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鼻青眼肿狼狈回家后就躺到了床上,于是两个女的就熬药给他们吃,喔,对了,就是用的那个碗——老侯在房间里发现的那个碗。

  那碗里一定有什么药吧,不好的药,毒药!是的!

  两男人喝了药后就死了,于是两个女的去店里闹事……顺利地敲到了50万,钱到手之后立即联系总部!

  “总部?”

  “是的啊,敲诈团伙总部。团伙总部,就是蚕种厂的那两个园艺大师的宿舍啊。呵呵。”

  “园艺大师”,也即那两个安徽人立即开车出来,就是开他们平常的时候用来运送树苗的那个卡车,他们把开车开到红旗菜场,当着瞎子老太婆的面在一个夜里静悄悄的把两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了蚕种厂。之后就是你懂的,一把大火!

  他们用一桶汽油倒啊倒的,然后打火机一点,咔嚓一声,一把火烧那个蚕种厂的宿舍,曾经的养蚕的地方……

  两具尸体很快的就被烧成了炭,烧成了像树桩一样的玩意……

  尼玛,这就是开始的时候我们见到的那个场面……

  大火燃烧的时候,两个狗屎的园艺师就消失在黑夜中。但在彻底消失之前,对他们而言,还有一笔大财要发呢,因为他们的老婆要来找蚕种厂老板要钱的……至少要他娘的一百万!

  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计划!够周密吧!一环套一环。

  他们要从蚕种厂老板,即洪仁义的女婿手里拿到一百万,拿到一百万他们就会消失在人海中,他们将离开江南市,去开辟新的战场……

  诈骗啊。

  诈骗的技术是多么的高超啊,可是,可是他们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啊?”老侯道。“他们疏忽了什么呢?”

  “疏忽了天道!”我幽幽地道。

  “因为人在做,天在看,他们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于是那个僵蚕就出来了,那个僵蚕就从火焰中飞出来了,它的白色的光芒闪烁着,仇恨的火焰闪烁着,它本来就在那个宿舍的什么地方隐蔽着的,或者,它本来也会被烧成黑炭,但是死者的灵魂保护了它,死者的灵魂用那种超自然的力量让它在滚滚的火焰中毫发未伤……

  再之后死者的灵魂当着我们的面带着这只僵蚕飞上了天!

  这就是一个暗示,给我们的一个暗示——

  死者是冤枉死的,是被害死的!”

  ……

  我刚说完,刘队长就就接到了电话,刚才拿走的那个碗经过了化验,结论已经出来了,那碗装过一种药——毒药。印痕的成分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砒霜!

  我一个人走出了红旗巷,老侯跟了上来,我回头对老侯说了一句话:“我特么的想一个人静静……好不好啊?!”

  我在红旗巷的一块突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老侯听我说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他就站在不动,停在不远处看我。他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很不爽!压抑,难受!

  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已然有了一种崇拜。这些日子以来,在经历了各种事之后,老侯显然有点服我了。他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什么呢?波澜起伏的大海,很不平静。

  小钱也来找我了,他站在大老远就高声的叫唤呢:“科长,科长……”

  我站了起来。

  我说:“我在这里啊。你叫什么叫的?”

  “喔……”小钱看到了我们,就跑着过来,笑说:“你们两位领导怎么都在这里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啊?破破烂烂的。这里是拆迁工地。”

  老侯没回答小钱的话,问:“他们呢?”

  老侯指的的是刘队长他们。

  “他们都走了啊,瞎眼婆婆也被刘队安排的女警带到101医院去了。刘队说先带婆婆去军医院看眼睛。101军医院治疗眼睛的技术好。”

  良久,我站起来了。

  我向老侯走去,轻声说:“回吧。”这时候我的心情已经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老侯微笑着对我伸出手。

  我们两个紧紧的握手。老侯笑道:“上车吧,刘科,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说好的。

  一路无话,老侯把车先开到我们街道。我坚持要开自己的车回家。老侯忽然对我笑笑说:“要不要大家一起吃饭啊,我们哥俩喝点小酒?小钱你也陪陪。”

  我打着哈欠说:“不要了吧。”

  我对小钱道:“今天你辛苦了。”

  “没事的,科长。”

  我说:“你自己回家吃顿好的,好好睡一觉。”

  “好!”小钱回答我。

  我注意到这小子的眼神有点忧虑地看我,我猜测:一定是我的脸色的问题——

  我的脸色很坏!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

  我这人大概是接受不了生活对我展示的残忍的一面!因为你想啊,两个大活人无缘无故的死了,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瞎眼娘……我想这最好就是一个梦,梦里醒来之后生活还停留在原地——还在幸福的、平静的原地。什么也没发生。

  我开车到家。

  我的老婆王红正在女儿的房间里坐着……呵呵,她在干嘛啊?老婆。

  我这个可爱有趣的老婆啊。我心里想。

  ……

  女儿平常住校读书,女儿的房间我们通常不进去的——除非是去打扫卫生,此时我轻轻地进去,看王红——我的老婆。她到底在干嘛呢?

  “你回来啦?”王红的声音。

  她感应到了我的回来。

  我说:“是啊,你在……”

  我要晕死了,我惊讶地发现我老婆王红正在写字,写毛笔字。她在一张宣纸上写毛爷爷的那首著名的北国风光,此时我有一个感觉,觉得我刘心雄走错了地方,或者,这个在写字的女人是我老婆吗?

  不是的。

  我老婆王红是外资企业的一个经理,这个情况前文说了,她平常关心的是商业方面的事情,自打和我认识乃至谈恋爱到结婚生子,我从未发现她有这个高雅的爱好啊,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发现她有什么书法的特长,现在,我不得不在心里大为惊讶!因为我看见我老婆的字了,那字在白色的宣纸上展示的是什么呢?

  大家风范的字!那字简直就是杰出的艺术作品!太牛叉了!

  而且,她的字像谁的字呢?

  我这人对字多多少少的还是有点小眼光的,我赫然发现我老婆王红的字就像是宋代著名的文豪苏东坡的字。

  这什么意思?

  我老婆的字太有个性特点了,字像什么呢,像石头压着的一只癞蛤蟆!一只只癞蛤蟆在呱呱叫着爬行呢!

  是的,这个评语是另一个大文豪书法艺术家黄庭坚对苏东坡字的调侃,这个调侃其实是很中肯的,因为苏东坡写字执笔的动作很怪,不是通常的那种悬握,而是像现代人写钢笔字那样,所以他的字就是扁的,扁的十分怪异,像什么呢?喔,石头下面压着的一只癞蛤蟆的感觉,有特色,有风骨。

  那黄庭坚嘲笑他的老师苏东坡呢。

  古代的事情此处不提,我心里纠结无语的是:特么的我老婆王红怎么写出一手苏东坡一样的字呢?我都看傻眼了我!

  “你吃饭了吗?”老婆王红忽然问我。我想说:“你才问这个啊。”

  “没!”我道。我心说你做了吗?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我急急的去厨房看了,好嘛,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我说老婆,你吃饭了吗?(我本想说,你做饭了吗?)

  “我啊,我不吃晚饭的,对了,你最好也不要吃呢。”

  我皱着眉头说:“为什么啊?”

  “过午不食。过午不食你不知道吗?刘心雄。”

  我只好自己煮面去了。我特么的做不到过午不食啊。

  ……

  吃完面。尼玛,我老婆王红还在埋头挥毫呢。

  我看着老婆挥毫的背影,再看着白色的墙壁,天啊,我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白色的墙壁上有一个婆娑的影子在动,那个影子绝对不是我老婆的影子,比我老婆的影子要显得高大,飘逸,那是谁的影子呢?

  一个陌生的人的影子啊,一个伟岸的男人的影子,我心里一个咯噔,妈蛋,那是——苏东坡的影子吗?

  我看出来了,一个男人,穿着古代的那种大氅,峨冠博带什么的。

  眼前,我必须承认:是苏东坡老人家在写字,而不是我的老婆王红在写字。

  特么的我的家又出现异情况了!

  我吃了一碗面之后就睡了,睡的很沉很沉,遽然连一个梦都没有,第二天,艳阳高照,我醒了。醒了之后我就在想,我还得去上班啊,生活就是这样的,总是在不断的重复,复制。

  生活其实就是时间的垃圾,时间的伤口……

  我觉得我的头有点疼,晕乎乎的。

  我看身边,老婆大人已经不在。

  我起床,客厅上有一张纸条,是老婆王红写的:

  “老刘,你看起来那么累,我就没忍心叫你,昨天忘了和你说,我要去北方的一个叫宋城的地方出差了,举办我公司的产品展销会,因为我是经理啊,需要全过程参与,时间大概半月左右。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王红。”

  我心说:“你在家的日子就好好照顾我了吗?”

  昨夜老子回家,还是自己煮面吃的呢。

  我打开手机给王红打电话,想说几句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话,好嘛,怎么是关机呢?我猜测王红这个时候应该在飞机上。

  我想我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老婆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也相对自由一点,潇洒一点。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你不在的日子我要对自己好一点……妈妈的今晚老子就喝一顿大酒我这样想!

  我去卫生间了,手机陡然响了起来,我说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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