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冰窟窿说。

  没错儿,冰窟窿说他要死了,我跟黄队在一边听的很清楚,窟窿说——他要死了!

  龙王皱着眉,说:“现在科技很发达,暗中的科技更加发达,人的生死不是个定数。”

  冰窟窿显然知道龙王想挽留他,但还是拒绝了:“我有自己的苦衷,该死了。”

  冰窟窿随后说:“我申请退出虬龙小队,中断合作,因为以后我再也不会留存在这世上,没有必要,至于后面的很多事情,我会跟罗晨说,他将会代替我的作用。“

  冰窟窿说完话,带着我们从龙王那里退了出来,我跟黄队此刻除了震惊,依旧是震惊。

  可我心中的震惊程度和黄队是不一样的,因为早在之前就有人提醒过我,他说过,冰窟窿该死了。

  那是上次执行任务,在额日布盖苏木乡的时候,那个草原上……

  胡老道约我出来,装作受徐子良控制,对我透露出诸多信息,但也是因为他这一次,胡老道最终自杀,引的那数十个复制体全部因为本体死去而死。

  我记得胡老道当时对我说了这样一段话:“那个小哥,你们口中的冰窟窿就要死了,最多两个月时间,他必定会消失,这段时间他会找人安排后事,他会找你的,然后……你也会因为这个惹上麻烦,你信吗?”

  他后来还说了一段比较晦涩的语句,我更是清晰记得:“必定如此,半甲子一枯,半甲子一荣,他此次枯,便是枯竭,彻底枯竭,他会就此而死,他要是死了你可以打开他的棺材看,里面躺着的绝对不是他的人尸。”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胡老道一死我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冰窟窿真的会死吗?

  但却没想到,这件事却就此应验了。

  冰窟窿似乎不准备解释什么,他重新取回了打造的二十四颗铜针,围在腰间,然后抱出来好几个大箱子,那里面装的赫然是草指环,全都是他平常编成,积攒下来了。

  冰窟窿开始嘱托后事,他对我说:“我死后,一口薄皮棺材就好,放进棺材里盖上这些草指环,不用讲求风水,更不用隆葬大葬,随处找地方掩埋就可以了。”

  我问:“墓碑上怎么写?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名字叫什么,难道就叫你冰窟窿?”

  说这话的时候,我多少有些伤感,冰窟窿则是更加简单,他说:“毋需墓碑。”

  随后他认真看了我跟黄队一眼,然后忽然张口:“那个……零食还有吗?”

  “啥?”这句话一说出来,我跟黄队当即大跌眼镜,差点晕过去。

  黄队都快哭了:“你说你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吃,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黄队被冰窟窿打发走,出去买零食去了。

  冰窟窿这时候看向了我,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叠纸,的确是一叠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数不清的字,每一张右下角清清楚楚标明了页码,冰窟窿对我说:“你师父真正的本事出自《遁甲天书》,相传这门道术有三卷,分《天遁》、《地遁》、《人遁》,《天遁》善于幻化,有迷惑作用,据说三国有个道士叫左慈,精通天遁。”

  他随后又说:“《地遁》善于排兵列阵,拘役阴魂为己用,有个名字很响亮,我听说辟地仙师高自定就曾经得到过《地遁》书,你师父学的是《人遁》卷,但只有一半,这半卷内容我都写在这上面了,算是他的衣钵。”

  冰窟窿说:“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是想让你把这门道术收集完全,如果三卷术全部都能学会,相互利用,是一笔财富。”

  我等冰窟窿说完,一边快速消化着,这时候冰窟窿终于开始说起关于我们任务的事情。

  冰窟窿说:“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相对的,有正有反、有生有死,有光明有黑暗,人在幸福和平的同时,暗中会有痛苦与杀戮。”

  他说:“按照我们脚下这片大地的分布,南方热的像个火炉,北方冷的十分阴寒,西面荒凉无人,东面平坦繁华,富饶丰富,而中部地势安稳,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四象、五圣兽真实存在,但它们并不神圣,也都是普通的生灵而已,唯一的一点大概它们寿命都极长,而且是从上古时候活到现在,所以与现在衰弱的人一比,它们似乎很强大。”

  我的心里充满了震惊,四象五兽,左苍龙、右白户虎、下朱雀、上玄武、中央戌土麒麟?

  可疑问来了,锁龙台位于西面,为什么那里面的禁忌生物不是白户虎,却会是一条龙呢?

  冰窟窿随即便开始解决我心中的疑问:“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们脚下的是陆地,但陆地之下还有很多无法解释且不可思议的事情,四象是无法解释的事,就如同朱雀在南,所以南方炎热、玄武在北,所以北方阴冷,这些我并不知道原由,但它们的存在自有规律,现今的作用其实是为了镇压。”

  冰窟窿说:“很久以前的物种丰富,我们的祖先不知道因何原由,镇压了一群可以生活在地下的人,锁龙台、黑冰大峡谷下面则镇封了他们的主力,苍龙暗合四象主御敌,古人有智慧,用苍龙横置秦岭,实际上是在防范西面,因为……那边的未知极其恐怖,神秘而诡异,且复杂多变,你已经接触了’复制‘,但它只是西面未知诡秘的事件之一,绝不是唯一。”

  我心里的震慑已经到了极点,冰窟窿接着说:“海里的未知远远比西面更加可怕,陆地下的未知远远比陆地上更可怕,白户虎是刑克的象征,它和朱雀的存在是为了镇压海中诡秘,为我们的安危增加一道防线。”

  “古人们的安排有他们的意思,这就好像是战争,随时都在博弈,无论暗中还是现实,只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危险所在,就好像数百年前很多人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他们认为天圆地方、地球是静止不动的一样。”

  冰窟窿开始说道:“我的职责只是保证我们这群人的安全,不被地底下的那些人反攻上来,已经是数千年的死仇,无论当初镇压他们的原因对错,这种事情经过数千年积怨,都到了无法化解的程度,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我们这一群人,站在地上的人。“

  冰窟窿随后说道:“锁龙台石棺里的飞尸、黑冰大峡谷水中的飞尸都是我的直系祖先,我的訡唱实际上是那时候通用的语言,所以我可以让它们帮助我,它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其中,触碰封印发生变故。”

  我静静的听冰窟窿说完,对他的身份终于有了个大概的认识,我们是同一群人,站在地上的人,而他是当初封印八瞳邪人的那些先辈的直系后人,所以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而他现在就要死了,于是选上了我,大概到冰窟窿这一代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吧。

  冰窟窿开始把很多用于交流的訡唱都教给我,并告诉我一些相关的禁忌与线索,我拿着笔记本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许多,甚至包括最后白户虎、朱雀的线索。

  朱雀的线索极其简单,但最是难找,它是活着的,且并没有被禁,可以四处移动,但在南方最炎热、温度最高的位置,必定是它身处的场所,至于具体位置如何寻觅全靠运气。

  至于白户虎……

  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这后两者手下也镇压着未知的东西,甚至……是比八圣人、十二蛇人更高档次的东西,这些事情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龙王,而冰窟窿也在最后解释了胡老道的一些事。

  他是继承自己祖先的事业,胡老道则不然,这老家伙则是一点一点卷进了这些风波当中,最后成为了跟他相似的人,这就是他们相似的地方。

  但这整件事情的脉络就到这里为止了吗?

  远远不止,至少那个黑白世界冰窟窿并弄不明白,窟窿所说那个具有永恒的光与永恒的暗的位置他进去过,但他出来之后便只记得有那么个地方,其余一切都不知道了。

  相似的白飞宇也是这样,他们同样去过,同样的不记得,而关于复制,他也并没有调查清楚,甚至冰窟窿说他不是个完全的人,因为他剩下的记忆不足十分之二,以前有过的接触都无法再记起来了。

  我们聊到这里,外面响起了黄队抱怨的声音,冰窟窿忽然对我说:“如果以后你到了那个地方,有办法也有能力可以做到的话,希望你可以把那个右手无名指戴着草戒指环的女孩带出来,从那里出来人会忘了生平许多印象深刻的事,记忆只残存不到十分之二,你一定要矢口否认,不要告诉她这世上有我这么个人,即便她记得你也要否认。”

  冰窟窿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揣着一把草戒指环,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坐在一边依旧犹如一汪平静的潭水,他跟胡老道都是那种有故事的人,且还有很多的故事。

  而在他的嘱咐当中,我似乎知道自己该干哪些事情了,冰窟窿失去了那些记忆,所以以后的事只能是我自己去靠着感觉做,我要做的事只是跟他一样,为了站在这片陆地上的人。

  但我没那么大义,我只是为了亲人、为了家人,也是为了去探寻那些未知,毕竟我都已经陷入进来越来越深了,有些事情不全都搞清楚,总是觉得不甘心。

  可我还是按捺不住,问冰窟窿:“窟窿,你真的要死了吗?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像胡老道一样,有可以复生的机会?”

  冰窟窿摇了摇头:“晨,半甲子一枯,半甲子一荣,我此次枯,便是枯竭,彻底枯竭,我死后封棺,不要再打开我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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