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蕊是不敢没事儿招惹自家阿奶的,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敢收拾唐晏岫。

  当着众人的面,莫千蕊自然是格外的给唐晏岫面子,然而一等到晚上,进入空间之后,莫千蕊分分钟化身为喷火暴龙。

  “……小蕊你听我解释。”

  一进空间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唐晏岫也很委屈。

  其实很多事情,就连一直跟在莫家阿奶身边的他,也没有完全弄明白。

  原来,当初他跟莫家阿奶先是到了盂县,见了花老爷夫妻俩,可他们夫妻均已病倒。

  花老爷是纯粹被气的,据说连连吐了好几口血,大夫诊断是伤了根本,怕是想要调养好身子骨,至少也要一年半载以上了。花夫人相对来说要好一些,看起来虽然病歪歪的,可多半是属于心病的。其实就是因为思虑过度而病倒的,没有良药可医治,然而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并得太严重。

  可即便如此,看到花老爷夫妻俩那副样子,唐晏岫和莫家阿奶也没了法子。

  凭良心说,无论是唐晏岫还是莫家阿奶,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坏人。

  唐晏岫的话,只要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他的脾气还是很好的。莫家阿奶的脾气相对而言要暴躁很多,可却也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哪怕她打击报复别人的方式特别凶残,可前提却是别人先招惹了她。

  简单地说,这俩人都是属于吃软不吃硬的。

  也因此,当亲眼看到花老爷夫妻俩这副惨状,这俩人都有些蔫吧。

  最终在李大掌柜的协调之下,勉强拿出了一个方案。

  花老爷会尽量筹钱,有多少算多少,不过要再宽限几日。若是筹集的款项还不够,就以欠条的形式暂行拖欠着,分五年还清欠款。唐晏岫同意不收取任何利息,未到时日前不再上门要债,且再收到钱款、房契、欠条之后,立刻将花公子平安送还。

  收讨赌注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随后唐晏岫和莫家阿奶来到了明月镇。

  明月镇的事情倒是好处理,只是莫家小院当初是通过牙行租借的,且当时莫千蕊似乎在租金问题是跟牙侩有私底下的协议,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要知道,那个牙行原本也是属于乔家的万隆商行,如今却是都归于唐晏岫的唐家商行了,都不用莫家阿奶出面,唐晏岫很快就将一切问题都办妥了。

  小院中的东西,大部分都折价处理了,小部分则派人送往万花郡。

  其实,要唐晏岫说,那些东西完全没必要再专程送过来,反正统共也不值多少钱。可他到底没敢直接跟莫家阿奶叫板,便干脆当做啥都没看到。

  快速的将明月镇的事情料理好,本以为之后去绿萝镇接了莫家小叔叔,这次的行程就算是结束了,可没想到,绿萝镇却有大麻烦等着他们。

  “小蕊啊,其实我觉得,你那小叔叔也是个人才。”

  唐晏岫之前听莫千蕊说起过莫家其他人,尤其是彪悍的阿奶和极品小姑姑。不过,小姑姑早已不知道滚去哪里了,至于阿奶,唐晏岫对其的印象很是不错。

  可这莫家小叔叔……

  “我小叔叔人不坏的。”莫千蕊想来想去,也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人不坏。

  这大概是除了憨厚老实之外,莫家小叔叔仅有的优点了吧?

  “对啊,人倒是不坏,简直就是属于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唐晏岫猛翻白眼。其实,从他欣赏莫家阿奶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了。对于莫家小叔叔这种老实巴交到犯傻气的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

  “我小叔叔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见过吗?”

  “听说是什么私塾先生家的姑娘,别说我了,连阿奶都没有见到那姑娘,人家根本就不乐意促成这门亲事,连那什么先生,出来跟我们说话都是一副拽得不行的模样。”

  唐晏岫不太喜欢读书人,又或者说,他对于这个年代所谓的读书人实在是欣赏不了。

  从六七岁开始启蒙,然后翻来覆去的就读四书五经,天天之乎者也的,一副穷酸样儿。要是单单如此也还能忍受,偏生那些人还自认为老天第一他第二,跟个长颈鹿似的把头抬得高高的,永远都是用鼻孔看人,且一开口讲的不是人生哲理,就是安邦兴国的策略,简直就是中二病晚期。

  要知道,唐晏岫在这个年代,虽然不算什么文化人,可他好歹上辈子也是按部就班的读了十几年书的。

  就算不是学霸类的,可总不能是文盲吧?

  可在那私塾先生眼里,莫家阿奶倒也罢了,乡下婆子而已,人家不惜的与之对话。可对于唐晏岫,那私塾先生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尤其在听说唐晏岫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之后,那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鄙夷。

  “小蕊,我真的受够了!三字经啊!他一出来,咱们还没开口问事情呢,他就让我先背一遍三字经。”唐晏岫已经无力吐槽了,天地良心,莫说他上辈子学的是理科,专攻市场营销。就算是文科生好了,有几个能够完整的背出三字经来?

  唐晏岫绝不承认自己没有文化,因此他铁了心的认为,那私塾先生脑子里有坑!

  “噗!哈哈哈,所以你们就无功而返了?”

  “还不是因为时间耽搁得有些久?再说了,人家都明摆着不欢迎咱们了,咱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去吧?其实,主要是阿奶生气了,硬拽着你小叔叔回来,那我当然只能跟着一道儿来了。”

  听完唐晏岫的述说,莫千蕊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这事儿……怕是阿奶要输。”

  “啥?”

  “你别以为我小叔叔看着人老实,就好糊弄。其实,像我小叔叔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那绝对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唉,真不知道那私塾先生家的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儿,对了,我阿奶说那姑娘是私塾先生的侄女?”

  “这我不太清楚,因为阿奶跟你小叔叔是进屋谈的,我并没有进去。等他们出来后,阿奶就怒气冲冲的带着我去找了那位私塾先生。我连你小叔叔看中的姑娘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我是觉得,阿奶拗不过我小叔叔的。”

  “那可如何是好?要不然,我再让人打听一下那姑娘的背景?虽然强迫人家出嫁是不太好,可也许是因为你小叔叔的优点不太容易被人发现吧?”

  莫千蕊斜眼看向唐晏岫:“你这话说的太委婉了。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我小叔叔没啥优点。”

  “咳咳,也没啥缺点,无妨的,至少他人还不错,长相也挺出挑的。哪怕没有谋生的本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花老爷纵然拿不出一万两白银,五六千两总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看具体情况,要是你小叔叔愿意待在万花郡,就给他在外城置办个小院子。要是想待在盂县,那里有现成的宅子。倘若他最后还是想回绿萝镇或者你们乡下的村子,置办个小院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敲诈花老爷,就是为了我小叔叔?”

  “怎么可能?我那会儿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无所谓啦,看你小叔叔那样子,虽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却也不是会闯祸的人。到时候,要是他不再科举了,给他弄个私塾让他当先生也是可以的。”

  见唐晏岫将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好了,莫千蕊也就不说啥了。

  其实,谁家没有一两个穷亲戚呢?

  这穷亲戚还算是好的,只要本人品行不坏,伸手拉拔一把倒也无妨。

  只怕遇到像莫家小姑姑那种极品奇葩,那才叫真的闹心呢。

  之后,唐晏岫派了个人去通知李大掌柜,虽说那私塾先生家住绿萝镇,可到底都是隶属于盂县境内的,李大掌柜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或许在唐晏岫眼里,李大掌柜并不单单是一个掌柜的,而是类似于万能的总管大人。

  如同小李子般的存在。

  可还没等李大掌柜送消息过来,花老爷却拖着病体赶来了。

  尽管莫千蕊没有学过医,可她一眼就看出,花老爷病得不轻。

  这花老爷,年岁其实并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搁在莫千蕊上辈子,好些黄金单身汉也就这个年岁吧?而且,也许是因为出身不错,又久居官位的缘故,花老爷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官威。

  总之,花老爷原先给莫千蕊的印象就是,年岁不大,气质出众,容貌中等偏上的中年大叔一枚。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老爷已经两鬓斑白,双眼凹陷,眼眶旁是厚重的眼圈,还有已经水肿的眼袋,脸颊两边更是瘦骨嶙峋,仿佛在短短几日之间,老了不止十几二十岁一般。

  “这是我变卖了所有家当,苦凑出来的五千八百两银子,都存入了钱庄里,只要唐少爷你跟我钱庄兑换就可以了。还有,这是我在盂县宅子的房契,也在这里了。另外,等待会儿见到了郡守大人,我会当着他的面,亲笔写下欠条,按下手印。”

  唐晏岫叫上莫家阿奶,几人一同往郡守府走去。

  而莫千蕊尽管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息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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