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洛缓缓松开韩芝的手，木然地回身坐着，心里一片荒野。她看着茶几上还飘荡一丝气息的茶杯，脸庞时青时白，嘴唇都在哆嗦。
韩芝本身就不善言谈，这下更是词穷。她本以为，如果是自己提出来，甄洛会坦然面对这个选择，要么真诚感激地接受心意，但拒绝这个方法，要么考虑之后，开始跟她郑重其事地交涉谈判，以相应的好处来心安理得地换取这个机会，可无论拒绝还是接受，她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甄洛对她这么好，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而且作为人类，她也只剩下这点儿价值了。
韩芝想。
甄洛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话。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起旁边的打火机费劲地打着，“嚓嚓嚓”好几下，打火机才蹿出一簇火苗把烟点着。甄洛狠狠吸了一口，埋在胸口，酝酿了许久才慢慢吐出来，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难以平静，甚至连身上止不住的颤抖都没减轻分毫。
韩芝低着头，有点儿不舒服，但又弄不明白是哪里不舒服，她受惊似地瞄了一眼烟雾中的人，不知所措。
甄洛还是没有开口，噙着烟，就像个毒瘾重症患者一样贪婪地吸噬着。她本来不想在韩芝面前暴露这一劣习，但是她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恐惧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她抽完一根后，轻笑一声，状似不经意地说：“其实遇到你后，我都不怎么抽这玩意儿了，你呼吸道不好，怕一身烟味熏到你。”
韩芝心头一震，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不过她的确总在变天换季时发烧咳嗽喘不上气什么的，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她就没在意过。
甄洛把烟头按在茶几上，用力碾辗着，恶狠狠地，每一个下都仿佛是要将穷凶极恶的刽子手碾成齑粉似的。
突然，她沉声道：“是不是635的那帮东西翻过我的柜子？”
635宿舍是甄洛的宿舍。
韩芝弹起头，忙道：“哈？没有啊？”
甄洛扔掉手里的烟头，不避不闪地看着她，“那你怎么知道你是这个血型。”
韩芝啧了一声，扯着嗓子嚷嚷：“我自己的血型我能不知道，你当我傻啊！”
甄洛抬起一只手，捧着韩芝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唇瓣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柔声道：“陈思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时兼修心理学。”
韩芝表情一滞，眼神瞬间闪烁不定起来。她推开甄洛的手，撇了撇嘴角，“都忘了，你丫还是学霸。”
甄洛笑了笑，肘拄着膝盖手托着脸又好好打量了一翻眼前的人，韩芝说出来之后，她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从接触到现在两年多，一直带着这个秘密面对韩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企图去疼惜她的。
难道真的是想用她来救甄宣？
现在韩芝说出来了，好像隐藏暗处的龌龊想法被暴露出来，可以光明正大地考虑一下似的，她突然轻松了不少。
甄洛挺起身，她看着韩芝，心如止水般平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你救我那次吗？”
韩芝点了点头，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甄洛”产生认知的时候，好像来这儿的路上还梦到呢！
甄洛继续说：“你当时穿得也很薄，而且浑身也湿透了，却还是把防晒服拧干给我穿上，当时，我一是很感动，二是很想笑，觉得你是不是有病。你别难过，我在这方面受过伤，所以不相信这世界有纯粹的无私。那天之后，你整整四天都没出现过，课也不上，饭也不吃，最后问你们宿舍的人才知道你不舒服。”
韩芝搔了搔头发，低着头，登时有点儿窘迫，虽然不记得那件事的细节，但她醒来之后在医院的情景还是知道的。貌似一睁开眼，她就把俯身查看她情况的医生抬腿飞踢了一脚，正好踹人要害上，因为那医生脸上的两撇胡子跟洛安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时制动，没忍住。
甄洛拿起韩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捏着，“我去你们宿舍，发现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已经有些脱水了。你这人很奇怪，发烧了既不看医生，也不吃药，甚至不跟周围人说一声，就那么扛着。”
韩芝憨憨笑了笑，没解释，总不能说：身体太虚，精神不稳，魂魄会散，去医院容易被充满恶意的妖怪抓住把柄吧！
她不说，甄洛也不纠结。
她顺了顺韩芝鬓侧的头发，“毕竟你发烧也是因为救我，我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就把你背到校医院看病。当时，医生怕你是支原体肺炎，就做了抽血检查，我就是那时知道你的血型的。这种血很稀有，而且你的血里缺少凝血酶，以你的生活态度，长这么大，不知道血型可能，但应该注意得到自己的血很难凝固，我很好奇你明知道自己容易受伤为什么还冒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甄洛很专注地看着韩芝，期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即使得不到，她也希望自己能从这张不饰雕琢、却秀美无双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然而，韩芝还是憨憨地笑了笑，歪脑略忖。
韩修曾经跟她说过：“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满身香气，妖见都怜。更何况你一无是处，自带祟神系统，若有人来找你帮忙，那绝对是对方为了积德行善，所以，不要高冷，立即应承下来。”
理是这个理，但话说得有点儿狠，韩芝为了在甄洛面前保留那么一丁点的脸面，便一本正经地回答：“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甄洛噗嗤笑了起来。
多么敷衍的一个答案啊，可从你玉润匀称的双唇间呼出，却如此令人信服。
甄洛往韩芝身边靠了靠，捧着她那只手，把它更加严密地包裹起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你……”
韩芝猛地心惊肉跳，脸色在一瞬间变成了死灰。
甄洛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一丝不忍，她轻轻摩挲着韩芝的手背，“你上课，你说话，你走路，你笑，你哭，你惧，你悲，结果，看着看着，就发现你很特别……”
韩芝翕动着嘴唇，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蜷缩，手也跟着要抽出来，甄洛发现她有这个举动，立即攥紧双手，阻止那绝无仅有的温存从她手心里流逝。
她继续和风细雨地说着：“你会突然不知所措，会突然夺路逃跑，会突然手舞足蹈，站在垒球场的竹林里自言自语，对着花圃里的花恬静微笑，听到一些危言耸听的事就躁动不安，而且不要命似的追根究底……”
韩芝不自觉地埋下头，乌黑纤长的刘海掩藏了她大半的表情，但那微微开阖的双唇呼出的紊乱气息和身上急剧下降的温度还是将一切暴露无遗。
甄洛用力攥着那只手，执着而坚定的，就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尽力将声音放得更温柔，尽力将言辞放得更温和，因为她想更加靠近韩芝。
“有时候跟你说话说到一半，你就莫名其妙地摔倒了，然后开始魂不守舍，有时候走着走着，你就会说‘我还有事，你先走吧’，然后匆匆忙忙跑开，就好像……”
“啪”一声脆响，韩芝甩开甄洛的手，同时腾地站了起来，她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额前还渗着一层冷汗，看甄洛因惶恐而下意识呈现出瑟缩躲避的样子，心脏猛一阵绞痛。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 热度网文 或rdww444 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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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洛对她这么好，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而且作为人类，她也只剩下这点儿价值了。
韩芝想。
甄洛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话。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起旁边的打火机费劲地打着，“嚓嚓嚓”好几下，打火机才蹿出一簇火苗把烟点着。甄洛狠狠吸了一口，埋在胸口，酝酿了许久才慢慢吐出来，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难以平静，甚至连身上止不住的颤抖都没减轻分毫。
韩芝低着头，有点儿不舒服，但又弄不明白是哪里不舒服，她受惊似地瞄了一眼烟雾中的人，不知所措。
甄洛还是没有开口，噙着烟，就像个毒瘾重症患者一样贪婪地吸噬着。她本来不想在韩芝面前暴露这一劣习，但是她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恐惧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她抽完一根后，轻笑一声，状似不经意地说：“其实遇到你后，我都不怎么抽这玩意儿了，你呼吸道不好，怕一身烟味熏到你。”
韩芝心头一震，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不过她的确总在变天换季时发烧咳嗽喘不上气什么的，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她就没在意过。
甄洛把烟头按在茶几上，用力碾辗着，恶狠狠地，每一个下都仿佛是要将穷凶极恶的刽子手碾成齑粉似的。
突然，她沉声道：“是不是635的那帮东西翻过我的柜子？”
635宿舍是甄洛的宿舍。
韩芝弹起头，忙道：“哈？没有啊？”
甄洛扔掉手里的烟头，不避不闪地看着她，“那你怎么知道你是这个血型。”
韩芝啧了一声，扯着嗓子嚷嚷：“我自己的血型我能不知道，你当我傻啊！”
甄洛抬起一只手，捧着韩芝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唇瓣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柔声道：“陈思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时兼修心理学。”
韩芝表情一滞，眼神瞬间闪烁不定起来。她推开甄洛的手，撇了撇嘴角，“都忘了，你丫还是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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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洛挺起身，她看着韩芝，心如止水般平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你救我那次吗？”
韩芝点了点头，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甄洛”产生认知的时候，好像来这儿的路上还梦到呢！
甄洛继续说：“你当时穿得也很薄，而且浑身也湿透了，却还是把防晒服拧干给我穿上，当时，我一是很感动，二是很想笑，觉得你是不是有病。你别难过，我在这方面受过伤，所以不相信这世界有纯粹的无私。那天之后，你整整四天都没出现过，课也不上，饭也不吃，最后问你们宿舍的人才知道你不舒服。”
韩芝搔了搔头发，低着头，登时有点儿窘迫，虽然不记得那件事的细节，但她醒来之后在医院的情景还是知道的。貌似一睁开眼，她就把俯身查看她情况的医生抬腿飞踢了一脚，正好踹人要害上，因为那医生脸上的两撇胡子跟洛安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时制动，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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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洛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一丝不忍，她轻轻摩挲着韩芝的手背，“你上课，你说话，你走路，你笑，你哭，你惧，你悲，结果，看着看着，就发现你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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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和风细雨地说着：“你会突然不知所措，会突然夺路逃跑，会突然手舞足蹈，站在垒球场的竹林里自言自语，对着花圃里的花恬静微笑，听到一些危言耸听的事就躁动不安，而且不要命似的追根究底……”
韩芝不自觉地埋下头，乌黑纤长的刘海掩藏了她大半的表情，但那微微开阖的双唇呼出的紊乱气息和身上急剧下降的温度还是将一切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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