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酒?”老爷子的眼神好使,不过此刻,正把漆耳杯端到了鼻子底,若是家中有放大镜,怕是老爷子都要拿来研究下杯子里倒底是啥玩意了都。

  大哥爽快人,仰头就干,结果……面红耳赤地舌头伸了老半天才缩回去。娘亲只浅尝了口,皱了皱眉:“香是香了,这就是味太冲,喝下去跟着了火似的。”大嫂可不能让她碰,出了啥事,大哥不找我拚命才怪。

  “大哥,没您那种喝法的,这酒味重,得像我这样。”美滋滋地抿了口,砸巴砸巴嘴,大哥有样学样,“嗯,怕是喝了这酒,其他的喝起来,便是淡如水了。”大哥这话果然高见。

  “此乃佳酿琼浆尔……”老爷子一口下去,皱眉挤眼老半天才出了口气,一脸的爽气大声道。好,不愧是俺爹,这才是正宗的品酒师的作派。

  佳酿抿着,小菜嚼着,美滋滋的,娘亲虽然嫌这酒味重,但也不甘示弱,两浅杯下去,娘亲赶紧停杯:“头都晕了,这酒也太利害了。”

  “这酒都少喝点,醉了怕是直接就睡上一宿去了。”赶紧拦住面若涂丹的大哥,瞧大哥那架势,再来一杯怕是直接滚榻下了都。老爷子也摇摇头:“头都重了,可不能吃多了,节儿,少吃一些。俊儿,说实话,你从昨儿个鼓捣到今日,怕就是为了这好东西吧?”

  “正是,父亲利害,一眼就瞧了出来,孩儿佩服。这东西,孩儿也是突发其想,用蒸馏法,把酒和酒糟进行分离而得的。这酒性烈而甘爽……”咱的酒量虽然不大,可知道该咋喝高度酒,这玩意只能细细地抿着,快了,直接翻车。再说了,今天还有大事要谈,可不能醉了。

  “唔……此物,甚佳……”老爷子朝我一笑。拈须,拿起空杯在鼻前一嗅,犹在回味着那股子浓烈的酒香味,清咳一声后道:“夫人,以为如何?”

  “妾身不知道该如何说,不过此物,女人家的觉得烈了些,若是……老爷您呢。”俺娘眼中精光一闪。略一沉吟道。

  “唔……”老爷子点点头,看样子,咱这一家子也缺钱花啊,被李叔叔那老家伙削去了一年俸禄的堂堂宰相都开始琢磨着拿这玩意来挣钱了,看样子。也知道经济发展利国利民的道理了。

  大嫂不停地拿手指头戳大哥地背,大哥一脸为难,我不由得好奇起来,这恩爱的俩口子这是干啥了?

  “我说二弟。这东西,能不能,嗯,这个你也知道,过几日,你大嫂父亲的生日,你大嫂那边能不能送这么一坛子酒去?……”大哥有点害羞。

  我刚一张嘴,娘亲便掐了我的话头跳了出来。很果决地拍板:“送,亲家过寿,哪能不送些好东西,俊儿,这酒可还有,若有,多拿几坛也成,让亲家过寿在亲戚面前也能长长脸……”

  娘亲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我灵光一闪,不愧是俺极富商业头脑的娘亲。“没事。放心,包在二弟我身上了,赶明,小弟再拿个这样的十坛出来,也好让大哥跟大嫂去婆家进进孝心。嘿嘿嘿。”

  “谢谢二叔了。”大嫂脸有些红了,不过来是挺懂礼貌地。老爷子作无视状,把酒坛子都端了跟前研究了,看样子,俺爹对行商这样的事有点害羞。

  “俊儿,唉……”娘亲幸福地叹了声:“你们兄弟能这样,娘也能放心了,俊儿,此物,”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大概也就榻上地家人能得见。“此物可有人瞧见了?”一家子都情不自禁地放矮了身子,拢在一团作倾听状,如同做贼。

  “娘亲放心,除了孩儿和屋里那俩丫头,就只有跟着孩儿一起帮忙的恒叔还有房成。”我很鬼祟地道。

  “好好好,如此,为娘便放心了。”娘亲颔首笑了笑,老爷子装模作样还想正经,被娘亲拽了几把,很无奈:“唔,确实如此……”

  “那就这么定了!”娘亲一脸精干地当即拍板:“这酒,就咱房府一家的,谁也甭想掺和!”听了娘亲了这话,赶紧点脑袋,娘亲是准备掏家底来自个做了?

  “那孩儿明日就拿些酒去闻云轩,我跟那掌柜还有些交道。”心情舒畅地抿了口热茶。

  “小笨蛋!”老妈手指戳我脑袋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怎么了?”您不是让咱做生意了吗?

  “哼……”娘亲瞪了我一眼,没有答话,扭头朝着老爷子笑道:“老爷,您可得辛苦着点,过一两日,妾身陪您一起,多去几个相熟的同僚家里拜访下,妾身也好久没见那几位姐妹了,怪想的……赶明,娘就让慎叔去选一些装酒的器具,府里的都太陈了些,拿出去也不好看。”笑眯眯地说着这话。我总算是明白了,差点就想鼓掌喝彩了都,娘亲怕要放到了后世,绝对是一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总裁或者CEO,太了解啥叫商业,啥叫做生意了,看样子,想扫荡一切大唐高层人士,向上自下,做出精品,只卖贵的,娘亲果然利害。

  “俊儿……”娘亲慈祥的目光扫了过来,“孩儿遵命,一定预备好这些佳酿!”一拍大腿:“明日,交给父亲娘亲大哥大嫂,然后,嘿嘿嘿……”

  一家子一齐发出了很愉悦的笑声。房氏跨国集团这个将会震惊整个世界地巨元霸在贞观十五年春的一个夜晚,悄然地成立了……

  第二天开始,房府里依旧若往常一般,该八卦的继续,该干啥的干啥,轻松悠闲,而在房府之二男地小独院里,一间昏暗的屋子里,是另一翻热火朝天的景象,本公子跟房成,两位剽呼呼的小年青都快累成死狗了,即使只管看火和出酒的恒叔也够呛,宫女姐姐与绿蝶俩丫头也累得香汗淋淋,面带桃红,到了下午,可怜的绿蝶支撑不住,直接被酒气熏醉了过去。

  最后还是俺娘亲精挑细选,犹豫再三,一咬牙,让房全也加入了,还有恒叔的儿子房德也加入到了酿造的大业,五个人,轮俩班,本公子总算能解脱了点,大多时候作为现场指导,多指导几次,怕也就能脱身了。

  慎叔奉了娘亲地命令,上街很是疯狂地采购了一批较精美的酒坛器具,同一种标准,同一种颜色,另外,还制定了一批匣子。

  拿盖子盖上,打好了封条,长叹了口气:“唉,怕是过了明日,就得去衙门里呆着了。”有点丧气,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容易溜走,这两天虽然累了点,可是也觉得畅快,有成就感,想想进奏院里的阴森气氛,咋个都觉得不舒服。

  “公子也是,那可是正事,您总不能撇下差使,整日里在家呆着。”宫女姐姐灵巧地活动着手指,把红绸垫在软木上,按进了木盒中,把那仅能装两斤来酒、封死了口子的小巧坛子小心地放了进去……

  绿蝶也很努力地作着同样的工作,很像是流水线作业上的技术工人。漆好的木盒,枕上了红绸,木盒上还篆刻着精美地花纹,上书:遗香醉。话说回来,俺娘亲起地这名字实在有点那啥,太玄幻了点,给我的感觉,就跟那些偷香窃玉地淫贼用的那此鬼玩意的名称很相近,可却不失为精明之选,不光取个玄幻名,不得有高档的外表。包装,这就是包装,想想我们那年代,什么破玩意不讲究包装?二两灰面,一钱叉烧,五钱果脯、再来点花生仁、瓜子仁啥的,合在一起,说实话,还值不到一块钱的成本,可人家咋做的?包装呗,号称紫禁城御制、国家一级厨师选料、有啥吹啥,三两重的东西整上个二三十斤重的包装,拉出来一卖,起码得敲您二百五,这还是人家心软,心黑的干脆再配上一瓶红酒啥的,说是外国佬特别为这块怕您一张嘴就能吞下的小饼子特别酿造的好酒,一来二去,二千五都不够。咱这酒成本怕也就十来文钱,加个精致的木盒,绸子、酒坛,也不过几十文钱,可像这番一包装,描上个好名称,走高层路线下来,怕至少也得一贯钱以上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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