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登时一愣,没想到,榛子奶奶竟然先说出了这句话来。

  顿时,就连我跟火烈都是心里一怔,这会儿,榛子奶奶顿时点点头:“没错儿,虽然我已经选择隐居在这山中,不再过问世事,但是,关于这方面的一些东西,我必须得关注,也算是我这辈子,唯一还能提起兴趣,继续关心挂念的事情了。”

  说罢了话,榛子奶奶叹了口气,顿时回到内屋里去,很快便取出了十来张照片。

  此刻,当我看到那上面照片的时候,顿时便看见了,那上面赫然有个人,便是冰窟窿!

  的确是他!

  第一张照片是初次见到龙王,那时候拍的。

  第二张当时还有我跟黄队在场,随后的数张照片大多都是在组织内拍的,也有我们汇报材料时候,拍摄的一张夹在当中,但无论怎么看,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冰窟窿,这不会有假。

  顿时,我一看到这些照片,便愣了下:“榛子奶奶,这个……”

  “您真的和冰窟窿来自一个家族?”此刻,就连火烈都开始愣了愣,直接问了出来。

  榛子奶奶这时候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没错儿,我跟他来自一个家族,只是……他这冰窟窿的名字又是谁给起的?听着也像个外号儿,不像是个正式名字。”

  被榛子奶奶这么一说,我顿时嘿嘿笑了起来:“不瞒您说,榛子奶奶,自从见到他开始,那家伙就是一副忧郁小王子的面孔,也不多说话,爱搭理不搭理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我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给他取了这个冰窟窿。”

  本来我以为榛子奶奶为我乱起名的问题,会纠正我,然后告诉我冰窟窿这混蛋的真实名字。

  然而,到了这时候,就连榛子奶奶自己却也叹了口气:“没错儿,这名字还是挺贴切的。”

  榛子奶奶说完了话,我跟火烈顿时一愣,随后我就问道:“榛子奶奶,那冰窟窿的真实名字到底叫什么呢?您跟他既然一个家族的话,他的问题您多少应该能知道一点,这样的话,我们这次找您,或许就能找到一些这个家伙的答案了。”

  此刻被我这么一说,榛子奶奶点点头,但随后她却又摇了摇头,搞的我们并不是很明白。

  这时候,她才缓缓说道:“我的确跟他来自同一家族,但是……我却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并且不止是他,这整个家族当中,除了我之外,大概根本没有人有名字才对!”

  “什么?”

  听到榛子奶奶话的那一瞬间,我自己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这句话一说出口,真的给我一种抓不到头脑的感觉。

  我心说:怎么可能会这样?为什么榛子奶奶有名字,反倒冰窟窿他们整个家族都没有?这又是个什么理儿呢?

  果然,榛子奶奶给我们重新把茶水倒上,顿时解释了起来:“我从小的时候,都被村里人当成怪胎养着,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丢下我离开了,刚才说过,是因为我的命格。”

  随后,榛子奶奶喝了口茶,开始细心解释了起来:“人的命格,从出生开始,便不一样,我的命,后来被养父誉为是星君命格,传说天上的星宿对应着地上的生人,有些不一样的命格便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人生,比如天煞孤星命、文曲星君命、朱雀星君命……”

  “很不幸,从我一生下来开始,就是星君命格,且是朱雀属火,我的眼睛看着一处地方,只要心中一个意念,就能立即让盯着的东西起火。”

  随即,榛子奶奶眼睛一扫地上被风吹起的一片黄裱纸,顿时,黄裱纸忽然便起了火,而且只在转瞬间便燃烧了个一干二净,顿时把我们全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时候,她才继续说道:“从我记事开始,就只有养父,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被父母抛弃,被他们捡去抚养,我的养父就是冰窟窿所在的这个家族,也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冰窟窿,十三所在的那个家族。”

  说到了这里,榛子奶奶这时候一笑:“冰窟窿这个名字起得的确很人性化,也和贴切,按照族里的叫法,每个人都是没有名字的,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十三才对。”

  “十三?”

  这时候我一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这一番话问了出来,榛子奶奶此刻却摇了摇头:“十三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代号,就跟你们口中叫着的冰窟窿一样,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其实,家族当中,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个代号,而这家族,还是个极其独特的家族,说起这个,我必须从头开始说起。”

  便到了这里,榛子奶奶终于开始说起了这些相关的事情来:“这个家族早在先秦之前就有了,如果非要追溯根源,根据养父,也就是当时这个家族族长的说法,我们这个家族,当时甚至是跟着禹王治水之后留下来的一个分支,然后……在漫长的时间当中,我们依旧重复着自己原本的工作与职业,禹王当年镇水,并不是用什么围堵疏通的方式,那都是表面上的一些东西,他真正要用的方法,恰巧便是镇水,镇压水中的东西,以达到河水平息,不再兴风作浪,随后才能用疏通的办法将洪水送走,治疗水患,而在这其中,镇压水中怪物,便是占了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说到了这里,榛子奶奶顿时又说道:”我养父说过,当年禹王手下有十八支镇水的队伍,千百年后流传下来却只存在我们一支,但我们这一支族人还是以当年在禹王手下的编号为名为姓,因此,历任的族长都只有一个名字,叫十三,这便是唯一的名字。”

  “十三?”

  听她说到这里,我顿时一愣,心说,看来之前那个猜测没错儿,果然,冰窟窿这家伙竟然是一族之长。

  也便在这时,榛子奶奶说道:“我们的家族一直以来,都在沿袭祖制,所以,族长永远都叫十三,作为他的儿子继承人,就叫小十三,族里其他的人都以当时祖先的编号为名,老一辈的人死后,这个编号名字就正式由小一代继续继承,所以,这个家族从来没有名字,便是我进去家族当中,但千百年来却只有我一人有名有姓的原因。”

  “那……冰窟窿,不对,十三他现在也算是族长了,这个……又有什么说道吗?”我顿时便又问了这么一句。

  榛子奶奶这时候点了点头:“我们族中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 ”

  榛子奶奶的话音到了这里,忽然拖了一个长音,顿时留下一抹悬疑感,当场便令我跟火烈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便听她老人家继续说道:“我们族中还有一个特征,其实,不如说成是个传承之谜,那就是……族长的后代,第一个新出生的男子必定容貌与族长本身完全一样,所以,千百年来一直沿袭下来,那个人就是族长的继承人小十三,在十三死后的那一刻,小十三就会继承族长之位,成为十三,那时候,他才可以再结婚生子,再代代一直往下延续。”

  “呃……”

  听到了榛子奶奶的话,这一刻,我跟火烈都是一愣。

  火烈的发愣,大概是因为他对这种传承的怪异方式有些不解。

  但我则是完全不同,此刻的我,尤其在心里一面思考,脑子里全都是震惊的。

  因为,就在前不久,龙王才就着胡老道的一些秘密开始着手,把冰窟窿他们的底细全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到了最后一刻,更是把那些历史痕迹都翻了出来。

  而在这其中,便有极其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历代查到的资料里,都会有一个和冰窟窿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而我跟黄队、丞丞在帝尸墓的时候,更是亲眼看见那尊万箭穿心的冰窟窿雕像……

  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十三的雕像,也就是这个镇水家族的族长十三。

  如果照这么算的话,此刻榛子奶奶的一番话就把之前我们得知的那些情况全都对上了。

  冰窟窿就是十三,历代十三因为传承,所以身为族长,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代找到的那个人物图像,都如此之像冰窟窿的原因了!

  照这么说来,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冰窟窿不是个怪物,但是……

  事情现在却又来了,这个家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族长这一代就非得生个一模一样的儿子,相貌简直难以辨别,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大自然的巧夺天工,这种事儿,那必然是事出有因的。

  顿时,我便把这个问题跟榛子奶奶提了一下,榛子奶奶这时候点了点头,但随即却又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回想往事一样。

  这时候,便听她老人家说道:“唉,他们这一族,实际上和星君命格一样,也是有所关联的。”

  “星君命格?”一听到这里,我顿时一愣:“榛子奶奶,冰窟窿他们这一代,也有星君命格?”

  岂料,榛子奶奶此刻叹了口气:“岂止是他,整个家族都是因为一个星君命格,才成了这样的。”

  榛子奶奶说到了这里,只得喝了口茶,细细回想着,从而找出源头,从最开始说起。

  也是,她老人家到如今活了一百一十四岁,这一辈子的记忆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就算要回忆着倒腾出来,也是不那么容易的。

  这时候,直过去了良久,我跟火烈期间为榛子奶奶添了三杯茶,都被她一一喝完了。

  榛子奶奶此刻脸上略微有些苦闷,有些哀伤,她最后叹了口气,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一些源头,从而真正解释了起来。

  就听她落寞的声音说道:“我是朱雀星君命,因为这星君命格是先天所生,所以,我注定了这辈子就跟常人不一样,但是,家族当中的始祖,在出生之后,也是星君命格,只是……那种星君命格我并没有听说过,还是一次养父跟族中人说起,我才得知了这些经过,只是……”

  榛子奶奶此刻慢声细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是很早以前了,我当时才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有天晚上听见养父在跟族中叔伯商议黄河里镇压河伯的事情,这河伯并不是什么神灵,只是一种在书中兴风作浪的妖物而已,我记得,当时在他们的谈话中意外听说他们也是星君命格,至于哪种星君命格倒是没有明说,但从那以后我便知道,养父是星君命格,他们历代的族长十三最终娶妻生子,都将会是一代单传,并且,这种命格会随着后代的降生而再度遗传下去,一直延续至今。”

  此间一听说榛子奶奶的话,我的心里顿时一滞,我不禁问道:“榛子奶奶,那要是生了孩子,长的与自己父亲一模一样还好说,要是生个女儿,再长得一模一样,岂不是苦了自己女儿吗?”

  被我这么一问,火烈顿时也在旁边说了起来:“对啊,长相简直与父亲相似的话,生个儿子还好说,如果是女儿,那让她带着男性特征活下去,不是对孩子不公平了吗?”

  “唉……!”

  等我们说到了这里,榛子奶奶却摇摇头,一脸落寞的说道:“事实上,如果生出了女儿,她一旦出世,是根本活不过一炷香时间的,因为这种命格只适合男儿,若是到了女儿身上,就会瞬间发作,孩子从那以后就都没了。”

  “就真的这么残酷吗?”当我跟火烈听到了榛子奶奶的话之后,这一瞬间,还是惊愕的抬起了下巴,整个人都郁闷的说不出话来。

  “早年间已经有先例,早在千年之前,最终那一代的族长无奈,去求当时的方士为自己配了药物喝掉,直接作用到了后代,从那以后,这一族的族长十三,便只会生育男子,就再也没有女子降生了,这件事情就一直延续了千年。”

  “这……”

  榛子奶奶此刻的一番话,当即令我跟火烈都怔住了。

  没想到,真正延续了这么多年,而这个家族后面,竟然残存着如此之多的往事。

  并且,这些往事竟然如此的诡秘。

  这会儿,我忽然想起了冰窟窿那个家伙,他就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没有名姓,没有所有,一个孤零零、沉闷、寂寥的古家族当中,一直如此的吗?

  这样的日子我不敢想象,而他们家族,除了镇水之后,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这时一个没有姓名的家族啊,一个默默隐藏在背后,千万年都无人得知的家族,也的确是太低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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