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够了，顾焱掐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低沉的声音决绝而残冷，“我以前太宠你，所以你才这么任性。现在我不会再迁就你，你想跑，我就锁住你的双腿，你想飞，我就掰断你的羽翼。”
梓潼愤恨地盯着他，小小的脸煞白如纸，“别以为对我这样我就会向你低头！你也别妄想改变我！衣冠禽兽——””
看到他一瞬间变了脸，梓潼似乎因为打击到他而感到舒服和解恨，居然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顾焱却眼前一黑，“衣冠禽兽”四个字，将他炸得面目全非。
“啪──”想也没想，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梓潼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痕，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这是顾焱第一次动手打她，梓潼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怀疑这不是一个巴掌，也不是打在脸上，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捅心窝，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顾焱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隐隐作痛，可跟心口那撕裂般的疼痛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打了她，他比她更疼，可是他竟然不觉得后悔。
顾焱伸出手，抹去梓潼嘴角的血，面带笑意地对她说，“在你眼里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我也不屑做好人。你再不情愿，也只能跟我这个禽兽过一辈子。”
“啪——”
再次响起清脆的巴掌声，这次挨打的是顾焱，梓潼扬起的手掌还停在半空中，眼神是说不出的冷漠。
顾焱脸上也浮现出纤细的五指印，他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还有力气向我挥爪子。”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一个炽热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
“……呜呜……呜……”梓潼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刺激他，这个男人一旦黑化，她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
顾焱狠狠地吻着她，粗暴地索取，她愤怒的拳头落在他背上。
看到他眼底的疯狂，梓潼被他禁锢在怀里的身子绷得僵直，想说点什么哄哄他，好让自己脱离眼前的困境，可顾焱却不给她机会。
不！你放开我，放开！梓潼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可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顾焱放开的唇，粗喘着用一只手压住她挥舞的双手，另一只手扯掉她的文胸。
梓潼惊恐万分，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可怜兮兮地躲闪着，可是无论她怎么躲避，也挣不开钳制她的铁臂。
眼前的男人是一只处于暴怒中的猛兽，用他锋利的獠牙折腾着手里的猎物。
梓潼的手被按得死死的，反抗无力，极致崩溃之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她晕过去了，顾焱停住所有的动手，凝视着她苍白的脸。
良久，从她身上起来，宛如死去一般倒在旁边，所有的感觉越来越远，心寒如雪，天与地逐渐荒芜成模糊的一片。
在那一刻，顾焱落寞地想，她怕是恨透我了……
**
直到半夜梓潼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手里又端着一碗粥。
“饿了吗？”顾焱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习惯性地哄着她，“来，张嘴。”
梓潼无力地看着他，“醒醒吧顾焱，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沉默了一会儿，顾焱放下碗，将她搂在怀里，咬咬她小巧的耳垂，“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想逃跑，也别指望谁来救你，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梓潼别开头，恨道：“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顾焱笑了，“不用遮天，遮住你头顶，就能让你不见天日。”
“你……”梓潼还想说什么。
顾焱一下封住了她的嘴，变换着角度啄吻着，“嘘，别说话，这么漂亮的小嘴不是用来骂人的。”
梓潼艰难地侧过脸，他就把嘴唇落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串醒目的青紫。
“我很累。”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推开他，侧身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生气了？”顾焱躺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从背后抱着她，“我再让你打两巴掌好不好？”
梓潼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道：“我只是想多睡会儿，真的很累。”
生气又能怎样？经过昨晚一番折腾，她终于想起了顾焱的本来面目。
这几年习惯了他的雷声大雨点小，就当他是纸老虎。
她犯傻了，才会这么以为，忘了其实他是一头真老虎，轻易不下雨，可只要下了，就不是雨，是割肉剔骨的刀子。
对旁人如何她不晓得，不过对她就是如此，再贴切不过了。
顾焱一言不发，将她整个纳入怀中，头埋进她的颈项。
“我该拿你怎么办？”痛苦而又压抑的声音敲打在梓潼的肌肤上，带着浓浓的伤痛，那样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
什么他该拿她怎么办？
梓潼在他怀中的身体僵住，不敢乱动，“我不习惯被抱着睡。”
顾焱冷哼，“我习惯就好。”
“……”梓潼没有力气和他纠缠，他不想讲理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只是他抱得那样紧，那样紧，好像害怕失去似的，可是她快要被捏碎了。
梓潼蹙眉，“你想捏死我就来点痛快的。”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捏死你。”顾焱不松手，却抱得更紧。
梓潼不客气地道：“那你怎么不下手给我个痛快。”
顾焱在她颈项间，声音低沉而暗哑，“别挑衅我，不想我现在就禽兽，你最好闭嘴。我不喜欢和一个没有知觉的女人做，不如先从相拥而眠来习惯彼此。乖乖睡觉，不要惹我生气。”长腿压在她身上，手臂圆着她，好似怕她跑了一样。
梓潼聪明地选择不再触怒这头野兽，被他禁锢的身体，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霸道地拥着。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天未亮，顾焱便醒来，梓潼却还在睡着。
顾焱的手指忍不住抚摸她的脸，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
三天之后，顾焱将链子打开，梓潼安静了一个星期，再次逃跑。
这次跑得比较远，跑出了别墅外五百米，可这栋别墅在深山里，没有电话亭，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更别说碰到一个人求救了。
半个小时之后，顾焱亲自把她抓了回去，又把那条链子锁在她脚腕上。
把她关在房间，顾焱坐在楼下的餐桌前，菜早就凉了，米饭也是硬邦邦的。
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梓潼会愤怒，会歇斯底里地闹，是顾焱意料中的事，她脑子太好使了，这么多守卫和监控，她都有办法跑出去，实在拿她没办法，只有这样锁住她才能安心一些。
冷菜和冷饭，嚼在嘴里面，要花很多时间去消化，就像他想捂热她的心一样。
惠姨站在边儿上，“先生，我给您去热下吧。”
顾焱摇了摇头，他吃饭的时候，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
砰——惠姨不安地望了望楼上。
顾焱吃了整整一碗饭，没过多久，他就捂着胃部，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饭菜毕竟是冷的，捂不热他的胃，自然会遭罪。
他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额头，惠姨站在不远处，能看见他紧紧闭着的薄唇，他盯着桌面上的几道菜，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砸的梓潼都砸了，顾焱把链子加长了，她可以出入洗手间到阳台，但就是走不出这间屋子。
她颓废地坐在床边，链子虽然不粗，可却很结实，试着拉拽过，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顾焱进来的时候，梓潼正坐在床沿，她垂着头，长发遮住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身上的家居服在逃跑途中弄得脏兮兮的。
顾焱踩着满地狼籍向前，梓潼听到动静，反应很快，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晶闹钟朝着顾焱砸过去。
由于她是坐着的，所以闹钟只是重重砸中顾焱的肩头，他半边身子向后侧去，可想这丢出去的力有多大。
她若是站着，这一下就能砸破顾焱的头。
“这样锁着我算什么？顾焱，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梓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屈辱得想大哭一场，对待狗也没这样的！
“刚才逃跑的是谁？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回到莫晟睿身边吗？我做不到！”
“为什么？”梓潼腾的从床上站起来，两个拳头使劲攥着，“顾焱，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你想要女人，多少人在外排队啊，你勾勾手指头就有人送上门，你为什么非逮着我不放？”
“你就这么想走？！”顾焱怒吼出声，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一匹被激怒的恶狼。
梓潼这时候顾不得害怕，“是！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有儿子，我爱他们胜过我自己！这半年来我想他们都快想疯了！求你了顾焱，就算可怜可怜我，放我走好不好？”
“不好！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梓潼的声音像拉断的弦一般刺耳，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这样把我锁着，很好玩吗？是不是？”
“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欠我的没还清楚之前，别想我放你走！”顾焱眼睛黑沉沉的，脸色骇人，就像是游走在地狱边缘的修罗。
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梓潼怔住了，“……我欠你什么？”
顾焱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没了，这里面是空的，你摸摸。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你这个疯子！”
梓潼使劲想要挣开，却被顾焱越握越紧，“你能将我的心还给我吗，能吗？！”
顾焱用力将梓潼甩倒在床上，她头晕目眩，挣扎好久都爬不起来。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选择莫晟睿，还是留在我身边？！”
“废话！”明明知道这样会惹怒他，可梓潼还是说出了实话，“晟睿是我丈夫，我不会丢下他，不会！”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的耐心好，谁的手段能让对方先低头。”
“为什么？”梓潼爬起身，双手拉住顾焱的手臂，声音都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焱眼帘微垂，他的眼睫毛很浓密，深邃的眼眸忽然像是一汪深潭似的攫住她，狂狷的深壑，拉着她一起坠落下去，“为什么？”嘴角轻扬，笑得苦涩，“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他嘶吼着脱口而出，她看不出来吗？她是傻子吗？
顾焱眯起眼睛，不光是她，就连他自己都是傻子，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她说的没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不爱他，他的全部心思却都扑在她身上。
顾焱向来是没有心的，可是这个女人，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狠狠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梓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懂什么是爱吗？他对爱的理解就是强取豪夺，让她痛不欲生？
她觉得很好笑，扯动下嘴角，却也只是僵硬的皮肉反应，她根本就笑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梓潼摇着头，双手插进发中，在头皮根部用力攥着，狠狠拉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顾焱，我们之间怎么会有爱呢？”
“为什么没有？”顾焱红着眼睛，他也觉得很好笑，可唇角抿起的弧度，依旧涩然，“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有爱？”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又是因为莫晟睿吗？”顾焱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近自己面前，“你的眼睛里面就真的只有他，看不见我是吗？”
“顾焱，”梓潼想说出些残忍的话，可那些字语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放不下他的，所以，你放手吧好吗？”
顾焱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我也不会放，你会是我生命里那道过不去的坎吗？就算哪天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放的。”
梓潼顿时觉得心沉了下去，“你的爱不可理喻，太让人窒息了……”她垂着头，喃喃自语，想要避开。
顾焱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捧起她的脸，湿腻的吻带着压迫的气势，他吻在她的脸上，下巴上，再回到嘴唇上。
梓潼用力推拒，顾焱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弹。
眼泪被搅入嘴中，顾焱圈着她的腰，将她用劲按入怀中，另一条手臂绕到她颈后，他吻得很用力，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舌根会被他咬断，嘴角已经破了，疼得厉害。
他是真的爱她的吗？
梓潼忽然便觉得心抽搐似的疼，他紧紧搂着她，心口的地方贴得那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有力和急促。
“潼潼，你爱我吗？有一点点吗？”
顾焱觉得自己真的是找虐，明明知道是怎么样的答案，却非要问，非要将伤疤揭开赤裸裸暴晒在大太阳底下，再让她狠狠在上面撒一把盐。
梓潼没有回答，她只觉得无力极了。
顾焱更用力地紧拥着她，“你但凡能给我一点爱，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不爱则已，一旦深爱，竟是以如此卑微的姿态。
他的爱令人窒息，甚至是残忍极端的，为了怀里这个女人，他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岛何吐圾。
拥抱着她，却能感觉到彼此将对方刺得很痛很痛，难道他们真的是两只刺猬吗？
伤害扎进皮肉，见了血，留下千疮百孔的伤疤。
“你想让我爱你，就是以这种方式？”梓潼推开他，她走一步，脚上的链子就会发出屈辱的拖地音。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再让你回到他身边，一步都不可以……”
“所以，你打算一辈子这么锁着我？”
“锁到你忘记他，留在我身边为止……”
梓潼走到落地窗前，窗帘已经拉上半边，站在阴暗处，像是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样，“你分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非要激怒我吗？”顾焱来到梓潼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腰侧落在她小腹上。
梓潼疲倦地闭上眼睛，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顾焱却笑了，在她耳边恶劣地说，“怕成这样，又偏来惹我。”
梓潼一言不发，人在他怀里，僵硬的身体却传达着抵触和恐惧，顾焱不由得叹了口气，“别怕，也别记恨我。我也生自己的气，可是潼潼，真的，但凡有办法，我也不会这样逼你。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他吻着她的发，着迷似的软软说着，“你想要什么，你要让我知道。只要是你想的，喜欢的，便没有办不到的。”
想要什么？她真正想要的他不愿意给，却偏又拿这样的话来哄她。
梓潼侧过头，淡淡应道：“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会很感激你……”
顾焱没说什么，手却开始解她的衣服扣子。
梓潼被吓了一跳，没法再把自己当抱枕，本能地推开他，一只手揪着衣服，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顾焱将她拉近，不让她乱动，好笑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想一直穿着这身脏衣服吧？”
“你出去，我自己换。”
顾焱不跟她废话了，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浴室放了热水，出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直接将人丢进浴缸里，“脏死了，洗干净再换。”说完便走了出去。
浴室门被关上了，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梓潼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浴缸里面的泡沫都散开，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清洗得很干净，身上太脏了，她从没有这么脏过。
洗完之后，很快穿上衣服，粉蓝的家居服是棉质的，上面有阳光和皂粉那种清新的味道。
吹干的头发自然垂在腰际，又长长了，梓潼怔怔望向窗外，除了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晟睿，你怎么还不来？
想你，想儿子，想我们的家，都快想疯了。
你就不想我吗？这么久还不来接我……
**
翌日。
昨晚顾焱没来骚扰她，没有把她当抱枕，梓潼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好了些。
“起来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顾焱推门进来，他穿着白色清爽的衬衫，扣子扣在胸口部位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身材，仿若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他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早餐马上就要好了，先来吃药。我看看，VC，VE，VA，B2……祝明轩给你开了很多药嘛。手拿出来，接着，乖乖吃下去，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梓潼瞅了他一眼，慢慢地拿过药丸吞了下去。
惠姨在外面敲门说早餐好了。
“端上来吧。”
顾焱把枕头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然后让梓潼靠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惠姨端着早餐进来了，“先生是要在这里吃吗？”
“就在这里吃。”
他接过托盘，扫了一眼上面的牛奶、麦片粥、面包、培根和香肠，还有一些时令水果，尝了一口麦片粥之后他皱皱眉头，“这个有点烫，先放在一边凉一凉。来，潼潼，牛奶的温度刚刚好。”
吹了吹牛奶，递给了梓潼，看着她听话地喝下去，顾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吃完早餐，顾焱突然问她，“想我早点把链子给你打开吗？”
梓潼愣了楞，“这还需要我回答么？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打开。”
顾焱笑笑，“给你打开也不难，但你要告诉我，怎么跑出去的。监控和守卫就不说了，还有五道密码门，每道门的密码都是百位数以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开它们的。”
她逃出去是事实，梓潼知道撒谎没用，便老实回道：“你带我来这里那天，看你按过一次，我就记下来了。怎么，有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问题可大了！
看过一次，就几下五道门的密码，总共八百多个数字，这是多么惊人的记忆力！
面对梓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顾焱默默收回了目光，“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梓潼不知道顾焱要做什么，只要他不是兽性大发，她管他要做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梓潼躺床上闭目养神。
半个多小时后，顾焱回来了，坐到床边，“眼睛睁开，起来。”
梓潼没睡，房间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她睁开了眼，却见顾焱和她之间摆了许多东西，有许多卡片，数张印着东西的A4纸，30副扑克牌，还有一大沓照片。
“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出乎梓潼的意料。
“测试你的记忆力。”顾焱简单交代。
看来他是不相信她可以一次记下八百多个数字。
测就测吧，她无所谓，不过，关键的一点……
“是不是我做测试，你就把链子给我打开？”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顾焱喜欢得心都疼了，脸上却不露声色，“这要看你的测试结果，我满意了呢，什么都好说。不满意呢，就看我心情了。如果想在这里过得舒服点，你就一定要全力以赴。”
什么叫看心情？！梓潼恨恨地瞪他一眼，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顾焱心情非常好，一记弹指送到她脑门上，“嗯，现在开始吧，不准发脾气，测试合格了，我就把链子给你打开。”
梓潼郁闷地摸摸脑门，相当的识时务，“哦，知道了。”
顾焱首先递给她两张A4纸，梓潼低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好多数字，只听顾焱说道：“先来个初级的，上面一共874个随意排列的数字，你记下以后，把纸给我，然后背一遍。”
874个数字，恰好是那五道门的密码数，梓潼不惧，一眼看完，两张A4纸还给顾焱。
“记下了？”顾焱问。
“嗯。”梓潼不多话，张口即来，“75629641238……”
果然，874个数字背得分毫不差，并且神情轻松。
顾焱开始相信梓潼是自己跑出去的，而不是别墅出了叛徒，他另外给她六张A4纸，“这里是2485个数字，你背一遍。”
两千多个数字，没有八百个多个数字轻松，梓潼用了十几分钟，才把六张A4纸还给顾焱。
结果如前，梓潼依旧流利地背出2485个数字。
“倒着背一遍。”顾焱提出新要求。
这个专门以摧残她为己任的混蛋！梓潼瞪他一眼，继续倒背，依然如流。
顾焱沉默了。
片刻……
“这是4970个数字，背一遍。”顾焱递给梓潼十张A4纸。
梓潼用二十多分钟记完所有数字，背诵出口。
不幸的是，在顾焱继续要求倒背的时候，她中间背错了两个数字。
这次，顾焱满足了，他简短下了两个字评语，“极限。”
评语区区两字，却极其刺耳，梓潼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他想难倒她，她偏不。
这该死的链子怎么也要让他打开！
不自觉，她跟顾焱卯上了，“再来。”
顾焱略挑眉，他不意外梓潼的聪明，从三年前开始，就知道她不简单，性情也不是他最早以为的那样子，奸猾刁钻得很，现在或许还要加上好胜。
话说回来，她要没好胜心，也不可能蝉联三届棋圣头衔。
顾焱随意抽出20张卡片，按顺序排列在她面前。
梓潼一看，是20个英语单词，异常生僻，她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意思。
“记下这20个生词，并按顺序默写。”顾焱递给梓潼纸和笔。
为雪前耻，梓潼两分钟之内看完，“好了，你收起来吧。”
顾焱按顺序收起卡片，梓潼飞速默写，不一会，默写好的A4纸递到他手中，顾焱一眼扫去，丝毫不差。
顾焱继续分40张和60张卡片测试梓潼，逐一添加“砝码”，到最后85张卡片时，梓潼败下阵来，写错一个生词。
梓潼愈发地不服气，她的好胜心被脚上的链子和顾焱说的“极限”完全激发，不服气地瞪着顾焱，“再来！”
顾焱等的就是她这句，这次他加大了初次测试的难度，直接拆开25副扑克牌，他说明，“这里是25副扑克牌，你要做的是速记扑克牌的顺序。”
顾焱边说边洗牌，将每副洗过的扑克牌打开成扇面状，让梓潼看完一遍，合拢后，继续下一副，直至看完25副。
意料之中，梓潼全中。
顾焱拆完剩下的5副扑克牌，将30副扑克牌重新洗过，再展示给梓潼看。
30副扑克牌是梓潼的极限，她弄错了最后一副扑克牌的两张前后顺序。
梓潼说话的声音里搀了几丝火气，发狠地盯着顾焱，“再来，我这次肯定完全说对，不管你拿多少出来。”
多久没看到她这么有朝气的样子了……顾焱心里爱死了，可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嘴角弯弯，梓潼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像是讥笑。
“真的吗？”
“当然真的！快点拿出来！”梓潼不耐地催促。
顾焱推出一堆常见的5英寸照片，“这里一共是427张照片，你注意看照片的背面，看完以后，我出示照片，你把他们背面的资料说出来。”
梓潼依言对照翻看，每张照片均是某个人的免冠照，照片的背面是相对应的姓名、年龄、亲属伦理称谓、所在地、职业，以及谁和谁是三代近亲，甚至其中数十张是婴儿的照片。
如果硬要说这堆照片的共同点，那就是大部分人都是复姓欧阳，五官或多或少会有某部分相像，所有人的照片组成了一幅势力庞大的家族宗亲血缘图。
照片和资料比较繁芜，梓潼逐一对照，当她记完最后一张照片资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这回她可是记得牢牢的，绝不会有一个错漏，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准确无误，“开始吧。”
顾焱抽出第一张照片，梓潼略瞥一眼，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儿，她说：“欧阳礼，72岁，现居荷兰阿姆斯特丹，曾任欧洲华人商会会长，育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是欧阳恒，周娟是大儿媳妇，大儿子一支只有一个独生女欧阳欣……”
梓潼一张张背下去，背得嗓子干哑冒烟，期间喝光顾焱递来的五杯水，上了两次洗手间，背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背完427张照片。
“怎么样？没说错吧？”梓潼有些自豪地望着顾焱，她确信自己没有背错，她可是很用心记下的。
可她的自豪只换得顾焱一个淡然的点头，“不错……”
“快点，把链子打开。”梓潼迫不及待地将脚伸过去。
顾焱很好说话的样子，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钥匙，一边给她打开链子，一边微笑着说，“这些资料你要记牢了，以后你就是欧阳欣。”
“……”梓潼脑子一时短路，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顾焱接着说道：“过两天，宫泽会来给你易容，半个月后你将以欧阳欣的身份和我结婚。你有了她的身份，再改变容貌，以后也不用天天待在家里，想去哪玩我都可以陪你。”
愣了好半天梓潼才反应过来，僵着脸，冷瞪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和你结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而已。
顾焱默默在心里如是答，但他觉得没有回答梓潼的必要，他不认为她可以接受。
顾焱停下开锁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可以拒绝，但以后你只能在这个房间，哪也不能去。当然，链子也没必要打开了。”
梓潼气得脸都白了，她不晓得应该跟他同归于尽好，还是逃出去之后在想办法弄死他好……
顾焱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说：“做我的妻子，还是做我的宠物，你自己选。”
梓潼愤恨地盯着他，小小的脸煞白如纸，“别以为对我这样我就会向你低头！你也别妄想改变我！衣冠禽兽——””
看到他一瞬间变了脸，梓潼似乎因为打击到他而感到舒服和解恨，居然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顾焱却眼前一黑，“衣冠禽兽”四个字，将他炸得面目全非。
“啪──”想也没想，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梓潼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痕，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这是顾焱第一次动手打她，梓潼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怀疑这不是一个巴掌，也不是打在脸上，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捅心窝，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顾焱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隐隐作痛，可跟心口那撕裂般的疼痛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打了她，他比她更疼，可是他竟然不觉得后悔。
顾焱伸出手，抹去梓潼嘴角的血，面带笑意地对她说，“在你眼里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我也不屑做好人。你再不情愿，也只能跟我这个禽兽过一辈子。”
“啪——”
再次响起清脆的巴掌声，这次挨打的是顾焱，梓潼扬起的手掌还停在半空中，眼神是说不出的冷漠。
顾焱脸上也浮现出纤细的五指印，他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还有力气向我挥爪子。”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一个炽热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
“……呜呜……呜……”梓潼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刺激他，这个男人一旦黑化，她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
顾焱狠狠地吻着她，粗暴地索取，她愤怒的拳头落在他背上。
看到他眼底的疯狂，梓潼被他禁锢在怀里的身子绷得僵直，想说点什么哄哄他，好让自己脱离眼前的困境，可顾焱却不给她机会。
不！你放开我，放开！梓潼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可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顾焱放开的唇，粗喘着用一只手压住她挥舞的双手，另一只手扯掉她的文胸。
梓潼惊恐万分，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可怜兮兮地躲闪着，可是无论她怎么躲避，也挣不开钳制她的铁臂。
眼前的男人是一只处于暴怒中的猛兽，用他锋利的獠牙折腾着手里的猎物。
梓潼的手被按得死死的，反抗无力，极致崩溃之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她晕过去了，顾焱停住所有的动手，凝视着她苍白的脸。
良久，从她身上起来，宛如死去一般倒在旁边，所有的感觉越来越远，心寒如雪，天与地逐渐荒芜成模糊的一片。
在那一刻，顾焱落寞地想，她怕是恨透我了……
**
直到半夜梓潼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手里又端着一碗粥。
“饿了吗？”顾焱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习惯性地哄着她，“来，张嘴。”
梓潼无力地看着他，“醒醒吧顾焱，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沉默了一会儿，顾焱放下碗，将她搂在怀里，咬咬她小巧的耳垂，“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想逃跑，也别指望谁来救你，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梓潼别开头，恨道：“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顾焱笑了，“不用遮天，遮住你头顶，就能让你不见天日。”
“你……”梓潼还想说什么。
顾焱一下封住了她的嘴，变换着角度啄吻着，“嘘，别说话，这么漂亮的小嘴不是用来骂人的。”
梓潼艰难地侧过脸，他就把嘴唇落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串醒目的青紫。
“我很累。”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推开他，侧身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生气了？”顾焱躺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从背后抱着她，“我再让你打两巴掌好不好？”
梓潼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道：“我只是想多睡会儿，真的很累。”
生气又能怎样？经过昨晚一番折腾，她终于想起了顾焱的本来面目。
这几年习惯了他的雷声大雨点小，就当他是纸老虎。
她犯傻了，才会这么以为，忘了其实他是一头真老虎，轻易不下雨，可只要下了，就不是雨，是割肉剔骨的刀子。
对旁人如何她不晓得，不过对她就是如此，再贴切不过了。
顾焱一言不发，将她整个纳入怀中，头埋进她的颈项。
“我该拿你怎么办？”痛苦而又压抑的声音敲打在梓潼的肌肤上，带着浓浓的伤痛，那样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
什么他该拿她怎么办？
梓潼在他怀中的身体僵住，不敢乱动，“我不习惯被抱着睡。”
顾焱冷哼，“我习惯就好。”
“……”梓潼没有力气和他纠缠，他不想讲理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只是他抱得那样紧，那样紧，好像害怕失去似的，可是她快要被捏碎了。
梓潼蹙眉，“你想捏死我就来点痛快的。”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捏死你。”顾焱不松手，却抱得更紧。
梓潼不客气地道：“那你怎么不下手给我个痛快。”
顾焱在她颈项间，声音低沉而暗哑，“别挑衅我，不想我现在就禽兽，你最好闭嘴。我不喜欢和一个没有知觉的女人做，不如先从相拥而眠来习惯彼此。乖乖睡觉，不要惹我生气。”长腿压在她身上，手臂圆着她，好似怕她跑了一样。
梓潼聪明地选择不再触怒这头野兽，被他禁锢的身体，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霸道地拥着。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天未亮，顾焱便醒来，梓潼却还在睡着。
顾焱的手指忍不住抚摸她的脸，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
三天之后，顾焱将链子打开，梓潼安静了一个星期，再次逃跑。
这次跑得比较远，跑出了别墅外五百米，可这栋别墅在深山里，没有电话亭，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更别说碰到一个人求救了。
半个小时之后，顾焱亲自把她抓了回去，又把那条链子锁在她脚腕上。
把她关在房间，顾焱坐在楼下的餐桌前，菜早就凉了，米饭也是硬邦邦的。
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梓潼会愤怒，会歇斯底里地闹，是顾焱意料中的事，她脑子太好使了，这么多守卫和监控，她都有办法跑出去，实在拿她没办法，只有这样锁住她才能安心一些。
冷菜和冷饭，嚼在嘴里面，要花很多时间去消化，就像他想捂热她的心一样。
惠姨站在边儿上，“先生，我给您去热下吧。”
顾焱摇了摇头，他吃饭的时候，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
砰——惠姨不安地望了望楼上。
顾焱吃了整整一碗饭，没过多久，他就捂着胃部，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饭菜毕竟是冷的，捂不热他的胃，自然会遭罪。
他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额头，惠姨站在不远处，能看见他紧紧闭着的薄唇，他盯着桌面上的几道菜，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砸的梓潼都砸了，顾焱把链子加长了，她可以出入洗手间到阳台，但就是走不出这间屋子。
她颓废地坐在床边，链子虽然不粗，可却很结实，试着拉拽过，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顾焱进来的时候，梓潼正坐在床沿，她垂着头，长发遮住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身上的家居服在逃跑途中弄得脏兮兮的。
顾焱踩着满地狼籍向前，梓潼听到动静，反应很快，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晶闹钟朝着顾焱砸过去。
由于她是坐着的，所以闹钟只是重重砸中顾焱的肩头，他半边身子向后侧去，可想这丢出去的力有多大。
她若是站着，这一下就能砸破顾焱的头。
“这样锁着我算什么？顾焱，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梓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屈辱得想大哭一场，对待狗也没这样的！
“刚才逃跑的是谁？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回到莫晟睿身边吗？我做不到！”
“为什么？”梓潼腾的从床上站起来，两个拳头使劲攥着，“顾焱，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你想要女人，多少人在外排队啊，你勾勾手指头就有人送上门，你为什么非逮着我不放？”
“你就这么想走？！”顾焱怒吼出声，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一匹被激怒的恶狼。
梓潼这时候顾不得害怕，“是！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有儿子，我爱他们胜过我自己！这半年来我想他们都快想疯了！求你了顾焱，就算可怜可怜我，放我走好不好？”
“不好！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梓潼的声音像拉断的弦一般刺耳，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这样把我锁着，很好玩吗？是不是？”
“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欠我的没还清楚之前，别想我放你走！”顾焱眼睛黑沉沉的，脸色骇人，就像是游走在地狱边缘的修罗。
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梓潼怔住了，“……我欠你什么？”
顾焱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没了，这里面是空的，你摸摸。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你这个疯子！”
梓潼使劲想要挣开，却被顾焱越握越紧，“你能将我的心还给我吗，能吗？！”
顾焱用力将梓潼甩倒在床上，她头晕目眩，挣扎好久都爬不起来。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选择莫晟睿，还是留在我身边？！”
“废话！”明明知道这样会惹怒他，可梓潼还是说出了实话，“晟睿是我丈夫，我不会丢下他，不会！”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的耐心好，谁的手段能让对方先低头。”
“为什么？”梓潼爬起身，双手拉住顾焱的手臂，声音都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焱眼帘微垂，他的眼睫毛很浓密，深邃的眼眸忽然像是一汪深潭似的攫住她，狂狷的深壑，拉着她一起坠落下去，“为什么？”嘴角轻扬，笑得苦涩，“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他嘶吼着脱口而出，她看不出来吗？她是傻子吗？
顾焱眯起眼睛，不光是她，就连他自己都是傻子，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她说的没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不爱他，他的全部心思却都扑在她身上。
顾焱向来是没有心的，可是这个女人，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狠狠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梓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懂什么是爱吗？他对爱的理解就是强取豪夺，让她痛不欲生？
她觉得很好笑，扯动下嘴角，却也只是僵硬的皮肉反应，她根本就笑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梓潼摇着头，双手插进发中，在头皮根部用力攥着，狠狠拉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顾焱，我们之间怎么会有爱呢？”
“为什么没有？”顾焱红着眼睛，他也觉得很好笑，可唇角抿起的弧度，依旧涩然，“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有爱？”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又是因为莫晟睿吗？”顾焱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近自己面前，“你的眼睛里面就真的只有他，看不见我是吗？”
“顾焱，”梓潼想说出些残忍的话，可那些字语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放不下他的，所以，你放手吧好吗？”
顾焱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我也不会放，你会是我生命里那道过不去的坎吗？就算哪天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放的。”
梓潼顿时觉得心沉了下去，“你的爱不可理喻，太让人窒息了……”她垂着头，喃喃自语，想要避开。
顾焱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捧起她的脸，湿腻的吻带着压迫的气势，他吻在她的脸上，下巴上，再回到嘴唇上。
梓潼用力推拒，顾焱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弹。
眼泪被搅入嘴中，顾焱圈着她的腰，将她用劲按入怀中，另一条手臂绕到她颈后，他吻得很用力，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舌根会被他咬断，嘴角已经破了，疼得厉害。
他是真的爱她的吗？
梓潼忽然便觉得心抽搐似的疼，他紧紧搂着她，心口的地方贴得那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有力和急促。
“潼潼，你爱我吗？有一点点吗？”
顾焱觉得自己真的是找虐，明明知道是怎么样的答案，却非要问，非要将伤疤揭开赤裸裸暴晒在大太阳底下，再让她狠狠在上面撒一把盐。
梓潼没有回答，她只觉得无力极了。
顾焱更用力地紧拥着她，“你但凡能给我一点爱，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不爱则已，一旦深爱，竟是以如此卑微的姿态。
他的爱令人窒息，甚至是残忍极端的，为了怀里这个女人，他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岛何吐圾。
拥抱着她，却能感觉到彼此将对方刺得很痛很痛，难道他们真的是两只刺猬吗？
伤害扎进皮肉，见了血，留下千疮百孔的伤疤。
“你想让我爱你，就是以这种方式？”梓潼推开他，她走一步，脚上的链子就会发出屈辱的拖地音。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再让你回到他身边，一步都不可以……”
“所以，你打算一辈子这么锁着我？”
“锁到你忘记他，留在我身边为止……”
梓潼走到落地窗前，窗帘已经拉上半边，站在阴暗处，像是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样，“你分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非要激怒我吗？”顾焱来到梓潼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腰侧落在她小腹上。
梓潼疲倦地闭上眼睛，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顾焱却笑了，在她耳边恶劣地说，“怕成这样，又偏来惹我。”
梓潼一言不发，人在他怀里，僵硬的身体却传达着抵触和恐惧，顾焱不由得叹了口气，“别怕，也别记恨我。我也生自己的气，可是潼潼，真的，但凡有办法，我也不会这样逼你。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他吻着她的发，着迷似的软软说着，“你想要什么，你要让我知道。只要是你想的，喜欢的，便没有办不到的。”
想要什么？她真正想要的他不愿意给，却偏又拿这样的话来哄她。
梓潼侧过头，淡淡应道：“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会很感激你……”
顾焱没说什么，手却开始解她的衣服扣子。
梓潼被吓了一跳，没法再把自己当抱枕，本能地推开他，一只手揪着衣服，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顾焱将她拉近，不让她乱动，好笑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想一直穿着这身脏衣服吧？”
“你出去，我自己换。”
顾焱不跟她废话了，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浴室放了热水，出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直接将人丢进浴缸里，“脏死了，洗干净再换。”说完便走了出去。
浴室门被关上了，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梓潼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浴缸里面的泡沫都散开，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清洗得很干净，身上太脏了，她从没有这么脏过。
洗完之后，很快穿上衣服，粉蓝的家居服是棉质的，上面有阳光和皂粉那种清新的味道。
吹干的头发自然垂在腰际，又长长了，梓潼怔怔望向窗外，除了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晟睿，你怎么还不来？
想你，想儿子，想我们的家，都快想疯了。
你就不想我吗？这么久还不来接我……
**
翌日。
昨晚顾焱没来骚扰她，没有把她当抱枕，梓潼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好了些。
“起来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顾焱推门进来，他穿着白色清爽的衬衫，扣子扣在胸口部位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身材，仿若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他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早餐马上就要好了，先来吃药。我看看，VC，VE，VA，B2……祝明轩给你开了很多药嘛。手拿出来，接着，乖乖吃下去，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梓潼瞅了他一眼，慢慢地拿过药丸吞了下去。
惠姨在外面敲门说早餐好了。
“端上来吧。”
顾焱把枕头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然后让梓潼靠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惠姨端着早餐进来了，“先生是要在这里吃吗？”
“就在这里吃。”
他接过托盘，扫了一眼上面的牛奶、麦片粥、面包、培根和香肠，还有一些时令水果，尝了一口麦片粥之后他皱皱眉头，“这个有点烫，先放在一边凉一凉。来，潼潼，牛奶的温度刚刚好。”
吹了吹牛奶，递给了梓潼，看着她听话地喝下去，顾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吃完早餐，顾焱突然问她，“想我早点把链子给你打开吗？”
梓潼愣了楞，“这还需要我回答么？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打开。”
顾焱笑笑，“给你打开也不难，但你要告诉我，怎么跑出去的。监控和守卫就不说了，还有五道密码门，每道门的密码都是百位数以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开它们的。”
她逃出去是事实，梓潼知道撒谎没用，便老实回道：“你带我来这里那天，看你按过一次，我就记下来了。怎么，有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问题可大了！
看过一次，就几下五道门的密码，总共八百多个数字，这是多么惊人的记忆力！
面对梓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顾焱默默收回了目光，“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梓潼不知道顾焱要做什么，只要他不是兽性大发，她管他要做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梓潼躺床上闭目养神。
半个多小时后，顾焱回来了，坐到床边，“眼睛睁开，起来。”
梓潼没睡，房间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她睁开了眼，却见顾焱和她之间摆了许多东西，有许多卡片，数张印着东西的A4纸，30副扑克牌，还有一大沓照片。
“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出乎梓潼的意料。
“测试你的记忆力。”顾焱简单交代。
看来他是不相信她可以一次记下八百多个数字。
测就测吧，她无所谓，不过，关键的一点……
“是不是我做测试，你就把链子给我打开？”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顾焱喜欢得心都疼了，脸上却不露声色，“这要看你的测试结果，我满意了呢，什么都好说。不满意呢，就看我心情了。如果想在这里过得舒服点，你就一定要全力以赴。”
什么叫看心情？！梓潼恨恨地瞪他一眼，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顾焱心情非常好，一记弹指送到她脑门上，“嗯，现在开始吧，不准发脾气，测试合格了，我就把链子给你打开。”
梓潼郁闷地摸摸脑门，相当的识时务，“哦，知道了。”
顾焱首先递给她两张A4纸，梓潼低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好多数字，只听顾焱说道：“先来个初级的，上面一共874个随意排列的数字，你记下以后，把纸给我，然后背一遍。”
874个数字，恰好是那五道门的密码数，梓潼不惧，一眼看完，两张A4纸还给顾焱。
“记下了？”顾焱问。
“嗯。”梓潼不多话，张口即来，“75629641238……”
果然，874个数字背得分毫不差，并且神情轻松。
顾焱开始相信梓潼是自己跑出去的，而不是别墅出了叛徒，他另外给她六张A4纸，“这里是2485个数字，你背一遍。”
两千多个数字，没有八百个多个数字轻松，梓潼用了十几分钟，才把六张A4纸还给顾焱。
结果如前，梓潼依旧流利地背出2485个数字。
“倒着背一遍。”顾焱提出新要求。
这个专门以摧残她为己任的混蛋！梓潼瞪他一眼，继续倒背，依然如流。
顾焱沉默了。
片刻……
“这是4970个数字，背一遍。”顾焱递给梓潼十张A4纸。
梓潼用二十多分钟记完所有数字，背诵出口。
不幸的是，在顾焱继续要求倒背的时候，她中间背错了两个数字。
这次，顾焱满足了，他简短下了两个字评语，“极限。”
评语区区两字，却极其刺耳，梓潼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他想难倒她，她偏不。
这该死的链子怎么也要让他打开！
不自觉，她跟顾焱卯上了，“再来。”
顾焱略挑眉，他不意外梓潼的聪明，从三年前开始，就知道她不简单，性情也不是他最早以为的那样子，奸猾刁钻得很，现在或许还要加上好胜。
话说回来，她要没好胜心，也不可能蝉联三届棋圣头衔。
顾焱随意抽出20张卡片，按顺序排列在她面前。
梓潼一看，是20个英语单词，异常生僻，她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意思。
“记下这20个生词，并按顺序默写。”顾焱递给梓潼纸和笔。
为雪前耻，梓潼两分钟之内看完，“好了，你收起来吧。”
顾焱按顺序收起卡片，梓潼飞速默写，不一会，默写好的A4纸递到他手中，顾焱一眼扫去，丝毫不差。
顾焱继续分40张和60张卡片测试梓潼，逐一添加“砝码”，到最后85张卡片时，梓潼败下阵来，写错一个生词。
梓潼愈发地不服气，她的好胜心被脚上的链子和顾焱说的“极限”完全激发，不服气地瞪着顾焱，“再来！”
顾焱等的就是她这句，这次他加大了初次测试的难度，直接拆开25副扑克牌，他说明，“这里是25副扑克牌，你要做的是速记扑克牌的顺序。”
顾焱边说边洗牌，将每副洗过的扑克牌打开成扇面状，让梓潼看完一遍，合拢后，继续下一副，直至看完25副。
意料之中，梓潼全中。
顾焱拆完剩下的5副扑克牌，将30副扑克牌重新洗过，再展示给梓潼看。
30副扑克牌是梓潼的极限，她弄错了最后一副扑克牌的两张前后顺序。
梓潼说话的声音里搀了几丝火气，发狠地盯着顾焱，“再来，我这次肯定完全说对，不管你拿多少出来。”
多久没看到她这么有朝气的样子了……顾焱心里爱死了，可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嘴角弯弯，梓潼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像是讥笑。
“真的吗？”
“当然真的！快点拿出来！”梓潼不耐地催促。
顾焱推出一堆常见的5英寸照片，“这里一共是427张照片，你注意看照片的背面，看完以后，我出示照片，你把他们背面的资料说出来。”
梓潼依言对照翻看，每张照片均是某个人的免冠照，照片的背面是相对应的姓名、年龄、亲属伦理称谓、所在地、职业，以及谁和谁是三代近亲，甚至其中数十张是婴儿的照片。
如果硬要说这堆照片的共同点，那就是大部分人都是复姓欧阳，五官或多或少会有某部分相像，所有人的照片组成了一幅势力庞大的家族宗亲血缘图。
照片和资料比较繁芜，梓潼逐一对照，当她记完最后一张照片资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这回她可是记得牢牢的，绝不会有一个错漏，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准确无误，“开始吧。”
顾焱抽出第一张照片，梓潼略瞥一眼，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儿，她说：“欧阳礼，72岁，现居荷兰阿姆斯特丹，曾任欧洲华人商会会长，育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是欧阳恒，周娟是大儿媳妇，大儿子一支只有一个独生女欧阳欣……”
梓潼一张张背下去，背得嗓子干哑冒烟，期间喝光顾焱递来的五杯水，上了两次洗手间，背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背完427张照片。
“怎么样？没说错吧？”梓潼有些自豪地望着顾焱，她确信自己没有背错，她可是很用心记下的。
可她的自豪只换得顾焱一个淡然的点头，“不错……”
“快点，把链子打开。”梓潼迫不及待地将脚伸过去。
顾焱很好说话的样子，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钥匙，一边给她打开链子，一边微笑着说，“这些资料你要记牢了，以后你就是欧阳欣。”
“……”梓潼脑子一时短路，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顾焱接着说道：“过两天，宫泽会来给你易容，半个月后你将以欧阳欣的身份和我结婚。你有了她的身份，再改变容貌，以后也不用天天待在家里，想去哪玩我都可以陪你。”
愣了好半天梓潼才反应过来，僵着脸，冷瞪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和你结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而已。
顾焱默默在心里如是答，但他觉得没有回答梓潼的必要，他不认为她可以接受。
顾焱停下开锁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可以拒绝，但以后你只能在这个房间，哪也不能去。当然，链子也没必要打开了。”
梓潼气得脸都白了，她不晓得应该跟他同归于尽好，还是逃出去之后在想办法弄死他好……
顾焱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说：“做我的妻子，还是做我的宠物，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