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二缺孩子赵煜,在碧莹的领导下,芙蓉宫上下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

  小丫头是个贴心的,知道娘娘我陪着那傻缺说了太多的话,泡了壶上好的君山毛尖送上来;青色白瓷茶杯,茶香袅袅怡人;浅尝一口,果真是回味无穷。

  “娘娘,奴婢觉得煜王殿下对您别有用心!”碧莹看他喝了口茶水后,这才神神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叶青从茶杯后面抬起脸,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碧莹:“你那只眼睛看见他对我别有用心?”

  “还用看吗?娘娘刚回宫,他就找来了;皇上还没来呢,他就先来报个了道!”

  呦!小丫头几日不开口说人话,这猛然一开口,着实让陈叶青惊艳了一把。

  是啊!别说是碧莹觉得赵煜有些奇怪,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小子有些不对劲;要说这赵煜也是年纪不小了,连比他小的诚王赵耀都娶了王妃,却独独单下了赵煜至今打光棍!

  照理来说,赵礼在众多兄弟中最不会亏待的人就是赵煜了,但为什么在成家立室这个严峻的问题上,把自己的亲兄弟给忘了呢?

  是不是就是因为王府里没有一个王妃管束着,这才让得那小子成天没事干往这后宫钻,赵礼也真够放心的,自家兄弟一天到晚的在他的后院子里到处转悠,他也不怕将来生出个儿子不像自己像自家兄弟的。

  “娘娘,奴婢还是觉得,您离煜王殿下远一些比较好;您现在也知道他是装疯,就更不能跟他走的太近,免得落人口舌实在不妥!”

  这次,碧莹说的这些话还是挺中肯的;是啊!赵煜装疯卖傻这件事大白于天下,他虽然得到赵礼的默许能够自由进出后宫,但哥却没得到默许能够自由接见他兄弟不是?

  “行了,本宫记住了,以后会尽量避免和煜王的见面。”

  陈叶青甩了甩手权当是打发了碧莹的谆谆叮嘱。

  从回来到现在,先是接见了一帮子美人谈情说爱,接着又应付了一只傻逼费劲脑子;陈叶青自从怀有身孕后就很容易犯困,今天能挺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破纪录了;眼下又没什么事需要他,扶着碧莹的手就滚上大床,抱着软滑缎面的锦被就准备睡一会儿补补精神。

  可是,他这双眼这才刚闭上;就看见黄梨急匆匆的跑进来,蹲在地上会回话:“娘娘,皇上来了!”

  嘿!这俩兄弟,又车轮战折腾他来了是不是?

  陈叶青瘪瘪嘴想着是不是要起来迎一迎赵礼,可这被子刚撩起来,看着自己微微凸起来的小腹,就又停住了;依他现在的身份和体重,想必赵礼也不会介意自己不出门迎接这点小事吧。

  就在陈叶青犹豫挣扎着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就看眼前明黄色的一角一晃,紧跟着,便看见赵礼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看吧!都说这孙子是个面瘫了吧!啥都是都是这个表情。

  陈叶青硬是将好不容易伸出去的腿又撤回来,装着柔弱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眼皮也状似无意的瞟了瞟赵礼,看他的神色并非不悦,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碧莹恭敬地福礼的同时,双手递上香茶。

  可赵礼本来还称之为面无表情的脸色在看见碧莹后,登时就冷了几分。

  陈叶青心中大喊坏事,忙主动接过碧莹手里的茶水,使了眼色立马就让黄梨将这不长眼色的小丫头带下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差点被发配到浣衣局从此以后当洗衣女,这丫头怎么就只记吃不记打呢?看见赵礼来了不敢进躲起来竟然眼巴巴的凑上前来了,这不是给眼前这位脾气大的爷添堵吗?

  好在黄梨是个机灵的,一把拽着碧莹就拖到一边,然后趁着大伙儿不注意,赶紧的就将碧莹带出后殿,找个角旮旯让她躲起来。

  陈叶青因为主动替赵礼接过了茶水,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当着他的面将这茶水自己喝了;只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将茶水递到赵礼的眼前,柔柔的说了声:“皇上请用!”

  赵礼本来冷了几分的脸色这时才有了好转,只见他神色寡淡的接过茶杯后并不着急喝,只是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仔细看了他一眼,道:“朕现在不渴,刚才在琉璃宫中喝过了!”

  琉璃宫?哎呦呦,那岂不是蓝妃娘娘的宫殿?

  好你个赵礼啊,这九死一生的回来,你不先急着安抚自己的正派妃子们,反而跟讨奶喝的小屁孩似的,一闷子就扎进蓝妃娘娘的宫里了呀?况且,你去安抚自己的后娘也就罢了,咋就跑到老子面前嘚瑟来了?

  陈叶青脸色变换着,真不知道该替这哥们标个赞呢,还是该对这孙子的行径嗤之以鼻。

  先帝真是打死都想不到啊,自己死了以后自己生前最宠爱的妃子居然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梅开二度了;那蓝妃娘娘想必也是好手段的,能让赵礼第一时间去看了她,转眼才来到这芙蓉宫里露脸。

  陈叶青的心里真在七拐八拐的歪歪着这一对野鸳鸯久别重逢该是怎样的激烈、激动和激猛,瞧着蓝妃娘娘的小蛮腰,那也是极为纤细的,真不知忍耐了如此久的赵礼有没有将美人的小腰给折断了。

  就在陈叶青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一场场的激情片段时,突然察觉一对冰冷的目光狠狠地在他身上一扫,后背上的冷汗刷刷的就冒了出来;陈叶青忙抬起头去看,正好对上赵礼那双阴郁的像是要刮台风的双眸。

  哎呀呀!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橙色警报啊!

  陈叶青大感不妙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赵礼为何露出这幅表情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能造腾人;仔细想一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不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嘛;自家夫君在别的女人那里吃饱了、喝美了,现在跑到自己面前道出真相,如果作为一个正常女人必定是心存芥蒂、满心伤怀的;可是老子呢?却是一副明媚淫邪的表情,一没露出不满,二没露出吃醋,反而差点给这位老兄的大胆和不要脸竖起大拇指;也难怪赵礼这双眼珠子里刮台风,这事儿要是搁在其他普通的男人身上,恐怕早就下冰雹砸死他了。

  为了配合赵礼那微妙别扭的小心情,陈叶青咬了咬牙,决定再次在这孙子身上提升自己的演技功力。

  就看前一秒还眼神飞转的陈叶青瞬间就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似的,带着脆弱和委屈,一只手还应时应景的轻轻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声音嗫喏微小:“皇上正值盛年,臣妾如今这身子也是无法照顾的;皇上不用事实都向臣妾禀告,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臣妾不敢有埋怨的!”

  是啊!老子真心不埋怨你啊!身为同道中人的哥们,兄弟我明白你这喜欢偷人的小变态内心;家里的家花虽然美艳多情,但哪有野花偷起来刺激无比啊!

  只是,赵礼这家伙是绝对不了解哥哥我的内心的;就看刚才还在刮台风的眼珠子刹那间就阴转晴了,沉沉幽幽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了几分笑意,连平常都刻薄抿起来的嘴唇都微微的向上挑了挑。

  “皇后这是吃醋了?”赵礼拉起陈叶青的手就偷噎着笑声说道。

  陈叶青一别头,真不想看这自恋狂的傻帽表情啊;哥吃醋?呀呸!哥只会在你翻了后宫其他美人的牌子时才会为美人们小小的吃醋一把!

  可陈叶青这一别头和沉默似乎更加让赵礼高兴,就看他一伸手就将陈叶青搂在怀里,那宽广的胸怀刚才一定被蓝妃娘娘枕过,要不然咋就一股子诱人的馨香呢。

  陈叶青无耻的靠在赵礼的怀里偷闻蓝妃娘娘身上的香气,哎呦妈呀,我的那个小心脏啊!光闻这香味就知道蓝妃娘娘也是一头猛于虎的母狼啊!难怪能把赵礼给迷恋成这样,看来是有几把小刷子的!

  赵礼此刻根本就不知道陈叶青的内心小世界是多么的沉浸与荡漾;只是瞧着怀中女子粉红细嫩的脸颊,似乎是喜欢极了陈叶青表现出来的闹小性的表情,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他的下巴,在逼着陈叶青不得不回头看他的时候,这才像是赏赐一般的说道:“既然皇后心中不悦,那朕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皇后,可好?”

  “啊?真的不……”陈叶青差点因为赵礼的话惊得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但好在他嘴皮子利索,关键时刻咬住了最后一个字,目光对上赵礼那双幽沉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后,才硬憋着说了句:“这样不好吧,臣妾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方便啊!”

  “朕又不会做什么,皇后怎么这般心慌了!”赵礼心情极好的调侃了一句陈叶青:“还是说,皇后有些急了?”

  啊哈!老子急?你这自恋狂的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急了?老子面对这后宫里的波涛汹涌和绝色美人们都忍住了,用的着在你这自恋狂外加受虐狂的身上急一急吗?

  陈叶青脸色僵硬的哈哈笑着打太极,靠在赵礼的肩膀上试着挣扎道:“皇上就别取笑臣妾了,臣妾还不是为了皇上考虑嘛;我们终于从西北回来,后宫的姐妹们恐怕早就盼着皇上去看上一眼,如果皇上今晚夜宿在这里,恐怕第二天这后宫就要被想念的眼泪给淹没了!”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真心差点捂着自己的心口喷了!艾玛!鸡皮疙瘩的话说多了,真的会容易产生孕吐现象的。

  但是赵礼却像是很享受他这样的逢迎,一双手由腰部搂到了肩部,再由肩部搂到了后背心处,最后好不容易在陈叶青的尾椎骨处停了下来。

  “皇后不用挂怀这些,朕明日再去看她们也无妨,只是朕要是今晚不留在皇后这里,恐怕皇后在接见后妃们时会没有脸面!”

  陈叶青差点捂着自己的脸泪奔了!啥脸面啊!他在变成女人的那一刻,早就没什么脸面可讲了;赵礼啊,你何时变得如此为老子这个皇后这般着想了,老子不要你给脸,老子分明早就不要脸了啊!

  不管陈叶青怎么挣扎,反正当天晚上,赵礼还是睡在了芙蓉宫。

  到了第二天,赵礼去上朝,陈叶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外头的天还有些黑,可他却已经彻底没睡意了。

  碧莹欢天喜地的端了一杯温开水走上前,让主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喜滋滋的开口说道:“娘娘,您真是越来越争气;皇上刚从西北回来的第一个夜晚就宿在咱们芙蓉宫,哼!气死那帮狐媚子!”

  陈叶青被碧莹这话噎的差点背过气去,碧莹啊!你还是先气死娘娘我来的比较快一点!

  陈叶青有苦难言的又躺回到床上,翻腾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在西巡回来的路上,赵礼可是一次都没主动亲近过他,可是昨夜怎么一反常态,就主动送上门了呢?

  陈叶青想的脑仁都发疼了还是弄不懂那家伙的内心深处究竟是什么构造的,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结论来安慰自己:人和魔兽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何苦为了一只兽兽来牺牲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呢!?

  等天彻底大亮了,陈叶青才由碧莹和小宫女们服侍着起了床,可就在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硬是被碧莹按着涂脂抹粉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传告,说是孙大人家来人了。

  孙大人?岂不是他舅父家,既然是舅父家,那定然是舅母和他的小表妹了。

  陈叶青欢喜的几乎是从凳子上窜起来的,吓得碧莹大叫着就冲上来扶着他,那受惊的小模样,还真带了一份别样的风情:“娘娘,您就不能慢着点!”

  “哎呀!本宫没事,快快快!收拾好了去见舅母和表妹去!”

  陈叶青催着碧莹动作麻利点,最后只是简单地在头上别了几个簪花,穿着一件素裙就连走带跑的朝着前殿走去。

  前殿中,孙柳氏带着心爱的女儿孙芷烟规规矩矩的坐在宽背靠椅上等着,伺候在芙蓉宫里的奴才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最是与自己的舅母亲近,自然是不敢怠慢金贵主子的;这等候的一小段时间里,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别提有多热络了。

  黄梨也亲自走上前,端了一盘番邦进贡的水晶紫葡萄摆在桌子上,客客气气、和和煦煦的对孙柳氏说道:“夫人和小姐都常常这紫葡萄,在夏天的时候这东西也算不得稀罕,达官贵人家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可是到了这个时节就少了许多;听说此次番邦进贡,满打满算的也就送了二十来斤,可皇上听说娘娘爱吃这东西,就一股脑的全部赏到了芙蓉宫里,还好现在天气凉了,很好存放这些稀罕物,要是天热恐怕早就捂烂了!”

  孙柳氏瞧着黄梨是个嘴巴灵快的奴才,就大致猜出定是侄女身边可用之人;自然也是端着客气,笑着说道:“有劳公公多心了,臣妇定会好好尝尝的;只是公公啊,娘娘现在身子正在养着,这些生冷的东西还是要少吃些,免得在这种时候又上了身子的根基,将来就不好……”说到最后几句话,孙柳氏本来漾起来的笑意就减了几分,似是颇为心疼和惆怅的模样,堪堪的眼瞧着似乎是要落泪的模样。

  黄梨不知道这一盘葡萄咋就惹了孙夫人这般伤怀,正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孙芷烟帮忙说道:“公公不必尴尬,是家母有些不适。”

  说完这句话,孙芷烟心思灵透的看向母亲,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试了试母亲眼角的泪珠,声音柔软的劝说道:“母亲,昨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今日来见娘娘必然是欢欢喜喜的,瞧你,怎么就落泪了呢?如果让娘娘看见,还以为是孩儿不听话,惹着你了呢!”

  孙柳氏知道乖女儿这是在哄她,轻怪的瞪了眼说话打趣儿的女儿后,这才吸了吸鼻子,怅然所失道:“本来也是想着能开心些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在这里坐一会儿后就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烟儿,你说你表姐咋就这么不走运,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孩子,却就这样被歹人给害了去!”说完这句话,孙柳氏颤着音儿的长叹一声,那真是将司马媚疼到了心坎里才会有的表情。

  孙芷烟本来还挺坚强的性子,在听见母亲这样说之后,脸色也不覆刚才那般明媚;当初她们在京中听说皇后娘娘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下毒,伤了身子的同时,连腹中的孩子都没了的消息时;母亲差点哭晕过去,父亲更是长吁短叹了好几天,连食欲都没以前那般好了;自己虽然坚强,可心里终究也是难过的;这不,娘娘刚回来,母亲就忍不住带着她一同进宫来探望,只求能劝一劝表姐放开胸怀,孩子总还是会有的,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才是真正的坏事呢!

  原来,孙家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叶青真正的情况,甚至还以为那个孩子早已经没了;这才出现了这一幕伤怀动情的一幕。

  *

  陈叶青从内殿欢天喜地的冲出来的时候,赶巧正看见孙柳氏试泪长叹的一幕,脚步在一怔的同时,忙快身迎上去!

  “舅母,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这声音,孙柳氏忙带着孙芷烟齐齐站起来,正要朝着那飞来的女子福礼时,双手正好被冲上前的陈叶青一把接住。

  孙柳氏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瞧着两个月不见,皮肤似乎是要比往昔带了些阳光的味道,虽然瞧着没以前那般白皙,但却觉得健康,更有亲和力。

  “娘娘,臣妇没事,只是见到娘娘后,欢喜涕零!”

  孙柳氏不忍提起伤心事让陈叶青难过,赶忙擦了泪就拉着侄女的手,双目慈爱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孙芷烟含笑靥靥的走上前,少女一身白玉兰撒花纱衣,一支素净的莲花簪子娇俏的插在乌黑的鬓发里,虽然梳的只是普通少女的发髻,可硬是被这冰雪聪明的少女用出尘的气质衬托的有几分飘零的仙气似的;陈叶青在后宫之中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可偏偏像孙芷烟这样纯净到近乎羽化而登仙的气质,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松开孙柳氏的手,陈叶青忍不住去拉孙芷烟;就觉得手中那一双细腻的柔荑摸上去暖软极了,像是在触碰最软绵的花絮一样。

  “数日不见表妹,真是想得紧,今日瞧见,却又有些不敢认了!”陈叶青真心的笑说道:“舅母,你看我这妹妹,这般小就已经出落得如此绝色动人,这要是再长大一点,咱们家府邸门口岂不是天天都有媒婆蹲守着?到时候,舅父可是要挑花了眼了!”

  孙芷烟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被陈叶青这样调侃顿时面颊飞红,更是衬得那双莹莹美目动人不已;倒是孙柳氏要显得淡定很多,满意的看向最疼爱的女儿,笑说道:“这丫头被我和你舅父从小就惯坏了,古灵精怪、皮的厉害,别人家的千金闺秀都喜欢吟诗作赋、女工手红的,可她偏偏总是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舅父因为疼爱她,就也从来舍不得骂上两句,惯得现在越来越胆大难束了!”

  听母亲这样说自己,孙芷烟羞臊娇嗔的跺着脚,喊了一声‘娘亲’就躲在陈叶青的身后,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里好生荡漾了一把。

  陈叶青拉着孙芷烟和孙柳氏在宽背大椅上坐下,只是笑着接过孙柳氏的话,道:“平常女儿家喜欢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无趣得很,我也很不喜欢;表妹的性格我和相投,我倒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显得另类别致、不拘一格!”

  孙柳氏听见这话,顿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连皇后娘娘都亲口说出这样的孙芷烟是不拘一格的,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说孙芷烟举止怪异?!

  简单的寒暄了一阵后,就看碧莹从后殿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方挡风的毯子和舒服的靠垫垫在陈叶青的身上,孙柳氏以为她是身子虚弱,所以要小心照顾;一时间又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眼眶便又开始红起来。

  孙芷烟瞧见母亲那神态,就知道母亲是又想到什么了;无奈的叹声气,忙劝道:“母亲,娘娘在看着呢!”

  孙柳氏真的不是有意勾起陈叶青的伤心事,只是她早已将这个侄女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待,女儿流产,她这个当母亲的能不难过、落泪吗?

  陈叶青瞧着孙柳氏那神态,又看着孙芷烟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说的模样,大致猜出舅母这是为了何事;心中在暖意腾升的同时,不免为有这样一个舅母而感到开心和满足。

  “碧莹,你让伺候的人都先下去!”陈叶青沉眸对着碧莹说道。

  碧莹知道主子这是要给舅家人说悄悄话,应了一声后就带领着数名伺候在侧的宫人下去;离开前还关上了门,叫上黄梨与自己一起在大殿门口守着。

  孙柳氏突然间陈叶青这么做,正在疑惑的同时,就看陈叶青抓起她的手,温暖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脸上的笑意并未褪去:“舅母,你就别伤心了;跟你说个小秘密,这个孩子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呢!”

  孙柳氏没想到皇后娘娘屏退所有的宫人为的就是说这一句话,在惊诧连连的同时,刹那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的目光立刻就投向陈叶青的小腹。

  孙芷烟也是吓了一大跳,双手捂住嘴硬是控制着自己没惊叫出声,同样睁大的眼瞳中带着难以置信。

  这两人的惊讶倒是在陈叶青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不再隐瞒的继续说道:“当初在太平州郡,我差点被人毒死,但好在混在水梨中的夹竹桃粉并不多,我也没有吃太多,只是身子受了点苦楚,孩子倒是没事;再加上有徐太医跟着,也算是有惊无险;皇上担心我再受到迫害,就对外宣称我因为中毒落了孩子,也算是让那些起了害心的人暂时将目光从我身上撤开;然后我们再在底下赶快收集证据,等证据一收齐,便立刻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孙柳氏听着陈叶青的叙述,眼神随着他的话又是紧张又是闪烁的,最后好不容易又将目光盯在陈叶青的小腹上,双手合十,连连的念阿弥陀佛:“真是上天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啊!”

  看着孙柳氏又是哭又是笑的感谢各路神佛的模样,陈叶青忍不住跟着有些动容;没想到司马媚在自己的家里不受亲爹后娘的待见,自家舅舅娶得舅母却是如此待她;这老天啊,真是会开玩笑,真不知道是改为司马媚开心还是为她难过!

  孙芷烟也忍不住试了试眼角的泪痕,上前拉住陈叶青的手,脱口而出道:“那姐姐可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陈叶青飘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孙芷烟,小姑娘不愧是聪明过人,总是能抓住关键人物和问题。

  陈叶青觉得在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舅母一家,再说他以后还有多方面需要舅父一家的帮助,自然就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皇上说,他怀疑是司马府派的人!”

  “什么?真的是他们?”孙柳氏一把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眼睛里犹自带着泪痕。

  陈叶青注意到孙柳氏的话有些奇怪,立刻问道:“舅母也察觉到什么吗?”

  孙柳氏拿出帕子攥在掌心里,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陈叶青,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打算说出来,只是此刻这话说出来关系重大,不由的让她朝着门口多忘了两眼,在放心之后才压低声音慢慢说来:“其实,在此次进宫之前,你舅舅就对我说,让我给你带句话,务必要小心萧太后和司马婉;先前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毕竟萧太后虽然为人苛刻,但从来不曾对你出手过,司马婉更是不值一提,根本不须小题大做;我将心中的看法讲给你舅舅,谁知被你舅舅怒斥了一顿,最后我才从你舅舅口中得知,在你与皇上一同西巡的时候,萧家已经动了手,想必你也清楚,萧太后和皇上一直不对付,他们俩对上那是早晚的事儿;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没过两天,司马府那边却也有了动静!”

  “当时京中很混乱,但好在有极为忠心耿耿的大臣从中斡旋守护,再加之当初皇上走时,留下了大批的禁卫军镇守,这才在最后稳住了局势;可就在局势稳住后不就,我们就听说了你怀孕小产的消息,那时候你舅舅也是悲痛不已,但没过两天,你舅舅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司马府当初是紧跟着萧家身后派了大批的人去往西边,而那些人很像是司马传在背后养下的江湖人;所以,你舅舅就猜测你的不幸定是司马家做的手脚,要知道萧太后那时候的对手只是皇上,她哪有闲情逸致来动你?必然是司马传觉得你是个拦路石,想要将你除之后快这才想要插诨打劫,趁乱摸鱼的!”

  听着孙柳氏的这席话,陈叶青的眉心越皱越紧;看来,她中毒,半夜受阻之事,真的是跟司马家脱不了关系了。

  孙芷烟也是第一次从母亲口中的来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在心寒司马府居然如此卑鄙龌龊的同时,不免为自己的表姐捏了一把冷汗。

  “那表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司马婉摆明了是要对咱们不利,可偏偏她此刻却在宫中成了丽才人,还有那太后,也不是个省心的,若不是她故意在这时候提升了司马婉,她那种人怎么可能进宫成为后妃呢?母亲,表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瞧着孙芷烟为自己着急心慌的模样,陈叶青淡淡的笑了笑,道:“表妹不用担心,当初他们派杀手没杀死我,下毒没有毒死我,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我是不会让那对母女好过的;还有司马家,他们既然不把我当亲人,我就真的没必要再顾忌什么颜面了!”

  孙芷烟还是第一次看见一项笑呵呵的表姐露出这般吓人的模样,只觉得表姐身上的气势整个都变得,变得像是已经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将军,再也无法让人小觑她半分。

  孙柳氏也是在瞧见陈叶青的表情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后宫这种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侄女能够好好的,如果要变得心狠手辣才能生存,她倒是不介意侄女一路劈风斩浪,成为最后的王者。

  “媚儿,你尽管放心,你舅舅说了,司马家容不下你,你就回到咱们家来;当年大姐嫁到司马家,辛辛苦苦的为司马传生下你这般灵透聪明的孩子,可那司马传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在娶了杨氏后根本不将你当做人看,你舅舅也是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现在咱们终于走出司马府,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从今往后,谁也欺负不了咱们!”说到最后这句话,孙柳氏几乎是眼含冷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女,母亲的力量会在一瞬间爆发到极致;孙柳氏心疼司马媚,自然是要用尽全力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的。

  陈叶青感动的点了点头,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最后,真的是舅父一家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可就在陈叶青拉着孙柳氏和孙芷烟说的热情起劲儿的时候,就听见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接着,便看见碧莹脸色不对劲的小跑进来,福了福礼后就忙开口说道:“娘娘,二……是丽才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孙芷烟脱口而出。

  孙柳氏是个谨慎的性子,忙伸手拍了下自家闺女,唬着脸道:“别乱说话,娘娘还没开口呢!”

  陈叶青也是蹙着眉,这难得的好心情自然是被打散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马婉这时候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昨天让她吃的教训还不够?

  “娘娘,要不奴婢将她打发了?”碧莹看出陈叶青的脸色不好,小声的提着意见。

  “不用,你若是让她走,倒是显得本宫怕了她!”陈叶青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身后的台阶上走去,当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素裙微转,侧眸回旋,惊鸿一瞥之际看向碧莹:“让她进来,本宫要好好招待招待自己的好妹妹!”

  话音刚落,陈叶青就昂首挺胸的坐在凤椅上;那本是一身清雅无花的素裙不知怎么,在陈叶青真正打起气势的时候,居然比往日穿的宫裙长衫都要显得气势逼人,尤其是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神,更是让坐在下面的孙芷烟差点看晃了眼。

  司马婉领着锦葵站在晨光中,她依然穿着昨日的那身长裙,头上的发饰也和昨日差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碧莹在走出来对她说娘娘有请的时候,司马婉嗤笑了一声:看不出那贱女人还真涨了志气了,都敢真的面见她了?

  司马婉不屑的瞥了眼碧莹,看这丫头有些惨白的脸色,更是有些嗤之以鼻;贱人就是贱人,纵然成了正宫皇后,依然改变不了骨子里懦弱胆小的个性,瞧瞧她身边跟着的奴才就知道,那贱人是绝对成不了大器的。

  司马婉挺着腰板,高高的仰着下巴朝着芙蓉宫的前殿走去;一路上,有洒扫的宫婢小心翼翼的打量她,也有好奇的奴才在偷偷地窥探她;察觉到自己受到了众人的瞩目,司马婉小心翼翼的抚了抚今早废了好大劲儿才梳好的鬓发,那副孤芳自赏的模样,着实冷漠的厉害。

  锦葵小心翼翼的跟随在主子身后,在看见主子那副姿态后,又一次偷偷地叹了口气:真不知小姐何苦这样折腾自己,明明事已定局,为何偏偏要来争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陈叶青高高的坐在凤椅上,清清楚楚的看着司马婉挺直了脊梁骨走了进来,那副高傲的目光在对上他这个名义上的长姐时,却是不屑的一声冷哼,然后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陈叶青行礼,那副就算是跪下但依然不屈自己气节的模样,当真是让坐在上面的陈叶青觉得好笑。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

  司马婉状似亲热的喊了一声陈叶青,柔柔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矫情和别扭;这不省心的小贱人,自己明明都不愿意说这些话,何苦又逼着自己说出来呢?简直就是恶心人嘛!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只是在刚要说声‘免礼’的时候,就见司马婉根本就视他如无物的直接站直了腰板,转眸间,却是将目光对上了孙柳氏和孙芷烟。

  “呦!这不是孙家的人嘛,怎么?来看我姐姐呀?”司马婉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席话,就转眸看向孙芷烟,当目光落在孙芷烟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颊上时,心底的一股妒火蹭的一声就蹿起来,又是一个狐媚子,瞧瞧这娇娇弱弱的姿态,简直就跟司马媚一个德行,不愧是一家人,简直都恶心到了极点。

  孙柳氏是个能隐忍却小心的人,听见司马婉这么说,也硬是忍下了她口气中的怪调调,拉了拉孙芷烟,率先躬身福礼道:“臣妇见过丽才人!”

  “臣女给丽才人请安!”孙芷烟知道母亲的意思,也明白她这个时候必须要规矩一些,免得给这贱女人抓住把柄,从而威胁了表姐。

  司马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看向孙柳氏和孙芷烟,白眼翻得简直都看不见黑眼瞳了。

  陈叶青坐在凤椅上,将司马婉那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当目光在接触到舅母和表妹齐齐朝着这样一个人行礼的时候,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火焰,终于无法克制的升起来了!

  司马婉,你可以羞辱我!欺负我!甚至是暗害我!但是老子绝对不允许你用这样的姿态欺负我的亲人!

  ------题外话------

  知道大家很厌恶这个女配,放心!下一章让她消失!

  还有,再次感谢打赏的亲们,漫漫感谢亲们的支持和鼓励,会更加努力的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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