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三天后就是公审,天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都看着。上官靖羽倒要看看,这萧东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便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爷,孩子我替你守着,这江山,我也替你守着,可好?放眼天下,能给百姓一个安稳日子的人,也唯有你了。

  这皇帝,这太子,除了荼毒百姓,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做不到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等你出来,等天下太平,你自己来选。我跟樽儿,永远都会在。

  “小姐,探子说元戎将军的旧部,以及年世重,进了太子府。”素言上前。

  上官靖羽正握着手中的埙,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年世重也进去了?”

  “是。”素言点头,急忙走近两步,“元戎将军的旧部出现,无疑是太子爷想要栽赃嫁祸。而年世重进去,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夺位逼宫了?”

  “到底是忍不住了。”上官靖羽起身,缓步走到院子里,这几日天气不好,天色总是灰蒙蒙的。冷,透骨的冷。她拢了拢衣襟,仰头望着天,“是要下雪了吧!今年那么冷,却也没下过一场雪,也该下场雪,洗一洗这东都的污浊秽气了。”

  素言跟着出来,看看天,“应该就这两天。”

  “萧东铭要做两手准备,意味着他也防着我,防着爷,所以才会找上年世重。年家跟他是密切相关的,年玉莹如今诞下皇长孙,身份地位更是不能同日而语。”上官靖羽轻轻吹着损,好久不碰,竟然生疏了,连一支完整的曲调都吹不完。

  最后,她干脆放弃握了埙在手心,自嘲般苦笑着。

  “小姐怎么不吹了?”素言蹙眉。

  上官靖羽摇头,“没有爷吹得好。”

  素言不语。

  “你想他吗?”她忽然问。

  素言羞赧一笑,“小姐说什么呢,他——”

  “想不想?”上官靖羽继续问。

  素言点头,也不避讳,“想。”

  “等到结束,就能见到他了。”上官靖羽笑了笑,“还有三天,三天后尘埃落定。”

  这三天,才是最难熬的。

  可是不管多难熬,这都是最后的关窍,无论如何都要挺过去。

  ————————

  太子府内,年世重踏进了年玉莹的房间。

  进门的那一瞬,年玉莹容色焦灼,“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方才与太子商量大事,自然不能过来。”他坐了下来,顾自倒上一杯水,倒也丝毫不见外。只是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拿正眼瞧过年玉莹。

  “太子爷找你,是不是因为三日后的公审?”年玉莹坐在他身旁。

  年世重这才不冷不热的瞧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你现在只要照顾好皇长孙,别的我会处理。”

  “你不是我哥,你根本做不到他那样的运筹帷幄。你们是不是要造反?”年玉莹只觉得心口砰砰砰的跳。

  年世重手中的杯盏重重置于桌案,“你问得太多。”

  “暮云,你疯了。”年玉莹压低声音,“一着不慎,整个护国将军府,就是第二个镇国将军府。你会毁了我,知不知道?”

  音落,年世重狠狠剜了她一眼。

  许是这一眼太过凌厉冰冷,年玉莹心口一窒,“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对了你好久没见咱们儿子了,他现在长大了很多,我让.乳.母带来给你瞧瞧。”

  说着年玉莹逃离一般,想往外走,却被年世重一把拽住,“你是怕别人都不知道,他不是太子爷亲生吗?”

  年玉莹一怔,身子紧跟着一颤。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年玉莹委屈的噙着泪,“我其实是想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荣我荣,你若是出了事我也不会好过。”

  “我知道。”年世重起身,“我自有分寸。”

  语罢,他转身就走。

  下一刻,年玉莹突然从身后圈住了他的后腰,“暮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扳直了身子,“你不恨我杀了你哥?”

  “我哥他待我好,肯定也希望我过得好。如今我是你的人,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所以现在你才是我的全部,我哥在天有灵也会原谅我的。”年玉莹身子微颤。

  他冷笑,“那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也会这么对我?”

  “不会。”年玉莹紧张得脊背一身冷汗,“我们还有孩子,你忘了吗?你说过的,有朝一日,还要帮孩子登上皇位,你记得吗?”

  年世重掰开了她的手,“那便等着吧!”

  音落,他已经快步踏出了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开。

  年玉莹面色发白,站在了门口。

  远处,风烈的身影一闪即逝。

  殊不知年世重并没有走远,而是远远的看见了风烈,快速的朝着萧东铭的书房而去。唇角勾出冰凉的冷笑,疑心重的人,这辈子都会疑神疑鬼。

  疑心重才好,处处防着才能逐渐疏远。

  风烈果然去找了萧东铭,萧东铭临窗而站,“年世重去了?”

  “是,他去找太子妃了。”风烈如实回答,“待了有一会,卑职似乎听见,有关于皇长孙的事情。因为离得远,所以听得不太清楚。”

  “皇长孙!”萧东铭陡然眯起眸子,“年玉莹不足月就生了皇长孙,这确实是个问题。派人去护国将军府调查一下,当日的事情,发生得怪异,这其中必定有诈。”

  风烈一怔,“年世重不至于混淆皇室血统吧?”

  话音刚落,萧东铭骇然狠狠剜了他一眼。

  “卑职失言!”风烈跪身,“请太子爷恕罪。”

  “去查!”萧东铭切齿,“我倒要看看,年家兄妹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那公审的事情——”风烈皱眉。

  萧东铭冷笑两声,“你暗中调查,别让人知道。等到过了公审,我会让他们明白,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风烈心头微震,“卑职明白。”

  年世重,是萧东铭心头的一根刺,只不过现在利用的价值比毁了他更大一些。萧东铭还要留着年世重对付萧东离,对付自己的父皇,借此取得九五之位。

  等到大局一定,年世重就会变成障碍。

  功高盖主的障碍,应该被清理干净才行。

  至于年玉莹,她本就是稳住年世重的一枚棋子——如果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萧东铭一定会赶尽杀绝。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一如辰宿,一如上官靖羽。

  都该死!

  “丞相府有什么动静?”萧东铭忽然问。

  风烈想了想,这才道,“上官小姐一惯领着丫头在街上闲逛,没接触外人,也没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去逛街?”萧东铭警觉,“确定无人跟她联络?”

  风烈摇头,“没有。她只是去了一趟难民的粥棚,但是很快就回去了,其他的便没什么特别发现。而且她买的东西,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似乎——没什么事。”

  萧东铭不解,“她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只是觉得无望,所以安心等着。”风烈道。

  萧东铭抬手,“不会,她那么聪明,一定有别的目的。”

  “但是卑职让人一步不离的跟着她,确实没有发现她跟任何人接触。”风烈皱眉。

  “去砸了粥棚。”萧东铭切齿,“但凡她碰过的,都砸了。”他不信她会不作为,粥棚那里人多眼杂,谁知道上官靖羽做了什么。

  风烈一怔,“粥棚乃是郡主和上官大人——”

  还不待说完,萧东铭冷然,“你敢背叛我?”

  “卑职不敢!”风烈面色微恙,“卑职马上去!”

  萧东铭就不信,上官靖羽一个女流之辈还能反了天去。只要她那御羽山庄的庄主令没拿出来,他就无所畏惧。

  御羽山庄富可敌国,那么多的产业都隐藏在东都城内和城外,教人防不胜防。

  看似单独的店面,殊不知里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似各不相干的店家,其实都隶属于御羽山庄。

  盐铁官营,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米粮呢?如果御羽山庄控制了东都的米粮,那么东都城就会陷入一种无形的危机。民以食为天,如果百姓为了米粮而造反,将一发不可收拾。

  风烈带着一行人,黑衣蒙面,手持棍棒直冲粥棚。

  因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如果大开杀戒,在这个节骨眼上势必会将事情闹大。所以棍棒是最好的武器,能起到威吓的作用,也能做驱赶之意。

  上官致远与萧玥正在后头的茅棚里,计算剩下的米粮还能布施多久,便听见前头有刺耳的响声。

  “怎么回事?”上官致远一怔,慌忙与萧玥往前头的粥棚跑去。

  出去的那一瞬,二人都仲怔半晌。

  一群黑衣人,策马而来,手持棍棒,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好一阵挥舞。地上躺着不少捂着伤处哀嚎的难民,老弱妇孺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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