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平日里除了皇后、贵妃与娴妃外,可从未见这位眼高于顶的大总管如此讨好呢。

  更何况里面这位还是没名没分的宫女。

  “可曾好了?”半响,吴书来才在外头低声问道。

  “好了!”李嬷嬷应道。

  吴书来挪动着腿,慢慢的进了寝殿,在龙床六尺之外,跪了下来。

  李嬷嬷一惊,也跟着跪了下去,吴书来却道:“李嬷嬷,皇上有话吩咐我告诉姑娘,你且出去候着吧,万不可让旁人闯了进来!”

  “是!”李嬷嬷立即退了出去。

  吴书来这才恭声道:“魏姑娘,奴才吴书来给您请安!”

  被窝中的魏绵奕一听是吴书来,慢慢露出头来,脸上却毫无表情。

  吴书来心中一叹,语重心长道:“姑娘,奴才知道您不愿意留在这宫中成为妃嫔,可眼下米已成炊,您即便抗拒又有何用,若是惹怒了皇上得不偿失啊!更何况您已被皇上宠幸,这辈子都不能出宫了,与其当宫女老死宫中,何不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

  “胡世杰在何处?”魏绵奕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是传旨太监,此刻正随皇上上朝!”吴书来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你去帮我拿一身干净的衣裳来。”魏绵奕深吸一口气说道。

  可吴书来却从她无比平静的脸上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凝重。

  “是,奴才这就吩咐李嬷嬷送进来!”吴书来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往寝殿外走去。

  李嬷嬷将一套崭新的宫女服送进来之后,魏绵奕颤抖着手换上了,随即慢慢的往外走,却在寝殿门口被吴书来拦下了。

  “让开——”魏绵奕冷声道。

  “姑娘,不是奴才不让您出去,而是皇上有旨,奴才不得不从!”吴书来说罢轻轻击掌,众宫女和太监们从两旁鱼贯而出,拦下了魏绵奕。

  “姑娘,您入宫已久,想来对宫中规矩甚为了解,奴才敢问姑娘,这养心殿是何处?”吴书来恭声道。

  魏绵奕微微蹙眉,并不回答,皇帝那一句让魏家人陪葬的话彻底绝了她想一死了之的路,此刻的她只想弄清这一切。

  她不信胡世杰会害她,那是谁将她骗到了养心殿送到了龙床上?

  那人有何目的?

  皇上的酒中为何会被人下了合欢的药,是否也是那人所为?

  被人如此算计了,岂能善罢甘休,即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魏绵奕如此想到。

  吴书来见魏绵奕不答,便道:“养心殿是皇上的寝殿,此处有个规矩,想必姑娘您也知晓,能在这养心殿与皇上共度良宵到天明的,只有皇后娘娘,而嫔妃却不能,姑娘您是宫女,更是不能,可您昨儿个却在此留宿到如今,祖宗规矩不可违,仅此一条,便会让您丢了性命,再则……姑娘您一醒来便拿着烛台欲刺杀皇上,这宫里面大大小小十几个宫女都瞧见了,虽然皇上下旨不准透露只字片语,可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第二条不仅能要了您的命,也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魏绵奕闻言,猛的一滞,她死不打紧,却不能连累额娘与哥哥。

  想到此,魏绵奕退回了寝宫。

  “吴书来,你进来!”魏绵奕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进了殿去。

  “吴书来,我要如何做,才能保住我魏家人!”魏绵奕盯着吴书来片刻后才问道。

  毕竟这些规矩吴书来比她了解的更透彻,应该是有法子的。

  “姑娘,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系一人之身!”吴书来笑道。

  “谁?”魏绵奕心中隐隐不安。

  “皇上!”吴书来恭声道。

  魏绵奕闻言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姑娘,奴才方才已派人去各宫去打听了,您被皇上宠幸之事已然传遍了后宫,这宫中本就没有秘密可言,贵妃娘娘已去了慈宁宫请太后娘娘,要杀一儆百以正宫规,此刻,太后娘娘与众位娘娘们在来养心殿的途中。”

  魏绵奕闻言,心提了起来,手心微微冒汗,她闭上了眼,片刻后才道:“吴书来,你可以法子去请皇上?”

  “有,若是姑娘吩咐一声,奴才即刻便命人去请皇上,更能向姑娘您保证,皇上一刻不曾回来,奴才便一刻不让来人入这寝殿,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不成,谁若想进来,那边踩着奴才的尸身进来!”吴书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今日魏绵奕之所以面临如此大的危机,都是他的错,若是她因此丢了性命,他如何去面对胡世杰。

  “谢公公,敢问公公,皇后娘娘的伤势可好些了?”魏绵奕心中却还有些不死心。

  “皇后娘娘受了伤,虽缓过来了,却不曾前来,娴妃娘娘昨日也宣了太医,此时还浑身无力躺在翊坤宫中,秀贵人动了抬气,更不能来,除去她们,后宫众位娘娘皆随太后娘娘来了。”吴书来不动声色的说道。

  “就没有法子请皇后娘娘吗?”魏绵奕低声道。

  “姑娘您太傻了,您是皇后娘娘宫中之人,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如何能来?她即便来了也不能护着您,身为后宫之主,她反而要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处罚您,此刻她不来便是在护着您啊!”吴书来叹声道。

  魏绵奕闻言,眼眶微微发红,随即对吴书来道:“那你去去请皇上吧!”虽然她百般不愿,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姑娘您安心在此候着便是了!”吴书来说罢匆匆出了寝殿。

  魏绵奕只觉得浑身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笑出声来。

  她笑自个蠢,笑自个笨,笑自个没骨气,方才还在皇帝面前寻死觅活的,可此时却不得不去求他,求他救自己一命,救魏家人一命。

  多讽刺啊,他毁了她,她却还要无比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下祈求他恩赐,恩赐自个与家人活下去的机会。

  原本该恨,原本该怒的人是她,如今她反倒成了那不可饶恕的罪人?这是为何?

  因为她是这宫中最卑微的存在,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小宫女。

  若此生真的没有选择,只能留在这宫中,真的要一辈子做一个小宫女吗?魏绵奕不禁问自己。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即便米已成炊,她却没有放弃要离开皇宫的打算。

  即使不能与傅恒在一起,她只要能悄悄看着他便好,更何况她还有额娘要照顾。

  就在魏绵奕心乱不已之时,太后已然带着众位娘娘们浩浩荡荡的到了养心殿后寝殿外头。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给众位小主请安!”吴书来带着众人跪下请安。

  四下一片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未曾闻到。

  就在吴书来冷汗直流之时,太后那略带严厉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是,谢太后娘娘!”吴书来等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虽然他在魏绵奕面前保证能拦住太后娘娘等人,可到了此时吴书来才发觉自个有些无能为力,并不是他胆怯,而是被太后娘娘如此盯着,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不敢动弹,双腿发软了,哪里还有胆子拦住太后。

  “魏绵奕呢?”太后似不经意的问道。

  “启禀太后娘娘,在寝殿之中!”吴书来强迫自个定了定神,回道。

  “那便好,省的哀家派人满宫的找,你去叫她出来!”太后笑道,只是要笑意中却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涌。

  “是,奴才遵旨!”吴书来只得应了一声随即进了寝殿,片刻后又退了出来。

  “人在何处?”太后已然失去了耐心。

  吴书来却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大胆贱人,太后娘娘在此,她不出来领罪,难不成要太后娘娘亲自进殿去,来人啦,还不快将她给本宫拖出来!”贵妃见太后脸色微变,心知太后动怒了,便厉声喝道。

  “是!”冯清州应了一声便要带着太监小卫子等人冲进去。

  吴书来怕太后,却不怕他们,便拦住了众人,喝道:“大胆奴才,未经皇上传唤竟然敢闯入皇上的寝殿,找死不成!”

  宫中有规矩,皇帝的寝殿若是未经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也是众人为何到了这寝殿外头却不入内的缘由。

  在场众人,除了太后娘娘只怕任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即便是贵妃也不敢,只得虚张声势派奴才进去。

  冯清州等人被吴书来这么一吓,顿时退回了贵妃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瞥了贵妃一眼,略带一丝警告的意味,随即对身边的秋嬷嬷道:“派人给哀家搬一把椅子来!”

  “娘娘!”秋嬷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既然她不愿出来,哀家便在此候着!”太后虽一脸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色。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这天寒地冻的,您的身子要紧啊!”纯妃一脸焦急的说道。

  “是啊,太后娘娘您三思!”嘉妃也附和道。

  太后却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不必多言。

  贵妃心中却是畅快无比,太后此举便是绝了那魏绵奕的退路,虽然贵妃也不知为何昨日陪在皇帝身边的是魏绵奕,但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寝殿内,魏绵奕也是坐立不安,当她听身边的小宫女告诉她太后娘娘在外头坐着侯她时,浑身一震便急匆匆的要出寝殿去。

  “姑娘,吴公公吩咐了,万万不能让您出去!”李嬷嬷拦住了她。

  “嬷嬷你让开!”魏绵奕自然不愿出去受辱,可此时她魏家人的生死都攥在了皇帝手心里,太后是皇帝生母,若太后在外头着了寒气病了,那皇帝只怕会怪罪与她,到那时,保不住魏家人的性命不说,只怕牵连到的人更多。

  “让开……”

  “姑娘……”李嬷嬷不敢大力与魏绵奕拉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了寝殿。

  刚出寝殿,衣着有些单薄的魏绵奕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寝殿外头,太后坐于大红的木椅上,贵妃等人站在她两旁,

  魏绵奕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怯懦,在太后身前站定,缓缓跪了下去:“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魏绵奕!”太后眯起了眼睛。

  “奴婢在!”魏绵奕恭声道。

  “留宿养心殿,你可知罪?”太后沉声道。

  “奴婢知罪!”魏绵奕头也不敢抬。

  “欲用烛台行刺皇上,你可知罪!”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魏绵奕微微一滞,这个罪名她无论如何都担待不起,她死了不打紧,却要保额娘与哥哥周全。

  想到此,魏绵奕定了定神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皇上!请太后娘娘明鉴。”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抵赖,哀家看你是活腻了!”太后冷声道。

  “太后娘娘明察,奴婢并未拿烛台行刺皇上,是奴婢不小心碰倒了那烛台,奴婢便捡了起来,恰好那时正好有人进了寝殿,奴婢衣衫不整,慌乱之下跌了一跤,这才让人误会了!”魏绵奕心中无比冷静,面上却很是惊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当哀家是三岁小孩?任由你糊弄?别的事哀家可以不管,可以不计较,只要皇帝喜欢哀家便不会多说一个字,可哀家决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皇帝,即便你是不小心,哀家也留不得你!”皇帝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一生最为在乎的人,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潜在的危机,她也要除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绵奕,太后并不愿这宫中有任何的血腥,虽有些不忍,却也饶她不得,便对太监马仁毅道:“拿上来!”

  “是……”太监马仁毅应了一声,便往后高声道:“拿上来!”

  只见一个小太监弓着腰抬着一个托盘小跑着上前来。

  马仁毅将那盖在上面的白布给拉开,里面放着一壶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给她!”太后沉声道。

  “姑娘请!”马仁毅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托盘躬下身去,对魏绵奕道。

  魏绵奕抬起头,随即闭上了眼,今日她定然难逃一死了,但她不能连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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