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看重的东西?”

  长岛雪花咯咯娇笑声未落,手中的突击步枪就猛地抬起,喷溅起一串火舌。

  枪声,在不大的密室中,格外的响,几乎把她的耳朵都震聋了。

  但她才不在乎。

  只在乎密室门外很有礼貌的男人,有没有被打死。

  密室的出入口,隐藏在某个房间的墙壁中,有窗口那样大小。

  这间屋子,是德军专门用来盛放医疗垃圾的,所以没有谁愿意来这儿--除了山口野崖那个变态的忍者之外。

  打开‘窗口’后,顺着不宽的巷道台阶,往下再走七八米后,就能看到这间密室的木板门了。

  门也是很结实的白桦木制成的,但绝对挡不住威力强大的突击步枪子弹。

  而且长岛雪花也知道,密室巷道是一条笔直的斜坡,没有任何躲避子弹的死角,那个男人要想多开比暴风雪还要密集的子弹,除非变成一只壁虎,钻进墙缝中。

  所以,当整整一弹夹子弹都打干净后,长岛雪花不认为,那个叫陆宁的家伙,还能活着再跟她说话。

  叮当。

  最后一个弹壳跌落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后,长岛雪花才轻笑着问:“陆宁,你还在不在?”

  “在,我一直都在啊。”

  陆宁那温柔又该死的声音,依旧在门外响起,就像他真的始终站在门外,不曾动弹过半步那样。

  长岛雪花脸上的笑容,攸地凝固,比厉鬼还要难看,那是因为她想到了鬼。

  如果这个陆宁不是鬼的话,又怎么可能在笔直的巷道中,躲过狂风暴雨般的子弹?

  荒无人烟的雪原,废弃七十多年的前德军临时指挥所,盛放着一口棺材的地下密室,颜色不再新鲜但却妖艳的红色绣花鞋--再加上子弹打不死的男人,这不是鬼,又能是什么?

  没有谁能在遇到鬼时,还能笑出来的,长岛雪花没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她在陆宁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扔掉了突击步枪,拔出了腰间的两把手枪,接连扣下扳机。

  仍旧一口气,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完后,长岛雪花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觉得,就算陆宁真是个厉鬼,可也躲不过手枪子弹了。

  “陆宁,你还在不在?”

  长岛雪花低声问道。

  没有声音响起。

  那个很可能是鬼的陆宁,终于被他给打死了,或者说是打跑了。

  轻蔑的笑笑,她扔掉手枪快步走到门口,抬起修长的右腿,一脚跺在了白桦木门板上。

  已经被打成筛子眼的木门,随着她的大力一脚,哗啦一声破碎。

  长岛雪花已经决定了,不管陆宁是人还是鬼,也不管他是被打死了,还是打跑了,她都要提前改变计划,离开这儿了。

  哪怕是独自面对成批的华夏人,她也不想再在这个密室中多呆片刻。

  笔直向上的巷道内,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灯光从出入口那边洒过来,看来密室外面的指挥所内,有灯亮起了。

  她大踏步的走上了台阶,弯腰伸头跳下窗口,接着身形一闪,出了盛放医疗垃圾的房间,来到了曾经审讯李治灿的指挥所内。

  她在重返指挥所内时,曾经好整以暇的摆正了沙发,坐在上面喝了一杯至少已经保存七十年的红酒后,才去密室‘安息’的。

  当她走出房间后,目光本能的落在了那个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冲锋衣的女孩子,就像曾经的她坐在那儿一样,右手端着一杯红酒,悠然自得的样子,出尘、无邪的让她感到嫉妒。

  尤其是那张焕发着让瞎子都能看得出的明媚朝气的小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讥讽,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一瞬间,整个世界内仿佛只有这个女孩子,在长岛雪花的视线中。

  呆愣几秒钟后,她的右手慢慢后伸--那儿,挂着一颗手雷。

  等她的手指勾住拉环后,才轻笑着问道:“你是谁?”

  “我呀,我叫陆宁。”

  宋楚词举起酒杯,向长岛雪花做了个请的姿势,无名指微微翘起,就像兰花那样可爱。

  “你就是陆宁?”

  长岛雪花依旧在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因为她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在这个女‘陆宁’旁边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

  有男有女,竟然还有个很风骚的欧美女郎,大家都举着酒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好像在参加某个盛大的酒宴那样。

  而她,则是姗姗出场的最尊贵的主人。

  只是这些客人中,那个好像野兽般的黑人,望着她的眼神中,毫不掩饰那种要用最男人方式把她折磨死的狞笑,就像黑熊那样。

  “是呀,我就是陆宁,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陆宁。”

  宋楚词发现,自己异常喜欢当前这种大局在握的感觉,给了她充沛的自信。

  尤其是在说到那个名字时,更有着从没有过的骄傲。

  “你不是陆宁……真正的陆宁是哪个?临死前,我想认识一下他,问他几个问题。”

  长岛雪花脸上凝固的笑容,重新变的动人了起来。

  “你想问我啥问题?”

  还算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长岛雪花身后的房门内响起。

  她猛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真正的陆宁。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的站在那儿,就像从七十年前,他就已经站在这个房间内了,只是长岛雪花一直不曾发现他。

  他跟外面的人那样,也穿着同样的白色冲锋衣。

  不过衣服很干净(野兽等人的衣服上,已经洒满了鲜血),就像外面那个女孩子穿的衣服那样,而且能看出,领口曾经被女孩子温柔的整理过。

  很有型。

  没有鲜血,自然也没有弹孔。

  可是,长岛雪花在他说话时,打出的那些子弹,为什么没有击中他?

  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他真的是人,不是这个废弃指挥所的鬼魂?

  长岛雪花心中想着这个问题时,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看在她长的很天真,漂亮就像天使那样的份上,陆宁回答了她这个无聊的问题。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她对着门板开枪时,陆宁就像壁虎那样,贴在了门口上方的巷道上,别说是几十发子弹了,就算火箭弹,也休想伤到他半分毫毛。

  “你们都是华夏特工吗?”

  这是长岛雪花的第二个问题。

  “不是,我们都不是。”

  陆宁沉默了下,又说:“最起码,我现在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因为你们绑架了我的兄弟,就是在某酒店停车场内绑架的那个人。”

  “原来,你们是为了那个人来的--愚蠢的金宣泰,那时候我就警告过他,别擅自惹事生非,可他就是不听!”

  长岛雪花倒是没有撒谎,因为的确是金宣泰不顾她反对,绑架韩斌的。

  “我不认识金宣泰。”

  “他已经死了。哦,对了,你救出你的朋友了没?”

  就像跟陆宁认识很久的老朋友那样,长岛雪花很关心他的朋友。

  “已经被我同伴(山羊)送到医院去了,其实伤势不严重,就是受惊吓过度。”

  陆宁没有骗他,韩斌的确就是这状态。

  “哦,那就好。”

  长岛雪花脸上表情一松,又问道:“如果他不被绑架的话,你们就不会万里迢迢赶来白灾区,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临时指挥所内,对不对?”

  “我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陆宁的回答,确定了长岛雪花没说错。

  “这样就好。”

  再次说了个好后,长岛雪花的笑容重新活泼了起来:“你看,不是我绑架的你朋友,他也获救了--咱们本来也无冤无仇的,你恰好又不愿意多管闲事,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请求,你们能放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一条生路呢?”

  不等陆宁说什么,她向前走了一步,左手放在了领口,稍稍用力,拉下的领口内,露出一抹让人心悸的白。

  更有一股子迷人的香气攸地散发出来,让她的眸子迷离了起来:“当然了,我也不是白白让你放我走的,我会付出你能想到的任何代价,哪怕连同你的同伴。我发誓,能让你们尝到神仙般的滋味。”

  陆宁眼睛一亮:“真的?”

  长岛雪花还没有回答,宋楚词那边就发出了一声轻哼。

  陆宁马上就改口,说:“野兽,你愿意吗?”

  野兽咧开大嘴,嚯嚯怪笑:“我愿意--等她交出那份协议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陆宁很惊讶的样子:“你就不怕老板娘吃醋?”

  老板娘咯咯荡笑着:“如果我是吃醋的那种人,早就被醋给淹死了。”

  “喏,看到了没有?我虽然不会被你色、诱,但我的同伴对你很有性趣。好吧,只要你交出那份协议,让我同伴满足后,你就可以走了。”

  陆宁看着长岛雪花,认真的说。

  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陆宁他们,在一唱一和的玩弄骄傲的东洋女郎。

  就像她玩弄金宣泰那样。

  都会死人的。

  长岛雪花的心沉了下来,看着陆宁轻声问:“如果我不交出来呢?”

  陆宁回答她:“我从没有杀过人。”

  “就算我交出东西,满足你那个野兽般的朋友,你们放我走,我也走不出白灾区的。华夏特工,肯定在外面等着我,对不对?”

  长岛雪花轻轻的问道。

  “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陆宁沉默片刻,才说:“但你为了达到目的,真不该杀那么多华夏人的。”

  “你知道我老师是谁么?”

  长岛雪花忽然问了个很不搭调的问题。

  陆宁摇了摇头:“不认识,她是谁?”

  “你们早晚会看到她的。”

  长岛雪花笑着说出这句话时,拉着手雷拉环的手指,猛地一扯。

  一秒钟后,手雷就会爆炸,引爆所有军火,把这个指挥所炸翻天。

  一秒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响声。

  她下意识的要低头看去时,陆宁却抬起了右手。

  那枚可爱的手雷,就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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