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看我们一眼,哼一声,过来和我说:

  “自己多加小心,他是个靠不住的人,不许让他骗了。爸爸他们坐热气球玩去了,一会儿降到哪里还不知道。你若是想和哥回去,现在就走;若是想再玩玩,就让米饭!饼来!苞着你姐,张敏你也是,跟着可人,陪她四处转转。”

  大家背后都说布莱恩成大妈了,每次都交代一大圈,很罗嗦。但他对我就是这样。

  廖亮从洗手间出来,大喊:“为什么没有我?”

  布莱恩的车子都开出来了,说:“你该回家看看了,一年到头没好生给你放几天假。你妈昨儿打电话,说你男朋友……他什么意思?”

  布莱恩站在车子旁边又不上去,看着廖亮很认真。

  廖亮嘟了嘟嘴,耸耸肩,叹一口气,说:

  “我房子车子都给他买了,他刚好遇上一个比我好的女孩,比我长得漂亮,比我温柔妩媚,比我听话,比我陪着他……”

  冉桦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拍了廖亮一下,嘲笑道:

  “那你昨天还那么高兴,反常呢?还是释放?我跟你说了,妆可人女强人不要紧。你跟她学,你男人早晚受不了。怎么样?”

  米饭鄙视冉桦,精神起来,搂着廖亮的肩头安慰她:

  “什么女强人,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了?我们廖亮哪里不好,长得漂亮不会老吗?廖亮不够体贴吗?多好的女孩!”

  布莱恩过来,无意间站在我身边,问:“那你还准备和他好吗?还是分手?你自己想好,要怎么样跟我说,跟冉桦说也行,不会让你吃亏的。感情的事,勉强不来,靠不住的男人就早点甩掉,找个更好的更靠得住的。若是看上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你和可人是同学也是姐妹,只要你高兴,我就像看到可人高兴;你不用顾虑什么。”

  廖亮红了眼圈,点点头,错开所有人的视线,说:“我没什么。我知道,他喜欢以前那个没什么能力还指望他爸爸帮我找工作的廖亮。我嘻嘻哈哈没成算,他大男子主义就稳当了;他能很好的疼我照顾我,对我妈也好。但是……我现在出成果了,也有钱了,没时间陪他……妈的这几年说多少次了,要和我上床。我说我同学都后悔结婚夜里没事做,我们留点事做不好吗?我……我妈说的……反正,那女人在我新房,我知道……装修的时候,我没空……”

  一直开开心心昨夜还嘻嘻哈哈的廖亮,难过的低下头,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

  春光依旧暖融融,高大的槐树挡住了我们这,风吹过,有些阴凉。

  我们都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感情的事,断断续续的我听到过一些片段,但我不懂。

  看着廖亮,我说:“他不好,就不喜欢他;他好,就让让他。”

  殷亦桀拉着我的手亲一下,道:“按说,是可儿的事耽搁了你,我对此抱歉。但你有才能,出成果是早晚的事;若是男人因为你不肯婚前和他上床就出轨,这种男人你可以休了。”

  布莱恩挑眉鄙视他,哼道:“交给你了,解决不好我跟你算账。还有,别指望诱哄可人,出一点儿差错我爆了你!廖亮,天大的事我们一块扛,坚强一点。回家看看,空了还过来。我先回去有些事要处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可人,这几天自己多注意,别搞得头疼了;不舒服就给哥打电话回家。”

  嗯,我点头,布莱恩总算吩咐完开车走了,示意廖亮坐他后头冉桦的车。

  廖亮犹豫再三,还是跟着走了,但说好最晚明天还来跟着我。

  我没什么安慰的,我不会,就让她走了。

  我们这里很快就剩下四台车子十多个人,远远的能看见热气球不知道从哪里降落到哪里。

  殷亦桀抱着我上车,让我继续睡觉,补觉。

  我和别人不大一样,要睡十个小时以上,那就睡。

  鸟儿在叫,蜂儿缠绕,我睁开眼,落花满怀,我在殷亦桀怀里。

  落英缤纷,如雪如云,头顶身上底下,到处都是各色的花瓣。

  我身上披着外套,殷亦桀抱着我坐着;爸爸在不远处和几个人挖坑,赌钱;米饭和张敏,逗狗玩。

  没有别人,很安静,很舒服。

  “醒了?”殷亦桀将我唇上的花瓣捡走,低头亲了我一下,很轻,像花瓣落下来。

  我眨了下眼睛,嗯了一声,扭头看爸爸,我说:“爸爸,哥不让你赌博的。”

  爸爸回过头来,朗声笑道:“爸爸没赌博,和大家闹着玩呢。你要做爸爸小避家了?”

  没赌博就好,我们家的管家,是……张珏。

  别的一人分一块,管事;他管钱,每个月给我一个账单,布莱恩签字,我签字,大家就都有钱花了。

  我说:“让米饭给你管家。”

  爸爸丢了牌过来,笑道:“爸爸喜欢你管家哦,米饭管的少,你管的多,顺便帮爸爸也管家。”

  这个,就复杂了,没听懂,我下来……坐着影响智力;虽然我智力受限制,寻常也懂一些。

  殷亦桀牵着我转一转,说:“你应该说,让妈妈给爸爸管家。”

  我……不管了,他们大概在说笑,不管不管。

  这里一大片大大大片都是花海,和昨天在热气球上看的……我说:“是昨天看到的地方吗?那个有字儿的地方……都是花儿。”

  殷亦桀点头,说:“休息一天,明天出发,咱们换个地方去玩,好不好?”

  我说:“只要哥同意,就听你的。爸爸,你也很喜欢玩,和我们一块吗?”

  爸爸很高兴,说:“恩儿忙,让我陪你。可人,将来记起以前的事了,能不能也这么对爸爸?”

  米饭丢了狗插嘴:“爸爸,你就别为难姐了,难道还要她给你发个誓?你自己都知道不对,就不能要求姐的。加油吧,努力让姐看到,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能对你好。”

  爸撇嘴,不满意:“你以前不敢这么和爸爸说话的,都是和廖亮那丫头学坏了。”

  米饭过来拉着我就走,哼道:“你不做坏事我拿什么说你?你们两个,都要好好面壁思过,悔过从新,要不然……哼哼,哥不在还有我。老爸,别说我狠心哦。”

  爸爸和殷亦桀在后面干瞪眼,将廖亮怨了很多遍。

  廖亮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也不能说回来,因为我也是四处乱逛,不知道逛到哪里了。

  这里有栋小院,背后有个浮云寺,旁边有条河,就叫河,没别的名字。

  廖亮一来狗就接出去了,大叫,很热情。

  我看是没人理它的缘故。

  院子里有个别致的秋千,扶手上爬满了藤蔓。

  殷亦桀抱着我坐在秋千上打盹儿;米饭和张敏在厨房弄清明果,像包饺子一样包起来蒸;爸爸和郑璟仁他们跑浮云寺烧香去了;铭风一旁看他的小本本,阿果已经走了;狗,就没人玩。

  廖亮跟着狗进来,兴冲冲的笑了一下,她眼睛有些肿,一笑眼睛都看不清了。

  等她把东西在屋里放下出来,米饭和张敏都蹦出来了,拉着她在梧桐树下问长问短。

  看样子事情不大顺利,她的事儿我记得;殷亦桀也有些认真,我能感觉出来。

  廖亮,不想说,顾左右而言他,但神色越来越不自然;倔强中绝对有委屈,越倔强的人越这样。

  殷亦桀扶着我下了秋千,我过去搂着廖亮肩头,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才是你。”

  廖亮忽然哇的一声,靠在我肩头就哭起来,很伤心;和当初爸妈见到我的时候很像,哭的,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她是廖亮,她不舒服了,我想让她高兴一点,她是明亮高兴的。

  廖亮在我肩头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很久,很难过。

  殷亦桀比了个手势,我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廖亮愈发哭的酸楚,我能清楚感觉到,甚至鼻子也酸酸,想流什么东西。

  “哟,这是怎么了?大姑娘上花轿啊?”爸爸心情很好,烧完香回来了。

  米饭忙给他打手势,偷偷跺脚,警告。

  爸爸愣了一下神,摇头,掏出一个东西给我看:“皈依证。”

  米饭一把抢过去,瞪着眼看,很好奇的问爸爸:“爸爸,你出家了?!怎么没剃头?”

  爸爸一把将皈依证抢回来,依旧给我看,哼道:“我这是俗家弟子,不出家,叫居士。”他和我吗嘻哈惯了,或者坐牢时间久了,那种老大的气息,很淡。

  我抱着廖亮看爸爸皈依证,法号:无为?!清净无为?清静无为?一字之差一佛一道大不相同。

  我说:“爸爸,你信佛还是信道?这个大师很强悍。”

  米饭拍手笑道:“居士……爸爸你很新潮耶。李白青莲居士,白居易香山居士,李清照六安居士,唐伯虎六如居士,苏轼东坡居士,东坡肉……欧阳修六一居士……”

  廖亮大笑:“老大你提前过六一节吗?五一还没到呢。哈哈……”

  所有人愕然,一哭一笑,不需要有转换的……跨度,或者空间吗?酝酿情绪也需要时间的吧。

  廖亮抬头,我看她,她看我,捂着我的脸,左边胳膊一抬……抹泪;右边胳膊一抬……抹泪,大笑:

  “去他妈的分手!又不是永别,我哭个屁啊!他妈的女人,竟然敢要我的房子,哼!”

  开了个头,廖亮又火了。

  我们都安静的听她将原由,廖亮咬牙切齿愤恨道:“我车子送他是念在旧情的份儿上,我高兴!她竟然怂恿他妈的臭男人怀疑我品行不正已经失身因此骗他结婚,说我几个朋友都是这样的,我操他妈的!妆可人,我总算理解你当年的心情了,被人冤枉,真的不好受!苗苗十年前的事,她竟然翻出来说,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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