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刚才正跟某些怪物鏖战,诡异的哨声忽然响起。

  然后,那些吃了大亏的怪物,就不甘心的吱吱尖叫着撤退,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这摆明了有人不想让它们做无所谓的牺牲。

  不过陆宁可没有因为那些怪物的忽然撤退,就有片刻的大意。

  毫无疑问,某些神秘人低估了陆宁,这才造成未知生物的损失惨重,这才着急把它们召回--按照陆宁的想法,对方应该改变策略,很快就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新一轮攻击,绝不会让陆宁再这样‘游刃有余’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加恐怖的怪物出现,所以他必须得做好应付一切危险的充分准备。

  很远处忽然出现的那个红灯笼,或许就是危险来临的预兆,吸引陆宁主动过去。

  卡秋莎死死抓着陆宁的手,不住的轻晃着。

  她虽然不谙世事,可人类的本能还是让她明白了,红灯笼突兀出现的原因。

  只是,她不敢(或许是压根不曾想过)干涉陆宁的某个决定,所以才只是不断轻晃他的手,默默的哀求他,千万别过去。

  “卡秋莎,你信不信我们就算不过去,有些人也会想办法逼着我们过去?”

  陆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问道。

  卡秋莎没有回答,却不再晃他的手了。

  “不会有事的。”

  陆宁笑了笑,抓起撑杆站了起来:“你该相信我。还有,从现在起,你要站在我背后。记住。”

  “我、我记住了。”

  卡秋莎低低的回答着,站了起来。

  陆宁撑起木筏,向远处的那个红灯笼划去。

  哗--哗的划水声,在黑暗中异常的响亮。

  红灯笼看起来很远,不过陆宁觉得几分钟就能划到它的面前,但足足十分钟过去了,那一个红点,却仿佛仍旧那样大。

  陆宁在靠近红点时,灯笼也在向前走,用跟陆宁划水一样快的速度。

  陆宁看出了这点,却没有停下划水:既然决定要踏上某个征程,那么不到目的地,就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就在他死死盯着的红灯笼。终于越来越大时,站在他背后的卡秋莎,轻轻环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上,能让他感觉到她的心跳。

  陆宁知道,她做出这个动作,代表着她很怕,要从他身上寻找安全感。

  反手,拍了拍卡秋莎的后背,陆宁继续划水。

  最少转了七八个弯道后,不再后退的红灯笼,越来越大,终于能让陆宁看到它是被挑着挂在了岩壁上的了。

  灯笼下面,还有一个小木筏,上面横着撑杆,却没有人。

  静,静的让人感到压抑,要疯狂。

  卡秋莎的心跳,更加的激烈,呼吸明显的加粗,身子更是筛糠般的哆嗦。

  陆宁笑了,问道:“卡秋莎,教给你唱歌?”

  特殊的环境下,用唱歌来缓解恐惧、压抑的气氛,这是陆宁十五岁那年就懂得的道理了,更是在白影女人浮在水面上轻呼他的名字时,跟水暗影演绎了一首《大花轿》,并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好、好呀,唱、唱什么?”

  卡秋莎探出脑袋,低声问道。

  “就唱你的名字吧,你的名字就是一首最好听的歌曲。”

  陆宁把撑杆提起时,用俄语轻声唱道:“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陆宁倒是很喜欢这首歌,不过却只会唱这两句,要不是卡秋莎跟这首歌同名,他也不会拿出来献丑,说不定该唱《纤夫的爱》了。

  他唱出这两句,接下来正准备用哼哼声来代替时,跟他轻声哼唱起来的卡秋莎,却吐字清晰的唱道:“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卡秋莎在跟陆宁说话时,总是有些结巴,但在唱这首歌时,却很流利。

  听着人家唱着颇有‘原汁原味’的《喀秋莎》,陆宁多少有些汗颜,同时也知道了她会唱这首歌,肯定是燕子教给她的,母女俩人说不定经常唱。

  燕子来到罗布泊时,前苏还没有解体,这首被誉为前苏最伟大的《喀秋莎》,可是每个前苏人都能哼唱的,就像我们都会唱《东方红》那样。

  总能从优美有利的旋律中,找到力量,想象美好的未来。

  卡秋莎的歌声中,陆宁踏上了岸。

  灯笼下,就是一个洞口,就像卡秋莎母女的居所处那样,不过洞口明显要大了很多,而且能看出人工修整的样子,脚下的路也很平整。

  巷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十几米就会有两支火把。

  巷道很长,足有数百米,两侧数十把火把,交织成了一条红色的火龙,向尽头蜿蜒而去。

  陆宁牵着卡秋莎的手,缓步走进了巷道中。

  歌声一直不曾停止,在巷道中委婉回荡着,给陆宁一种怪怪的感觉。

  宽、高都足够一辆大客车穿行的巷道两侧,并没有任何洞口。

  就像脚下的道路那样,墙壁很平整,摇曳的火光下,能看到上面刻着一些壁画、古怪文字之类的线条。

  走了七八米后,陆宁停住脚步看向了墙上。

  这是一副相当简单的壁画,刻画的是几个手举长矛的人在捕猎,就像探索发现节目中播出的埃及金字塔被那样,线条简洁,粗糙。

  至于文字,则是古伊朗语法,有些类似甲骨文,但已经带有了明显的小篆色彩。

  陆宁能看出这些文字是古伊朗语法,那是因为纯属跟职业有关--自古以来,所有出色的盗贼,在考古方面,都有着深厚的功底。

  不过,陆宁只能认出这些文字是属于哪个朝代,哪个民族所用的,但他却从没有仔细研究过这种文字:就像我们很多人看到英文报纸时,能认出是英文写的,可却不知道写的什么那样。

  捕猎,购物,踏青,甚至战争--那些线条所刻的,就是这些东西。

  就在陆宁看了十几米,觉得实在没啥看头时,又看到了一副壁画。

  这次,出现了王者。

  一般来说,壁画中能坐着接受别人跪拜的人,基本就是那个时代的王者了。

  看不出性别的王者,貌似正在接受某人的拜见,身边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手持长矛之类的东西,站在他右侧,左侧的那个是空手的。

  看来,这三个人,应该是王者最信任的文武。

  接下来的壁画中,所表达的是祭祀。

  自从人类创建文明开始,祭祀就是所有种族在古代时,最看重的一种仪式了。

  祭天,或者是祭某个大神。

  陆宁能看出这副壁画是在祭祀,那是因为上面刻画着王者,带着他的三个文武大臣,都跪拜在一个高台下面。

  高台上,有个人躺在上面,旁边还有个拿着刀的人。

  看到这儿后,陆宁来兴趣了,缓缓走动着继续往下看。

  卡秋莎的歌声,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哼声,身子也不颤抖了,不知道是因为歌声驱赶了恐惧,还是火光给予了她安全感,但却始终紧紧抱着陆宁的胳膊。

  她对这些壁画没啥兴趣,只是不断的前后看去,好像盼着有个正常人走出来。

  陆宁又看到了一副壁画:王者躺在地上,手里举着个小人,送给两个跨刀的武士,那个文臣却不见了。

  他看到这儿时,听到卡秋莎又在轻叫他的名字:“陆--宁。”

  “怎么,还怕吗?”

  陆宁仿佛这才想到,卡秋莎还在身边,微笑着回头看向她。

  他在回头时,又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陆宁--”

  声音,却是从背后传来的。

  卡秋莎没有说话,叫陆宁的人,不是她。

  清晰看到卡秋莎瞳孔骤然一缩后,陆宁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巷道深处,缓缓的说:“出来吧,总是躲在暗中装神弄鬼,有意思吗?”

  陆宁带着水暗影、卡秋莎乘坐木筏要离开这儿时,曾经有个鬼魅般的白影女人,轻唤他的名字,把几个人吓得要死要活的。

  不过现在陆宁不害怕了,最起码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转身看向巷道深处时,就等着那个诡异白影出现了。

  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只有女人轻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传来:“陆--宁。”

  “叫魂呢?”

  陆宁冷笑一声时,眼神却忽然呆滞了下。

  他蓦然听出,现在轻声呼唤他名字的这个女人声音,不是在水道中的那个声音了,而是他很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宋楚词。

  宋楚词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亲眼看某个蚯蚓脑袋飞起来、被吓昏过去后。

  她在起伏不定的水面上,好像飘浮了很长时间,最后被人抱进了一个屋子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黑色的墙壁上,有探出的不知名兽头,兽头狰狞的大嘴里,吐出了烛芯,火光很亮。

  屋子里有张很大的石塌,上面铺着锦缎缝制的锦被,躺在上面很舒服,空气中还飘荡着檀香的香味。

  檀香有着安神、帮助睡眠的许多好处。

  宋楚词睡得很香甜--也很不真实。

  她总是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在似醒非醒的状态中,因为能看到两个身穿艳丽古代衣服(却又不是汉服)的美貌女子,走了过来。

  一个手里端着银盘,上面放着当前年代才有的针管。

  另外一个女子,挽起她的左臂衣袖--就像她去医院查体那样,抽了一针筒鲜血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那种针扎的感觉很真实,她却偏偏觉得自己是做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是睁着眼,也只能看着屋顶。

  屋顶上,刻画着很好看的花儿,白色的花儿。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儿,却又仿佛觉得在哪儿看到过,应该是在一个黑暗世界中的道路两侧。

  她不知道自己盯着这些花儿看了多久,就在她觉得有些累了时,有个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陆宁。

  很突兀的,陆宁就出现了。

  然后,她就喊出了陆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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