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谷绅穆惜慈肖嬷嬷云姬一行人快速进了玉楚萧的房间,绕过屏风,肖嬷嬷就见玉楚萧正趴在床上,悬着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想立即冲过去,看看玉楚萧的伤势如何,有没有什么大碍,但看了看走在她前面半步的王爷王妃还是生生压下了脚步,跟在了一旁,但急切不安的眼神却依然出卖了她此时心中所想。

  穆惜慈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肖嬷嬷一眼,眸中似乎划过了什么东西,转瞬即逝,而心思完全在玉楚萧身上的肖嬷嬷自然没有发觉。

  玉谷绅自然也注意到了肖嬷嬷脸上的神色,虽然她想极力掩饰,但那种极度的担心和不安还是非常明显地出现了她的脸上,见状,玉谷绅心中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又快速地冒了出来,眸中已经带上了一抹沉思,随即快速垂了一下眼帘,暗暗下了个决定。

  跟在后面的云姬看着趴在床上的玉楚萧,心中既担心又痛恨,担心的是玉楚萧若有个闪失,那么她以前一切的委屈就白受了,她的荣华富贵恐怕都会成为黄粱一梦,痛恨的是,玉楚萧竟然为安宁那个女人挡箭,若是换做她,她完全可以肯定玉楚萧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强烈的嫉妒让云姬对安宁更加的痛恨。

  但云姬是个聪明的女人,跟了玉楚萧这么长时间,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此时她虽然对安宁恨之入骨,但她的脸上却是对玉楚萧满满的担心。

  心中的急切让肖嬷嬷觉得这几步路如同走了几年之久,在肖嬷嬷觉得她恐怕要忍不住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玉楚萧的床边。

  “世子,您怎么样了?”肖嬷嬷急切地问道,看着床头柜上带着血迹的利箭以及玉楚萧略显苍白的脸和微紫的唇,肖嬷嬷感觉她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萧儿……”穆惜慈轻轻唤了一声。

  这时,玉楚萧才慢慢地掀开了眼帘,动作极慢,黑眸中黯然无光,仅仅是睁开眼睛似乎都用了他全身的力气,这让看到他的人都觉得他是如何的“虚弱”。

  肖嬷嬷何时见过如此虚弱的玉楚萧?心顿时疼得都要揪起来了,随即对玉谷绅道:“王爷,梁太医怎么还没有到?您看世子他……”

  肖嬷嬷心急如焚,但她只说了一半便没有说下去,又转头看向了玉楚萧。

  玉谷绅自然早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支利箭,见肖嬷嬷开口,这才出声道:“萧儿,你真是胡闹,怎么没等梁太医来,就让手下人把箭拔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肖嬷嬷没有等来玉谷绅对玉楚萧的关心,反而是斥责声,肖嬷嬷心中顿显不悦,但她是一个下人,自然不能指责王爷的不是,只能把不悦压在了心底。

  “父王,这只是点小伤,不碍事。”玉楚萧虚弱地开口,说完,停了片刻,玉楚萧又接着道:“父王母妃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我想好好休息。”

  肖嬷嬷很想说留下来照顾玉楚萧,但从玉楚萧的话语中,她也听出来了,玉楚萧并想让人留在房间了打扰他休息,为此,肖嬷嬷只能压了压心中的担心,没再出声。

  “萧儿,等一下梁太医来了,再让他给你诊治,我们先出去了。”穆惜慈看着玉楚萧柔声道,话语中自然是有着担心和关心,但却没有肖嬷嬷来得强烈。

  站在穆惜慈身后的云姬自然能觉察得到,但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在府里三年,她早就知道只要牵涉到玉楚萧的事,肖嬷嬷的反应都会比玉楚萧的母妃更激烈一些,一开始的时候,云姬还有些奇怪,但时间长了,云姬也就习惯了。

  然而云姬的习惯并不代表穆惜慈自己习惯,穆惜慈也是出身名门望族,模样一等一的,而且性情婉约,更重要的是穆惜慈还是闺中小姐的时候就是大宁的第一才女,聪慧自然是不必说的。

  穆惜慈早就发现她的这个儿子对自己虽然及其孝顺,但他们母子中间似乎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亲近不起来,而他却跟他的乳娘非常的亲近,小时候他有什么烦心事都会跟他的乳娘说,并不跟她说,原来穆惜慈一直认为玉楚萧是肖嬷嬷一手带大,他跟她亲近也很正常,然而一次次看着肖嬷嬷对玉楚萧过度的关心,甚至超出了下人对主子的关心,穆惜慈开始慢慢正视这个问题。

  而刚刚肖嬷嬷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极度的担心,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加强烈的担心,让穆惜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是她一直不知道的,但到底是什么?穆惜慈不得而知。

  穆惜慈快速拧了拧心神,压了压心中不断冒出来的怀疑猜测,看向趴在床上的玉楚萧,见玉楚萧轻轻吐了一个“好”字,随后看了看玉谷绅又轻轻扫了肖嬷嬷一眼,便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玉谷绅捋了捋下颚上的胡须,扫了床头柜上的那支利箭,这才转过身,跟在了穆惜慈的身后。

  自始至终,云姬都没有出声,见玉楚萧说他没事,她心中的担心已经被痛恨完全取代,她的眼睛虽然在看着玉楚萧,但心中却在想着如何才能毁掉安宁,她见穆惜慈和玉谷绅出去了,赶忙跟在了后面,出了房间。

  肖嬷嬷虽然不想离开,但看着玉楚萧又合上了眼帘,还是压了压心中的担心转过了身,然而当她转身之后,又猛然回过了头,轻声道:“世子,奴家就在门口守着,您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出声叫奴家,可千万不能硬忍着。”肖嬷嬷的话语中是满满的关心。

  “好。”玉楚萧又是轻轻的一个字,对于肖嬷嬷对他的关心,玉楚萧这二十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过分之处,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见玉楚萧答应,肖嬷嬷似乎这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见肖嬷嬷也出去了,玉楚萧瞬间睁开了眼睛,带着三分得意的冷眸中哪里还有半点虚弱之色?

  想着今天自己走的这一步棋,玉楚萧嘴角勾出了一个弧度,他若推测没错的话,君玄德肯定已经在心中对那风霆大为不满,而且他一定会带着安宁一道来看望他,那么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就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跟君玄德解释一番。

  玉楚萧从今天君玄德放安宁出来见风霆,他推测君玄德可能因为上午紫玉大街的一幕,甚至是昨天他对安宁的言行,已经对他心中芥蒂,昨天安宁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告他的状,但以他对安宁的了解,今天上午他被风霆泼了盆脏水,安宁肯定会借此机会再给他添上一把火,那么昨天的事,君玄德怕是已经知道了。

  为此,玉楚萧知道,他若想消除君玄德心中的芥蒂,顺利娶到安宁,就要借着这一次为安宁受伤的机会跟君玄德好好谈一下,抹去他心中对他的不满。

  玉楚萧在房间里暗自思索,房间外,古义领着梁太医匆匆进了萧竹院,此时玉谷绅穆惜慈云姬都没有立即离开,都在院中等着梁太医的到来。

  “下官拜见王爷王王妃!”梁太医快步上前给玉谷绅穆惜慈行了一礼。

  “梁太医不必多礼,你快点进去为楚萧诊治诊治。”玉谷绅急忙道,说完便错开了身,往玉楚萧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是!下官遵命!”梁太医说完快步往玉楚萧的房间门口奔去。

  肖嬷嬷快速推开了门,让梁太医进了房间,她很想跟进去,但看着王爷和王妃都站在没有动,她也不好自作主张地进去,只能死死压住了心中想进去的念头,伸手慢慢地把门给合上了,但眸光却一直停留在这两扇雕花木门上。

  肖嬷嬷的神色毫不保留地落入了玉谷绅和穆惜慈的眼底,二人对看了一眼,便暗自沉思。

  一炷香的时间后,梁太医出了玉楚萧的房间,来到玉谷绅的跟前,没等玉谷绅询问,便拱手道:“请王爷王妃放心,世子的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到筋骨,虽然箭头上被抹上了毒,但那只是一种最普通的毒,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下官给世子开几味药,世子好好调养,半个月内便可痊愈。”

  听了梁太医的话,肖嬷嬷心中自然是放心了不少,但玉谷绅却在其中抓到了一个重点,没有伤到筋骨!

  玉谷绅可是已经听说了玉楚萧是用后背给安宁挡箭的,而且他回府的时候,箭还插在他的后背上,这怎么可能没有伤到筋骨?除非……

  玉谷绅眸光微闪了一下,脸上快速露出了喜色,看向梁太医道:“有劳梁太医了。”

  “王爷严重了,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岂敢有有劳一说?”梁太医赶忙接道。

  玉谷绅淡淡地笑了笑,对一旁的管家道:“玉福,领梁太医去前厅用茶,本王稍后就去。”

  “是!”一旁的玉福赶忙应了一声,对梁太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道:“梁太医请随奴才这边走。”

  “好。”梁太医朝玉谷绅穆惜慈拱了拱手,便往院外走去。

  见梁太医出了院门,玉谷绅快速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声音也顿时一沉,“来人!进去把那支箭给本王拿出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行凶!”

  听了玉谷绅的话,萧竹院的人无不认为他们的王爷是想揪出行凶之人,为世子报仇,但只有玉谷绅自己知道他如此做的真正目的。

  “是!”古义赶忙应声,快速进了玉楚萧的房间,把那支带着血迹的箭拿了出来。

  玉谷绅伸手接过箭,看向箭头上的血迹,眸光又是一闪,没有出声,快速往萧竹院的院门口走去。

  见状,肖嬷嬷赶忙来到穆惜慈的跟前道:“王妃,奴家想留在这里照顾世子,请王妃恩准。”

  穆惜慈轻轻扫了肖嬷嬷一眼,点了点头,同时道:“好好照顾世子,本宫先回去了。”说完,穆惜慈转身往院外走去。

  “是!”肖嬷嬷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快速回到了玉楚萧的房间门口守着。

  穆惜慈听着肖嬷嬷急促的脚步声,微微停了一下脚步,又快速往前走去。

  随后云姬等人也都快速出了玉楚萧的院子,身为玉楚萧的贴身侍卫,古义自然是守在了院子中。

  ……

  玉谷绅拿着那支箭去了前厅,屏退了府中的下人,单独和梁太医说了一会话,梁太医这才告辞出府。

  梁太医走后,玉谷绅并没有立即离开前厅,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茶几上的那支箭暗自沉思,这时管家玉福领着君玄德和安宁已经来到了前厅门口,玉谷绅赶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德兄。”玉谷绅向君玄德拱手叫了一声。

  “安宁见过玉伯父。”安宁亦是给玉谷绅行了一礼,玉谷绅笑着点了点头。

  “贤弟,楚萧的伤势如何了?”君玄德赶忙问道,这是君玄德最关心的问题。

  “没什么大碍,梁太医已经给他看过了,半个月内就会痊愈,德兄不必挂心。”

  见玉谷绅如此说,君玄德放心了不少,又道:“若不是楚萧,宁儿这一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那孩子,我真没看错他。”

  听自己的父王如此说,安宁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她的父王是什么意思?他还想把她嫁给他?不!她不同意!

  安宁在心中怒吼,但此时她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把那些找风霆麻烦的混蛋骂上个千遍万遍,心中想着若不是他们,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德兄严重了,楚萧和宁儿一起长大,看着宁儿有危险,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德兄如此捧他,他又会忘乎所以了。”玉谷绅谦虚了一番。

  “贤弟过谦了。”君玄德笑着说了句,这才道:“贤弟,楚萧为宁儿受的伤,我想和宁儿过去探望他一下,贤弟意下如何?”

  “德兄客气了,请随小弟来吧。”玉谷绅说着做了一个轻的手势。

  “贤弟请。”君玄德谦让了一下,便和玉谷绅一道往萧竹院的方向走去,安宁跟在了二人的后面。

  很快,玉谷绅领着君玄德安宁进了萧竹院,肖嬷嬷和院中的侍卫丫头赶忙行礼,但肖嬷嬷看到安宁时眼中却快速地闪现了一抹光芒,安宁没有觉察到,但古义却清楚地捕捉到了,眉头瞬间微皱了一下。

  安宁跟着玉谷绅和她的父王进了玉楚萧的房间,绕过屏风,见玉楚萧正趴在床上合着眼帘,脸色似乎比在大街上的时候好了一些,看来玉楚萧确实没有生命危险,这让安宁放心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玉楚萧小时候对她极好,安宁不希望他死,更不希望他为她而死,安宁想着,玉楚萧这一次救了她,那昨天的事她就把它忘了好了,只要他以后不再纠缠于她,她还可以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看待。

  然而安宁不知道她的宽容并没有让玉楚萧悬崖勒马,反而成了此时被玉楚萧利用的工具。

  玉楚萧虽然闭着眼睛,但他早已听到了院子里面的动静,知道君玄德和安宁来看他了,心中更是窃喜不已,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方向发展,离他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楚萧,你君伯父和宁儿来看你了。”玉谷绅来到床边看着玉楚萧轻轻唤了一声。

  “贤弟,楚萧看起来如此虚弱,你就不要叫他了,我们看看就走。”君玄德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这时,安宁就见玉楚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玉楚萧慢慢掀开了眼帘,当他看到床旁边站着的君玄德和安宁,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撑着床就想坐起来,君玄德见状,赶忙出声,“楚萧,不要乱动,小心碰到了伤口。”

  “伯父,宁儿。”玉楚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双手慢慢放下又趴回到了床上。

  “楚萧呀,你对宁儿的好,伯父都记在心里,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伯父开口。”看着此时的玉楚萧,君玄德早就把今天上午安宁对他说的事放到了一边,在君玄德看来,作为男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玉楚萧昨天会做出那样的事完全是因为安宁带着风霆进府受到的刺激,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为此,君玄德心中的那杆秤又开始发生了变化。

  听自己的父王如此说,安宁心中叫苦连连,她的父王还是想把她嫁给他呀。

  安宁心中不悦,玉楚萧心中却是高兴不已,他知道把那些事从君玄德心中抹去并不是难事。

  “多谢伯父。”玉楚萧虚弱地开口,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伯父,楚萧有两件事想单独对您说。”

  “很急吗?等你伤好了再对伯父说也不迟,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要紧。”

  君玄德完全是在关心玉楚萧的伤势,但在玉楚萧看来这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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