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裁定?”江充冷笑不已,道:“本官既受天子诏,任为执金吾,岂有惧于权贵,本官执法,不恤私情,向以国法为准”

  “圣天子明照宇内,定能分得清楚善恶忠奸”江充说着,就挥手命人就要将张恒带走。

  事已至此,不管是为了原本的想法,还是为了维护的权威,维护自己执金吾的威信,张恒,他是非带走不可,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必须如此

  否则,新官上任不过数日,就在亲自出手的时候,在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小孝廉面前,铩羽而归。

  执金吾衙门上下,中垒、都船、武库、寺互四令十丞,外加式道左右中侯,左右京辅都尉等属官、将官,哪一个会将他放在眼中,他的命令就将不会再有人遵守。

  更别说,此事一旦传出去,长安城的公侯贵族,还会哪一个惧怕他?

  人人都会只道,堂堂执金吾,九卿中两千石大臣,却连一个白身孝廉都无可奈何。

  到那个时候,他就既失去了对执金吾衙门的掌控能力,又失去了长安公卿对其的畏惧之心,就真的什么事情也别想干成了。

  那样的话,眼下这还没把屁股做热的执金吾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且再无翻身之日

  更何况,江充本身就是靠着一个不惧权贵公侯的形象,才被天子看重。

  当初,他做直指绣衣使者,兼任侍御史的时候,为了确立自己不惧一切权贵,只以律法为准绳的形象,可是当街没收过太子据的车马,收缴过馆陶长公主的依仗。

  过往的经历,告诉江充,只要他能站住大义名分,那么即便是事情做的出格了,天子刘彻也不会怪罪,只会赞赏。

  他江充现在可是执金吾

  执金吾,掌缴京师治安,完全有资格,有理由,有条件要求任何人配合他的调查。

  更何况,匈奴潜入关中,这是执金吾衙门的大案要案。

  大义名分在手,一切异议,都如浮云

  而且……张恒方才的举动,让江充在心中笑开怀来了。

  “果然是年轻人,仗着自己有太子宠幸,陛下赏识,就以为自己能飞天了”江充得意洋洋的想着:“你去扣阙,本官最喜欢了,区区小事,小小委屈,就去扣阙,你当未央宫是你家?陛下是你仆人?行事举动,分明就是孩子,在外面给人打了,就跑回家找大人哭诉……这样的人,陛下生平最是厌恶,去吧,去吧……”

  “本官还真是高估了你了”江充心里高兴的想着:“也不过如此嘛……不过也对,年轻人嘛……总归是心浮气躁,怎能领悟到收敛锋芒,低调行事的真谛?”

  想着这些事情,江充就挥挥手,斩钉截铁的道:“带走”

  几个卫士就要一拥而上,将张恒带走。

  张恒哈哈大笑一声:“执金吾可知,在下到底有什么把握,能去扣阙?”

  “在下不是傻瓜……”张恒看着江充满脸笑容,道:“若无把握,在下从不做哪些无意义的事情”

  “在此,在下奉劝执金吾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张恒一脸轻松,推开那几个欲上前来逮捕他的卫士,道:“吾乃孝廉,陛下亲封左庶长,安可受枷锁临身之耻?吾自己会走”

  他是孝廉,有左庶长的爵位,地位大概跟后世的人大代表差不多,天子没剥夺他的身份和爵位前,任何人都不能对他动刑,所以这些卫士,被他一推,竟连退了三四步,才定住身形。

  非是他们身体孱弱,实在是本就没有用力,心有顾忌。

  别看这些卫士,衣着光鲜,威武不凡,但实际上,他们在执金吾衙门当差这么多年,一个个都成了老油条,成天都在打酱油……

  除非能确定可以吃死对方,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

  所以……

  “勿谓言之不预也?”江充没空去关心那些卫士的情况,他看着张恒,满眼的狐疑,张恒方才的话,让他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过去,他调查过的张恒的那些事情,一件件在心头浮现。无论是最初的秦二官,还是对付自己的侄子、公孙家的小子,或是田肃。这个年轻人的脑袋,一直都保持着非常清醒的状态,他似乎能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

  江充在心中思索着,这个年轻人到底留了什么后着?

  江充是个聪明人,他通常能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中,猜出自己的政敌在想什么。

  譬如三年前,朝臣抓住他贪污的把柄,群起而攻之,他当机立断,大方的承认错误,请辞水衡都尉,让那些炮弹全部打在沙袋上。

  从而为他今日的复起,奠定了基础。

  但如今张恒的举动,却让他在心里面不断的猜想着每一种可能,却又接着否定那些可能。

  “执金吾别猜了”张恒笑着道:“在下就大方一点,告诉执金吾,何以在下今日不能去执金吾衙门,而执金吾若欲强行带走在下,在下便要去扣阙的原因吧”

  “恩”江充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大惊失色:“我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牵着鼻子走”心中一想起方才自己那下意识的点头举动,江充对张恒的警惕之心,就顿时变得更高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下乃是儒门弟子,需尊先贤之教诲,谨守礼制,依微言大义”张恒笑着道。

  “昔仲尼作而乱臣贼子惧……”张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说到乱臣贼子之时,更是格外强调了一下:“在下昨日看,见书上有载:隐公二年,伯姬归于纪;恒公三年,齐侯送姜氏于颧,可见这请期亲迎之事,乃是天道人伦之大也,不得不慎重而行之,不可误期,更不能失期否则,仲尼何以单书于此?”

  “而不巧的是,今日恰是在下欲行请期之礼的日子……”张恒满脸笑容,看着江充道:“执金吾,现在当知,非是在下不愿配合,亦非在下不守国法,实则是之言,不得不遵之而行”

  事实证明,这些日子以来,张恒的没白看,现在总算用上了。

  讲的是什么呢?就是微言大义

  什么叫微言大义?全书不过一万五千字,记载了鲁国十二代君主的历史,起于隐公元年,终于哀公十四年,孔子获麟绝笔。

  这一万五千字,要记录鲁国十二代君主和当时中原诸侯各国,包括周室的重大历史事件,自然是不够的。

  所以,单看其实就是一篇流水账,记着一些某年某月发生的某事,简单枯燥,看得能让人睡觉。

  然而,经过董仲舒和他的老师,以及他的弟子们的不断扩展和阐发,在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包含着天地大道,包含着所有人都应该遵守的大道理,大学问。认为全文,就是要拨乱反正为后王立法而写。

  这就是所谓的。

  譬如说春秋开篇第一句,若是别人看来,不就是六个字嘛,写的也不就是某年春天是某君主即位的第一个春天吗?

  但到了董仲舒和公羊派的学者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在董仲舒给天子刘彻所上的的中,董仲舒就引述这一句,作为论点,给这六个字赋予了神圣的地位。

  甚至这六个字的每一个字,都引申出了数百字的论证与阐发,特别是正、春、王这三个字,所谓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正者王之所为,于是,这六个字就变成了孔子是想通过这六个字告诉后人最后就引申出了那个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理论。

  六个平淡无奇的字,最后在公羊派的手中变成了一个恢弘无比的理论,其不仅引申出了还为下一步的天人感应埋下了伏笔。

  这就等于是孔子写了个大纲,然后,后人们根据这个大纲,开始自己的发挥,创作。

  有人将它写成了玄幻,也有人将它写成了哲学,更有人将之写成了仙侠,反正只要不脱离大纲,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它变成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只要有人认同,那么,就成了一个派系了。

  如是;如是;亦如是。

  而此时儒家自己门下,那是派系林立,公羊派、谷梁派、左传派、毛诗派甚至法家、纵横家都掺和在其中,谁都没办法说服谁,谁也没办法建立起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框架来。

  相对而言,公羊派系势力更大一些,影响更多一些。

  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其实,此时的学术氛围,跟战国时期差不了多少,也是百家争鸣,虽然这次大家都是披上同一层儒皮,然实际上,却行的都是各自的事情,争的也是各自的论点。

  所以,天下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人,不要太多。

  也不缺张恒这么一个凑热闹的。

  “之微言大义,果然是个好东西啊”张恒得意洋洋的看着江充,能让江充吃瘪,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快意无比的事情

  从来没想到过,三千字能让我写6个小时,今天总算知道了 -0-

  啊,为了写这篇文,俺是钻进了故纸堆了,查了无数资料。。。。

  不知不觉,写完这篇文,就已经是五点了。

  唔,先睡觉,起来继续写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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