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阻力的原因,任何人在水中,武力值都会大打折扣。

  这时候,对掐的双方,就得看看谁的力气最大,谁的水性最好,谁就是最后的胜者了。

  幸好陆宁的水性相当不错,毕竟他老家胡同门前就有一条河,七八岁之前就已经能像鸭子那样在水里逮鱼儿了,而且自从莫名其妙的成为刀枪不入体后,他曾经在浴缸内试过长时间不呼吸都没问题的。

  既然在陆地上干不过白虹,那么在水中呢?

  拼着挨了白虹一拳的同时,也把她狠狠跺在了水中,这可是无法想象的战果,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立马就扑了上去,把刚刚出水面的玉面鲛人砸了下去。

  身在蒙古,当然得提提蒙古人民最擅长的打架方式:摔跤。

  什么搂脖子抱腰,锁腿缠身的,这些招数很适合在水中展开,所以陆宁刚一把白虹砸下水面,立即就八爪鱼般的缠了上去,两只胳膊两条腿都紧紧缠在她身上,用脑袋狠狠撞向她的鼻梁。

  水性不错的陆宁,可没天真的以为白虹落水后,就会像旱鸭子那样张大嘴巴,手足乱舞的挣扎,乖乖的任他宰割--鲛人,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水中的怪物,跟鱼没什么区别。

  有谁会听说过,有被淹死在水中的鱼吗?

  当然没有,水就是鱼的主场,一条五公斤左右的鱼,在水中的力气不次于陆地上的一个大人,那是相当彪悍的。

  那么,体重至少得一条五十五公斤的玉面鲛人,在水中的力气得有多大?

  陆宁不知道,也不想去验证,只知道无论白虹有多么的牛,只要能死死缠住她,让她无法发挥她那些优势,就算吃亏也吃不了太多,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是?

  陆宁的策略起效果了,因害怕、狂怒之下而丧失理智的白虹,猝不及防下被他紧紧缠住后,刚做出挣扎的反应,面门就像挨了一大铁锤那样,疼的她长声惨叫。

  水,都遮不住她发出的惨叫声。

  陆宁狂喜,趁着白虹挣扎着浮出水面时,从上至下再次狠狠一记头锥下来,第二次准确命中她的鼻梁。

  鼻梁,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只要有超过十公斤的力量击打在上面,鼻梁骨就会脱臼,甚至骨折,这儿的痛感神经还格外敏锐,并能刺激泪腺迅速分泌泪水,这也是有经验的打架高手,在与人对掐时总习惯性去攻击敌人鼻子的原因。

  陆宁再一次的凶狠头锥,起到了更大的效果,砸的白虹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双眼翻白的向水下沉去。

  宜将剩勇追穷寇--两次头锥得手后,陆宁在狂喜之余想到了这句话,双脚猛地一蹬水底,准备再浮上水面,给这玉面鲛人第三次痛击时,却觉得左肋下猛地一疼。

  就像有一把利刃,从他左肋下第三根肋骨刺进,精准刺进他心脏那样。

  陆宁当然没体会过心脏被利刃刺中的滋味,不过他觉得这就是那种滋味了,随着疼痛骤然腾起,浑身的力气也攸地消散,忍不住松开紧缠着白虹的四肢,张嘴刚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时,下巴就重重挨了一击。

  咔嚓一声,被白虹一拳打脱臼的下巴,又被她一拳给打复位了,身子也剑鱼般的掠过水面,四仰八叉的重重摔在水面上,溅起老大一蓬水花。

  猝不及防下接连挨了两次头锥的白虹,终于清醒过来并发挥出她超人的武力值了,右手食指屈起呈锥状,在陆宁左肋下狠狠‘刺了’一下,让他剧痛下不得不松手的同时,左拳挥出,打在了他下巴上。

  一击得手后,白虹不再犹豫--那么娇俏可人的小脸,此时因狂怒等原因狰狞起来,双眸中荧光大盛,样子异常骇人的低吼着,从水中弹跃而起。

  就像刚才陆宁一脚把她跺出去,再来个虎扑把她砸到水下那样,白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重重落下时也狠狠砸在他身上,就像把钉子砸进木板内的锤子那样,陆宁只能受着。

  水花乱溅。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河边,就能看到精赤着上身的小伙子,被一个光溜溜的好像大白蛇般的姑娘,在水里狠虐,没有丝毫的反击能力,最多也就是本能的挣扎几下,绝对是很丢人的一面倒局面。

  或许有人会说,在水里被一个光着屁股的漂亮姑娘猛虐,那不是受罪更不丢人,而是--艳福啊。

  陆宁要是听到‘有人’会这样说,肯定得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三个昼夜:谁家的艳福,会疼的无法呼吸,双眼发黑,只知道张大嘴巴的嗬嗬傻笑?

  当一个人,被扁的只知道傻笑时,这才证明他所承受的打击程度,已经到了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了。

  飞溅的浪花,终于平息了下来。

  水面依旧平缓的东流,凌晨时才有的微凉夜风,带来虫儿的鸣叫声,墨蓝色的夜空下,无数的星星眨眨眼,好奇的看着水中这对男女。

  陆宁就像一条死鱼,漂呀漂的漂在河面上,一动不动,白虹一只手揪着他头发,左脚脚尖挑着他腰间,微微低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角不住的抽抽,高耸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河水从白腻的皮肤上缓缓淌下。

  这一幕,倒是很香艳。

  不过,这也是陆宁第一次在香艳女人面前,没有升起那种龌龊的思想,浑身骨头都裂了般的剧痛,让他只想闭眼就此沉沉的睡去。

  玉面鲛人却不想让他睡着,水下的左脚脚尖猛地下降,再次挑起,本该很秀气的脚尖,就像锥子那样狠狠顶在他腰眼处。

  疼的陆先生身子过电般一哆嗦,双眼圆睁的刚要凄声惨叫,却又猛地闭上了。

  他知道,白虹就是故意要他惨叫。

  他的叫声越凄厉,越悲惨,她才会越高兴,也越解恨。

  他就是不叫--在彻底失去任何的反抗力后,陆宁唯一能做的,就是迫使自己不发出惨叫声,来让白虹生出解恨感了。

  陆宁的固执,让白虹更加愤怒,左脚再次接连踢了两下,一下比一下的力气大。

  这个女人绝对是认穴高手,知道用脚尖猛击陆宁哪处穴位,才会让他感到最疼,无法忍受。

  惨叫声,制止不了敌人卑鄙的施暴行为,却能让人通过惨叫来缓解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压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也是软弱、害怕、屈服的表现。

  陆宁只是觉得疼,却没害怕更没屈服,所以在白虹越来越烦躁,下脚越来越重时,他依旧死死咬紧牙关,脸上带着扭曲的冷笑,打死都不叫!

  “疼不疼,疼不疼?”

  陆宁的倔强,让白虹双眼中荧光更盛,索性用屈起的右手中指,狠狠点戳着他肋下。

  人左肋下有个穴位,算是‘疼痛集中营’了,普通人平时不小心撞在桌角上时,都会疼的眼前发黑,无法呼吸,更何况白虹这样的高手,刻意为之?

  当然疼,不信让老子揍你试试!

  陆宁很想这样回答白虹,只是他刚要张嘴,憋了太久的惨叫声就要冲出来,他唯有更加用力的咬紧牙关。

  “疼了,你就叫啊,疼了你就叫!只要你叫,我就放过你,叫不叫?快点叫啊,叫了我就不再折磨你了,快点!”

  白虹看出陆宁想张嘴,却又凭借一股子血勇之气来死撑着,自然更加烦躁,下手更重了,甚至最后一拳打下去时,陆宁的肋骨都发出了清脆的咔吧声。

  这是骨折才会发出的声音。

  陆宁的倔强让白虹在狂怒之下,终于丧失了信心,照死里揍他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拼死搏斗了,而是演变成白虹让陆宁屈服--她只需他屈服,发出惨叫声,不需要他求饶,更不需要他痛哭流涕的说错了,哪怕是象征性的惨叫一声,她也会马上收手,再次像温柔的妻子那样,好好安慰他,哄他,呵护疼爱他。

  白虹的要求高吗?

  当然不高。

  陆宁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接受。

  有些事,就算八百个人斯拉硬拽,也得去做。

  而有些事,就算八百个人斯拉硬拽,也不能去做。

  如果这才算是男人的话,那么陆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白虹再次一拳下来后,陆宁眼前发黑,牙关闭的更紧,脸上却浮上了得意的笑容。

  遭人狠虐下,明明是痛不欲生的还要笑,这不是受虐狂,更不是犯病,而是一种、也是陆宁最后的反击方式:想我惨叫,我偏笑!

  “那你去死吧!”

  陆宁脸上得意的笑容,把白虹最后一丝耐心也击打粉碎,低吼一声猛地抬脚--就像一块被抛起的木桩那样,陆宁嗖地一声飞向了岸上,重重砸落在了草地上。

  幸好草地很软,像厚厚的地毯,就算从再高处摔下来,也不会摔伤陆宁。

  不过他能确定,随着白虹暴怒时的这一脚,他左肋下至少有两根肋骨骨折,可能还刺伤了肺叶,迫使他不得不张嘴咳嗽时,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嘴。

  摸到了一把刀。

  那是他的昆仑陌刀,就在他醒来时躺在那儿的草地上,刀刃冰凉犀利,闪着满天璀璨的星星。

  陆宁拿起了那把刀,翻身坐了起来。

  白虹才不介意他手里有没有刀子,就像河洛女神那样,踏着凌晨时分才会在河面上升起的淡淡白雾,一步步的走上了岸。

  她对这个男人的倔强,讨厌到了极点,发誓要用最狠辣的手段,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才能平息心口怒火。

  看着缓步走过来后,深吸一口气要抬脚的白虹,陆宁笑了,声音嘶哑的说:“你、你终究不是个人,所以、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人在下一刻,要做哪些蠢事。”

  “你要做什么蠢事?”

  白虹抬起的右脚暂时落地,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我要自杀。”

  陆宁依旧笑着,回答。

  “什么?”

  白虹一楞,脱口问出这句话时,眼前有电光划过黑夜,匹练般的刺向了陆宁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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