼睁睁的看他难堪。

  果然,妮儿说话了:“楼兰莫莫,崔教授说得不错,他是为我爷爷的病情着想,所以才对你的治疗方式提出质疑……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就由我来向郑重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妮儿说着,正要弯腰鞠躬道歉时,楼兰王却说:“慢着。妮儿小姐,我可以理解你当时的心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这位崔教授嘛,呵呵,他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却很让我生气。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轻视、污蔑别人的治病方式?所以,这笔债不能勾销。”

  妮儿愕然,没想到楼兰王会这样倔犟,非得让崔昌宰出丑不可。

  其实在她心里,崔昌宰可以说为了老乔治的病是鞠躬尽瘁了,就算期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却只是以单纯的医术角度来论证,远远没必要上升到让崔昌宰自己打脸的高度。

  更何况,她也代替崔昌宰道歉了,楼兰王再这样不依不饶,那就有些过了。

  只是看在楼兰王治好了爷爷病情的份上,妮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向高飞,希望他能站出来,帮着说几句好话。

  高飞倒是不负众望的站了起来:“楼兰、楼兰修女说的没错,这位崔教授今天要是不接受赌输了的惩罚,以后还会见人胡说八道说什么中医是韩医一支的屁话,所以我觉得为了给他长点记性,应该按修女的要求去做,这可能就是佛门中的当头棒喝吧。”

  听高飞这样说后,妮儿有些着急:“高飞!”

  高飞却转过了头,不再理她了:你让我说话,我说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看到妮儿求情也无效后,崔昌宰发青的脸色开始发黑,气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修、修女,我们国家有句俗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楼兰王冷冷打断他的话:“华夏古时蔡州褒信县有道人式棋,常饶人先,其诗曰‘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时候又成了韩国人的俗话了?”

  再次被当众揭穿抢占别人文化的卑鄙后,崔昌宰羞愧的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忽地高声叫道:“好,不就是自抽两耳光吗?我成全你了!可我也有个请求,那就是你必须得说清楚,你是怎么治好老爵爷的!”

  用两记耳光,来换取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一个方子,这绝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韩国人果然是精明似鬼,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别人。

  楼兰王冷笑:“你就是不想听,我也会告诉你的,免得你出去后和人乱说,中医只是巫术,只是误打误撞治好了别人。”

  “行,那我希望你能让我心服口服!”

  崔昌宰用力点头,抬手就要抽自己耳光时,郑燕西却抱住了他的胳膊:“舅舅,让我来替你吧。”

  不等崔昌宰说什么,郑燕西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这孩子仿佛也为舅舅的无耻而感到没脸了,所以这俩耳光抽的很重,清秀白白的右脸马上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有血丝淌下,喘着粗气问道:“修女,由我代长辈受过,这总可以了吧?”

  看到外甥女把自己抽成这样,崔昌宰是又疼又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当然很清楚外甥女为什么要替他自抽耳光,如果他这个韩医第一圣手自抽耳光的话,不但他的威信从此一落千丈,还代表着整个韩医都遭到重击。

  而郑燕西就无所谓了,她虽然是郑东平的女儿,被人奉承为小公主,自抽耳光也很丢人,可相比起韩医被人鄙视的后果,要好上太多了。

  楼兰王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代表韩医。”

  郑燕西眼神一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推开要阻拦她的崔昌宰,抬手狠抽自己耳光,一刻不停,眨眼间就抽了十几下。

  看到郑燕西疯了似的自抽耳光,妮儿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崔昌宰嘴唇哆嗦老脸开始发白,高飞始终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楼兰王却像眼瞎那样没看到——没有谁说话,客厅中只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很快,郑燕西的脸颊就肿了起来,血渍顺着嘴角淌下滴落在洁白的衬衣上,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眼光也已经开始变得呆滞起来,却仍然能咬着牙的坚持。

  当崔昌宰再也看不下去,正要扑上去拦住郑燕西时,楼兰王终于说话了:“算了。”

  “谢、谢谢!”

  郑燕西放下手,身子一个踉跄,崔昌宰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又愧又怒的叫道:“燕西!”

  郑燕西勉强笑了下,很想说她没什么时,双眼一翻却昏了过去。

  “燕西!”

  崔昌宰赶紧把她抱在沙发上,搭手一试她的脉络,确定他只是暂时昏迷后才放了心,随即抬头狠狠瞪着楼兰王,好像一只伺机捕杀猎物的老虎。

  妮儿赶紧喊人:“辛格,快,快把燕西小姐送到卫生室!”

  阿三马上带着两个女菲佣冲了进来,抬着郑燕西去卫生室了。

  看着胳膊垂到地上的郑燕西,高飞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个小阿飞到有几分骨气。

  就像知道高飞在想什么那样,楼兰王也说:“看来韩国人也不全是盗世欺名之辈,最起码这年轻一代还是很有骨气的,比一些不要脸的老混蛋强好多倍……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韩国有这样能忍辱负重的优秀人才,绝对是一个对别国的未来威胁,应该把这种威胁扼杀在摇篮中才对。”

  妮儿一愣,下意识的和高飞对望了一眼。

  崔昌宰眼中的怒气却攸地消散,继而带有了恐惧神色:这个神秘的修女,竟然对郑燕西有了杀意,而且还在挑拨妮儿和高飞,提醒他们要想为自己国家做点事的话,那么就把郑燕西先干掉,别让她日后成为韩国的人才。

  感觉手足发凉的崔昌宰,绝望的大叫道:“修女,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总算没有说,韩国俗话说得好,别欺人太甚了。”

  楼兰王晒笑一声:“好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那么懂事聪慧的孩子,还真舍不得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时候,妮儿也猛地意识到刚才产生要趁机灭掉郑燕西的想法,只是中了楼兰王的蛊惑,惊诧于她在不知不觉就能引领自己思维的同时,赶紧岔开了话题:“楼兰莫莫,还请你为崔教授讲述一下,你是怎么用那种方式来治疗我爷爷的。”

  “听好,我只说一遍。”

  楼兰王扫了崔昌宰一眼,淡淡说道:“你该知道人体五行吧?”

  中医讲究,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肝脏为东方,主风,属于五行中的木;心为南方,主热,属木;脾为中央,主湿,属土;肺为西方,主燥,属金;肾为北方,主寒,属水。

  五行相克,又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为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这些都是中医的常识,韩医泰斗崔昌宰当然很清楚,高飞也略知一二,倒是妮儿被什么金克木,木生火这些术语给搞得头昏脑胀。

  “老乔治在得病之前,就为某些事而劳心,心又主思想,从而造成心功能受损。而心在五行中主火,功能受损后邪火上升,从而使排出的血液带火,损伤了人体造血却器官肝脏。肝脏在五行中是属木的,木最怕的就是火。心火烤着了肝木,肝木燃烧殆尽后又点着了胃土。”

  楼兰王顿了顿,才继续说:“胃是属土,被火烘烤后变焦——就像一块长庄稼的土壤,被大火烤焦过后,会不会寸草不生,生机全无?”

  听到这儿后,崔昌宰猛地幡然醒悟,叫道:“我知道了!胃土全无生机后,仍然在接受肝火的荼毒,越发承受不了,从而让人厌食,无法接受食物。人不吃饭后,体能大肆衰退,但心火,肝火却不减少。身体为了自保,只能命令五脏六腑暂停正常运转,造成了各大器官衰竭,老化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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