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兄弟,不是我自夸,我那儿子真当是样样出众。当然,你家大姑娘也是极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登门为儿子求娶。另外,无论是聘礼还是旁的事情,你都大可放心。我虽只是花家的旁系,不过多年为官好歹也攒下了几个钱。到时候,我会让盂县最顶尖的官媒上门提亲,聘礼就比着花家嫡系的来,如何?”

  可以看得出来,花县丞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极为有诚意的。

  倘若不是阿爹昨个儿听莫千蕊说了,花公子身染重病,他说不定真的会松口。

  可一想到昨个儿莫千蕊说的那事儿……

  财帛动人心,可也要有命去花!

  这万一莫千蕊一嫁过去,对方就殒命了,先前那些承诺还算个啥?即便花县丞遵守承诺,可年纪轻轻就守寡,即便再怎么锦衣玉食,这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更重要的是,阿爹清楚的知晓莫千蕊的性子,她本就是个有主见的,且还喜欢抛头露面的做小买卖,哪怕花公子的身子骨很好,这门亲事也肯定不成的。

  “花县丞,真是对不住了,我家闺女只是个乡下的粗鄙丫头,从未想过要高攀。”

  听到阿爹这么说,花县丞的脸顷刻间沉了下去。

  方才,他看着阿爹面上闪过各种挣扎的神情,还以为对方已经想通了。毕竟,不管从怎样的角度来说,他花县丞的独子配上莫千蕊这个乡下丫头,完全是绰绰有余的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回答!

  这算是什么意思?羞辱他花家吗?

  花县丞恼怒异常,不过一旦忆起自己那自小病弱的独子,他心中所有的愤慨都烟消云散了。

  莫家是可以拒绝这门亲事,大不了就是舍弃了富贵的前途,而他却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因为他一旦放弃,那失去的就是他独子的性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花县丞再次开口,除了方才的诚恳之外,还带上了一丝哀求:“莫家兄弟,你也是当父亲的人,自家的孩子自家疼爱。我知晓这门亲事看起来是挺荒诞的,我也明白你是真心疼爱你家大姑娘,你有顾虑是正常的。不过,这些事儿咱们都可以慢慢商量着来,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事情,我绝无二话!”

  这话一出,阿爹和李家大伯再次变了脸色。

  先前,花县丞是有些以势压人了,这会儿却又走了哀兵路线。

  而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其实他的目的一直都没有改变。

  那就是,促成这门亲事!

  “花县丞,你这是……”阿爹张了张嘴,想问,又有些迟疑。

  “莫家兄弟,我真的没有旁的意思,是真心替我那儿子求娶你家大姑娘的。这样吧,我可以先承诺,要是两人成亲了,不管将来有没有孩子,我儿子绝不纳妾。还有,你也许不要清楚花家嫡系下聘礼的份量。那些零零散散的,我也就不说了,单说礼金,我准备了十八个金饼,每个金饼都是五两重的。这些聘礼你们家可以留下,你家大姑娘不需要陪一文钱的嫁妆!”

  花县丞说的决绝,其实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苦。

  他也不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亲事,居然会遇到阻碍。

  偏偏当初花家本家的那个供奉也说了,需要的是两人成亲,就是那种三媒六聘的娶到家里。倘若不是这样,他真的想要强抢了。哪怕事后,莫家的人告上了万花郡郡守大人,他豁出去不要前程,或者干脆连命都可以舍弃,只要他的独子能够平安活下来。

  可惜啊,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三媒六聘是必须走的。

  不过,但凡能够保住独子的性命,不纳妾之类的,倒是无妨。反正他独子本身就体弱,要是房里的女人太多,后宅太乱,反而对身子骨有损。

  至于钱财方面,更是无所谓了,毕竟他辛苦一辈子,为的就是自家独子。要是孩子没了,他即便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你……”阿爹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凭良心说,花县丞做出这些让步,当真是不容易了。

  反正,要是两人换下位置,阿爹是做不到的。其实,只要换个人就好了,十八个五两重的金饼,那能买多少清白好闺女呢?这年头,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

  “莫家兄弟还有什么顾虑的?大不了说出来,无妨的。”

  看出了阿爹面上的迟疑,花县丞将姿态愈发放的低了。

  其实,倘若花县丞继续以势压人的话,也许阿爹会在一怒之下将人轰出去,偏生……

  而就在这时,原先躲在房里的莫千蕊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房门。

  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院子中间,站在阿爹身边,莫千蕊直视花县丞:“花县丞,你放弃吧,我阿爹不会答应的。”

  花县丞皱了皱眉头,有心要斥责莫千蕊不懂礼数,可考虑到自家的特殊情况,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且他还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语气尽量温和的对莫千蕊问道:“莫家大姑娘何处此言?”

  “因为真正反对这门亲事的人,是我。”莫千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花县丞和李家大伯均是一脸的诧异,而阿爹则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这一次,却是轮到花县丞哑口无言了,估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莫千蕊身上。不过,他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

  “莫家大姑娘说笑了。这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家自己做主的?”

  “你说的也没错。”莫千蕊继续保持冷漠的态度,道,“不过花县丞似乎忘了一件事。亲事的确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权选择嫁或不嫁,可我能选择是活着出嫁,还是到时候抬一具尸体上花轿。”

  “你你你……”

  可怜的花县丞,即便他再怎么历经世事,却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这般冷漠的说出以死相逼的话。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莫千蕊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且她方才说那话的语气,竟是一副说到做到的模样。

  “不然你以为我阿爹为何不同意?你们可以慢慢商议,什么条件都无所谓,放心,我是不会反抗的。不过,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了,我绝对不会活着进你花家的门。”

  撂下这番话,莫千蕊直接转身去了灶间。

  花县丞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几乎真的要背过气去了。

  李家大伯见情况不对,忙开口安慰了起来,阿爹也尴尬的不知所措,连连说待会儿会好好收拾莫千蕊的。

  不过,无论是李家大伯,还是阿爹,都没有再提方才的亲事问题。

  显然他们也都信了莫千蕊的话,这门亲事是铁定成不了的。

  到了最后,还是李家大伯打了圆场。

  “花县丞,您看,要不然您就先回去吧,让我们再好好劝劝这丫头。况且,即便这门亲事成了,也不可能立刻成亲的,少说也得过去三四年吧?莫家大丫头这才十一岁呢,所以,咱们还是缓缓的来,慢慢的劝。”

  花县丞仍是一脸的铁青。

  若非他家特殊的情况,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偏偏……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妥协了!即便对方以死相逼,这不是还没死吗?也许只是小孩子不懂生死的意思,胡乱开口威胁的也说不定。更何况,即便对方真的存了必死之心,也要看能不能死得成!

  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当初花家本家那位供奉所说的每一句话。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拜堂成亲……

  对了!

  这里头的确是不能用强抢的,却没说不可能毁了对方!

  倘若,对方容貌俱毁,或者干脆双手双脚俱残,那又当如何呢?

  供奉只是说,要娶到家里,没说对方一定要健康。

  只要他的独子能够平安的存活下来,即便对方是个瘫子又如何!

  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花县丞面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

  “呵呵,不想嫁?已死相逼?好好,真是太好了。”花县丞收起了原先的和善,咬牙切齿的道,“我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帮儿子娶到这个媳妇。哪怕是只是个死尸!”

  跟先前莫千蕊一样,花县丞在撂下这番话后,也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震惊到极点的阿爹和李家大伯,当然,还有待在灶间听到了这番话的莫千蕊。

  徒然间,莫千蕊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疯一样的冲出了灶间那头的门,正好跟阿奶擦肩而过:“作死的丫头片子!吓死你老娘了!不对,吓死你奶了!”

  而莫千蕊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冲着,直到找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唐晏岫正在外头的方田里忙活。

  最近,因为他的空闲时间特别多,种菜收菜之类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给了他,莫千蕊几乎不沾手。而他这厢刚收了一茬菜,正准备去系统商店买些种子再播种时,就看到莫千蕊一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模样朝着他杀了过来。

  “马!上!回!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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