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生辉,晃人心神。禅风一阵一阵,半人高的枯木看去一触便断,实则是难以摧折的坚强。沐灵山惘然的目,注视着慈悲佛者残留印记,久久不语。墨衫青披,随风而动。

  与佛有缘者,脑有所思。与佛无缘者,心有所爱。怀抱中温度不减,犹是那份安静恬适。这样一个拥抱,无可替代,这样一份心情,独一无二。

  “汝此回外出着实令吾担心了。”

  耳鬓秀发馨香入鼻沁心,温声细语隐含嗔怪,闻人然轻抚着对方长发,将楚君仪抱得更紧了些,窘然说道:“这次我可真的没有出事啊。只不过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被人以讹传讹罢了。”

  “是吗?但吾听刀神前辈之意,却是与汝所言大有出入。”

  “那不重要啦……有些事欲老也不明白。君仪,有你在真好。”好到闻人然无端生出一份痴愿,愿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直到天荒。

  “这该算是讨好?”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无信不立,我该履行承诺了。”

  “承诺?”承诺为何瞬息了然于心,楚君仪反是一时无言。心腔虽是被喜悦填塞,可……这却该叫人如何应答?

  呼在颈边的鼻息微急,闻人然松开怀抱,握着一双柔荑平举,正对二人心口,端视着身前秀丽双颊泛着淡淡晕红的温婉女子,半分开怀半分痴地笑着:“我家教母大人害羞的模样真好看。”

  “那……平时的模样就不好看?”

  “都好看,只是这个时候更像一个普通女人,而不是仪容端庄、注重典仪的儒门教母啊。”

  先天本就是一种岁月积淀。成百上千年的岁月过后,先天之人的情感波动,较之常人更为内敛。楚君仪少有将内心感情流露在外,清丽之容更是赏心悦目。闻人然微一停顿,接着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么君仪,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嗯……我想想到时候该请谁来。我师傅他们肯定少不了,枫岫主人都快宅到死了,怎么也得请他出来对不对?至于师兄,那就不用说了。谈无欲也得请,就是人不大好找。至于素还真嘛……我觉得他贵人事忙,叫他儿子来就差不多了……”

  见闻人然越说越远,越说越离谱,都快忽视了释迦树前的客人。楚君仪轻声一咳,敛去羞容,端正神色发问:“莫要胡思乱想,吾尚未问汝,那位客人是谁?”

  “他吗?应该算是一个踏在寻找心之彼岸途中的旅者吧。”

  回神说完,闻人然觉得也不能再胡说下去了,旋即按下内心喜意,挽着楚君仪的手,一步步走到沐灵山身后。察觉背后来人,沐灵山转过身,温声问道:“此物就是你要给吾的答案?”

  “嗯,你觉得怎样?”

  “在吾回答之前,尚有一问待解。”

  正视闻人然,沐灵山掌心犹是那块眠月石,但却散发着与先前并不一样的光彩:“你更倾向于成为一块眠月石,还是一棵能荫百里的琼月木?”

  “我么?”

  萧山之灵骤然发问,闻人然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拿这个问题问自己,接着仔细地思考了许久,方才答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更偏向于眠月石吧。”

  “那为何你先前所言……”

  “先前是有感而发,和我本人无关啦。没能力的人,总是奢望世间有足够的琼月木供其托庇;稍有能耐的人,大都不屑于无偿为他人提供庇佑,而选择成为眠月石。有大能耐的人却又厌倦了世浪凶恶,为善难以长继。真正期望成为琼月木的人,这个世上真是太少太少了……”

  “亦或是说,你是求之而不得?”

  “更或者,两者都非是我真心所望。在我看来,人类终是一种群居的生物,无法像你一样幽居避世,自得澄明清净。而若要我无偿奉献世人,那又未免太高看我了。所以眠月石与琼月木,都不会是我的道路。”

  沐灵山问得认真,更须慎重应答,而非敷衍应对。盯着楚君仪若久,闻人然紧了紧二人牵着的手,开口说道:“不过我有太多的人需要保护,所以有些时候却也得做一些琼月木才能做得事。”

  “那你究竟认为你自己是怎样一个人?”问者无恶意,沐灵山面色和煦,语气温和。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我嘛……为人有瑕,却还尚有几分待人之诚。”

  “你自谦了。”淡然应声,不置可否,耳边是忽隐忽现的禅寺钟声,沐灵山再观身前枯败释迦树,更是心绪遐飞。

  不知沐灵山在想着什么,闻人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其实这几日相处,我总觉得朋友你与佛门有所关系。所以我给你的答案,未必会是你所求得答案。”

  “世间何人不为佛?你又怎知你给我的答案,非是吾所要的答案?”

  淡笑摇头,沐灵山再度看向枯黄释迦,叹息道:“这本也是眠月石所长,但它却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

  “是啊,一条最难的路……”闻人然慨然应道,世上能有几人堪与梵天并肩?

  “物,吾已见到了,那么人呢?”

  宇宙神知是不是还在云渡山都不清楚,闻人然可没法立刻答应。而且一身琐事都没来得及处理,闻人然不想马上再来一次竖着出去横着回来,顿了顿说道:“是否歇息几日,你我再去寻人?”

  “也好。”

  柔和双目扫过对方二人面孔,沐灵山微露笑意轻轻颔首,接着望向楚君仪,稍一欠身:“桂杖寻青沐灵山,打扰了。”

  “秋庭午月楚君仪,见礼了。”

  “沐灵山方才心有所感,不知可否暂且告退?”

  闻人然看了一眼楚君仪,认真地说道:“六庭馆的卧房很多,但是燕居台只有两间,却是不能让你。”

  “呵,二位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贴己话要谈。沐灵山还不会那样不识趣,做那碍手碍脚之人。”

  “咦,想不到你也有风趣的时候?”

  “怎样?在你眼内,吾仅是一个死板严肃之人吗?”温声笑意藏之不住,沐灵山眸光如风吹湖皱,浅笑说道:“今日叨扰二位,还劳留意吾不沾荤腥。”

  “茹素?我可是无肉不欢。如果我不小心在饭菜里多加了荤油,岂不是坏了你的规矩?”

  “这算是礼尚往来?”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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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繁星挂幕,燕居台石桌前靠坐一处的男女,聊着孤岛之上发生的奇事,气氛温馨恬然。说到最后,知闻人然果真无碍,楚君仪松了一口气。但挂心之事,却仍无解决之法。微一蹙眉,楚君仪凝声问道:“汝此回可曾找到能消除神源隐患的方法?”

  “极寒奇物哪有这么好找,凋亡禁决最后的宝物虽是神奇,偏偏没有一物与所要求的有关。”

  闻人然苦笑摇头,苦境极寒的体质不少,功法同样不少,但极寒的奇物却是少有所闻。就算是有,漫长岁月冲刷下,闻人然也记不真切了。想起功法奇物,闻人然神色一动,将欲苍穹所留得那本秘籍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道门极元修炼之法。”

  “是禁决宝物?世上极元修炼之法甚为难得,仅分佛道邪魔四种,而且修炼条件也万分苛刻,难怪能成为禁决最后的宝物。”

  凝白素手随意翻阅一二,已觉内容艰深。以楚君仪之修为阅历,观之尚感深涩,可见极元想要修成是何等不易。不过这份极元修炼之法,又与闻人然神源有何关联?

  闻人然道:“其实极元修炼的条件,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以我估计,发在意先的先天修为,正是寻常极元的修炼门槛。”

  “世上普通先天多为意发并进,除了根基以外,实力甚至不如发在意先的年轻后辈。就像当年的一剑万生,虽入先天却败在发在意先的少年叶小钗手上。发在意先的先天人物本就稀少,否则极元修法就算难得,极元强者又怎会少有所闻?”听之内心愈加迷惑,楚君仪一凝眉,好奇发问:“听你之意,这份极元秘法尚有其他难处?”

  “嗯……等你仔细看过之后就会明白,这份秘籍需要二人同修,但最终却只能成全一人。试想要修成极元是何等艰难?世上又怎有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发在意先的大先天,或者极发藏意的顶先天一同修行,过程之中更要毫无保留、心神共通,最后却无私地成全另外一人?这也难怪凋亡禁决的阴谋者会将其列为宝物之一。就算将这极元修成,能得二人叠加之功威力不同凡响,一个鸡肋要之又有何用?!”

  说完,闻人然隐有讽意地嘲笑两声,令楚君仪微感不妙。尚未开口,闻人然已将秘籍拿起,摁在手心,凝视着楚君仪秀眸,柔声说道:“可是他怎么会料到,我就是愿意为你舍弃艰难修炼所得的成果呢?所以君仪……这份秘籍是特意给你的。”

  “汝……”

  低笑暖心感怀,眼角却有莫名酸涩涌动,楚君仪正欲拒绝,闻人然反而在此之前摇了摇头。

  “听我说,我的神源所含佛圣九阳圣气与霸道三青龙源,本就至刚至烈,再练此种极元,无异于加速神源崩毁,自取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用来帮你。只要你一辈子能够平安快乐,我根本无所谓练不练这极元。”

  “汝神源弊端尚未解决,吾又怎有可能贪那一己之功!”

  这种说法虽能让人理智上接受,但是感情上未必有效。见楚君仪面露不愉,闻人然将之搂过,附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好啦,这份极元修炼之法虽然我用不了,但是这道门极元纲领,却让我有了一个绝对可行的思路。”

  PS:谁能猜中闻人然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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