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乾隆五年五月,在后宫万众瞩目下,弘历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弘历满心期盼,虽然只得了个公主,却也满心欢心,弘历给她赐号荣安。

  这个孩子的出生,让弘历对自己又有了信心,后宫还会有孩子出生的。

  魏绵奕侧着头,看着小小的孩子,幸福地流泪了。弘历说:“是个女儿。我想给她取名叫回雪。”弘历听说弘昼给他的孩子取名叫荣安公主,希望荣安公主能早日回家,就给这个孩子取名就回雪。

  魏绵奕想到流风回雪,觉得这是个好名字。魏绵奕醒了一会,就又睡着了。弘历悄悄出来,找弘昼商量。弘昼说:“现在只能是哥哥先带着回雪回府去。等瓜尔佳福晋和令妃娘娘都恢复地差不多了,我再出来赔罪,说明抱错了。”

  弘历就让紫禁城里的人准备好马车,把魏绵奕母女接回紫禁城老宅去了。回到紫禁城,一切都安顿停当,弘历抱魏绵奕回到储秀宫。这一天清空万里,魏绵奕看到院里八角莲池里的荷花开的很美,心里好极了。

  魏绵奕露出了十分少有的甜美的微笑。弘历见她这么开心,心里却有几分心酸。

  魏绵奕躺到床上。弘历坐在床边,说:“你累了,睡吧。”魏绵奕说:“弘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弘历说:“我在听。”魏绵奕说:“当我醒来,看着孩子躺在我身边,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很幸福。在我梦醒时分,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我不想离开你!”

  弘历说:“我想和你一起亲自抚养回雪长大。”魏绵奕问:“你是要和我长住吗?”弘历答:“如你所愿。”

  弘历发现,在胭雪掌家的这期间,于萱对胭雪异常的亲厚。胭雪对于于萱的建议几乎都无条件采纳。紫禁城的宫女里出现了很多的新面孔。弘历觉得于萱这样做明摆着是挑战他。可是魏绵奕刚刚生了孩子,身体又虚弱,根本没有合适的掌家人。

  弘历来弘昼府邸,弘昼以为哥哥要强行把荣安公主带走。弘历说:“四弟,你知道于萱最近把府里的丫鬟小厮换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她挑选出来的。”弘昼镇静下来,原来哥哥来不是为了荣安公主的事。

  弘历说:“以前太太做太太的时候,就欺负额娘软弱。现在,于萱看魏绵奕身体不好,恐怕一心想取而代之。我最担心的是,魏绵奕承受不了压力,又会想不开。”弘昼说:“可是,老宅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弘历说:“听说弟妹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等弟妹出了月子,能不能请弟妹帮着镇镇宝利的那些舅老爷们。宝利没有紫禁城的人,他们都无法无天了。只要有事的时候,派人到宝利回个话,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

  弘昼说:“我和瓜尔佳福晋商量商量,明天给哥哥答复。”瓜尔佳福晋听说了这件事,说:“三哥有难,我们当然要帮忙了。我答应了,我只要在家里运筹帷幄,就能在宝利决胜。可是宝利的人事任命权得交给我。”

  弘历答应了瓜尔佳福晋的条件。于萱的爹于成龙对弘历有提携的恩情,弘历不能为难于萱,只能借瓜尔佳福晋来压制于萱。魏绵奕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悦里,没有丝毫的斗志。让弘历很怀疑,当初魏绵奕那么奋发地想变革宝利,只是因为弘历想让她那么做。

  瓜尔佳福晋才刚接手宝利的第一天,就让人四下里寻找今年落榜的京畿秀才。找到了几个人,都带到了弘昼府上,弘昼叫了几个士兵站岗,把试题教给他们。几个人就开始作答。

  答完之后,收了试卷,弘昼就开始拷问他们。弘昼悠闲地喝着茶:“别紧张,咱们只是聊聊天。你给我说说你们的家里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人,自己长到这个岁数都做了点什么……”

  瓜尔佳福晋在屏风后面静静躲着偷听。听几个人回答完之后,账房的老总管也把卷子改出来了。瓜尔佳福晋就定下了留下来的人选。瓜尔佳福晋让哥哥隆科多帮忙找人去调查宝利的掌柜,几天的功夫,罪证就捏了一大把。

  瓜尔佳福晋当机立断,罢免了两个掌柜,两个掌柜赖在宝利不走,瓜尔佳福晋让人把他们的罪证带去。弘昼的随从当着两个掌柜的面把罪证拿出来,事实胜于雄辩。两个掌柜急了,破口大骂起来。

  弘昼的随从是跟着弘昼打仗的军人,一听到两个泼皮耍无赖,立刻走上去,揪住一个狠狠扇了一顿耳光。

  那随从说:“夫人让我告诉你们,你们在宝利,时时刻刻想着怎么从宝利监守自盗。夫人的娘家佟家,可是本朝最富有的三大家族之一,就是看不惯你们,才来整治你们!”

  这件事在宝利上下引起轩然大波,舅老爷们个个恼羞成怒。可是一想到弘昼管着步军统领衙门里的三万八旗兵。瓜尔佳福晋的背后又有佟国维这个国丈阿玛。众人都不敢造次。

  瓜尔佳福晋有这样的狠辣手段,是弘历没有料到的。弘历和弘昼背负着两个孩子的秘密,看着两个刚刚拥有孩子的幸福的女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这一天,两兄弟相约出来喝酒。

  弘历说:“我在丰台努力培养了五年,恩威并施,好不容易才塑造了魏绵奕这么一个奇才。原来都是无用功!我努力地压制着魏绵奕,让魏绵奕服从依赖我,不愿意魏绵奕有任何违悖我的想法……真是可笑之至!”

  弘昼也趁着酒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才知道你可笑之至!你知道你把她逼成什么样子了吗!她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为了你,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你只想你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弘历有几分震惊,弘昼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说话。弘昼说:“你为了于萱可以搬出瓜尔佳福晋,难道你觉得瓜尔佳福晋会心甘情愿地把于萱扳倒,然后把宝利还给你吗?”弘历倒是疏忽了这一层:“她不缺钱,要宝利干什么?”

  弘昼说:“瓜尔佳福晋说,想把宝利送给荣安公主当玩具。”弘历问:“难道你要坐视一个女人藐视紫禁城的权威吗?”弘昼说:“紫禁城的权威,那不过是阿玛和皇考的一厢情愿罢了。紫禁城哪里有什么权威,你看看这几个辈份妃嫔的娘家,哪个把紫禁城放在眼里!”

  这一刻,弘历觉得自己的确太小瞧了弘昼。弘历觉得自己最工心计,没想到弘昼对时局更是洞若观火。更可怕的是,弘昼拥有实实在在的强权,三万的八旗兵里总有一些是他的心腹,还有一个当朝第二富有的老丈人。

  弘历完全想不出对策。弘昼说:“我是紫禁城的子孙,继承紫禁城的当家人是你。可是,如果你守不住紫禁城,我不会阻止瓜尔佳福晋把宝利票号送给荣安公主当玩具的。三哥,你是我三哥,还是我三叔,阿玛已经告诉我了。”

  弘历惊呆了。弘昼接着说:“是你教养我长大的,我想我为你也做的也足够还你的恩情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公平竞争!你敢不敢和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弘昼竟然已经知道弘历的身世了。弘昼清清楚楚地知道,单单弘历是皇考和额娘的私生子,这一条如果公诸于世,弘历连在紫禁城立足都不可能。继承紫禁城的人本来应该是他。

  弘昼当面否定了弘历,弘历心里更加不安。一回紫禁城,弘历摇摇晃晃地就奔到储秀宫。回雪已经被奶娘哄睡着了,魏绵奕刚刚准备睡下。弘历跑到魏绵奕床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哭起来了。

  三十四岁的男人了,却这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跑到母亲怀里哭的孩子一样,抱着魏绵奕哭起来。魏绵奕问弘历怎么了,他也不肯说。魏绵奕卧室里的立钟,一刻一度地走着。弘历渐渐平静下来。

  魏绵奕发现,弘历仿佛又一次陷入了对女人的恐惧。溪月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一直等着弘历去她那里。弘历却一次都没有去。弘历之前就是因为不喜欢和女人接触,才一直到三十三岁才有了孩子。

  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弘历也不用担心没有继承人了。弘历一到紫禁城,就躲到储秀宫,哪一个妃嫔都不见。只有在魏绵奕身边,弘历才有一种安全感。魏绵奕不知道弘历怎么了,无论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

  弘历突然流泪了:“魏绵奕,回雪不是我们的孩子,是弘昼和弟妹的。荣安公主才是我们的孩子。”魏绵奕瞪大了眼睛。魏绵奕赶紧起身换衣服。弘历拦住她:“你要干什么?“魏绵奕说:“当然是去把荣安公主抱回来。”

  弘历问:“如果瓜尔佳福晋不给呢?”魏绵奕问:“她凭什么?”魏绵奕突然想到最近瓜尔佳福晋确实有点不对劲。魏绵奕说:“瓜尔佳福晋生了孩子以后,好像是对我有点抵触。”弘历说:“瓜尔佳福晋固执,不可能乖乖把孩子给我们,我们带回雪去了,她一定会把回雪也留下。”

  魏绵奕说:“瓜尔佳福晋对我心存芥蒂,如果她针对孩子怎么办?”弘历说:“我也不知道。”魏绵奕问:“为什么孩子被换了?是弘昼?”弘历点点头。魏绵奕气急败坏:“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也到了夏初,既然惇妃临盆这件大事都安顿好了,也该到圆明园去消夏了。

  为了庆祝荣安公主的诞生,弘历特地安排在圆明园唱了三天大戏,三天过去了,戏台子拆了,戏班子走了,弘历望着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不住地叹息。魏绵奕这个小能手又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请神容易送神难,从弘历把魏绵奕召到九州清晏殿处理奏折这一天开始,魏绵奕整日流连在九州清晏,赖着不想走,还想像去年一样独占弘历,皇后几次三番过来撵,撵走了,过不了半日,魏绵奕便又会来。

  魏绵奕日日惦记着往九州清晏殿跑,却不想清颐轩会后院着火。乾隆五年六月末,清颐轩的一个粗使宫女大晚上往湖里扔东西被巡逻的侍卫给抓住了。

  当值太监将东西打捞上来,原来是男人的靴子和里衣。魏绵奕正在九州清晏殿给弘历读奏折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却第一个就闻讯赶到,赏了宫女五十个耳光。

  宫女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肿成了猪头,完全说不出话来。皇后又以整顿宫闱为由,命各路嬷嬷太监到各宫妃嫔住所去搜查。

  结果清颐轩又出了新状况,不但搜出了陈年旧物,刻着“博尔吉吉特”的玉牌。弘历之前拉弓时碎裂的扳指也出现了,还搜出了许多魏绵奕与母家叶赫那拉氏的通信。

  皇后带着这些证物和满园的妃嫔直接找到九州清晏殿。弘历刚刚批完折子,准备就寝,却听到外面喧喧攘攘的。魏绵奕还是一脸茫然。

  皇后怒气冲冲,将人证,物证都带到弘历面前。已经肿成猪头的粗使宫女说不出一个字,只用血淋淋的手指着魏绵奕。

  因对魏绵奕动手被贬的英嫔首先出来痛斥魏绵奕厚颜无耻。刚刚生下公主的被晋封嫔位的丽嫔又出来说应该严惩。

  刚刚晋了贵人的瑃贵人又将魏绵奕和家人互通的信件拿出来,指证魏绵奕私倒宫中财物送到家里。

  瑃贵人义愤填膺:“我说呢,你明明是嫔位,却整天抠抠唆唆,家里就算是讨饭一样的光景,不能贴补你,你的年俸也应该够了。多分给你几个奴才,为了省钱你都要退掉,原来不光要养一大家子,还养着野男人!”

  弘历:“嘴里不干不净,来人,将瑃贵人拉下去掌嘴!”一盆冷水浇到皇后头上。婉嫔又冲锋陷阵:“皇上,令贵妃不但私盗宫中财物,而且还妄图干预皇亲国戚的婚姻大事。皇上,请看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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