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帝见她眼神疑‘惑’,不似作伪,心中动摇:“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嫔妾的确一无所知。”周静雪沉声道。

  德明帝审视着她,缓缓道:“之前张婕妤在御‘花’园中赏‘花’,却从‘花’丛中暴起一名刺客,意图刺杀张婕妤,幸好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替她挡了一挡。‘侍’卫没有抓到刺客,但追捕过程中,从他身上掉落一枚‘玉’佩,张贵妃说曾经见你佩戴过。”

  周静雪骇然变‘色’,刺杀张婕妤,意图谋害龙裔,这个罪名可不轻,如果应对不好,会有大麻烦。但是,为什么刺客身上会有她的‘玉’佩?等等,难道说是——

  “赵曳,拿‘玉’佩给敏昭仪辨认。”德明帝淡淡地道,“你认认看,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

  既然张贵妃咬定是她的,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却周静雪仍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然而,只看了一眼,她便沉下眼眸,轻声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嫔妾的‘玉’佩,但五天前,嫔妾在御‘花’园游玩时,将‘玉’佩遗失了。”

  “遗失了?这个借口也未免太难令人信服了!还是你以为皇上宠爱你,所以有恃无恐?”张贵妃冷哼一声。

  德明帝显然也觉得这个理由难以取信于人,顿了顿问道:“你‘玉’佩丢失之事,可有人能证明?”

  “当时嫔妾带着幽草在御‘花’园游玩,她可以作证。”周静雪知道事情严重,但她更知道,此刻,慌‘乱’和恐惧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更让人怀疑她做贼心虚。

  随行的幽草跪倒在地,急切地道:“奴婢可以作证!去御‘花’园游玩时,是奴婢为昭仪打理的衣饰,的确看到昭仪戴着那枚‘玉’佩,等到回宫时,发现‘玉’佩不见了。为了这件事,昭仪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不止奴婢可以作证,整个藤萝宫都可以作证!”

  张贵妃却道:“藤萝宫是你的宫殿,那些宫人自然也是你的人,幽草更是你的贴身宫‘女’,自然随声附和,不足为证!”

  “贵妃娘娘此言不妥,藤萝宫也好,宫人也好,真正的主人都只有一个!就是皇上,他们唯一该效忠的人,也是皇上!若是皇上询问,他们自然会如实回答!”周静雪抬起头来,沉稳而坚定地回答道,美丽的脸上一片坚决,双眸湛然生辉。

  她知道自己入宫后,德明帝恩宠太过,难免会有人嫉恨,但张贵妃这样咄咄‘逼’人,非要将谋害张婕妤和龙裔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却也令她恼怒起来,不愿再忍。

  这番话深得德明帝之心,他有些不满地看了张贵妃一眼:“朕还没问呢?你倒预先知道他们会说假话了?”

  张贵妃暗恨,越发觉得周静雪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却也不敢强辩:“是臣妾说错话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嫔妾知道自己嫌疑重大,而‘玉’佩丢失一说也难以取信于人,但此事的确不是嫔妾所为!”周静雪见德明帝态度微缓,抓紧机会道,“嫔妾不敢说冤枉,但有三点疑‘惑’,还请皇上明鉴!”

  单凭遗失‘玉’佩这个理由,是无法证明她的清白的,需要更多的证据。

  德明帝点点头:“你说。”

  “嫔妾是后宫‘女’子,即便真的嫉恨张婕妤,暗中下‘药’也好,找机会推她跌倒落水也好,都更为方便。但想要安排一名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却必须要熟悉皇宫的地形,守卫的轮值,嫔妾孤身入宫,至今不过月余,在宫中何来的人脉和能力做到这种事情?此其一。”

  德明帝微微一怔,后宫‘女’子争斗,他也知道一二,的确更为隐秘‘阴’险,安排刺客这般豪迈的行为,的确不像后宫争风吃醋的手段,倒是朝堂争斗用到的更多。

  而且,皇宫是他的住处,守卫最为森严,若没有数年的经营渗入,没有内应,刺客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一点,的确不是周静雪所能够做到的,毕竟她才刚入宫,而周府素来与皇宫以及皇宫的守卫没有瓜葛。

  “这枚‘玉’佩是嫔妾亡母的遗物,此事皇上只要一查就知道。亡母留给嫔妾的纪念不多,嫔妾怎么可能拿它作为信物‘交’给刺客?那岂非对亡母的大不孝?此其二!”周静雪恳切地道。

  她的母亲简氏,本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嫁妆丰厚,但周光潜续娶之后,许多东西都没有保住,即便是周静雪,能够用来悼念亡母的遗物也并不多。否则,她又怎么会特意将这枚‘玉’佩从周府带入皇宫?

  这些事情也不算太隐秘,德明帝略有所知,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皇上,安排刺客,本来的目的就是不愿被人察觉身份,作为一名刺客,行刺之前当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最先应该做的,就是湮灭所有能够追查的线索。试问,又有哪个刺客,会随身携带指使之人的信物?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周静雪声音并不大,却句句铿锵,令人无法忽视。

  听了她的话,德明帝顿时沉默了。

  这段时间因为恭王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十分暴躁,又重视张婕妤这一胎,因此得知张婕妤遇刺后,十分震怒,待到发现周静雪的‘玉’佩,便武断地认为此事与周静雪有关。

  但他本就是‘精’明之人,经过周静雪这番分析,慢慢冷静下来后,自然也能够察觉其中的蹊跷。

  “皇上,”见德明帝神‘色’有变,张贵妃就知道他动摇了,心中着急,“您不能因为宠爱敏昭仪,便听信她的片面之言,反而无视确凿的证据!”

  就连闵淑妃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可以打击周静雪的机会:“皇上,敏昭仪所言有理,但毕竟只是推想,而‘玉’佩却是确实的证据,无论如何,敏昭仪难脱嫌疑。以臣妾之见,不如先将敏昭仪关押在大内监牢之中,等到查清真相,还敏昭仪清白后再加以补偿,如此也能够令众人心服。”

  周静雪焦虑不安地看向德明帝:“皇上!”

  闵淑妃这话看似公正,但大内监牢的统领,就是闵淑妃父亲的‘门’生,如果她真的被关进去,闵淑妃随便做点手脚,都足以毁掉她今后所有的希望,令她万劫不复!

  德明帝看看周静雪,再看看张贵妃和闵淑妃,想了想,还是觉得闵淑妃的办法比较妥当,便开口道:“淑妃所言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互相对视,心中都有些疑‘惑’,皇后身体不好,也就这次太子赵瑾熙承办了南州恭王一案,她才偶尔‘露’个面,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凤仪宫养病,怎么今天会突然来到承泽殿?

  就连德明帝也有此疑‘惑’,看到被人搀扶着进来的皇后,半是关切半是埋怨地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了,不在凤仪宫好好养病,这么冷的天出来干嘛?”

  皇后年近五十,但看容貌却仿佛才三十多岁,端庄娴雅,亲切和蔼之中,自带一股母仪天下的风范。只是常年体弱,面‘色’有些苍白,连带一举一动都颤颤巍巍,显得有些柔弱。

  闻言,她浅浅一笑,神情宽和贤达:“臣妾只是听说张婕妤出事了,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一件事,疑‘惑’会不会有所关联,所以特意前来一趟。”

  对于这位皇后,德明帝还是有几分敬重之意的:“哦?皇后知道什么内情吗?”

  “五天前,因为天气好,臣妾就按照太医的嘱咐,去御‘花’园走走。梅园的晚梅开得正好,太阳又暖洋洋的,臣妾就有些昏昏‘欲’睡。隐隐约约之中,听到隔墙有人在说话,似乎是主仆二人,仿佛是主人的‘玉’佩丢了,两人在寻找。我听说这次张婕妤的事情,也跟一枚‘玉’佩有关,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皇后缓缓地道。

  周静雪没想到她当时寻找‘玉’佩时,隔墙竟然有皇后在,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声道:“皇上,嫔妾的‘玉’佩的确是五天前丢失的。”

  “时间上似乎是‘吻’合的,可是,单凭丢‘玉’佩这一点,也不能证明那两人就是敏昭仪主仆吧?”闵淑妃淡淡地道,皇后已经多年不理事了,没想到这次却横‘插’一脚!

  皇后却并不以为忤,浅浅笑道:“我本不知道那是谁,不过听到他们说起了‘玉’佩的特征,似乎是一枚青‘玉’佩,上面刻着兰草的图案,好像是还有那人亡母的遗物。刚才听敏昭仪的声音,的确有些像是她。”

  “既然有皇后作证,足可以证明敏昭仪的‘玉’佩的确是遗失了,那么,刺客一事,便与她无关了。”德明帝也松了口气,他如今对周静雪的宠爱正在兴头上,也不希望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

  张贵妃却‘插’话道:“皇上,就算皇后娘娘真的听到敏昭仪在找‘玉’佩,但是她并未亲眼看到敏昭仪遗失‘玉’佩,并不能洗清她的嫌疑。万一那时候敏昭仪刚将‘玉’佩给了刺客,所以故作姿态,装模作样的寻找,以洗脱嫌疑呢?”

  这话虽然有强词夺理之嫌,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德明帝心中不悦,想要斥责张贵妃,但想到张婕妤是她的族妹,如今在偏间生死不明,也难怪她生气焦虑,因此,只是叹了口气。

  正殿这一连串‘交’锋,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偏殿,林陌颜心中焦虑,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办法。

  周静雪本就是聪慧之人,她能够想到的破绽,周静雪也已经想到,并且言明。现在这情况,除非抓到刺客,找到幕后之人,否则这嫌疑终究难以真正洗脱。

  “苏——不对,应该是林小姐了。”张婕妤看着她沉凝的神情,问道,“我的情况如何?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婕妤娘娘放心,您不过是受了惊吓,心绪不稳,加上临近生产,身体比较沉重,受心情影响比较大,才会一直觉得不安,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您只要放宽心就好了。”林陌颜回答。

  这些话太医之前也说过,但张婕妤不敢相信,依旧不放心。而林陌颜曾经在不可能中救过她和孩子的‘性’命,对于她的医术,张婕妤最为信任,闻言轻舒一口气。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敏昭仪之前与林小姐是好友对吗?”确定孩子无事,张婕妤也有心情理会其它的事情,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陌颜。

  林陌颜点点头。

  张婕妤稍加思索,忽然嫣然一笑,拿定了主意。

  正殿之中,气氛正有些僵持,就连德明帝,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决断。

  “皇上,能否听嫔妾一言?”就在这时,张婕妤的声音忽然传来,紧接着,她便扶靠着林陌颜走了出来。临近生产,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倍加缓慢小心。

  德明帝忙命赵曳过去搀扶:“你怎么出来了?”

  “皇上放心,林小姐已经诊断过了,说嫔妾没事。”张婕妤粲然一笑,“刚才的事情,嫔妾在偏间也听到了,嫔妾相信,敏昭仪是无辜的。”

  张贵妃没想到张婕妤会跑出来拆她的台,面‘色’有些不好看:“张婕妤你说什么呢?”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小姐仁术仁心,而敏昭仪既然是林小姐的朋友,必然不会是行事狠毒之人。再说,敏昭仪有句话说得很对,刺客来行刺,却带着委托之人的‘玉’佩,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吗?这不是行刺,是陷害!”张婕妤摇摇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殿中众人。

  “没想到张婕妤如此宽宏大量,竟然连谋害你的嫌疑之人也可以这般轻轻放过。”闵淑妃看似欣赏实则嘲讽地道。

  张婕妤浅浅一笑,直视着闵淑妃,眸光凛冽:“淑妃娘娘谬赞了,我自然不会放过谋害我与腹中胎儿之人,也同时,我也不愿意冤枉一个无辜被陷害的人,仅此而已!”

  她是受害人,却坚持相信周静雪的无辜,原本僵持的气氛顿时慢慢倾斜。

  这时候最为开怀的就是德明帝了,张婕妤这样一说,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敏昭仪洗脱冤屈,不必非要将她关入大内监牢。一时间,无论是受了委屈的敏昭仪,还是知晓大体的张婕妤,都得到了他无限的怜爱。

  “既然婕妤都这么说了,那敏昭仪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快起来吧!”德明帝开怀笑道,又信誓旦旦,“婕妤你放心,朕一定会命人追查,绝不会放过谋害你和龙裔的凶手!”

  “谢皇上!”张婕妤大腹便便,不便行礼,却仍然坚持能尽的礼仪,又慢慢转身,试图去扶起周静雪,“因为我的事,让昭仪姐姐受委屈了,我给姐姐赔不是,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婕妤客气了。”周静雪看了她一眼,虽然不需要,却还是做出搭着她的手就势起来的模样,心中对这位张婕妤既有忌惮,也不乏敬服。

  刚才她对德明帝说的那番话,既不动声‘色’地施恩于她和陌颜,又能够在德明帝心中留下好印象,一举三得。遇到刺客,龙裔险些有恙,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够用最快的速度镇静下来,做出最正确,也最有利自身的选择,这份决断,这份心机,乃至每一个恰到好处的表情眼神,都令人震惊。

  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吗……。

  周静雪心中涌起了万千念头,神情却分毫不‘露’,小心翼翼地选了最远的位置坐了。她已经够招眼了,刚才的一幕就是最好的警告,此刻也好,往后也好,都应该更加低调一点。

  然而,天却不如人意。

  “敏昭仪,你过来!”谁也没有想到,皇后会向她招手,点名喊她。

  周静雪不明所以地近前,福身行礼。

  皇后微笑道:“昭仪不必多礼。”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凤簪,递到她面前,“今天这事,你受委屈了。这根凤簪是本宫心爱之物,就赏给你压惊好了。不过,你也不要心怀怨怼,毕竟有证据在那里,皇上也有他的考量,和为难之处,日后依旧好好服‘侍’皇上才是!”

  周静雪本想推辞,但不知为何,听到“心怀怨怼”四个字,心中一震,顿时改了主意,接过凤簪,恭敬地道:“嫔妾不敢。”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又将张婕妤招过来,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你身怀龙裔,本就是大功一件。这次又如此深明大义,不顾委屈为敏昭仪说话,顾全大局,没有坏了姐妹情意。这很好,这只‘玉’镯,本宫赏给你了。待到你腹中胎儿出生,本宫另有重赏!”

  “谢娘娘赏赐!”张婕妤也如同周静雪一般,接过‘玉’镯,便不再说话。

  皇后也不在意,继续道:“哪个是为张婕妤挡了一挡的宫‘女’?”

  “奴婢‘春’草,见过皇后娘娘!”一直默默站在张婕妤身后的绿衣宫‘女’微颤着上前。

  皇后娘娘打量了她一番,笑道:“还好,你也未曾受伤,这也是你忠心护主的福报!除此之外,本宫赏你纹银百两,以后好好服‘侍’你家婕妤!”

  “是,娘娘!”‘春’草有些紧张地从皇后身边‘女’官手中接过赏封。

  一直在旁边看着皇后作态的闵淑妃忽然秀眉微微一皱,眼眸闪烁,忽然招手让身侧的宫‘女’靠近,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那名宫‘女’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还望众姐妹以后能够如敏昭仪和张婕妤这般,和气为重,共同服‘侍’好皇上!”末了,皇后微笑对众人说,刷了一把身为皇后所应当行使的权利。

  其余众人都齐声应是,唯有张贵妃和闵淑妃心中暗暗恼怒。

  之前皇后称病,皇宫诸事都由两人协理,众妃嫔都将她二人视为后宫之首,但现在皇后这一番作态,却向众人宣告,她才是皇后,是真正的后宫之主!看来,随着太子赵瑾熙的冒头,这位皇后也不甘寂寞了!

  “皇上,之前臣妾体弱,常年在后宫养病,如今宫中的妹妹们,倒有一小半我都不认识了。正好这几日我‘精’神好些,若皇上不介意,就让诸位妹妹随我前去凤仪宫说说话,臣妾也好认认人!”皇后恭恭敬敬地问道。

  德明帝自然点头允许:“好。”

  “张婕妤身体不便,就不必去了,在承泽殿好好休养。敏昭仪今日受惊不小,也回藤萝宫歇息吧!其余诸位妹妹,就随本宫前去凤仪宫,不要在这里叨扰张婕妤了!”

  皇后说着,起身扶着贴身宫‘女’,向外走去。

  闵淑妃看着皇后,再看看张婕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闪烁,招手让心腹宫‘女’贴近,附耳说了几句话,心腹宫‘女’点点头,悄悄离去。闵淑妃这才扶着另外一位心腹宫‘女’,起身跟上皇后和张贵妃。

  其余诸妃都跟着起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而去。

  离开承泽殿后,周静雪不复先前的沉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旁边的林陌颜。

  “怎么了?”林陌颜忙用力撑住她,关切地问道。

  周静雪索‘性’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事,我只是吓得脚软。虽然之前早有准备,知道后宫非善地,但是没想到我才刚入宫就遇到这种事情。若非皇后前来,张婕妤又为我说话,此刻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句苦涩的话只在喉头萦绕——她也早知道帝王的宠爱并不可靠,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虚无缥缈,竟然连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给她,果然无法依靠!

  林陌颜握紧她的手:“可是,你已经进来了,就只能奋力往前走了!”

  “嗯!”周静雪点点头,自从亡母去世,她的生活就十分艰难坎坷,这磨练出了她十分坚韧的心志,不会轻易被压垮。“还要谢谢你,陌颜!”

  若非陌颜救过张婕妤,若非她是陌颜的好友,张婕妤绝不会那般坚决地为她说话,此刻只怕她已经进了大内监牢,被闵淑妃暗算了。

  林陌颜摇摇头:“这些都没什么,我只希望静雪姐姐你能过得好。”

  “我不会过得好了!”最开始的惊吓和恐惧过后,周静雪反而平静下来,笑着摇摇头,看向此生最好的朋友,“但是陌颜,你要过得比我好,你要幸福,知道吗?比我幸福,比全天下任何人都要幸福!”

  这样子,她看着陌颜,心中就不会太过绝望。

  林陌颜点了点头。

  周静雪微微地笑了,牵着她的手,慢慢朝前走着。

  陌颜,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比我聪明,比握果决,比我幸运。

  我的命运已然如此,所以,我将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寄托在这个人的身上。所以,陌颜,你要有比我好得多,幸福得多的人生,这样,我才会觉得还有希望,心底还能残留一方净土,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至于‘迷’失了本心!

  ※※※

  从凤仪宫回来,夜‘色’已经暗沉。

  闵淑妃面‘色’‘阴’沉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她和张贵妃争斗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力,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在后宫的地位。结果这位养病的皇后一出现,几番话语,便令形势倒塌了一小半,如今后宫诸妃都知道皇后的存在,怎能令她不心生恼恨?

  “娘娘,您真是神机妙算!”之前被她遣退的宫‘女’亦如已经等候多时,忙迎了上去。

  闻言,闵淑妃眼眸一亮:“这么说,正如我所猜的?”

  “半点没错,如今连人都拿到了!”亦如眼眸闪亮,随即附耳悄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闵淑妃越听,眼眸越亮,最后嘴角更是浮起了得意的微笑:“张贵妃啊张贵妃,如今被我拿到了确实的把柄,我看你这次怎么脱罪?”至于皇后,等到她扳倒了张贵妃,再来慢慢收拾此人。

  “更衣,摆驾,本宫要去觐见皇上!”

  因为白天才出了刺客,德明帝有严令追查真凶,今晚的皇宫注定一片‘混’‘乱’。为了避免出现意外,闵淑妃费了一番功夫,才安然来到御书房。

  南州的急报一封挨着一封,却都没有太好的消息,京城流言日盛,但德明帝又不能公开辩驳,反而显得他心虚。再加上今天张婕妤和敏昭仪的事情,心头越发烦躁,听说闵淑妃求见,皱了皱眉:“朕正忙于国事,不见。”

  “淑妃娘娘说,她有关于白天刺客的重要线索,所以才连夜求见!”赵曳转述道。

  德明帝一怔,立刻道:“让她进来。”

  淑妃婀娜多姿地进了御书房,行礼拜见。

  德明帝顾不上寒暄,直接问道:“你说你知道白天刺客的线索,是什么?”

  “皇上,您可曾想过,皇宫守卫如此森严,那刺客为何能在跑出两座宫殿后便消失无踪?刺客事发后,您立刻下令封宫,挨宫殿搜查刺客的下落,却始终毫无线索,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岂非蹊跷?”闵淑妃并未直接答话,反而问起话来。

  德明帝眉头紧锁:“这么说,你是想到原因了?”

  “是,臣妾大胆猜想,之所以无法搜查到刺客的踪迹,会否是因为刺客本就是皇宫中的人?比如,大内‘侍’卫!因此,臣妾便命人排查今日轮值的名单,尤其是刺客消失的宫殿轮值的‘侍’卫,终于让臣妾查出了端倪。”闵淑妃回答道,嘴角无法掩饰地浮起了一丝笑意。

  德明帝追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在刺客出现的时候,明华殿有名‘侍’卫并不在岗,而等到刺客消失后,他却又出现了。他对同伴说腹痛,但是沿途宫‘女’太监并未在茅房附近见他。而且,从他身上搜出了行刺时所穿的衣服,可谓证据确凿!”闵淑妃肯定地道。

  德明帝怒道:“岂有此理?他可有找出幕后主使?”

  然而,闵淑妃却顿了顿,转到了另外的话题上:“皇上,您可曾想过?如果那名刺客真的是为了刺杀张婕妤,为何张婕妤毫发无损?连替她挡了一挡的宫‘女’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岂非很是蹊跷?”

  德明帝心中蓦然浮起了一个猜想,面‘色’顿时‘阴’沉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臣妾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敏昭仪本来有极大的嫌疑是谋害张婕妤的凶手,但是,张婕妤竟然毫无芥蒂地为她开脱。如果是臣妾,如果有人要谋害臣妾腹中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丝嫌疑,臣妾也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臣妾实在不明白张婕妤为何如此做?”闵淑妃咬咬牙,继续道。

  她知道此刻德明帝已经震怒,可能她要承受一点怒气,但是她更知道,很快,更大的怒气便要由别的人来承担了。

  德明帝的神‘色’已经可谓‘阴’沉:“你在暗示什么?”

  “臣妾抓到的人,与张婕妤有点瓜葛,所以,臣妾怀疑所谓的刺杀,是否真有其事,也希望皇上能有个心理准备!”闵淑妃深吸一口气,颤声道。

  德明帝微微咬牙:“他们有什么瓜葛?”

  “听说那名‘侍’卫与张婕妤本是青梅竹马,还曾经向张婕妤提亲,只是后来张婕妤奉诏入宫,婚事才作罢了!而且,那名‘侍’卫对张婕妤一片痴情,至今尚未婚娶——”

  “住口!”

  不等她说完,德明帝已经按捺不住怒气,随手抓起旁边的砚台,狠狠地朝着地上砸去,“砰”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空旷的御书房内,只剩下德明帝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开口道:“你为何会怀疑到张婕妤身上?”

  “臣妾一开始并不是怀疑张婕妤,只是觉得,替她挡了一挡的‘春’草,在皇后娘娘赏赐时未免太过慌张,不似她平时的模样,这才有所疑心,开始顺着这条线追查。因为所思所想太过大逆不道,所以臣妾一开始不敢跟皇上说,直到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才敢向皇上禀告!”

  德明帝狠狠一掌拍在了桌上,抬起头,苍老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血红:“闵仲俪,你若敢有一字虚言,欺瞒于朕,朕日后查出,必将你碎尸万段!”

  “皇上,臣妾的为人您是知道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敢来禀告您”闵淑妃心中一颤,却仍然坚持道。

  德明帝与她对视许久,见她没有丝毫的退缩,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深。

  若是来禀告的人是张贵妃,或许他还会有怀疑,但是闵淑妃心机深沉却又爱装柔弱,凡事总要绕十八个弯,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是绝不可能这样直接地禀告到他这里来。

  “还有一件事,臣妾也有些担心,与那名‘侍’卫同值的‘侍’卫招认说,这名‘侍’卫在当值时消失一两个时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曾经消失过数次,甚至在十个月前也曾经——”闵淑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想必德明帝也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德明帝当然明白这番话意味着什么,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就在这时,赵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承泽殿来报,婕妤娘娘生产了!”

  若是平时,以德明帝对张婕妤的宠爱,定然要去看望,等待孩儿降临的,但这时候,他正被淑妃所禀告的事情‘弄’得怒火三丈,连带对这个孩子也有了几分怀疑,因此并不理会,只反复踱着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赵曳再度禀告:“皇上,承泽殿来报,婕妤娘娘生了,是位小皇子!”

  德明帝脚步终于立定,扬声道:“摆驾承泽殿!”

  ※※※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从今往后,这宫中又多了一位七殿下了!”得到德明帝驾到的消息,皇后匆匆迎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微微带了几分红润。

  德明帝本是满心怒火,见到皇后,不由得一怔,稍微按捺下去一点:“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张婕妤生产有些不顺,承泽殿的人去找张贵妃,但张贵妃有事在忙,所以,他们就找到了臣妾这里,臣妾就过来看看,还好,大人和孩子都很好。”皇后微笑着道。

  张贵妃脾气暴躁,对张婕妤又素来唯我独尊,之前她一心想要定周静雪的罪,却被张婕妤驳斥,心中定然恼怒,所以才会推脱有事。这一点,德明帝和皇后都清楚,却都没有点明。

  德明帝冷着脸进了正殿,一名嬷嬷正抱着襁褓里的初生婴儿,轻声哄着,对德明帝行礼后,便抱着婴儿上前邀功。

  德明帝接过孩子,见到婴儿纯真不染尘埃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但随即想起了闵淑妃所说的话,以及种种证据,心中那股怀疑怎么也无法消除。他伸手,轻轻拨开婴儿的襁褓,只见婴儿周身上下一片雪白,顿时一股冰冷的怒焰,便在他的眼眸之中燃烧起来。

  “除了皇后和闵淑妃,所有人都下去!”

  其余众人都是一怔,觉得德明帝反应不对,但听他语调冰冷,都不敢违逆,悄声退了下去。

  等到殿内无人,德明帝浑身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看着怀中的婴儿,神情暴怒,忽然猛地将怀中的襁褓朝着旁边的柱子上扔去。

  他这一仍力道极大,没有丝毫的留手,初生的婴儿又最娇嫩,连哭都没来得及哭一声,便撞死在了殿柱上,鲜红的血染红了襁褓,慢慢地氤氲出来,在地上绽放出了一朵赤红的血莲。

  闵淑妃早知道德明帝不会轻饶张婕妤这个胎儿,却还是被这残忍的一幕吓得浑身颤抖。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震惊之余,还多了几分疑‘惑’。她仔细回想着德明帝之前的动作,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更为惊骇的神‘色’,“皇上,难道说这个孩子——”

  德明帝不答,只从墙上‘抽’出挂剑,疾步冲进了偏殿,将利刃指向‘床’上犹自虚弱的张婕妤:“贱人,朕杀了你!”

  张婕妤刚刚生产,才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本就虚弱,被德明帝这一吓,险些没有直接昏厥过去,强撑着颤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贱人,你还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德明帝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多少年了,自从秦书敏死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欺瞒他,愚‘弄’他。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没想到,临到头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婕妤和‘侍’卫玩‘弄’于股掌之上。

  张婕妤知道事情有蹊跷,却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理说,她刚刚生下七皇子,正应该是荣宠的时候,为何皇上非但没有赏赐她,反而拿着剑,口口声声要杀了她?

  “皇上,如果您一定要让嫔妾死,嫔妾不敢不死。但是,您至少要让嫔妾做个明白鬼!究竟是嫔妾哪里做错了事,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张婕妤神情惶恐,却又悲愤,冤屈,剪水瞳眸盈盈含泪,格外引人怜惜。

  然而,德明帝这次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明白鬼?那朕问你,李青松是谁?”

  张婕妤神‘色’顿时惨白,定了定神,才道:“他是嫔妾幼时的邻居!”

  “青梅竹马是不是?听说他还曾经向你提亲,只不过因为你要进宫,所以婚事作罢了是不是?所以,你心里很不甘心是不是?哪怕朕如此宠爱你,你依旧跟你的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了是不是?‘私’会被人察觉就假装是刺客,既可以嫁祸敏昭仪,又能够在后宫兴风作‘浪’是不是?你以为朕就这么好愚‘弄’吗?”

  德明帝越说越怒,渐渐微微颤抖,每问一句,便越靠近了张婕妤的脖颈一点。

  张婕妤终于知道事情出在了哪里,急忙分辨:“皇上,李青松是嫔妾的邻居不假,他曾经向嫔妾家中提亲也不假,但是,嫔妾入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无‘私’通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没有‘私’通?那朕问你,那个孽种,是谁的?”德明帝怒声喝道。

  张婕妤凄厉地道:“皇上,您怀疑嫔妾的清白已经是不该,怎么还能够怀疑起孩子来?嫔妾只有皇上一个男人,那个孩子自然是皇上的孩子!”

  “还在满嘴胡说八道!”德明帝闻言更怒,剑尖已经触到了张婕妤的皮肤,“你以为和他‘私’通有了孩儿,栽到朕的身上就行了?但朕来告诉你,朕的孩儿,是赵氏血脉,是皇室血脉,没有那么容易‘混’淆。朕看看那个孽种,就知道他不是朕的孩子!你还想欺瞒朕?”

  张婕妤还在苦苦哀求:“皇上,一定是有人嫉恨嫔妾,故意污蔑嫔妾,皇上您要明鉴啊!”

  “污蔑?让朕告诉你一件事,或许别人的孩子无法分辨是否亲生,但是,皇上血脉不同,是能够分辨的,而且一目了然!你说你要做个明白鬼,朕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德明帝咬牙切齿地道,凑近张婕妤的耳边,冷冷地说了几句话。

  张婕妤先是呆愣,紧接着变成了一股绝望的凄厉:“皇上,这不可能!嫔妾是冤枉的——”

  然而,话音未落,雪亮的剑尖便已经刺入了她的颈部,一股鲜血喷涌出来,溅在了锦绣鸳鸯的被面上,血红凄厉,宛若死不瞑目的冤魂。

  德明帝余怒未消,拔出长剑,轻轻擦拭着剑尖的血迹,眸底一片‘阴’寒。

  是夜,承泽殿传出消息,张婕妤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深夜,凤仪宫。

  皇后有些疲惫地靠在贵妃椅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唇’角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一切都很顺利。

  “娘娘,这个……。”贴身宫‘女’将一个篮子提到了她的面前,“要怎么处理?”

  皇后漫不经心地撩起了篮子上方盖着的蓝‘色’布料,‘露’出了下面一张安详的婴儿睡脸。她伸手,轻抚着婴儿娇嫩的肌肤,柔声道:“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偏偏要投生到皇家之中,偏偏……是位皇子,偏偏皇室血脉是能够分辨的,所以,本宫不能容你活口!”

  说着,皇后重新将蓝布盖上,漫不经心地道:“沉井吧!”

  “是!”宫‘女’更不多问,躬身下去办事。

  另外一位宫‘女’见皇后心情似乎不错,便笑道:“还是多亏了太子殿下的妙计,算定了这时候皇上最是心浮气躁,先是借刺客事件,让敏昭仪知道皇上的恩宠有多么不可靠,又趁机施恩敏昭仪;然后故意暗示闵淑妃,让她去做这个出头鸟;最后,我们还能趁着搜捕刺客,兵荒马‘乱’的关头,把婴儿带入宫中,与张婕妤所生的七皇子调换,彻底引爆皇上的怒火,一举数得,果然样样都顺利。”

  提到引以为傲的儿子,皇后嘴角的笑意更加舒然:“这个孩子,在田先生的教导下,也有了几分样子!”

  “娘娘未免对太子殿下太严苛了,以太子殿下的学识,才能,手段,满天下无人能比,更别说三殿下和五殿下这两个出头鸟了。只是太子殿下懂得韬光隐晦,这才容得他们风光一段时日。等太子殿下回京,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什么三殿下,五殿下?”宫‘女’继续逢迎。

  皇后笑着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责怪,反而抬眼望向南方:“也不知道,瑾儿什么时候能够回京?本宫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见到他了!”

  “算算日程,应该这两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娘娘就能见到了!”宫‘女’忙劝道。

  皇后叹息了一声,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而与此同时,一队浩‘荡’的队伍在城‘门’前停下,稀薄的月光下,矗立的城墙宛如一只庞然大物,既有着大华王朝最为繁华的京都气象,也有着大华王朝最为诡谲的权斗之所。

  “田先生,到京城了。”赵瑾熙转头,对身边的人道。

  田先生双‘腿’残疾,无法正常骑乘,所以他的鞍具都是特制的。听着赵瑾熙的话,他抬起头,望着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门’,目光之中,无限唏嘘。

  他曾经来过这里,带着最骄傲的姿态,怀抱着雄心壮志,踏入了这座城‘门’,然后,结局一片零落。若非遇到贵人,这一生便如同污泥,被人踩入脚底。

  而如今,再入此‘门’,满心所想,不过是助恩人达成所愿。

  “没错,殿下,我们回到京城了!”田先生吁了口气,双眸灼灼看向赵瑾熙,“回京后,您必然要面临一场场硬战,您做好准备了吗?”

  赵瑾熙傲然道:“当然,本宫已经准备了二十二年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仰视着城墙,眼眸中闪现出了难以抑制的*和野心。

  重生后,他有了最高的起点,这座城池,这个国家,乃至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土地和百姓,都是他的,也包括星儿!之前蛰伏了那么久,如今他重回京城,便该动手,夺回本就属于他的权力和尊贵,一切一切!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盛世荣华之神医世子妃,盛世荣华之神医世子妃最新章节,盛世荣华之神医世子妃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