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就料到妙心会发狂,宁湖衣从容起身,缓缓抬起右手,五指间隐隐发出羸弱的荧光,似月华流淌,正是柳家不外传的秘宝——专克蛊尸的缚蛊丝。

  指甲尖长,划过结界发出刺耳的声响。妙心将额头贴在透明的壁障外,咧嘴露出口中獠牙,妖相毕露。宁湖衣并拢五指穿过结界,而后手腕一翻,一掌拍在妙心天灵盖上。

  银丝没顶而入,天敌相克的气息直击元神,震得妙心一个踉跄,本能地退避三舍,就要转身开溜,奈何缚蛊丝的另一头还牵在宁湖衣手中,妙心躲闪间手脚忽地一僵,四肢被细密的银丝牢牢束起,再也动弹不得。

  妙心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只不过他越挣扎,缚蛊丝光亮越盛,如此许久,面上骇人的鬼相终于褪去,眼眸也变回了正常的青白色,待灵台恢复清明,转身讷讷地看了宁湖衣一眼,撞上他不假辞色的目光,腿一软,跪下俯首称臣:“主人。”

  “嗯。”宁湖衣不甚在意地微微颔首,手一松将缚蛊丝甩给妙心:“去玩吧。”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顾少白惊愕不已。尸斑、血瞳、银丝、蛛印,这不是巫蛊世家柳家的家传绝学嵇山蛊御术么?

  传说嵇山柳家一族都是鬼修,寿数恒定,跳脱轮回,无形无影,来去无踪,可惜即使修为再高也无法撼动世间一分一毫,又因奉天道之命世代镇守三界至宝罔替书,常年避世不出,唯有男主的金手指可破。

  在原书中,嵇山鬼修是个十分重要的转折剧情。大纲约莫进行到后半部分,男主几乎已经迈上了三界六道的巅峰境界,机缘巧合下窥探到了鬼修的秘密,经多方打探,发现鬼修一族隐匿在修真界的一个门派——扶鸾门内,遂孤身闯之,结识了柳家嫡女柳谖,偷学了不少柳家秘术,而后在器灵的指点下设计取得了罔替书,继而发现了一个关乎天道的大阴谋,自此走上了逆天的道路。

  关于这一段,伏笔深到身为作者的顾少白都差点忘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柳家秘术从不外传,男主有金手指傍身自然例外,那宁湖衣呢?宁湖衣又不是男主,怎么会和鬼修扯上关系,还会使柳家的蛊术?

  顾少白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妙心和妙音两人,竭力想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被宁湖衣横手挡住。

  “莫出去,你受不住。”宁湖衣出声警告,见顾少白神色有异,笑着逗他:“怎么,吓着了?”

  顾少白抿唇不答,兀自沉浸在疑惑之中,宁湖衣以为他真吓着了,想着遮遮掩掩不如与他说清楚,左右有他在,总也是伤不着的,便坦白道:“这是巫蛊之术。”

  顾少白眉头微动,果真是蛊术!正斟酌着是否该开口细问一番,宁湖衣已转了话锋。

  “此术太过阴邪,不便与你细说,却也用不着害怕。他们俩平日有封印镇着,伤不到人,只是今次的对手过于棘手,非等闲之辈能够相与,才不得已而为之,若今后碰到……”宁湖衣指着战局中的三人宽慰顾少白,说到此处顿了顿,想将蛊术的破解之法给顾少白说一说,尽管依他的境界即使知道了也难以抵抗,有个防备总是好的,可转念一想,会用此术的除了他,全都成了鬼,还用得着防备什么?遂止住了话音,摇头作罢:“想来也是不会碰到了,不必放在心上,看过便忘了吧。”

  一番话说得语焉不详似是而非,顾少白哪能不明白宁湖衣又在故弄玄虚了,大抵从未想过要与他坦诚相待吧。只是现下他早已无心去管那点小恩小怨,只觉得立在身旁的人无比刺眼,一言一行都在打他这个原书作者的脸。

  与宁湖衣相处不足半年,种种蛛丝马迹直指男主,偏偏他又不是男主。许多还待男主去揭开的谜题他一早知晓,连书中精心为男主准备的秘技他也会使,甚至使得比男主还更甚一筹,这怎么可能呢?

  说他是没落千年即将在百年后灭派的毫不起眼的临渊派大师兄?入道不足四十年的筑基小修,各种法宝层出不穷且不说了,任是如何了得,遇事对敌也绝不可能表现得像大能一般老辣,加上过往每每谈及人情风物,总以前辈自居,还对开山老祖的法器取用自如,硬要说,更像是渡劫失败转世重来的散修吧!

  顾少白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宁湖衣身份的关键。先前他独自一人与肖无明对峙,肖无明寥寥几语中反复提到了一人——寒微。似乎肖无明误会他冒充寒微,逼问寒微下落未果后感觉受到了愚弄,遂勃然大怒对他痛下杀手,如此看来肖无明的目标应当是他口中的寒微。而他是宁湖衣的器灵,肉身又融入了宁湖衣的精血,浑身上下都沾染着宁湖衣的气息,所以肖无明心心念念要找的寒微会不会就是宁湖衣?

  再说回寒微这个名讳,虽然顾少白不知道寒微的寒究竟是哪个寒,放眼大陆以寒为姓的修士也不知凡几,但在临渊派中,寒字辈唯有长老和掌门那一代。转世散修、临渊派长老……如果宁湖衣就是寒微,那关于他为何年纪轻轻老成持重、为何对临渊派知之甚详,又为何知晓诸多修炼秘法的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顾少白看了宁湖衣一眼,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再三思量过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寒微是谁?”

  乍闻顾少白出声,宁湖衣很是高兴,心道总算不生气了,听到顾少白的疑问,复又失笑,奇道:“我不曾与你说过临渊派的开山老祖便是寒微,月前所乘的幻螺连同这座步辇均是他亲手所炼的法器么?哈哈哈,竟是我老糊涂了。”

  顾少白微微发怔,无暇理会宁湖衣的自嘲,只一心在意他提及寒微时仿佛在说外人一般的口气,难不成自己猜错了?那为何肖无明会把身为宁湖衣器灵的他错认成寒微?幻螺,步辇,寒微的法器……是了,是宁湖衣亲手交给他、在海神祭上被他遗失、落到肖无明手中又向他讨要的那把伞!

  难怪肖无明会对一把普通纸伞在意非常,原来伞本身就是个诱饵!顾少白转头,不假思索责问已脱口而出:“所以你给我那把伞,是为了引肖无明现身?”

  顾少白声音不高,也没有歇斯底里,全赖他早已冷静下来,若换做还在气头上那会儿,又会是另一副光景了。所以虽是责问,其实并没有让宁湖衣感受到多少恼怒之意,只当他隔了许久才看穿自己的布局,有些恍然大悟的惊讶罢了。

  “我□乏术。”宁湖衣随口应了一句,多少有些敷衍,似乎拿顾少白当诱饵本就在情理之中,即使被他看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顾少白冷笑,这是默认了?先前只当他食言而肥,弃他于不顾,原来自亲手将纸伞交到他手中便早有谋划,亏得自己还觉着他宽慰又体贴,傻吗?!这会儿又来说什么□乏术,真不知有何要紧之事,连口口声声应承下自己的事也能置之不理!当然这只是他的气话罢了,主人的决定哪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器灵置喙?有妙心和妙音的前车之鉴在,他还敢有什么怨言!

  顾少白攥了攥拳,觉着胸口又开始堵得慌了。偏偏宁湖衣一无所觉,牵着顾少白的手再次拉他坐下,看场中三人打得无趣,索性趁这机会将来龙去脉给顾少白说一说,遂指着结界外的肖无明道:“此子自言姓肖,寒微俗家名亦姓肖。”

  宁湖衣此言一出,立时让顾少白无暇心堵了。方才被宁湖衣的坦荡气昏了头,不曾领略到他话中的关键之处——他并不是寒微,跟着抛了个肖无明和临渊派老祖寒微同姓的消息出来,登时将已经串联起来的前因后果又给推翻了。

  不过也不难猜。顾少白静下心来理了理思绪。肖无明与肖寒微同姓,很有可能是寒微的同宗或者后人,而宁湖衣能堂而皇之地使用寒微的法器,一定与寒微关系匪浅,按他的年龄、修为又拜在临渊派门下来看,最有可能是寒微的弟子或传人。如若他真的继承了开山老祖的衣钵,那凭着筑基修为在门派里做大师兄又颇受长老和掌门看中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而在肖无明眼中,弟子也好传人也好,不管宁湖衣是什么身份,总之和寒微脱不了干系,如此穷追不舍,不用说,定是为了寒微留下的法宝传承。就算宁湖衣是寒微本尊,趁宁湖衣势弱觊觎他的法宝并无不妥,同姓同宗的情谊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不值一提,即便做下杀人夺宝之事,说出去也没人会指责肖无明背德背道,只会笑话宁湖衣无能。

  不过让顾少白奇怪的是肖无明都婴境了,当说无论是洞察力还是神识感知的敏锐度,比宁湖衣不知高明多少,如何仅凭一把纸伞就能让他将不相干的人错认成寒微?时至今日都还在对宁湖衣叫嚣着寒微之名,宁湖衣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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