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选舵主的办法很简单!”

  有了郭业在侧,关鸠鸠的底气足了些,说话也慢慢趋于淡定,朝着堂下众人幽幽说道:

  “擂台之上较生死!!!”

  轰~~

  关鸠鸠的声音虽然有些小,但是短短七个字,在场诸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擂台之上较生死,谁都能明白这透着血腥味儿的七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凭本事吃饭,谁有能耐在擂台上赢得所有人,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漕帮总舵主。

  正如郭业之前所言,都是江面之上抄刀混饭吃的,讲得就是一个实力为尊,强者至上。

  有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没有擂台斗技拼生死的本事,你当个卵蛋的总舵主?

  在场诸人也都不是良家百姓,虽然这个办法有些残忍和血腥,但无不纷纷点头同意,无不叫好称赞好办法。

  适者生存,强者为大,这根本就是水匪的生存法则与处事准则。

  当中有人问道:“咋个擂台打法?咱们这可有五十几位当家的,官府不会是想让咱们上台打群架吧?”

  关鸠鸠摇头解释道:“这个自然不会,关于此次擂台较技,朝廷和兵司大人都做过全盘考虑,诸位莫要着急,听学生慢慢说来……”

  “慢慢说你娘的腿儿,赶紧的,大爷还要去温柔乡找娘们喝花酒呢?”

  “磨磨叽叽,絮絮叨叨,你这酸丁啰嗦个甚?”

  ...

  ...

  关鸠鸠的讲话再次被无情打断,只得忍着心里的不乐意,耐着性子解释道:“好好好,我这就说,这就说。此次英雄大会历时五天,届时将会把诸位当家分成甲乙丙丁四组,甲组安排在明天,即正月十五,每组只取一个头名,以此类推,乙组安排在正月十六,丙组安排在正月十七,丁阻安排在正月十八,同样,每组只取一个头名胜出者。到了正月十九,四组头名人选,再进行擂台生死斗,最终只取唯一胜出者,这位胜出者,便是咱们漕帮总舵主的唯一人选。”

  “正月二十,益州刺史卢承庆卢大人将会亲赴陇西城,亲自为岷江漕帮题字,嘿嘿,并委任这位唯一胜出者为漕帮总舵主。管着几万人的漕帮总舵主当然有资格与卢刺史坐在一块儿喝酒吃饭哩。”

  “至于诸位到底被分在哪一组,全凭运气抓阄决定,来人,将木箱呈上来,让诸位当家的抓阄选组。”

  “抓阄的纸条中不仅写着甲乙丙丁四组,还写着上台比赛的次序,至于谁最先上台,还是最后上台,这事儿只得靠各自的运气了哈。半点容不得作假。”

  不一会儿,就有一名衙役抱着一个红漆木盒上来公堂,在人群中晃荡了一圈,让诸水匪伸手进入木箱中抓阄拿纸条。

  很快,在场之人都抓阄完毕,竞相摊开手中纸条看自己分着哪一组。

  “嘿嘿,看来老天是眷顾我赵四的,爷们竟然是甲组最后上台的,嘿嘿,这不是坐享其成吗?“

  赵四率先摊开纸条,臭屁的抖落起来,甲组最后一名上台,意味着他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最后再上台。到时候即便前面那个能坚持下来的赢者,估计体力也快支撑不住了。如果赵四的武力值与之相差无几,那么赵四这厮稳胜。

  他这臭显摆,立即招来了不少人的妒忌和红眼,特别是那些抽到各组第一位上台的大当家,更是甭提有多来气。

  但是来气归来气,正如关鸠鸠所言,全凭运气使然。

  再者说了,你等着抽完签抓完阄了再叫唤不公平,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打自己的脸吗?这不是在告诉众人,老子拳脚武艺不行,就只会钻小空子捞便宜么?

  这可不是江湖人的作派。

  众人摊开纸条后基本都清楚了自己所属哪一组,该第几个上台打擂,纷纷沉寂下来缄了口,心思渐渐活泛起来,想着到时候该如何去争这头名。

  郭业悄悄将纸条放进了怀中,一脸晦气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关鸠鸠,因为他抓到的纸条上写着——丙组,第一位上台守擂。

  日你妈啊,一个组将近十五人,他郭某人如果要拿下头名,就必须守擂到最后,连败十五人方能遂了心愿。

  这他妈不是要累死老子吗?

  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跟关鸠鸠通个气儿,来一次暗箱操作了。

  就在郭业心里犯嘀咕之时,消停许久,却又不甘寂寞的水匪头子赵四又嚷嚷道:“嗨,这办法好,咱老赵喜欢。不过关书生,要是赵某人手脚没个轻重,打死了人咋办?万一老赵擂台之上勇挫群雄,嘿嘿,挣了个头名下来,他们这些瓜娃子耍赖,不同意俺当这个总舵主,咋办?”

  嗤……

  赵四这狗日的,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也忒儿目中无人了。

  老冤家王八斤更是横眉冷对,一点都不忌惮地哼道:“这总舵主是靠拳脚打下来的,不是吹牛耍嘴皮子挣出来的,瓜兮兮!”

  这次赵四倒是没有和王八斤较上劲,而是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用脚狠踩两下,呸道:“你管我?老子乐意!”

  “草!”

  王八斤爽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拳锤死赵四这狗娘养的,同行是冤家,诚然也。

  “静静,静静!”

  关鸠鸠看着底下有人又开始掐起来,赶忙喊道:“赵大当家考虑得极是,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凡参加上擂台比斗抢总舵主的诸位当家,今日都必须先做一件事。”

  “那便是——签生死状!”

  生死状?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阵纷纷议论如蜂鸣,转眼间,底下又嚷嚷起来。

  生死状,江湖中人都不会陌生。

  江湖之上历来都是争强斗狠之地,一言不合就结下仇怨。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这也就有了比武较技了恩仇的传统。

  凡是有解不开的仇隙非要打擂台斗出个生死者,都会签上一份生死状,也可以理解成免责声明书或者免责合同,内容不外乎就是“生死两不追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云云。

  如今听见关鸠鸠这官府中人也提起生死状,好奇归好奇,但也在理解的范畴。

  但是江湖绿林有句话广为流传:只要签了生死状,半只脚就算踏进了鬼门关。

  即便到时候你想在擂台上认输求饶,那也得对方说可以方才可以,完全不是自己能作主了事的。

  此时,纵是这些整日在江上刀头舔血,心狠手辣杀人不带皱一下眉头的水匪,也不由心中泛起了丝丝犹豫。

  漕帮总舵主即便再是风光无限,麻痹,也得有命去当,有命去享才是啊。

  值得吗?

  顿时,整个场面有些冷场,众人纷纷踌躇起来。

  关鸠鸠见罢,霎时心急如焚,再次求助般看着郭业,眼神询问,大人唉,这可咋办?学生就这点本事了,下面可不知道咋办了。

  而郭业呢?

  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万般诸事都按着预定的轨道在进行,这个时候可不要掉链子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丝也不为过。

  如果这些水匪头子们这个时候认怂,统统反悔不参与这事儿,那自己的全盘计划就泡汤了。

  看来,还得自己出马才行啊!

  随即,郭业高高举起右臂,平地一声雷,装作兴奋地模样吼道:“在下郭靖,愿意签这生死状!”

  郭业临时编了一个名字,剽窃了金庸大大笔下射雕大侠郭靖的名字,依然决然地当了这个出头鸟。

  紧接着,郭业的语气显得有些跳脱,浑然不将在场这些人放在眼中一般,傲气地喊道:“我郭靖虽然只是岷江上的后学末进,资历没有诸位前辈深厚,但是这胆气从不输人。嘿嘿,掌管几万帮众的漕帮总舵主,想想都过瘾。到时候,郭某人位高权重,一声令下,百里岷江,莫敢不从,哼,哈哈哈……”

  摇头狂笑之时不忘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刀,舞出几个漂亮的刀花,而后嘟囔一句:“我爹他老人家果真没说错,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擦!

  这话算是彻底开了地图炮。

  甭管郭业这话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还是老把戏,请将不如激将。

  反正算是将在场诸位大当家给狠狠扇了一嘴巴子。

  不过,效果也终于显现了出来,整个公堂之上算是彻底炸开了锅。

  “你麻痹,青皮后生好大的口气,你敢签,老子就不敢签吗?赶紧的,算我赵四一个,签完之后老子还要喝花酒。”

  “日你仙人板板啊,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竟然让一个恶瓜娃子给小瞧了,老子也签。”

  “哼,耍鬼头刀的娃娃,莫要逞强,你爹我家中的生死状多的都能糊墙了,来,我赵铁枪也签,算我一个。”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嘿嘿,咱王八斤这个老江湖竟然被一个娃娃给打了老脸,娃娃,希望你有命挺到正月十九的四人夺擂。”

  “我签!”

  “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个卵?我也签!”

  ...

  ...

  场面再一次失控,不过对于这种场面,关鸠鸠还是欣喜异常,总算不负郭兵司的重托了。

  当即,偷摸冲着郭业眨巴了一下眼,然后暗暗竖起大拇指,低声赞道:“还是大人您高明!”

  郭业见状,立马转过头,选择无视,免得被有心人瞧出了什么。

  关鸠鸠哑然失笑,志得意满地拔出腰间的鸡毛扇,得瑟地摇了起来,然后冲着公堂之外喊道:

  “来人呀,将生死状拿上来,供在场诸位大当家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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