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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楚寒在琼州的宅子,漆黑阴冷,只留一盏忽明忽灭的油灯,甘左着黑衣,手里拧着个人,鬼魅一般闪进了房,把手中的人扔在穆楚寒面前。

  “九爷,就是他了。”

  穆楚寒低眼,看着地上的男人,老实忠厚的长相,很平凡普通,放人堆都不会看第二眼,如今正惶恐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甘左蹲下,在已经折断双手双脚的男人腮边抓了抓,一把扯下,男人的脸瞬间变了样,他惶恐不安的表情也变成了面无表情,穆楚寒笑了,问甘左:

  “东西拿回来了?”

  甘左点头,从怀里拿出东西来给穆楚寒,穆楚寒接过来打开瞄了一眼,随即丢进油灯点着,火苗蹭得窜上来,瞬间就把东西烧成灰烬。甘左惊得瞪大眼睛:“九爷这是?”

  “以绝后患!”穆楚寒薄唇冷冷吐出四个冰凉凉的字。

  一阵风吹来,把灰烬吹散,那般重要的东西,竟就这样毁了,甘左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那他怎么办?”

  穆楚寒瞟了一眼,地上男人真面容非常年轻,棱角分明,并不似中原人的长相,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改变了眼睛的颜色。

  “把他头割下来,给他主子送去。”

  两月之后,国师府收到一个神秘匣子,百里破风打开一看,俨然一颗死人头颅,还用冰保着,冒着森森冷气,捧着匣子的小童吓得失声尖叫,百里破风转动一下他深邃冰蓝的眼睛,轻笑一声:“看来子煦的性子一点没变,做事还是那么粗暴凶残。”

  却说甘左砍了那男人的头收拾好,吩咐人快马加鞭送到盛京国师府去,回来忍不住对穆楚寒说:

  “九爷,三爷似乎已经起了疑心,会不会写信告诉侯爷?”

  穆楚寒的脸映着跳动的火苗,看起来阴冷可怖,笃定的说:“不会,他也不敢。”

  “爷这位三哥,最会装蒙。”当年他姨娘惨死,也没见他说一句话,依旧每日里按时去官里点卯,按时给祖母父亲请安,遇着母亲,也没有不恭,好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倒是很让父亲高看一等。

  东西找回来了,银矿的人却死了个干净,穆楚寒正和甘左说着接下来银矿的事宜,就听人来报三爷府上来了人。

  穆楚潇对穆楚寒避之如猛虎野兽,听说他府上的人找了来,倒让穆楚寒觉得稀奇,摆手让人进来。

  “九爷!”来得正是穆楚潇府上的管事,对着穆楚寒恭敬的行了礼。见穆楚寒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小心翼翼的低头说:

  “九爷让老爷举荐的那位公子,晚间传来消息说是在鹿山书院不见了,只剩下…。”

  管事话没说话,见面前的穆九爷骤然起身,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揪住了领子,脸色吓人的很:

  “你说什么,再给爷说一遍!”

  管事吓的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开不了口,被穆楚寒恐怖的眼神吓的翻白眼,差点晕死过去。

  穆楚寒心猛一跳,一松手,管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听上方传来足以把人冻僵的语气:“说!”

  “那位姓李的公子在鹿山书院不见了,晕了一屋子的奴婢,三爷觉得人是九爷举荐的,理应给九爷说一声,况且在鹿山书院发生了这种事…。”

  穆楚寒等不及听完,脑子中头一个念头就是那小娇娇又耍花招逃走了,高声叫了青烟进来,不理坐在地上的管事,大步出去。

  等到穆楚寒赶到鹿山书院已是半夜,书院的门紧紧闭着,青烟上前把门砸得砰砰的响,惊醒了守门的童子,开门还没叫骂就被穆楚寒一脚踹到边儿上去。

  青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中打着鼓,跟在穆楚寒身后疾步朝前走。只因打扫屋子的书童发现了沐雪厢房昏迷的众丫鬟,这晚管事的师叔便请了书院的大夫来给几人瞧病,一时书院的灯还没歇。

  书院众学子听说书院内有人晕倒出了事儿,一个个好奇得也没睡下,青烟跟着穆楚寒走在回廊上,绕过书屋到了后头厢房,随便踢开一间房抓了个学子,逼迫着说了出事院子的位置,又强迫他领着去了。

  秦月树听说那李家小子失踪了,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去,见他厢房的丫鬟却是全昏迷着,却不见了李沐雪那个小子,又去求了书院的管事师叔派人去找他。

  正折腾着,便见一身玄衣,秋风黑脸的穆楚寒闯了进来。

  挤在沐雪厢房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青烟上前就一巴掌狠狠打在明路脸上,正给几人把脉的书院大夫,气得吹胡子:

  “放肆,你在干什么?怎么这般对待病人!你是哪个班的?”

  “你们是谁啊?不是我们书院的吧?”有眼尖的瞧见穆楚寒和青烟都没穿他们书院的制服。

  穆楚寒冷着眼,怒火冲天,朝里闯去,大夫连忙高声叫喊:“快拦住他,里面全是小娘子,怎容你进去撒野冲撞?”

  青烟看这白胡子的大夫闹的起劲,很怕惹了自家九爷心烦,会对他痛下杀手,赶快去捂住他的嘴:

  “大夫你就安静点吧!这些人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奴婢,我家九爷听说公子在书院失踪了,可不着急的很!”

  本来听了大夫话要去拦穆楚寒的几人,这下倒停了脚。原来是一家的啊!

  看李公子的家人找来了,便有书童去禀管事师叔,管事师叔正给秦月树缠得没办法,一听李沐雪家人找了来,两人一起往这边厢房来。

  管事师叔和秦月树一进屋,就见屋里正方坐着个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眉眼冷峻,薄唇紧闭,给人一种压迫感。旁边一个清秀的男孩拉着昏迷的小厮不停狠扇巴掌,书院的大夫在一边又骂又叫的想阻止,简直热闹的很。

  “这是干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管事师叔进门,本就为李沐雪的事儿闹得头痛,听见吵闹声更加心烦。

  “谁是李公子家人?”

  “爷是!”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毒蛇一般阴冷冷的传到耳边。

  秦月树仔细看面前的男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想起来竟然是前两日在枫树林里和李沐雪抱着接吻的男子!顿时喊起来:

  “师叔,这个人绝对不是李兄弟的家人,他就是个淫棍!”

  穆楚寒瞟了一眼面前对他瞪着眼睛的秦月树,管事师叔说:“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我们书院来的?”

  “师叔,师叔,有贼人进了书院,还打伤了看门的童子!”又有人从门外跑来禀告。

  等看见穿着有异的穆楚寒和青烟,来人马上指着两人说:“就是他们两个!”

  管事师叔盯着穆楚寒,心中恼火,只想开口让人把两人打出去,却见被青烟扇巴掌的明路,终于给扇醒了。

  青烟拧着明路的耳朵:“还不滚过去见过九爷!”

  明路脑子迷迷糊糊的,突然听了九爷两个字,一个机灵清醒了,抬眼当真看着穆楚寒一脸冰霜坐在前面,赶紧连滚带爬爬过去跪在他面前磕了两个响头:

  “九爷,小的该死,不知怎么睡着了,九爷恕罪。”

  屋里人见穆楚寒还真是李沐雪小厮的主子,也不说撵他出去的话了,管事师叔刚想说句话,却见穆楚寒一脚把跪在他面前的明路踢翻在地,恶狠狠的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人到哪儿去了?”

  “这位公子,息怒,人在我们鹿山书院不见的,我们正派人找着,一定会给您个交代!”管事师叔开口。

  穆楚寒眼风瞟到管事师叔身上:“爷的人在这里丢了,你们鹿山书院自然是脱不了干系,若是找不回来,爷一把火把你们书院烧个精光!”

  这口气便有些大了,一向横行霸道的秦月树都不敢说这种话,本来就看穆楚寒不顺眼,眼下更觉得此人装逼装得有些过了,轻蔑的哼了一声:

  “你当你是谁啊?口出狂言,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还一把火烧了,一把火把你烧了还差不多。”

  穆楚寒盯着面前的狂妄的少年,勾着嘴角笑得有些吓人,让秦月树看了后脊背发凉。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敢跟爷这样说话,胆子不小!”

  这时候终于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明路,哭天抹泪起来:“九爷,是娘子丢了吗?何时丢的,小的不知道啊!”

  明路突然插了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把鹿三书院的人,由其是秦月树,脑子嗡嗡的,直接被炸傻了,张着嘴,下巴差点掉下来。

  李沐雪他居然是个女人?女人?

  管事师叔更多的是愤怒,没想到这居然有女人假装学子混进赏花宴来,简直岂有此理!

  青烟见明路一脸无辜不似作假,也不管鹿山书院几人如何震惊,看向穆楚寒:“九爷,此事有些蹊跷啊!”他没明说,穆楚寒却是听懂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又来这一招,药晕了奴仆,自己跑了。

  穆楚寒气的牙痒痒:“去把里面人全给爷拖出来!”

  青烟和明路赶紧去把昏迷着的红湖她们拖出来,眼见青烟和明路要用耳光唤醒她们,大夫心有不忍,忙制止:

  “别忙,之前给她们都喂了药,让我扎一扎针,或许能醒过来。”

  大夫连忙用针扎醒了红湖、玉竹几个丫鬟,昏迷的婆子和弥生倒一时没人去管。

  青烟向几人问起了沐雪,几人晕晕乎乎的还不知道沐雪不见了,一开始有些发愣,等搞清楚了状况,一个个争前恐后的大哭起来,又是跟穆楚寒请罪,又说要去帮着找沐雪回来。

  穆楚寒单盯着哭得满是泪水的珠儿:

  “你说,你家娘子去哪儿了?这次又逃到哪里去了?”

  珠儿哭着,见穆楚寒笃定了大娘子是逃跑了,心里咚咚直跳,却还是按计划硬着头皮,死不承认,伤心的抽泣着说:

  “九爷冤枉啊!大娘子怎么会逃跑?肯定是被人绑了,或者被歹人抓去了。”

  “大娘子要逃,怎么可能丢下珠儿呢?且萍儿她们都还在呢!”

  “歹人?哪儿来的歹人?”穆楚寒却是不信。

  珠儿满脸是泪的说:“九爷不知道,赏花宴第一天晚上娘子就给歹人打晕了,奴婢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幸好是秦公子发现了,救了娘子,将她送了回来,不然…。呜呜…。”

  “有这种事儿,你们怎么不早说?”青烟跟着吓一跳,踹了一脚明路。

  明路心道:那天本来就是九爷自己让他将娘子哄去后山枫树林的,娘子迟迟不归,他怎么知道是不是和九爷在一起呢!再说后来他们去找,没找多久那秦公子就将娘子给送回来了。

  只说是娘子遇着了歹人,让他给救下了,娘子醒来也没说什么啊!这事儿也就是虚惊一场,谁耐烦找不痛快禀告九爷去!

  红湖,雨竹也跟着附和着说是。见丫鬟小厮们都异口同声确认了这事,又想到沐雪素来看着她身边这个叫珠儿的丫鬟,上次逃跑还想着给宅子里的丫鬟安排后路,也是带着这个丫鬟跑路的,这次全屋的人就独独不见了她,离她不见不过三四个时辰,想来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跑到哪儿去,难道真是出了什么事儿?

  穆楚寒心中猛跳两下,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爷问你们,娇娇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那个弟弟又在何处,去给爷抓来。”

  青烟听了就要出门,却给管事师叔拦下,如今他算是听清楚了,这个叫李沐雪的李家公子竟然是眼前这人的娇宠,只是这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怎么让知府大人亲自给他一个娇宠举荐。

  “公子心里着急我能够明白,如今我们已经派人在找了,只是公子竟让一女人冒充学子来参加我们书院的赏花宴,也太不把我们鹿山书院放在眼里了吧!”

  “我们鹿山书院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公子实在不放心,咱们就报官吧,让官府来找人,你看如何!”

  意思就是沐雪失踪这事儿,他们鹿山书院不耐烦管了!

  “我们鹿山书院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不是由着你们这些二世祖玩闹的地方!”

  青烟被一脸严肃的管事师叔拦住,觉得眼前正义凌然的人简直在找死!现在又有什么比找到娘子更重要的,他却在这儿掰扯什么圣贤不圣贤,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果然,见他家九爷冷哼一声:“好啊,报官!”

  “青烟,现在就去把知府请来,让他带兵把这鹿山书院围着给爷翻个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爷找出来。要是找不到人,或是爷的人在这里真出了什么岔子,爷要你们书院所有人给她陪葬!”

  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狂妄!

  听着穆楚寒在这儿大放厥词,鹿山书院众人,包括秦月树全都怒了,秦月树头一个按耐不住叫起来:

  “你谁啊你?小爷在盛京都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人,你他娘的…。”

  穆楚寒突然起身,一手掐着了秦月树的脖子,掐断了他嘴里不干不净的话,手指骤然收拢,将刑部侍郎家的公子掐得脸色又白又青,鼓着眼睛说不出话。

  面对着突然来的变数,吓坏了管事师叔他们。

  “你快放手,你干什么?知道他是谁吗?”跟着秦月树的书童靠上前来,穆楚寒一脚把他踹出门外去,哎哟哎哟起不来。

  红湖、珠儿她们几个缩在一起发抖,不敢开腔。

  管事师叔张嘴要说话,穆楚寒突然阴冷的说:“爷心烦着,谁在多说一个字,爷捏断他脖子。”

  管事师叔便不敢出声了,青烟趁机跑出去,去找三爷穆楚潇去了,顺便传了话让九爷的人去抓沐雪的弟弟明哥儿。管事师叔见屋里这人把秦月树掐得翻白眼,且这人眼中狠厉,他说杀人可不是作假的,赶紧退出来让人去禀告院长。

  穆楚寒掐着秦月树的脖子,让红湖几人细细把这几日的事情说来。书院的大夫坐在一边没有出去,时时关注着穆楚寒手中捏着脖子的秦月树。

  “九爷,娘子自来了鹿山书院,并没有出什么特殊的事儿,平日也只是和明少爷说话话,看看花。”红湖回忆着小心说:

  “刚来的时候娘子倒是差点给人欺负了,可是娘子也没让他们占这便宜,奴婢日日服侍娘子,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几个丫鬟异口同声称沐雪没有逃跑的迹象,而且到今天下午都还一直和沐雪在一起,这倒让穆楚寒更加担心起来。

  难道是他的仇人混进了鹿山书院来把她给掳走了?

  穆楚寒看了一眼在角落昏迷不醒的弥生,不对,要是百里破风做的,他也应该带走这个小和尚才对,那还有谁?

  除了沐雪私逃,穆楚寒想不出来会有谁把她带走了,但听丫鬟们的说法又觉得沐雪私逃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便让珠儿几人轮着一遍一遍的说这几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连沐雪每天吃了些什么东西,与何人在何处说了什么话,都要说来。

  正说着,管事师叔带着一个须发全白的干瘦老者来了,后面跟着四个监学,并另外三个管事。

  “院长,就是他,你看刑部侍郎家的秦公子都要给他掐死了!”先前的管事师叔把穆楚寒指给院长看。

  以前的孙太傅,如今鹿山书院的孙院长,抬头一看,对上面前一个轮廓分明,俊逸非凡的男子的脸,又见他一手把秦月树死死掐着,往日吊儿郎当,到处惹是生非的秦月树在他手里半死不活,本要张口呵斥,却看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十分熟悉。

  穆楚寒看了门外来人,薄唇勾了个笑:“孙太傅,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子煦?”孙院长瞬间瞪大眼睛,激动得胡子发颤:“你是子煦?”

  穆楚寒默然不语。

  孙院长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穆楚寒,老眼冒着泪花,跨进门去:“子煦啊!老夫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只见孙院长几步走上前,亲热的握住穆楚寒的手,穆楚寒丢了手中的秦月树,秦月树已经被掐晕过去了,大夫赶忙上去给他掐人中,施展一番急救。

  “院长?”几个跟着来对付穆楚寒的管事和监学震惊不已。

  “都出去,出去!”孙院长激动的挥手把众人都赶走。复又满脸激动的看着穆楚寒:“子煦,你怎么在鹿山书院啊?皇帝不是一纸圣旨将你困在了金陵吗?”

  孙院长在盛京当太子太傅的时候,穆楚寒便在他手下当学生,天资聪慧过人,实数罕见,也是他当时最得意的弟子,比起当时的太子,孙院长更看重穆楚寒。

  只是彼时,穆楚寒少年老成,小小年纪总是绷着一张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少见他开怀笑过,他这子煦的小字还是孙院长给他改的呢!

  不想,正阳门一变,这个天之骄子被打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可惜,可叹啊!

  孙院长正回忆过去,却听穆楚寒道:“太傅,子煦已死,无须再提。”

  是啊,当初太子和穆楚寒一起拜在他门下,他给太子赐字子润,希望他日后能做一个能包容万象,怜悯百姓之苦的温润帝君,给穆楚寒赐自子煦,是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当一个贤臣能吏,脸上能多一些和煦的笑容,如今,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提了只会令人唏嘘!

  “子煦这些年过的颇为辛苦吧?”孙院长再次看见穆楚寒,免不得为他惋惜。

  “我的名声,太傅想来已经听了不少!”穆楚寒笑:“不过这般赖活着,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

  孙院长摇头说:“子煦,无论他人说什么,我只是不信,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心性如何我还能不知?不过是看你如今落难,都恨不得来踩一脚罢了。”

  穆楚寒看大夫已经把秦月树扶出去了,面对往日的恩师,低笑一声:“太傅不知,今日我闹到这里来,便是为了我心尖尖上的一个小娘子!”

  “她在鹿山书院失了踪,就如同挖了我的心肝一般,若我行事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太傅包涵。”

  听穆楚寒亲口说出来,孙院长颇为震惊,看着穆楚寒说不出话来,这高傲的连皇权都不放在眼中的人,竟会为了个小娘子把这鹿山书院闹得天翻地覆?

  孙院长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穆楚寒了,却也赶紧下命让人好生在书院找那小娘子。他却舍不得走,依旧坐在屋里和穆楚寒说话。

  不多时,穆楚潇带着人来了,他满脸怒容忍都忍不住,他都已经破例为老九封住北路两天了,只求他快点回金陵去呆着,没想到他又跑到满是官宦子弟的鹿山书院去发疯去了。

  最气人的是,这么大阵仗却是为了个小娘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如今他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人认出他来,他就是个违抗圣旨的死罪?

  穆楚潇敲开了鹿山书院的大门,管事师叔见穆楚寒竟真请动了琼州知府大人,还深夜亲自前来,实在震惊!院长看着和他是旧识,连知府大人也要听他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不得了?

  管事师叔想和穆楚潇寒暄几句,套套口风,不想在这件事儿上,穆楚潇是打死也不会开口的,不管管事师叔怎么拐弯抹角的问,他一句也不答,只管往前走。

  等到了沐雪住的厢房,穆楚潇推门进去,见了穆楚寒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正要呵斥,就见之前的孙太傅也在,愣了愣,便没有开口。

  “三哥,坐!”穆楚寒难道客气了一回。

  等穆楚潇坐下,穆楚寒便直接提要求,要他他派兵把整个鹿山山头翻个底朝天帮他寻人,又对孙院长提要求,要看今年进鹿三书院参加赏花宴学子的名册,各种细节不提。

  穆楚寒已经表态,找不到沐雪,他就不离开琼州。

  他来这一招,穆楚潇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憋着一一满足了他。而孙院长却纯粹是担心穆楚寒身份被人识破,实打实的帮着他找人。

  到了天亮,青烟来回穆楚寒,没找着沐雪弟弟李志明,带着李志明来琼州的曹夫子也正在山脚的客栈着急找他呢,跟着他的小厮顺子也不见了。看来他是和他姐姐一起失踪了。

  穆楚寒气得砸了个茶杯!

  又寻了一日,突然在半悬崖上找着了昏迷不醒的李志明,他手里拿着一只绣花鞋,被穆楚潇派来的官兵寻着了,直接抬了进屋来。

  大夫给看了说是和珠儿、红湖她们中的同一种迷药,着急着让人煎药,他又给明哥儿扎针。

  穆楚寒夺过明哥儿紧握手中的绣花鞋,递给珠儿几人,珠儿和红湖看了,顿时泪如雨下,哭着道:“这是娘子的鞋呢,鞋面儿上的鸳鸯还是奴婢亲手绣的,错不了!”

  “娘子的鞋怎么到了悬崖上,娘子到底怎么了?呜呜…。”珠儿哭的特别伤心。

  穆楚寒心烦意乱,脸色更加难看,等明哥儿醒了一问,却说头痛得很,记不清楚了,好像有人掳了她姐姐,他和顺子跟着追过去想救她,却不知道怎么到了悬崖上,也不晓得自己手中怎么拿着姐姐的绣花鞋。

  穆楚寒反复问了多遍,明哥儿还是这么说,问得紧了干脆闭着嘴不说话,拿那双和沐雪特别相似的大眼睛瞪着他。穆楚寒想用暴力,却被珠儿死死拉住:

  “九爷,明少爷可是娘子的亲弟弟啊!娘子最看中的便是他了,若您伤了他,娘子回来看了可不心疼死了!求九爷看着娘子的份上,别和明少爷计较吧!”

  又过一日,有人在悬崖下湍急的水流边捡到了一方丝帕,上面绣了沐雪设计的独特的一只谁也不认得的动物,憨憨胖胖的,红湖几人一见,如遭雷击,惊呼:

  “奴婢认得,娘子说过这上面绣的是龙猫,很招财的,呜呜…。娘子啊…。”

  这次,十有**,大家都认为沐雪从悬崖掉进水里去了,水流湍急,从琼州一直向南穿过了十个县,不知多少里。若是掉进水里,又过了两日多了,尸体怕是早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穆楚寒站着水边,手中捏着那方被挂烂的丝帕,心一阵阵绞痛,只是不信那前两日还在枫树林,娇柔巧笑给他紧紧抱着的小人儿,就怎么没了。

  “捞,给爷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穆楚寒差点把牙齿咬碎,一字一字从嘴里蹦出。

  这一捞就捞了七八日,穆楚寒还是不甘心。

  却说沐雪在赏花宴的第一日无缘无故被秦月树拿帮狐朋狗友给敲晕绑了,秦月树感觉到他对男装的沐雪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惊骇的很,也不愿与她计较之前的事儿,随假装是他救了沐雪,把昏迷的沐雪又给送了回去。

  当晚等沐雪醒来,也不计较直接怎么被人敲晕了,便招呼珠儿给其他人都下了药,特别是红湖、雨竹几人、又让珠儿偷偷去找了明哥儿,把迷药给了明哥儿。

  一开始给红湖她们下的迷药是程大夫的独门秘方,有点像现代配合催眠的作用,让珠儿穿上沐雪的衣裙,打扮成她的样子,沐雪却乔装打扮装了丑陋的小厮偷偷下山去找来接应她的军哥儿。

  红湖几人被下了药,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珠儿装扮的沐雪是真是假,珠儿只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便不会露馅。

  等到第三日中午,珠儿又照沐雪的吩咐给众人下了重重的**,自己也一起喝了晕倒。

  这边明哥儿第三日也给顺子下了迷药,让他一起跟着来到后山悬崖半中,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沐雪一只绣花鞋,拿出水壶装的**哄顺子喝下,自己也喝下,晕倒在悬崖半中。

  悬崖下水流边的丝帕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等穆楚寒在鹿山书院寻了沐雪两三日,又在水里捞了沐雪七八日,沐雪早和军哥儿已经早回了青石镇。

  李二嫂近半年没见着沐雪,且婚期将近,也没见她从金陵送信回来,虽冯师爷极力劝解,李二嫂心中依旧隐隐不安。幸好在婚前三日,沐雪坐这军哥儿的马车赶了回来。

  “娘的儿,你可回来了!”李二嫂一见沐雪,赶紧搂到怀中抱住。

  “这一走就是半年,怎么也狠心不回来瞧瞧?都说定下这月初十的日子了,怎么还去琼州凑什么热闹去?你不晓得,苏夫人几次提到要见你,差点就给她发现你不在了。”

  李二嫂搂着沐雪又哭又笑,让沐雪觉得恍如隔世,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娘,雪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琼州鹿山书院的赏花宴多难得,且雪儿不放心明哥儿一个人去,想着往后成了亲,更没得机会出门,便去瞧了一瞧。”

  “娘快收收眼泪,别再哭了。”

  沐雪爹听说沐雪回来了,也急忙跑来相见,沐雪看见他爹爹身边的冯师爷,对他偷偷眨了眨眼睛。

  晚些时候,沐雪亲自去冯师爷院子里谢他,冯师爷便告诉她说,他之前说服了她爹娘对众人撒谎说她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回来了,只在闺中闭门不出待嫁,所以让她别说漏了嘴。

  又听沐雪说这趟是军哥儿去琼州接的她,冯师爷颔首道:“军哥儿如今倒越发能干了,鲜鱼铺子倒给他经营得有声有色,只是他老子娘时常会来铺子里拿东西,军哥儿也知道要脸面,他老娘来十次却只给她三四次,却是你大舅妈她们来拿东西,军哥儿倒不好不给。”

  “你表哥家的嫂子嘴紧得很,这件事除了我和荣和堂的老程,她再没给他人说过,如今你平安回来,合该找机会去谢她一谢。”

  “因着你表姐夫出的那事儿,你大舅爷他们贴了不少银子进去,如今又接了你表姐并她家的小娘子一并来住,日子便过的有些紧巴巴的,夫人和老爷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让你大舅爷去村里管一管皮蛋的买卖……”

  沐雪听冯师爷慢慢说起这半年来家中各类细嗦的事情,不过是些亲戚间家常家短,鸡毛蒜皮的小事,比起穆楚寒那厮,沐雪全不觉得是个事儿。

  冯师爷见沐雪听的认真,而后又问:“如今,金陵缠着你哪位爷的事做的怎么样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能让家里大娘子都束手无策,被困了半年之久没想到法子逃出来,看来那位爷着实不简单啊!

  沐雪不愿提谈穆楚寒,道:“我和苏明轩的亲事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你初十出门子。”

  沐雪站起来对着冯师爷,真心实意的再次长拜一礼,冯师爷没有躲,受了她的礼。

  “师爷受累,为着我的事儿,这些日子想必周旋得辛苦,等雪儿这厢和苏明轩成了亲,日后定会好好报答师爷。”

  冯师爷摇头:“不必言谢,吃着你家的饭,住着你家的房,又给拿着月钱银子,冯某早把自己当成李家一份子,大娘子遭了困难,哪儿有不伸把手的道理!”

  话虽这样说,沐雪还是把冯师爷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想着日后再寻机会报答。

  三日一晃而过,这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苏家是青石镇头一等的大富大贵人家,坐拥良田无数。

  李家可算得上是新贵,明面上皮蛋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销往三州十县,李家村的皮蛋作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见停歇。

  又垄断了全镇各鱼塘生鲜鱼的收购买卖,青石镇的鱼铺子,已经拓展到了四个并排的大门脸,又招了四五个伙计,生意也好的很!

  两家结亲,亲事可谓办得罕见的隆重。

  穆楚寒还在琼州打捞沐雪尸体,这边青石镇苏家和李家的亲事办得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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