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我们心头一惊,这满天满地的风雪就够要命的了,怎么还冒出了这么多恶狼?!

  是的,那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已经充分暴露了这种畜生的特性。所以我浑身一紧,舌头都拉不开栓了。

  风压呼啸,雪粒如雨,雾气蒸腾,映衬着苍茫四野,肉眼可视的距离,根本不足十五米,但是等这些恶狼闯入这个范围之后,就发现它们全都骨瘦嶙峋,身材瘦弱,就跟十天没吃饭一样,不过那种凶悍,残忍的气息依旧非常明显,眼珠子绿油油,渗着歹毒。

  万里云嚷道:“大雪封山之后,猎物迁徙的迁徙,冬眠的冬眠,你看这狼饿的,都饿出鬼了。”

  他就是嚷这么大声,听到我耳朵里也含含糊糊的,风雪太大,也混乱。而我内心就发苦了,今年是犯太岁啊,刚在内蒙古大草原上跟群狼交了手,这一进大兴安岭,又被狼给盯上了,真是晦气。

  不过想归想,我心里并不太过惧怕,眼前才十几头狼而已,比起凶灵子来那就差了行市了。别看我们的双手都被冻伤了,但贵在人多,并且各个都有绝活,还有枪,十几头恶狼应该不在话下。

  这时候万里云已经弓成满月了,箭矢死死对着前方。萧大瞎子又拽出了***,还嘀咕:“别看就还剩下两发子弹了,但只要这些畜生敢呲牙,我就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洪门的七人全都弓起了身子,手里攥着兵刃,随时都能出动。

  这时候群狼‘嗷呜嗷呜’的叫唤,一步步逼近,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神态狰狞中带着三分试探。狼这种畜生生性多疑,你若是巍然不动,它就会怀疑你要耍什么阴谋诡异,你要是直接出手,那就正中下怀了。

  我是明白了,我们这帮人都是受苦受噎的命,一会儿也消停不了,咱们就别尿炕不挪窝儿——全在这儿渗着了。

  上吧,杀出一条血路,好进入深山老林,寻找飞虎神庙去。

  可就在我们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小山子突然跳了出来,冲我们连嚷嚷带比划:“不能动手,不能打!”

  万里云率先不答应了,沉着脸道:“小山子,你干啥,不打它们,它们就要吃人。你看都凶什么样子了?”

  小山子的模样非常急切,风雪中不断摆手:“听我一句,别打,这些狼对我有恩啊。”

  就这一句话,把我们都给说愣了,咋回事,这些恶狼怎么还成你的恩人了。它们是给你家送过棒子面还是红烧肉啊。

  不过隧道一行,我们这些人都培养出了战斗感情,纵然迷糊,但也没说别的,要是换做旁人,早骂他神经病了。

  萧大瞎子嘴快,问道:“我说小山子兄弟,到底咋回事儿啊?”

  小山子的脸本就狰狞,现在貌似有话说不出,急切起来,一张脸就更加扭曲了,憋了半天说了句:“这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先避过这些狼,等安顿好了,我再给你们讲。”

  得!

  这下谁也别打听了,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此事太过蹊跷。

  可人无伤狼心,狼有害人意,我们把家伙事儿放下了,但前方的群狼还在逼近,呲着呀低吼,貌似随时都能进攻。

  “他奶奶的,你说不打就不打,一会儿人家扑上来,再想活命都晚了。”小贱急赤白脸的说。

  可就在这个当口,小山子突然用双手拢住了嘴巴,喉结颤抖,对着准备进攻的狼群发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该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非常古怪,声音抑扬顿挫,倒也说不上难听。

  可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自打这个声音发出来后,前方狼群猛的就停下了脚步,那双绿油油无比凶狠的眼睛中,竟然出现了短暂性的迷茫和思索,非常拟人化。

  貌似狼群能听得懂小山子所发出的声音,并且还产生了共鸣。

  紧接着,头狼猛地仰天长啸,一转身,带着狼群渐行渐远,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漫天风雪当中,就连地面上的脚印都被彻底掩盖了。

  这一切来的匆忙,去的迅疾,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全部结束了。

  我们惊讶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这小山子隐藏的够深啊,他竟然能跟恶狼沟通,随便嚎几声就能喝退狼群。

  这份本事也太牛逼了些!

  小山子目视前方,久久不曾言语,也不做什么解释。那双怪眼深邃无比,貌似藏着不少心事。

  “天马上就黑了,咱们先找个背风的地方,把冻伤料理料理,吃点东西,我再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山子说完话,扛起一个麻袋就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我看向了万里云,万里云却摇摇头,眉头拧的死死的,看样子他对小山子也捉摸不透。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风雪太大,跟棒槌似的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我们一行人带着物资,一边走一边用雪块子搓手,捂着大围脖的嘴巴,不断哈出白气儿。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时候我开始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是一条幽深的峡谷,道路起伏不定,前方路途未知,两面都是刀劈斧凿一般的崇山峻岭,山头挂着积雪,显得神圣且高不可攀。

  四周悬崖峭壁上,包括我们脚下,都满是积雪和冰层,随着前行,都快没到磕膝盖了。

  并且我还看到了一些奇景,比如说即将擦黑的天空中偶然闪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幕,就跟彩虹一样,其实那是极光。极光这种东西在紧北边,漠河一代比较壮观,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大兴安岭的西南,也就是尾巴,能看到一星半点的极光已经是造化了。

  还有就是漫山遍野的雾凇,就跟冰雕似的,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咱常年生长在中原地区,这等景色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在身临其境之后,不免要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看着看着,我就开始寻思身后那处绝壁了,你说这隧道出口开凿在哪儿不行,非得开凿在半山腰,这也太坑爹了,虽说这是泄龙煞的,但这么高的距离,也不接地气不是。

  后来我一想就明白了,当时清朝的科技力量能有多大啊,能开凿出这么一条隧道就不易了,根本无法进行定位。本来隧道就是向上走的,一来二去,就打到了半山腰。不然的话,也不会铸造链梯了。

  算了,我也不想了,爱咋咋地,跟我也没半毛钱的关系。可后来我一拍脑袋就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跟自己可有非常大的关系呀。

  那就是,光顾了跟凶灵子对战了,貌似把袁冰池给忘的死死的。这家伙抢了我的聚阴草就跑了,并且力气,速度暴涨,就跟换了一个人差不多。

  隧道都被我们走遍了,也没看到她,这证明她进入大兴安岭了,可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儿找她去。

  袁冰池啊袁冰池,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随后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万里云的背影,这小子也一身的谜团,且不说他怀里那块黑乎乎的令牌代表什么,就说那些搬运了三十六具村民尸体的凶手也不得而知,他到底再隐瞒什么呢?!

  这时候萧大瞎子凑到我耳边,悄悄嘀咕:“我说姓陈的小子,我觉得小山子这货很有问题,你看他蔫不唧的,冷不丁就能整出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狼就跟他家后院儿里养的一样,咋这么听话?”

  我斜了他一眼:“我也知道他有问题,但人家不是说了么,等会儿找个背风的地方,就跟咱们交底。”

  小戴瞎子一瞪眼:“你这犊子就是不开窍,没看见姓万的是怎么骗的咱们?这小山子跟姓万的都是一个村儿的,嘴里的话就能信?!”

  我一激灵,诧异的看着他:“你是怕他也骗咱们?”

  “哎,这蘑菇村就透着邪乎劲儿,我谁都不相信。可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事加小心,别又跟袁冰池似的突然反水,她只是抢了一株聚阴草,可小山子要是翻了脸,弄不好就得要了你我的性命!”

  萧大瞎子生性多疑,经他这么一说,我浑身都拔凉拔凉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小山子,可我心里牵肠挂肚的,什么也看不透。

  不知不觉我们就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上风大,谁都不说话,也不知道这条峡谷怎么这么长,到这当口了,还没有走到头。

  大兴安岭封山之后,开始昼短夜长,现在天都黑了,气温降的更低,就连身穿社团特制皮衣的水姐七人,也开始瑟瑟发抖。

  好在没过五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避风口,是个山坳子,几块巨石跟墙壁似的矗立,遮风挡雨,看着就安全。

  没说的,我们十三个人全都躲了进去,沿途还捡了不少松枝,一把火就烧了起来,上面架着锅子,里面放了大雪块,开始烧水。

  我们围在篝火四周,听着山坳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旋风,疲惫到极点的身躯终于得到了缓解。

  这时候,我们手上的冻伤被雪块子搓的大有好转,小山子和万里云赶紧为我们敷药。这种一种草药,是猎户们特制的,很见效。三两天就能治愈冻伤。

  而我的伤势比较集中,手上有冻伤,身上还有烫伤,冰妃过来就扒了我的上衣,冻得我都想死。她叫我忍着,然后飞快的在我背后行针,说这是在排火毒。等一套针下来,我这浑身上下的确舒服了很多。

  冰妃说烫伤很棘手,必须扎一个星期的针。我听完了就一咧嘴,心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折腾个半死,真要是找到了飞虎神庙,一条命还不搭上啊。

  等水烧开了,我们人手一个杯子,开始喝热水,吃干粮,从进隧道到出隧道,再到这里,足足一整天没吃东西,等吃喝下肚,浑身就暖和了,精神头也上来了。

  小贱早憋不住了,就问:“我说小山子,你赶紧给我们说说,你和那些狼群到底是个啥关系,怎么几嗓子就给喝退了?”

  小山子狰狞的半张脸,被篝火的火苗子映得通红,沉默半晌后就说了一句话:“狼救过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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