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

  林舞儿就是后一种人,别看她像所有人那样,身穿黑色职业套裙坐在桌子后面,可她木然盯着对面楼宇湘的眼神,却是一片空洞的死意。

  前年的春节时,她‘失去’了父亲。

  去年的那个秋季,她失去了爱人。

  今年的此时此刻,她将失去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依仗:东海集团。

  股权转让会议结束后,林家数代先祖辛苦经营的东海集团,就会被帝皇集团正式吞并,成为明珠商业史上的历史。

  林舞儿没有怨恨坐在对面的那个小女人,更没有谴责坐在她身边的宋楚词。

  她只是痛恨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没有在陆宁死后,看出楼宇湘就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到了东海集团的每一个重要岗位。

  林舞儿觉得,她到死也不会忘记,当潘经理把公司本季度的报表,放在她案头上时,还在想念某个人的她,看到那些数字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天,塌下来了。

  这句话,就可以形容林舞儿当时的感觉:就在上个季度,业务还蒸蒸日上的东海集团,仿佛在一眨眼的工夫,就被逼到了破产的地步。

  任何公司的倒毙,不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产品滞销,要被淘汰出市场,却没能及时研发新产品。

  第二种情况,也是最常见的:资金链断裂。

  东海集团的主打产品,就是饲料,喂猪,喂牛喂养喂狗喂猴子--除了人之外,只要是能张嘴吃饭的动物饲料,东海集团都生产。

  经过十数年、尤其是楼宇湘帮忙后,东海集团的饲料跻身为华夏四大品牌内,畅销整个东南亚地区。

  就这样畅销的产品,自然不会被淘汰了。

  林舞儿倒在了资金链断裂上,像大多数倒闭企业那样。

  就在上季度的总结表彰会上,潘经理拿出了厚厚的一叠订货单。

  林舞儿看过那些订货单:总共三十二家企业,遍布东南亚数个国家,基本都是新兴的大型养殖场。

  这些企业在下订单时,也交了比国内订单高两成的订金。

  东海集团生产饲料,自然是向外卖的,所以无论谁在接到这么多订单,收了人家的订金后,都得卯足力气加班加点的生产。

  林舞儿也是这样干的,并郑重告诉潘经理:全力以赴的生产产品,如果遇到资金不足等困难,她会想办法解决。

  工作能力出众的潘经理,已经被林舞儿视为左右手了,取得了她的绝对信任。

  尤其是在林舞儿外出(每逢听到陆宁的下落,她就会撇下一切去找他时,潘经理也能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实,沈玉如曾经委婉劝过林舞儿,说潘经理虽然很优秀,但她终究是‘借调来’的外人,不适合让她独揽大权的。

  林舞儿却很豪气的说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切都在林老板的掌握中,小妈你就把心款款放在肚子里吧。

  好吧,林老板既然这样说了,沈玉如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很快,林舞儿就跌进了无边的深渊中:三十二家大批购买东海集团产品的企业,全部--破产。

  很凑巧啊非常的凑巧,这三十二家企业破产前夕,刚从东海集团提走大批的货,据说连原料都没有了。

  为了生产出更多的产品,来满足广大用户的需要,林舞儿先后三次去银行贷款。

  贷款时,她还喜滋滋的盘算,等这批货的货款收回来后,她的身价就会暴涨几倍呢。

  结果--就像从云端里摔下来那样,还是脸朝下,把她给摔得那叫一个惨。

  阴谋,这是楼宇湘的阴谋,目的就是夺走东海集团,成为帝皇集团进军明珠的桥头堡。

  林舞儿其实也不是太傻,好像遭雷劈了一下那样后,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三十二家订货企业,都是帝皇集团在背后一手操纵的,等林舞儿这边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投入生产后,才会使出致命一击。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潘经理在给林舞儿送上季度报告后,低头轻声说出来的。

  没关系。

  这三个字,是林舞儿傻楞良久后,才回答潘经理的话。

  正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无论楼宇湘是用哪种龌龊的手段,来夺走东海集团,她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操把刀子去拼命。

  她只会认命。

  不认命,又能怎么样?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放在以前,林舞儿拿什么跟楼宇湘抗衡?

  天塌下来后,沈玉如曾经抱着账本四处奔走,希望能从中找出控告楼宇湘强抢民女--财产的罪证,把她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可楼宇湘是干啥的啊?

  那可是商场中的白起(坑杀四十万大军的秦国大将,坑起人来压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沈玉如能拿到的那些账本,早就被她的人给换掉了。

  拿着一些假账本,沈玉如凭什么能告倒人家?

  至于真账本--近一年的时间内,早就被楼宇湘渗透到东海集团的那些人拿走了。

  拿哪儿去了?

  鬼知道,林舞儿却不知道。

  就算她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她有什么本事,能从人参果手里,拿到那些账本?

  所以无论怎么样,林舞儿都得接受这悲惨的事实。

  我要在股权转让会议上,见到楼宇湘。

  这是林舞儿跟潘经理提出的唯一要求。

  楼总是个大度的人,甚至连犹豫都没犹豫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她非常的喜欢,欣赏败将在看她时,那几乎要吃掉她的愤怒。

  这会让她更享受大局在握的感觉,就像拿着一根肉骨头,在撩拨一条被铁链子拴着的狗子:来呀,骨头就在这儿,你来拿呀!

  楼宇湘还能预料到,当昔日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明珠商界那些大佬,发现她竟然吞并东海集团后,肯定会大呼狼来了。

  我就是一只狼。

  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异常兴奋的楼宇湘,淡淡看着对面的林舞儿,忽然有了好久都没有过的感觉:特别想找个男人。

  嗯,身材魁梧,折腾三个小时都不能软的那种。

  也唯有彻底的疯狂几个小时后,才能宣泄她这种兴奋吧?

  想到这儿后,楼宇湘微微扭了下身子,慢悠悠的抬起了左手。

  马上,站在她背后的林林,就给她递上了一根香烟:楼总,唯有在享受胜利时,才会吸烟的。

  香烟虽然细了一点--不过,却是当前最能安慰楼总的东西。

  看着淡淡的青烟从楼宇湘那张小嘴里慢慢吐出来,以‘嘉宾’身份坐在她左边的宋楚词,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当她坐在楼宇湘身边时,林舞儿就已经把她视为了敌人。

  不死不休--尽管这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了丁点的反抗力。

  宋楚词不想来,却又不能不来。

  任何违抗楼宇湘意愿的人,基本都没啥好下场。

  宋楚词现在还不想跟楼宇湘火并,也没资格:双方相比起来,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财力物力,神通快递在帝皇集团面前,就是个小蚂蚁般的存在。

  楼宇湘之所以把她拉来,可能是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

  呵呵,谁知道呢。

  宋楚词垂下眼帘,就发现楼宇湘两条腿子,在情不自禁的相互纠缠、摩擦,本能的愣了下后,随即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庆祝她的阴谋得逞。或许,也唯有这种方式,才能形容她此时有多开心了吧?

  就在宋楚词眼角盯着楼宇湘的一只小脚,从镶钻细高跟小皮鞋里拿出来,在她自己的小腿上轻轻摩擦时,林舞儿说话了:“楼总,潘经理呢?”

  那只小脚停止了动作,悄悄的伸到了鞋子里去后,楼宇湘才说:“潘经理今天有些不适,无法参加本次转让会议。林总,你找她有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代你转告她的。”

  “没事,就是看她不在场,随口问问。”

  林舞儿摇了摇头,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楼总,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楼宇湘向后举着香烟的手指一松,烟卷自然垂落--林林及时伸手,捏在了手中。

  看着自己那只好像白玉生烟般的细腻左手,楼宇湘笑了:“林总,你不再仔细看看转让合同了?”

  “不看了,再看,也无法让楼总吐出到嘴的肥肉。”

  林舞儿嘴角微微撇了下,拿起了桌面上的合同书,蹭蹭地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才不理会笑吟吟的楼宇湘。

  林林眉头皱了下:楼总唯有在相当生气时,才会这样笑。

  林舞儿既然已经连最后一只袜子都输掉了,逞这些口舌之利,还有什么好处吗?

  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林舞儿把合同书推到了桌子中间。

  坐在她身边的沈玉如,用力咬住了嘴唇。

  她知道,从楼宇湘拿过合同的那一刻起,东海集团就彻底消失了。

  她很想夺回来--可是,她凭什么?

  会议室内数十个人,除了她跟李杰陪着林舞儿,就连律师都没有一个。

  反观楼宇湘那边,当真是‘人才济济’啊,不管是来文的还是动武的,甚至是比美--己方也会一败涂地的。

  “呵呵,我想林总你误会了。”

  楼宇湘却没有拿合同,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淡淡的说:“跟你签合同的,不是我。我今天来这儿,只是出于林总你的要求罢了。”

  “什么,不是你要跟我签合同?”

  林舞儿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了宋楚词。

  敌方是由帝皇集团、神通快递两个公司组成的,楼宇湘既然不肯签合同,那么就只能是宋楚词了。

  宋楚词也有些惊诧,侧脸看了眼楼宇湘,接着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我。”

  “那是谁?”

  林舞儿问道。

  楼宇湘没回答,而是抬起一双小手,轻轻拍了一下。

  林舞儿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

  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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