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村里的一件大事啊,大家想,村书记的女儿结婚不是村里的大事——那什么事能叫大事?

  既然是大事,张罗的人就多。简直就是不请自来啊!

  书中暗表,小兰的爹刘大华他只要动动嘴皮子,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乎,唱戏的来了,“军乐队”来了,烧家宴的来了。

  提到烧家宴,我欣喜地发现烧家宴的牛师傅居然是我小时候的同桌,靠,他以前很瞧不我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当时穷啊,连一双白球鞋都穿不起。

  我记得那是学校要举办狗屁的运动会,老师要求大家都要穿白色的运动鞋,没有白色运动鞋的同学只有回家问娘老子要,故此我就回家找我老爹了。

  爹发现了我眼神有点不对,就道,江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能和爹说吗?我嗫嚅了半天,心里想着要不要把白色运动鞋的事情提出来。终于我一咬牙,说道,爹,我要鞋,一双白球鞋。学校组织运动会,老师要求大家都要穿统一的白球鞋。

  爹看着我的眼睛,张着嘴,一时无法回答我。我知道他的心在流血,良久,爹说,江啊,我给你买。我爹狠心启动了他的棺材本,终于给我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可我兴高采烈穿上没几天就发现有人故意在球鞋上洒了几滴黑色的墨水,当时我真是心疼的不行啊,就把鞋拿到水池边拼命地洗,可是我怎么洗,都无法完全洗掉那个黑色!我用肥皂,不行,用洗衣粉,不行,我找了汽油,酒精,妈的,也不行,反正我怎么洗,那黑色的影子总是存在着,我几乎要绝望了!要知道那白球鞋是花了我爹的棺财本的。

  后来我终于知道在老子鞋子上洒墨水的家伙就是我的同桌,现如今从事“流动酒店工作”也即烧家宴的牛师傅!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有一天我去厕所嘘嘘,见到蹲坑里有人在说话,一个对另一个说我看宋江不顺眼就整治了他一下。

  一个说你是怎么整治的啊?说来听听。

  一个说我在他的白色运动鞋上洒了几滴墨水!

  我一听这个气啊,妈的我得罪你了吗?我扒了你家祖坟吗?居然是离我最近的人暗算我的!即我的同桌——牛吃草!

  对了,他的名字就叫牛吃草。

  我从地上找到了一块石头,绕到粪坑后面,对着粪坑就把石头扔下去了,只听噗通一声,哈哈,就沾了那两个家伙一屁股屎!

  两个家伙拎着裤子站起来找人,破口大骂,但是我早没影了!

  上面这个事情至少说明两点:

  一是人这一辈子有的时候就和白色运动鞋一样,一旦有了污点,那就是很难洗掉的,我记得自己当时是先用肥皂洗,不行,用洗衣粉洗,不行,我找了汽油,酒精,妈的,也不行,反正我怎么洗,那黑色的影子总是存在着……

  二是离你最近的人有的时候最危险。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生经验,比如我就在想,我现在的工作,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当局长,我离甄芸甄副市长“很近”,我和她的近不是一般的近,我们之间有伟大的爱情作为身体交融的前提的,我们很快乐,身体、心情得到解压、放松,但是我们之间也有“危险因素”,甄芸甄副市长会隐隐地担心我对她有什么不利的举动,比如我会不会很放肆啊,很过分啊,得意忘形啊,从而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她意识到这一点后马就上就采取必要的行动了,比如对我的冷淡!逐渐地远离我,躲避我……

  毫无疑问,她正在这样做!

  而我呢,我也是如此滴,比如我对李云丽,我对李云丽不也是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吗?我和小兰回老家假结婚——我带不谙世事的李梅来的原因至少有这个因素!

  话说我看着牛师傅牛吃草在厨房间忙碌着,脑子里就不经意地想了一大圈呢!我笑眯眯地走过去了,用手摸摸牛师傅的头。

  牛师傅看到老子了,他很热烈地喊老子局长好呢,喊完,他还和别人得意地说我和他是同学。说完后他轻轻地道了一句,宋局啊,我一直有一个小疑问,实在憋不住了,我就问问你,小时候朝粪坑扔石头沾了我一屁股屎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你说句实话!

  我惊道,牛吃草,你说什么呢?

  后来酒宴摆上来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即牛吃草故意把所有的菜肴都搞得很咸,几乎难以人口,村里人都来吃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他们一动筷子,就知道牛吃草使了坏,一个个的一边飞快地吃着大鱼大肉,一边就把牛吃草骂的狗血喷头!

  他们说牛吃草你个狗日的,你他妈的烧的是什么菜啊,还大师傅呢,书记家的盐不要钱吗?

  晚上,老子不得已进了洞房。说不愿意吧其实又有一点小小的愿意,毕竟洞房不是监狱,不是看押守,是吧?

  话说我进洞房之后赫然就发现不是我一个人进洞房的,因为洞房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妈的都在等着闹老子和小兰的洞房呢。他们哈哈哈笑着说总是要闹一闹的,局长的婚礼不闹哪行?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啊。

  小兰的爹刘大华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你们闹闹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大闹,意思下就行了。不要耽误了我的局长女婿办大事!

  有人悄悄说,还办大事呢,孩子都办出来了!切!

  刘大华没听清楚说这话的是谁,但是这话他确实是听见了,他本想找那人算账的,又想这也没什么的,嘴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想说啥就让他说啥呗!老子就当他是放狗屁!

  他和我爹还有村里的几个头头脑脑一直在快乐地喝酒耍呢,一边喝还一边玩猜拳什么的。我老爹喊的声音蛮高的,“六六六”地叫着,靠,他很有一种气壮山河的感觉呢!

  说起来他的好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他儿子胜利地娶了村书记的女儿,而且又不要他花一分钱,就连酒宴也是村书记办的,他心里乐得不得了,当然喝酒就喝的痛快淋漓。

  我进洞房后我还看见小兰似乎很害羞地坐在炕上,她穿一身红,头上盖着红绸,他妈的她真把自己当新娘了。

  我歪歪斜斜地走过去,有人故意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摸摸你的……

  我没好气地瞪了那家伙一眼。

  我似乎也喝多了……

  洞房其实就是小兰他们家的炕,即原来的小兰的闺房,因为办喜事十分匆忙,就稍微布置了一下而已。比如在窗户上贴大红的喜字什么的。小兰的当着村书记的爹坚持要把洞房设在她家,说我家屁大的地方怎么能当洞房?

  我老爹悲愤地说我儿又不是招赘你家滴!

  大队书记刘大华说老宋啊,什么招赘不招赘的,反正都是你我的儿女!对吧?

  老爹没话讲了。我老娘流了一夜的泪,毕竟洞房设在小兰家是很没面子的事。

  村里有两个著名的很调皮的小屁孩也赶来了,手里抓着糖果,就是不肯轻易离开,我听人说这两个小孩就是章润涛的孩子。

  啊?章润涛的孩子?我摸摸孩子的头,说你们想你爹吗?两个孩子说不想,一点都不想。我疑惑地说为什么不想?两个孩子说我爸经常回来的。我说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夜里啊!他夜里回来,回来就上我妈的炕!

  两个孩子很响亮地告诉我。

  我无语了!

  村里闹洞房的一个泼皮问小屁孩,新郎新娘一会儿要做什么?两个小屁孩惊讶地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真笨!

  说着,一个就躺倒在地上,一个模仿起来。

  众人忍俊不禁,大笑!

  我也禁不住笑了。笑的时候我就在暗想,章润涛其实也挺可怜的,老婆在家偷汉,他还每月往家寄钱!

  那李梅也在洞房里,她没走。她一直装模作样地陪着小兰呢,她成功地扮演着所谓的伴娘的角色,村里人都在议论她,说这个女娃多俊啊,简直就象是电影里电视里的人!

  有人好奇地问李梅,喂,姑娘,你是城里人,你们城里人天天吃什么啊?是不是天天吃葱油大饼?

  李梅心道,天天吃葱油大饼,那还不把人吃傻了?

  李梅不说话,耐心地保持着谦虚的微笑。她的微笑很迷人的,村里人都说这个姑娘好……

  闹洞房终于开始了。

  说起来,闹洞房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有人用竹竿吊着一只苹果,要我和小兰去啃那苹果,我们去啃时,那人就迅速地提起苹果,于是我和小兰就互相啃到对方的脸上了,众人看着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很开心地尖叫!

  后来人就陆续地走了,还有几个不想走是被我老娘亲自赶走的,李梅坚持到最后,她有点不想走的意思。我老娘笑说,闺女啊,今夜里我们娘俩住在一起啊。

  李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跟我娘走了。

  夜阑人静的,小兰的脸蛋红艳艳的,事实上她也喝了不少酒,有点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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