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李凡将弟子们一一安顿好,又把云溪也抱进了房间。

  他在云溪的床边坐着,忽然轻轻掀开被子,看向云溪雪白的脖颈。

  这傻丫头,还骗自己说红尘玉找不到了……

  她分明当成吊坠,挂在胸前。

  李凡轻轻伸手,将红尘玉拉出。

  只见红尘玉已经被云溪小心翼翼地粘好了,质地绝佳,虽然有些裂痕,但丝毫不影响其美感。

  在红尘玉上,还有着一个字。

  凡。

  李凡伸手,想拿起这红尘玉。

  但,他还没有触碰到这玉,云溪在睡梦之中,已经伸手将玉抓住。

  李凡不禁停住。

  他犹豫了一瞬。

  “……谁也不能碰……谁都不可以……尤其是大魔王……”

  云溪传出了轻轻的梦呓声。

  罢了,罢了。

  他替云溪重新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离去。

  本来,他想把这块玉拿起来,毁了算了,一了百了。

  但现在看云溪如此珍视,他莫名有一丝不忍。

  推演的,正是万古至暗的棋局。

  在书页上,那句“万古同暗,无路可走”的注解,映入眼帘。

  出了门,他在小院之中,借着月光,拿起了今天心宁看得那本书。

  这本书仿佛草稿一般,上面写满了推演。

  “星火燎原,的确是破解之法,但却需要牺牲太多太多……火焰过后,皆是寂灭啊……”

  他静坐良久,反复思索,忽然起身,将这本书,投入炉火之中。

  “万古至暗,所以需要光明;黑夜沉重,所以需要火焰……”

  李凡喃喃,道:

  ……

  夜深了。

  李凡看着整本书被燃烧成灰烬,眼中写满了平静从容之色。

  拍拍手,他转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老母鸡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原来主人当年就想到了破解之策……却为何最终还是孤身上路……”

  晚风拂过,天穹上的繁星若隐若现,月亮也已经被乌云遮盖。

  “万古同暗……无路可走……”

  “主人是万古以来,唯一一个曾经走到源头,又平安折返的人……当年折返之后,他离开禁忌世界,来到白雾祖界……”

  “他在白雾祖界缔造了轮回,但轮回完成之后,他却没有再继续,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人孤身上路……或许破解之策,太过沉重,所以主人宁愿不用……”

  话语中,分明写满了惋惜和不解。

  桃树枝丫轻垂,道:

  “明明有了找到了破局之策,却不愿去用,携轮回孤身赴源头……”

  “这一世……主人又焚了手稿,难道主人……还要做当年同样的选择么?”

  桃树话语顿了很久很久。

  老母鸡喃喃道:

  “破局之策,当年不曾用,如今……主人同样不会用的,否则就不是他了。”

  老母鸡的声音略微颤抖,道:

  “若不彻底解决,就算主人再次出现,那些黑手也只会再躲上万亿岁月……最终也是功亏一篑……”

  桃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

  “主人布局至今……或许,还有其他之策呢……”

  “你我昔年都已沉眠,最终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晓。”

  “……主人一生悲苦,诸天的血和痛、万世的泪和殇……难道这一世,还要让他一人背负么?”

  桃树喃喃道:

  “凤……凤姐,有事么?”

  老母鸡一字一句道:

  老母鸡闻言,忽然目光扫向了狗窝那边。

  狗窝里,大黑狗本来正在装睡,此刻忽然感觉寒毛倒竖,不禁睁开狗眼,倒:

  大黑狗狗眼转了转,道:

  “不……不记得了……”

  “我们沉眠之后,主人应该曾唤醒过你一次……当年,究竟发生什么?”

  话语森寒。

  锦鲤越出水面。

  感受到气息的变化,大黑狗顿时慌了,道:

  老母鸡轻轻煽动翅膀。

  桃树枝丫轻垂。

  “几位大哥大姐……轻点儿打啊!”

  它直接趴下了,瑟瑟发抖!

  “汪……我真不知道,我只记得主人依稀说过,要想赢得靠骗,骗过一切,骗过自己……其他的全忘了!”

  “而且,就算当年主人真的做了什么,可关于那些事情的记忆,我怎么可能保留得下来。”

  这狗这么怂,直接就招了,反而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它说的有道理,是我们心急了。”

  面对这几位……它连逃都不想逃了。

  老母鸡等:“………”

  “靠骗……?骗过一切,包括自己……”

  桃树若有所思,忽然道:

  桃树开口,道:

  “或许主人真有后手……但整个天地之间,只怕无人知晓,主人的后手究竟是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

  桃树道:

  “从今日开始,我等……或许不该再存想关于源头、关于破局之策的事情……”

  老母鸡闻言,有些悚然,道:

  “的确是,想得太多,恐怕反而不好……”

  而池塘之中,忽然龙影震天,群龙怒吼:

  “骗过一切……包括自己!”

  老母鸡点点头,道:

  真龙一族,战意凛然,气冲苍穹。

  老母鸡冷声道:

  “战,战破一切,杀穿诸天!”

  “战破一切,杀穿诸天!”

  而桃树则是忽然道:

  “其实真龙他们还挺好的,只想着一战,想得不多……反而才是对的。”

  “又作死?主人今天心情可不太好,吵醒了他,红烧清蒸你们就可以随便选了。”

  听到这话,一群真龙……都是怔了一下,然后急忙回到了水下面,再也不敢出来了。

  “凤母,你听到没,连桃姐都说了,我们龙族才是对的!”

  那叫一个嘚瑟啊,简直是扬眉吐气了!

  听到这话,池塘中,顿时有龙激动了,道:

  “桃姐你可算是说了句公道话了!”

  闻言,顿时池塘中,一群龙都是怔住了。

  “大哥,凤母好像说的对……这不像是夸我们啊……”

  而老母鸡沉默了一下,道:

  “她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你们脑子比较简单……想不到复杂的东西么?”

  ……

  “对了,云溪……已借红尘玉,知晓了当年的过往,就连万古至暗都已了然,她……”

  有龙弱弱开口。

  真龙龙王:“………”

  “她始终是万道终点……曾窥见未来一角,前世将红尘玉留到现在,自然会有其用的。”

  “万道终点……或许也在为主人的局而布局呢……”

  这个时候,老母鸡忽然又继续开口。

  桃树道:

  桃树有些伤感地道:

  “主人一生悲苦,这几年,终于有了无忧无虑的笑、有了享受生活的恬然……”

  老母鸡点点头,道:

  “明白了……大幕即将揭开,源头的眼终将扫视而来,而万道终点、十尊二凶,皆要入局的。”

  “……可惜平静的岁月,实在太过短暂,过得太快了……”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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