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像身侧的弘历微笑点头,道:“此次前来,对阁下多有打扰了。”

  弘历扬起温柔的微笑,道:“那里,此次商议,是为了两国边境的长久,是两国人民求之不得的结果,在下身为一皇上主,必定竭全力而往。”

  “当然,否则在下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贵国,与君一谈。”

  弘历的笑容更加温柔,站起身端起酒杯,对场上人朗声道:“缅甸皇上不辞辛劳,千里奔波,这一杯,吾等替本朝一心求得太平盛世的百姓臣民,敬缅甸皇上。”

  弘历也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千里做客,得此盛情款待,可见缅甸与大清两国期盼和平之心,

  今日,吾满载缅甸国民一心平和之意,来到贵国,感受到贵国盛情与诚心,此酒,吾代缅甸上下臣民,满饮此杯。”说完与弘历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饮下了美酒。

  可就在这时,一声太监的高声打破了场面,“定安长娘娘到。”

  除了弘历,基本上在场的人没有多大反应,此次国宴摆在皇宫内院,是为缅甸皇上接风洗尘,并不是十分严格的算是国事,

  令贵妃是皇上的妃嫔,出席这次场合,没有什么问题,

  只有弘历自己知道,令贵妃真的是被自己给宠坏了,完全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完全由着性子来,想一出是一出。

  魏绵奕走到弘历身侧,先是向兄长请安问好,随后是向弘历施礼,道:“定安长娘娘见过皇上。”

  “娘娘多礼了。”抬手做了一个免礼的姿势,弘历心下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弘历是不可能让魏绵奕参加这场宴会的,就算真是,也不可能迟到,看来还有个无心搅局的。

  弘历心里当然明白,守宫门的侍卫将事情都回报给了自己,

  魏绵奕想趁着自己忙碌跑出宫,结果自己早就料到了,她竟然为了报复,耍了这么一招,弘历心下,现在真的是想好好教训她。

  转头看向弘历,道:“此次为阁下接风洗尘,令贵妃是朕的爱妃,也就一同出席了,只是姑娘家,可能害羞,来的有点迟了,还请缅甸皇上多海涵。”

  “那里那里,娘娘能来,吾之荣幸啊。”说着又是端起酒杯,敬了弘历一杯。太监则早已搬来椅子放在弘历身侧,使的魏绵奕挨着弘历坐下。

  章佳·阿桂端着酒杯,看着杯子里的酒激起的一圈圈涟漪,心中暗暗叫奇,莫不是皇上对此次事情并无十分把握,想以结亲?

  想着别的事情,这酒自然也就喝的无味,一场盛宴下来,两位君王面对臣子们的不断敬酒,也是来者不拒,这样一场酒宴下来,

  两位君王也喝的有些飘飘然了,臣子们见这两位是灌不到了,娘娘是女流不能随意敬酒,于是就改而敬和亲王与刘墉,可怜了两人实在是推不掉,只得接下酒。

  见众大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和亲王和刘墉身上,弘历寻了空隙悄悄走到一边的树下,这里紧挨着宴会主场,

  又无人在此,弘历背靠着身后的树,右手死死的按着胸口,面上的汗水不断的低落,在这春天的夜里,显得十分突然。

  “你怎么了?”第一反应随着声音扭头看去,却见令贵妃站在身侧,疑惑的看着自己,见自己并没有说话,继续道:“皇上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啊?”

  弘历闻言明白她以为自己是喝多了酒身体不适,于是强制性的笑了笑,道:“是啊,这酒入口醇美,却是后劲颇大,吾喝的有些多了,来这里吹吹风,醒醒酒。”

  “是哦,你和我哥哥都喝了好多,现在那些臣子见灌不到你们就该去灌和亲王和刘墉了。”“呵,是吗?”

  “嗯。”“那我歇一会儿好回去继续顶着,四个人怎么经得起他们的车轮战啊。”“可不是,啊,你出了好多汗,哈,你一定很能喝。”“哦,娘娘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了,一边喝一边把酒化作汗水蒸发了,这样的人才能喝呢。”

  说话间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弘历,道:“你擦擦,这个样子可不能让那些大臣看见,要不然又要引经据典这样那样啰啰嗦嗦一大推了。”

  弘历一声轻笑结果手帕,拂过面颊都能感觉到手帕已湿,手里握着手帕,道:“抱歉娘娘,手帕弄脏了。”“多大事,不就一块手帕嘛。”

  弘历面上笑的温柔,实则心间疼痛剧烈,握着手帕的手不禁攥紧,魏绵奕不明所以,

  转头看见宴中已有人在找弘历,便回过头看着弘历道:“已经有人在找你了,你的酒醒了吗?”“没事,我现在就过去。”

  弘历强行离开依靠,可身子一离开树干,顿觉得头晕脑胀,眼看就要倒下去,魏绵奕下意识的扶住他,道:“皇上,你”

  “娘娘莫慌,只是多饮了几杯而已,多谢娘娘。”说完话咬咬牙重新站好,道:“娘娘离开宴席也有一会儿了,吾先回去,娘娘一会儿再来。”

  魏绵奕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弘历坚挺伟岸的身影,他却觉得与自己的哥哥好相似,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弘历,每走一步都是咬牙硬撑。

  侧过刚才的树木,停在宴会与树木之间,趁着空隙,将刚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服下的药赶紧服下一粒,

  握着装药丸的小瓷瓶,脑海里一瞬间便想起纯妃,眼光却扫过握在另一只手的手帕,心里也是欢喜,在这个时候,自己身上连块可以拭汗的手帕都忘了带。

  将小瓷瓶与手帕都统统揣进怀里,呼吸吐纳了几口气,感觉身体大概缓过来了,才缓步步入宴会。

  刚进入宴席就被刘墉抓住,诉苦道:“哎呦皇上呀,您去哪儿了,想敬您酒的都来灌臣了。”弘历一笑,道:“走了两步散散酒气,既然回来,那就继续喝。”

  一旁弘历见此,也正好喝不完的酒,顺便搭上弘历。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弘历身上,魏绵奕趁着这个空隙悄悄坐会了位子。

  弘历是被送上马车的,今晚上谁都喝了不少,坐上马车之后马车就驾着往大使馆而去,

  弘历自怀中掏出小瓷瓶和手帕,握在手里,身上还是出了汗,拭去汗水,

  手帕上面还带着香气,刚刚搀扶时的香味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弘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道:“好有趣的娘娘。”

  和亲王回到王府,魏绵奕正等着他而一晚没睡,弘历微笑着一把抱过魏绵奕,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魏绵奕闻得他一身酒味就知道他喝多了,也不和他多计较,道:“我担心你,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喝酒,我给你备了醒酒汤,我去给你端。”

  “不用了,还没醉到需要醒酒汤。”“可皇上。”话还没说完,弘历已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酒气的吻扑面而来。

  回到大使馆,一身的汗渍使的人身上十分不舒服,但身体带来的疼痛却都已盖过,

  弘历再次拿出小瓷瓶,又倒出一粒药丸,苦笑道:“要是让纯妃知道我又喝酒,而且还喝了那么多,她一定又要皱眉了。”

  魏绵奕回到寝宫,就一个人呆呆的躺在榻上,为什么会觉得那人的背影那样像四哥,哎,四哥是今天太累了懒得理我,

  估计等明天休息好了就来收拾我了,算了不想了,我也要睡了。刚好这时宫女前来,柔声道:“娘娘,浴池已经准备好了。”魏绵奕嗯了一声,也就前去沐浴了。

  快中午了,弘历才从床上爬起来,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后感觉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才叫侍女们进来为自己准备梳洗,

  一会儿还要进宫,商谈必要事情,未免节外生枝,事情越早处理完越好。整理好身上后突然看见放在枕头旁边的手帕,已经弄脏了,

  人家姑娘家肯定也不会要了,想到就觉得有些愧疚,旁边有侍女,便开口道:“将枕头旁的手帕洗干净。”侍女恭敬的应了下来,整理妥当,也就出门上了马车。

  弘历已经在御花园等待了,弘历看见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来晚了。”“没有,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今日花园百花盛开,十分美艳,只是出来观花罢了。”

  两人随即坐下,弘历开口道:“今早收到国相的书信,国内民众十分关心此事,毕竟嘛,事关自身,而且,刘墉章佳·阿桂似乎也很关心?”

  “呵,刘墉嘛,一心为国,他也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今日未时,便可签下国书。”“如此,那真是难为刘墉了,如此奔波。”

  “是啊”弘历话未说完,眼光飘向另一端,弘历道:“花儿开的好,十分好看。”说完站起身走在小道上赏花。

  弘历也则沉声道:“我还没去找你,你先自己来了。”话音甫落,魏绵奕从花丛里走了出来,道:“我看四哥今天没去找我,还好奇呢所以就过来看看。”

  弘历盯着自己的女子,真是难服管教,魏绵奕也知道四哥在瞪着自己,转身朝着弘历所在方位道:“缅甸国王也在?”

  弘历闻言转过身,缓步走了过来,道:“原来是娘娘。”

  “皇上在与国王谈论国家大事吗?那就不打扰了。”说完立即转身逃离,碍于弘历在场又不好发作,弘历只得飒飒笑了笑,道:“女孩子家小,不懂事,见笑了。”

  跑出了好远的魏绵奕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真是的居然送上门去,吓死我了。”说完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弘历见只有弘历一人,好奇问道:“怎的不见和亲王?”

  “昨晚高兴多喝了几杯,今早便叫人传讯过来,说是饮了酒,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吹了点风,今日有些感染风寒,故而是来不了了。”

  “原是如此,那下午去和亲王府看看和亲王。”“这一趟就不必了,国书下午就能把程序走完。”“哦,下午走完,那明日就要启程回国了。”

  “啊?这样急,难道我大清就没有什么值得皇上多看两眼的?”“说笑说笑,实在是百姓太过关注此事,加之此行一来一往也浪费不少时间,

  国内实在是还有许多国务需要处理,无暇分身啊。”“原是如此,也罢,那今晚为皇上准备践行酒,也是大清的一份心意。”

  “哦,这样,有的劳烦了。”“那里,此是我大清对盟友的诚意。”两人相视而笑,对于同样的目的达成,对彼此,都是利益。

  有了上次的教训,弘历这次有了准备,直接将魏绵奕禁足在寝宫,免得晚上的饯行宴她有来胡闹。

  弘历安静的坐在使馆内,手上拿着的正是两份国书之一,面前的都是此次所带侍卫中最精锐的亲卫队,弘历递过国书,道:

  “你们拿着国书,化妆成老百姓马上赶回缅甸。”队长接过国书,疑惑的道:“你陛下您?”“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不是提问。”

  “是。”“马上走,记住,一定要将国书带回交给国相。”“是”。响亮的回答使的弘历心里更加沉重,这份江山,到底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保住啊。

  门重新掩上,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周围只剩下安静,静的弘历好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抬起手放在心口,这里装了太多,以至于到现在,自己都不清楚它的跳动是为了那些人?那些事?

  弘历一个下午都安然的坐在屋子里,直到黄昏,屋子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皇宫派来的马车来到使馆前,

  侍女进来禀告,弘历站起身,坦然的向外走去,这些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止,转过身对侍女道:“手帕呢?”

  “已经洗干净了。”“现在拿过来。”“是。”侍女恭敬的离开,弘历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多一会,侍女果真捧着托盘,上放一块手帕,

  弘历伸手拿起,虽然洗过一次,但上面熟悉的香味依然淡淡的存在,满意的笑了笑,将其叠起,放进了怀中。

  坐在马车里,弘历觉得心里异常的安心,还有好多私人的愿望,不知道上苍会不会给这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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