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的一脚,徐昭毫不客气的踩在老家伙的脸上,跟着就看她咬牙切齿的怒瞪着这不好好说话的老东西:“你要再敢说一个死字,老子踩废你信不信?!”

  徐昭的这个动作立刻就让追随在马车附近的老妖怪们炸开了锅。

  没有门牙的老三口条利索的子里哇啦:“哇呀呀,儿媳妇殴打公爹,天理不容啊!”

  一张黑里透红的包公脸的老五憋青了脸色大吼怒斥:“居然敢对将军无礼,看我的流星锤。”

  娘娘腔老六一边驾着马一边不知从哪里捏出一个小帕子迎风乱甩:“哎呀呀——我家将军的脸被踩了,将军可是靠脸吃饭的呀。”

  一帮奇葩手下不着调的嘹开了嗓子乱喊乱叫,可段逸却岿然不动,甚至连脸上的笑色都没退去一分;似乎对他来说,刚才那一脚就像被蚊子叮了那么一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丫头,老夫真的没骗你。”段逸轻轻地擦了擦被踩脏的脸,“老夫离开京城前宫中的丧钟敲了二十七下,说是太后薨了;跟着四城的城门就被封锁戒严,本该出使大宛的九王突然被召进皇宫,一天一夜后拿着圣旨奉旨监国;从头到尾大梁皇帝连面都没露一下,只是说身体抱恙;当日灵光寺的大火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场大火能烧死一个太后,难道就烧不死冲进火场的梁帝吗?如果他没出事,他会将刚得来的皇权交托给他人手中?”

  徐昭心口一凉,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泡进冰水里;她当然知道在帝位未真正稳固之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让权,除非是真的出了事,事情大到连楚烨都无法控制,无奈之下他才会放权;难道他真的发生意外?再想起当时是她要楚烨过去阻止王氏的,随后爆炸声起,火势更大,她亲眼看见火舌吞噬了冲过去的御林军,亲眼看见楚烨在她的眼前消失;或许,真的会……

  心里可怕的念头刚刚升起,徐昭就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尖,刺麻的疼痛让她立刻恢复冷静,看着段逸那张似是而非的笑脸,坚定道:“我不会听你胡言乱语,楚烨或许会遇到危险,可那家伙是属狐狸的,才不会轻易殒命。”

  说完这席话,徐昭就再扎进马车里;只是这次她没再躺倒在绵软的铺垫上,而是蜷缩着手脚窝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把头深深地扎进臂弯,开始不断分析眼前局势。

  元宵小爷很懂事,从来不会在主人烦躁的时候主动招惹她;伸出毛爪探进裤裆,抓出一根七叶草当零嘴,一边咔吃咔吃的吃着,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驾车的段逸一直都在留心马车里的动静,见半晌后小丫头都没再折腾出动静,一时好奇撩起帘子,看小丫头像只乌龟似的缩着手脚,好笑道:“怎么?听说梁帝死了就无精打采了?我可早就打听清楚了,梁帝跟徐家有仇,他若驾崩,徐家上下还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大肆庆祝。”

  徐昭凶猛的抬起头,用凶狠的眼神瞪这老货:“你再敢乱说话,我就把元宵拉的屎塞进你的嘴里。”

  正在啃七叶草的元宵小爷菊花一紧,悲愤的看向主人——你不早说,爷今早刚大解完,现在让拉恐怕得吃泻药。

  段逸嘿嘿直笑,根本不把徐昭的威胁看在眼里:“丫头,如果梁帝真的驾崩,你要怎么办?”

  徐昭眼前浮现楚烨冷眉冷眼的样子,可纵然每次回忆起来的都是他冷冷清清的神色,她却神经质的怀恋不舍,但凡念起心口就酸酸涨涨的痛。

  “如果他敢驾崩,那老子就红杏出墙,给他戴绿帽子。”徐昭红着眼眶,冲着段逸就是一通斩钉截铁的大吼。

  段逸被徐昭的吼声震的虎躯一震,怔愣片刻后豪爽的大笑就从他的胸腔中迸出来:“哈哈哈——好,有意思,太有趣了!丫头,就该拿出这样的气势,男人死了又怎样,反正我儿子会要你的。”

  “呸!你儿子想要我,我还不想跟他呢。”徐昭彪悍的的一叉腰:“楚烨最是小肚鸡肠,还是个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的闷骚蛋子;他要知道老子红杏出墙,就算真的驾崩了,他也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重新站在老子面前。”

  段逸话头一噎,嘴角抽动的看徐昭;小丫头不好糊弄,虽说被他那几句话弄的乱了心绪,可心底的那口坚持却始终不改;心性够坚定,配得上他儿子,只是他家那木头儿子,还真有些替他担心呐,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这只小妖精。

  *

  马车一路狂奔,可以看得出来,老家伙们故意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小道奔驰是为避开耳目,而在路途上,除了偶尔停下来歇歇马,剩下的时间都在疯狂的赶路。

  徐昭倒也不觉得辛苦,反正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偶尔因为担心楚烨而心情郁闷的时候还能欺负神经病老家伙们疏散心情,日子也就勉强的一天天过下去。

  直到三天后,当他们终于彻底脱离京城的势力范围,来到一处地势还算平坦的山谷附近,一行人这才收紧马缰停下;日头渐渐西垂,空气中的冰寒之色越来越浓,看样子今晚不必再在赶夜路中度过,而是要就地扎营。

  徐昭抱着元宵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眼前跟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虽心事重重,可依然被怡人的野外之景所迷;没有憧憧层层的亭台楼阁,也没有精致华贵的雕珑画饰;一眼望过去似乎能看见天边,天地一色的雪白倒映着远处巍峨的崇山峻岭,再映衬着山林间浅浅的苍绿,白鸟从眼前飞过,枯黄的草芽沾着晶莹剔透的雪珠,世间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凝为静止,只剩下呼吸间吐出去的白雾,卷卷舒舒,自成一画。

  “哎呀!我的大牙,我的大牙又掉了——又掉了哇——”

  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打断了徐昭飘出去的思绪,回头一看,就见三老头一副痛心疾首心疼惨了的模样双手捧着脱落的大牙,一边哭嚎一边跪在地上迎着冷风痛哭流涕。

  娘娘腔六老头依旧甩着他那花见花败,人见人抽风的小手帕娇滴滴、贱索索的笑:“要你昨晚偷吃牛肉干,硌着牙了吧,掉了活该。”

  “老六,你就别落井下石了,老三俩门牙都豁了,现在又没了大牙,以后别说吃牛肉干,喝粥他都费劲儿,这时候笑话他实在不是兄弟所为。”黑脸老五上前安抚刚掉了牙的三老头,一边还从怀里掏了掏,最后递上去一个东西:“别说哥们不照顾你,喏,这是你最爱的玉米棒子,送给你吃。”

  ‘噗’!——甩着小手绢的六老头捂着嘴差点喷出来,靠,让他别欺负老三,自己欺负起人来却是要人连血都吐不出来。

  望见这一幕的徐昭虽然惊愕,但已经淡定许多;看着哭丧着脸捧着玉米棒子一副求死表情的三老头默默地为他擦了把泪,然后将目光移到那只洗了脸跟没洗脸一样的黑包公身上;悄悄地心底深处告诉自己,这么多神经病老头以后欺负谁都不能欺负这个腹黑起来连孽畜都不如的五老头。

  其他人显然都对这样的情况很习以为常,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布置今晚暂时歇脚的地方。

  不出一会儿时间,几顶小小的帐篷被搭建好,几簇篝火也渐渐燃起,甚至还有人打好了野味,正凿着冰面准备取些水清洗这些可口的晚餐。

  徐昭抱着元宵来到身旁最近的一簇篝火前坐下,一身的锦衣华服早已换下,身上穿着最简单利落的青色冬裙,黑色的长麾厚厚的披在身上,在这渐渐起雾的冬夜中倒也不显得太冷。

  元宵在徐昭坐下后就从她怀里跳出去,银白的身影化作一道闪电飞一般的从她面前消失,半柱香的功夫后,小家伙呼哧呼哧的跑回来,白色的裤裆里鼓鼓的,显然是淘到了不少口粮,小小的毛爪里抓着一根黄黄的像草根一样的东西,跳到徐昭腿上献宝似的毛爪高举送到她面前。

  对上元宵金光灿灿的大眼睛,徐昭难得心情不错的弹了弹他的大卧蚕,笑着接过他递上来的‘草根’,道:“给我的?”

  小家伙卖萌无限的抖抖硕大的耳朵,龇着牙冲着她笑,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徐昭将手中的‘草根’拿起来多看了两眼,最后在元宵满眼期盼中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这‘草根’入口微苦,跟着在舌尖上化作一缕幽甜,味道实在是有些怪异。

  “哎呦,没想到这荒郊野外居然会有紫藤草这种宝贝。”段逸一边说着,一边将清洗干净的野山鸡插到徐昭面前的火堆前慢慢烤:“是你家兔子给你找来的?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对身体羸弱、疲于赶路的人来讲可是大好的补药。”说着,段逸就一脸谄媚的冲着元宵讨好道:“好兔子,好元宵,还有没有多余的紫藤草给老夫呀?我拿肉给你换。”段逸诱惑着指了指面前的野山鸡,精明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元宵小爷鄙视的看了眼处理粗糙的野山鸡——哼,爷可是吃素的,从来不沾荤腥。

  虽然一眼鄙夷,可元宵还是很听话的伸手在裤裆里掏了掏,最后居然还真被它掏出另一个‘草根’送到段逸面前。

  徐昭眼角一抬,才不相信元宵会这么好说话;果然,就在‘草根’递出去的同时,本是一脸期待的段逸顿时拔声而起,气咻咻的指着一脸狡黠的元宵小爷直跺脚:“死兔子,欺负老夫老眼昏花是不是?你居然敢拿一根含了剧毒的龙葵草给老夫,你丫是要毒死你主人的公爹是不是?!”

  无良的元宵小爷才不管气的直跳脚的段老头,龇着俩闪亮的大板牙笑的甭提有多痛快——要你这老不休敢欺负我主人,要你这老东西敢绑架我主人;今天送你龙葵草,明天送你见阎王。

  看元宵玩的开心,徐昭将剩下的紫藤草全部丢进嘴里慢慢的嚼,然后把小家伙再抱入怀中,感动满足的摸着它的大耳朵;她哪里不知小家伙的心思,分明是在替她出气呢。

  哎!她的宠物还知道在在她被欺负后站出来替她讨还公道,可她的男人呢?死都哪儿去了她都不知道。

  徐昭一边摸着元宵软软融融的大耳朵,一边看着面前发出噼啪声响的火堆,似乎看见了当日灵光寺的那场大火,终于开口,问:“老家伙,我要你一句话,当日灵光寺的那场爆炸和大火,是你弄的吗?!”

  ------题外话------

  元宵小爷的小报复,毒死你丫的!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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