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然这一次,在每块毛料面前都停留了很久,每一块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半天,却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在其他人以为她可能是看不上剩下来的这些毛料之后,她却忽然开口了。

  “石叔叔,我这次想要多买一些毛料,你能帮我记一下编号吗?”

  那些原以为苏安然是看不上这些毛料的人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姑娘是觉得毛料都不错,这才不知道要买那块好。

  看来,这下她是决定把看好的毛料都买下来了。

  石诚闻言也是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走到了收银台后面,拿来了纸笔,应了一声:“好,你报。”

  “275、3169、023、1365、11D……528A。”

  一连串的数字被苏安然用稚嫩却很是清晰的嗓音报了出来。

  旁边那些人开始还颇有兴致地听着,后来则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因为苏安然竟然一口气报了一百来个编号!

  这小姑娘把当过家家吗?

  又不是来进货的,谁会一次性买这么多毛料啊!

  而且,其中几个浸淫赌石一行很久,很有经验的人也去看了看苏安然报出编号的那些毛料。看了之后,相互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小姑娘挑的毛料的品相不一。有几百斤的大型毛料,也有鹅蛋那么大的小毛料。有的表现好,有的表现平平,其中还有十多块毛料的表现都很不好,属于内行人一看都绝对不会出手的毛料,一看就是进货的时候随着一道送来的搭头。

  而石诚店里的毛料按品相,价格一般在几百到几千不等,大一点的,都得上万了。一百多块毛料,就算全都是几百块钱的那种,也得花个几万块钱了。

  她难道还能回回都运气好,开涨了不成?

  要是这些毛料全垮了,那可不就是几万块钱都打了水漂吗?

  几万块钱啊!

  在临县这样的地方,有的人家全部的存款加起来也没有一万块。这小姑娘随手就点了至少几万块钱的毛料,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花出去的不是钱一样。

  想到苏安然刚刚卖出那块开了天窗的阳绿翡翠得到的两百万,和她手上才开出来的血翡,这些人只能感叹一句:真是有钱,任性!

  不过大多数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苏安然既然敢下手买这么多毛料,心里头一定是有底的。没看她刚刚挑中的三块毛料都大涨了吗?还一块比一块好!

  在他们心里,苏安然即使没什么特异功能,那运气也是好到逆天。她挑中的毛料,自然都是会涨的。既然她挑中了那一百块毛料,就说明,这一百块毛料里头一定有翡翠,而且是好翡翠!

  门口那几个大汉,就是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通通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奸笑。

  要是换作别的老板,看同一个人一天之内在自己店里头挑的毛料竟然连续开出三块极品翡翠,恐怕这一次就会借着什么由头故意把苏安然挑中的毛料扣下来不卖。

  可是,石诚却不会想这种阴招。他很是爽快地记下了苏安然挑选的毛料编号,算出来了价格,并且表示,如果苏安然不方便的话,他可以抽空亲自把这些毛料送去苏安然家里。

  “一共是十五万七千块对吗?”苏安然重复了一遍价格,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却只掏出了三张一百的钞票。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块鹅蛋大小的翡翠举了起来:“石叔叔,不好意思,我身上现在就剩下这么些钱了,银行卡我忘在家里了。那我先把这一块毛料的钱付了吧。我现在回家去取银行卡,很快就回来。”最后,她还不忘记扬声强调了一遍,“这些毛料我可都定下来了啊,石叔叔可不许卖给别人了。”

  石诚闻言笑笑:“你放心。”

  苏安然付给石诚一百块,买下了那块鹅蛋大小的毛料之后,就如一阵风一般飞快的跑了出去。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折返了回来,“对了,石叔叔,我有句话要跟你说,那些毛料……”

  不知道凑到石诚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苏安然又跑了出去。

  店里的人都了然的笑了起来。看来那丫头还是不放心那些毛料……

  苏安然的这一番表现,更是让那几个大汉眼睛一亮。

  那些毛料果真全都是好东西!

  互相使了个眼色,这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把石诚围在了中间,冷笑起来:“石老板,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敢让老子哥几个在外头替你看了那么久的大门,你他妈是不是皮痒了!恩?”

  石诚不明所以。这几个人本来要来找麻烦,好端端地自己不动了,难道还怪他不成?

  见石诚不说话,那几个人还以为石诚是心虚了,其中一个当下拿钢筋敲了敲收银台的桌子:“石诚,你小子胆肥啦!老子跟你说实话,兄弟几个很生气!本来想砸了你的店,但是,我们天哥他心善,不但不让哥几个跟你计较,还想要照顾你的生意……”他抠了抠耳朵,抓了一把桌子上摆的瓜子就磕了起来,边吐壳边说,“不过呢,我们天哥这人怕麻烦,也不想耽误时间。这样,你就把你刚刚记下来的那些毛料全都卖给我们就行了!”

  石诚皱了皱眉眉头:“这……恐怕不行,这些毛料都被订下来了。刚刚几位也都看到了,是之前那个小姑娘订的。价格都谈好了……”

  “砰!”

  一根钢筋重重地打在了石诚身前的桌子上,木屑横飞。

  那个被叫做“天哥”的光头大汉,凶神恶煞地凑近了石诚,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往桌上一拍:“定下来怎么了?老子先付的钱,东西就是老子的!十五万七千是吧?老子出十五万七千一,加你一百!”

  “额……”石诚很是抱歉的对他笑了一下,“这是那个小姑娘挑的毛料,店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几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抢东西,传出去指不定要被人笑话……”

  “妈的!”那个天哥一下子怒了,冲着石诚的耳朵吼了一句:“你他娘的说什么?老子听不到!”

  石诚的耳膜险些要被震聋了,一下子后退了两步。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那手里的钢筋指着石诚:“你小子看不起我们天哥是不是?”

  天哥转过头,一脸戾色地看着店里的其他人,眼神带着威胁:“你们都亲眼看到那些毛料是被那个小丫头定下来的?”

  店里的人有几个已经悄悄走了出去,留下来的几个看到这副架势,哪里还敢说是?齐齐摇头。

  天哥得意地冲石诚嚷嚷:“听到了吗?他们都没看见!给老子刷卡!”

  石诚没有办法,只能替他刷了卡。

  天哥从来没有一次付钱付的这么舒爽过。他一把抓过石诚刚刚写了编号的那张纸,丢给了身边一个人:“去,让虎子开他的货车来,把这些毛料通通搬走。”

  “天哥,不解石啊?”有人问了一句。

  天哥扫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悦。那人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蠢货!天哥在心里头骂了一句。

  现在解石?他可没那么傻!

  他们才在石诚店里闹了事,还砸坏了他店里头的地板砖,那个石诚说不定会存心报复,故意把他的好翡翠给切坏了。他可舍不得!

  最后,天哥得意地带着他的那群兄弟,和那些苏安然挑中的毛料走了。

  而苏安然也在他们走了之后,回到了石诚店里。

  看着一下子宽敞了不少的店铺,苏安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石叔叔,那些人走了?”

  石诚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小姑娘,觉得自己这个快三十的人竟是一点都看不透她。他有些狐疑地开口:“你之前挑毛料的时候,就是为了设计那群人?”

  他可没有忘记,苏安然之前凑在他耳边嘱咐他,如果门口那几个壮汉想要抢在她之前买下那些毛料,让自己不用拦。

  石诚是实诚,不是傻,一听苏安然的话,转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刚才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拦了几下,很快就让那些人得逞了。

  苏安然也不隐瞒,点点头:“没错。在我看来,那些毛料都是必垮的。”

  当然是必垮的。那些毛料在她的灵瞳底下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石头,只有一两块有些玉肉,还都是那种看上去就干巴巴、颜色也很暗、根本没有任何市场价值的狗屎地翡翠。

  可以说,那个天哥等于是把十五万砸到了水里,却连个响都听不到。

  石诚没有问她为什么能判断出那些毛料会涨会垮,因为赌石的人,往往都有一些不外传的小诀窍。兴许这个小姑娘家中的长辈是这方面的高手,指点了她一番也说不定。

  不过,他却很好奇,苏安然为什么要算计天哥那群人。

  “那些人得罪过你?”石诚问了一句。他自然不会认为苏安然是为了替他不平,才教训那群人的。

  苏安然摇摇头:“没有啊。我这么做可是为了石叔叔你呢。”

  石诚一愣,心里头刚有些感动,却见苏安然露出了一个很是恶劣的笑容,接着说道:“石叔叔,你瞧,虽然那些毛料是他们自己抢着买的,可那样的人,才不会觉得都是自己有错。要是到时候开不翡翠来,他们肯定还是要到石叔叔你的店里还闹事的。之前,他们才亏了一万,就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这一下,亏了十五万,石叔叔的店可就开不下去咯……”

  石诚听了这话,脑中嗡嗡一响,心里头一下子凉了半截:“你……你这是为了害我?”

  虽然苏安然的话让他大受打击,可石诚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是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会是这么坏的人。因为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并不带一丝一毫的邪气。

  苏安然还是笑嘻嘻的:“石叔叔,我这怎么是叫害你呢?这是在帮你早日脱离苦海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那几个人虽然看着凶狠,可最多只敢砸砸东西耍威风,连买东西都不敢不付钱。真正犯法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敢做的。被他们砸了店,总比之后惹上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好啊!”

  这话说的隐晦,石诚却一下子听懂了她的意思。

  临县是个小县城,赌石并不盛行。所以,这一行的规矩也没有那么严格。

  以往只有几个固定的老客户的时候,店里的生意还做的顺当。可自从来了这么多人之后,虽然每天卖出去的毛料多了,可总是会招来一些不懂规矩,开出了石头就来找茬的人……

  今天是招惹到了这么一群人,那明天呢?会不会招惹到脾气更坏的家伙?

  如果招惹上了一群脾气暴躁的亡命之徒,自己的小命说不定真得交代了!

  反正这店都开不下去,还不如早点关门的好。

  这小姑娘看得倒是比他长远……

  苏安然看着石诚变幻莫测的表情,知道他是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低低叹了口气。

  她算计那些人自然不止是这些原因。

  毕竟,石诚本来店开的好好的,虽然生意冷情,但也招惹不上什么麻烦。是自从自己去那里解石,开出帝王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才惹来了这么多人。

  这也算是由她种下来的“因”,自然得由她来化解掉。

  当然,让石诚关门失业可不算是化解了这件事。所以,她接着开口了:“石叔叔,你真的喜欢做毛料生意吗?”

  石诚想到自己的店面要关门大吉了,一时有些伤感。听到苏安然这么问,一时间怔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苏安然笑笑:“因为我看石叔叔你做生意的时候每回都报实价,而且听你的意思,都是只在进价上加了一点就卖了。我虽然年纪小,见识浅,但是也知道毛料生意不是这么做的。石叔叔,我知道你人如其名,是个实诚人。但是你刚刚的表现说明你根本不是那么死板、不知变通的。可你做生意的时候,却不愿意花一点心思,所以我觉得你根本志不在此。而且,真正想做毛料生意的人,谁会把店开在临县啊?”

  就跟孔令义说的一样,这年头,小县城里头,哪有几个有闲钱的人?要不是之前帝王绿的消息传了出去,引来了一大批外头的人,临县恐怕到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赌石究竟是什么……

  石诚听了苏安然的话,露出了一个苦笑,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从纠结到释然,最后终于是如释重负一般吐了口气:“你说的对,我并不喜欢做毛料生意。我是真的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但是……”

  说了“但是”两个字,石诚的声音顿了一下,垂下的双眼里头是一片自责和愧疚。

  原来,石诚的父亲就是一个毛料商人。因为眼力好、又能说会道,所以生意做得很烘火。石诚因为从小跟在他身边,所以也耳濡目染了很多关于赌石的知识。很多时候,父亲会抱着他,亲自给他讲解,哪一块毛料表现好,上头的蟒带是什么蟒带,松花又是什么松花,如果不出意外,里面应该会出什么样的翡翠;那一块毛料表现差,切出来会大垮……

  每每父亲给他讲解过的毛料,要是买家在店里头解石的话,石诚都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结果,他发现,父亲说得都八九不离十。看着那些买家因为赌涨而兴奋不已,因为赌垮而垂头丧气,石诚对父亲更是崇拜不已。

  后来,他忍不住跑去跟父亲说:“爸爸,既然你比那些人都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把看涨的翡翠都切开呢?上次那块冰种黄秧绿的毛料,您虽然卖出去的价格不低,但是如果我们自己解开了,那么好看的翡翠就是我们的家的了!”

  父亲却告诉他,毛料商人大多是不会亲自下场赌石的。因为他们见了太多人因为赌石收不住手,结果最后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例子。

  可是,他那时候年纪小,哪懂那么多?还是一个劲地撺掇父亲自己赌石。

  后来禁不住年幼的他在身边闹腾,父亲终于自己擦开了一块自己看好的翡翠,结果……大垮。父亲皱着眉头,又解开了一块,还是大垮……

  接着,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父亲把表现好的毛料全都收了起来,店里头放的全是表现极差的毛料和公斤料。

  之后,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父亲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在那么多毛料里头,都没有切出一块翡翠来……

  后来,父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会一块翡翠都切不出来,口口声声说那批货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店里的生意周转不开,父亲就干脆把店卖了给别人,拿着那些钱和家里所有的存款又去买了一批毛料,结果又是全垮。

  父亲却还是不信邪,无论妈妈和他们姐弟俩怎么劝,他都坚持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又去外头借了高利贷,买了一块表现非常好的巨型毛料回来。

  结果解开之后,还是垮……

  石诚还记得那一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愿意心平气和和他说话,让他保证,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做一个毛料商人,不许再去碰赌石。听他答应了之后,父亲笑了笑,就让他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妈妈的一声尖叫,他才知道父亲跟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就吞了大量的安眠药……

  爸爸葬礼的当天,放高利贷的人就找上门打砸,逼他们一家人还钱。最后,还抢走了家里爸爸唯一没舍得卖的传家宝。

  放高利贷的人走了之后,妈妈安葬了父亲,就带着他们姐弟俩离开了云市,投奔了在临县的亲戚。

  因为父亲临终前的遗愿,石诚有了点小钱之后,就开了一家卖毛料的玉石店。

  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石诚心里头是无以言表的轻松。

  苏安然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唏嘘。但是心里头却升起一丝疑惑。如果真如石诚所说,他父亲很有经验、眼力又毒的话,怎么偏偏后来刀刀垮呢?

  这不免让她想到了孔令义被苏毅舟算计的事情。

  她“石叔叔,你们没有怀疑过,那些货真的被人动过手脚吗?”

  石诚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第一次进货我父亲没有亲自去,可他怀疑货被人动过手脚之后,之后那两次的货,都是他亲自拉回来的,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然而回来之后还是刀刀垮。”

  苏安然点点头,不再就此事说什么。

  “石叔叔,我不知道这是您父亲的心愿。这次的事情是我挑起来的。如果你还想继续做毛料生意,我自然有办法让那些人不再来找你的麻烦。原本我是想,如果你这里的生意做不下去的,我可以提供你一个更适合你的工作?”

  石诚愣了一下:“你?可以提供给我工作?”

  苏安然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递给了石诚:“石叔叔,你有轻微的哮喘症状对不对?”

  石诚微怔,点了点头。他的哮喘症很轻微,只有些低低的胸闷,平时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症状,只有在解石的时候,会有一点咳嗽气喘的表现。这么多年了,来店里买毛料的人都没人发现过,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小姑娘看出来了。

  “这里面是……?”石诚接过苏安然递过来的药瓶,开口问了一句。

  苏安然笑笑:“这里头是可以根治哮喘症状的药丸,根据我师父留下来的药方配置的。石叔叔可以试一试。”

  石诚打开瓷瓶上头的软木塞,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就这么一瞬间,他刚刚还有些闷的胸口,一下子就舒缓了不少,看来这药丸果然有些效果。

  不过,说到根治……他却有些不大相信。

  哮喘症,和高血压、糖尿病一样,以目前这么先进的医学手段,都没有根治的法子。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说能根治哮喘症,即使是轻微的哮喘症,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苏安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怀疑,却没有再解释,只是说:“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石叔叔试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我想说的是,像这样的药方,我手上有很多。因此,我准备和贺大少合作,在临县开一家制药公司。如果石叔叔愿意的话,我愿意聘请你成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负责公司的一切事物。石叔叔可以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这是我的手机号。”

  苏安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走出了石诚的玉石店,只留下石诚一个人盯着手上的瓷瓶,表情变幻莫测。

  第二天,苏安然去了临县医院的住院部,好像熟门熟路一般,走到了一间病房前。

  这是一间三人病房,门上却只贴了一张名牌。很显然,里面只住了一个人。

  苏安然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眼神一闪,唇角勾起了一抹淡冽的笑意,伸手推开了门。

  病房里头的,正是昨天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此时正一脸讶异地看向门口,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来看自己。

  看着苏安然唇边略显冰冷的笑意,贼眉鼠眼男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苏安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叔叔,你是不是浑身就像卡了一口气,觉得哪哪都闷得疼,却又不知道究竟伤到了什么地方啊?”

  贼眉鼠眼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两下。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回家之后,他就忽然觉得不舒服起来。就跟这小丫头说的一样,浑身就好像卡了一口气,闷得疼。有的时候,连呼吸都发紧,就好像肺被压扁了一样……

  他害怕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赶紧跑来了医院。可是做了检查之后,那些医生却说他什么病都没有。他不相信,可一共做了四五次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没问题。不过,身上的闷疼却越来越严重。有的时候,他甚至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害怕回到家里,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来不及叫救护车,所以干脆住在了医院里头。

  苏安然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了。因为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会进医院,完全就是她自己的手笔。

  自从灵瞳升到了二级,她对灵气的控制也更为游刃有余。昨天下午,眼前这人从自己手中抢钱的时候抓到了自己的手指,就在那一瞬间,她顺势引了一丝灵气到他的体内。所以,他今天才会躺在医院里。

  既然是他招惹自己在先,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嘴边的笑意渐深,苏安然看着贼眉鼠眼男:“我懂一点中医,自然能看得出来你的症状。你自己照镜子也能发现,你现在面色苍白,皮肤毛孔粗大,包括的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后劲,这就是肺功能受了影响的症状。而你眼带松弛,脸上缺乏光泽,说明你的脾肾也出了问题。不过,这些表现都不严重,说明那些都是些检查不出来的小问题。但是,肾为先天之本,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血;而肺司呼吸,主气。这三个器官出了问题,浑身的血气都会运转不畅,你自己然觉得哪哪都难受。可你身上却并没有大症状,所以你也感觉不到究竟是哪里难受。”

  贼眉鼠眼男听苏安然说的头头是道,绿豆小眼里头升起了一丝希翼,他有些狐疑地看着苏安然:“那、那你能治好我这毛病?”

  “我既然能看得出来,也自然能治好。不过……”苏安然看着那人激动地想要冲过来的样子,冷冷接道,“不过,我可不是开善堂的。给人治病是要收诊金的。”

  “这我知道。多少钱,我给!”贼眉鼠眼男很是爽快。毕竟跟钱比起来,还是他的小命更重要。

  苏安然闻言唇角微勾,嘴唇微微开阖,声音很是清晰:“诊金,七百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七百万,正是他之前卖出那块冰糯种苹果绿的价格。

  她的翡翠自然不是白送的!

  “什么?!七百万!你怎么不去抢!”贼眉鼠眼男暴怒地吼了起来,“我不治了!”

  苏安然耸耸肩:“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治,我自然不会强求。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这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脾、肺、肾俱损,要治起来可就难了。到时候,别说是七百万,就算你出七千万,也没人能救你的命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贼眉鼠眼男大喊了一声,“你……你别走。我要治,要治!”

  就在苏安然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脾、肺、肾同时猛地一疼,胸口更是闷得难受。他忽然就相信了苏安然的话。

  在钱和命中间,他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小命一些。

  毕竟,那钱来得太容易了。不大了,等他病好了,再去石诚店里头去赌一把……

  苏安然闻言回头,丢过去一颗药丸:“这一颗药丸可以缓解你的症状。等我收到了诊金,就会为你施针,彻底解决你的症状。”

  贼眉鼠眼男把那颗药丸吞下去之后,立刻感觉到浑身的不适感都没了。当下眼珠子一转,冲苏安然嚷嚷:“小丫头,想来骗我的钱你还嫩了点!你爷爷我才没病!磨磨嘴皮子就想问我要七百万,你真当我是傻子?”

  苏安然冷冷挑眉,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他马上就会吃到苦头了。

  “唉哟!唉哟……痛死我了……”那人骂了两句,忽然一下子在床上打起滚来。“臭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安然看着他:“那颗药丸的确是缓解你症状的。本来可以维持十五分钟,足够你去银行一趟回来。不过你在吃了药丸之后,不知道收敛脾气,大喊大叫,让药性提前过去了,所以你的症状更严重了。这样可以缓解症状的药丸,我这还有一颗。只是,你吃了之后,如果没有在十五分钟之内接受针灸,到时候会比现在疼得更厉害。你要不要?”

  那人痛得在床上打滚,连声喊道:“要!要!要!给我!”

  有一颗药丸下肚,他身上一下子就不疼了。这一下,他可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了,当下,马不停蹄地跑去了银行。

  “滴答!“一声,苏安然看了眼手机,七百万已经入账。果然,那人还是更惜命一点。

  这人,要不是那么贪心,得了好处就收手,也能过一辈子富贵的日子。

  可他偏偏贪心不足,非要来招惹自己,到头来,只能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给贼眉鼠眼男施针引出了他体内的灵气之后,苏安然就走出了临县医院。再路过VIP病房区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1、2、3号病房全都空了。

  一号病房的陈奶奶和二号病房的萧司睿都是她出手治好的。

  而三号病号的贺燕,却是在自己的行径暴露之后,带着贾沁,忽然间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连贺家大宅里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一件。

  的确,按照常理,做了这样的事情被发现了,贺燕自然没有脸也不敢再呆在临县。

  不过,以苏安然对她们母女二人的理解,即使贺燕回不去贺家,贾沁也一定会去跑回去贺家闹的。即使不能再当贺家的孙女,贺家送给她们母女俩的东西,她们也不会放弃一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了,她总觉得贺燕的这次失踪透着一丝诡异。

  毕竟,之前贺家大宅院子里出现的紫色夜来香和麒香木就是出自贺燕之手。紫色夜来香还好说,麒香木却是极其稀有的东西,别说是在临县,就是在全国都很罕见,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存在。即使贺燕那时候是贺家的千金,也没那个本事能得到麒香木。种种情况都标明,贺燕身后一定是有什么人再指点。

  可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对付贺家呢?

  京城,苏家大宅。

  苏毅舟在家里头来回的踱步,不停地开口问着外面的人:“临县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

  问了几次身后,苏毅舟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回去吧。”

  这时候,穿着一身真丝露肩睡衣的何梦柔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毅舟,你别急,消消火。”

  苏毅舟却丝毫不领情,反倒是瞪了她一眼:“你叫我怎么能不急?我儿子得了白血病,现在还被关在那个山疙瘩里劳教!那个死丫头那里又什么消息都没有!就算那死丫头回来了,她的骨髓究竟和贞靖的能不能配型上还是未知数!我怎么能不急?啊!”

  何梦柔听了,有些委屈地放下碗:“你凶我干什么?你以为我就不为贞靖担心吗?他怎么说也是……”

  “好了!”苏毅舟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事是你做的!要不是你嫉妒林秋彤,我又怎么能帮别人养了十三年的女儿!”

  何梦柔脸色一白:“毅舟,我……”

  她知道苏毅舟之所以能说出来,就一定是让人查过当年的事情,所以她根本辩无可辩。所以她只是抬起头倔强地看着苏毅舟,眼中含着一汪热泪,“没错!我是嫉妒林秋彤。我嫉妒她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你,和你生孩子!当年,你明明保证过一定会来娶我的,可你转头就娶了林秋彤!你让我怎么不恨她?”

  何梦柔已经不年轻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反而赋予了她更为妖娆温婉的女人味,微挑的眼角不见一丝细纹,眼波微微一转,便是媚意十足。

  她的皮肤也还是如年轻时一样白皙紧致,就在说话间,她肩上真丝睡衣的的肩带顺着她圆润的肩膀渐渐滑落。

  苏毅舟眼神一紧,一下子上前把何梦柔按在了自己怀里,感受着手中的软玉温香,嘟囔了一句:“恩……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嫁给我,给我生孩子的女人不已经是你了吗?我这就给你机会,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很久之后,苏毅舟才满足地喟叹一声:“真他妈快活!”

  何梦柔这是个尤物!一到了床上,就跟个妖精似的,让人欲罢不能。

  不像那个冷冰冰的林秋彤,漂亮是漂亮,可什么情趣都不懂,反倒天天提醒他,什么男人要养精元,不然会伤元气……

  去他妈的!

  不想跟他快活,还找那么多理由!

  何梦柔趴在苏毅舟的肩膀上,懒懒的开口:“毅舟,你说贞靖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回来?谭厅长那边有什么准话吗?”

  “别跟我提他!”一提到谭厅长,苏毅舟就气不打一处来,“收了东西不办事!他还真以为我那对春带彩镯子是白送他的?”

  一想到自己堂堂苏氏集团的总裁,居然在临县那个破地方蹲了号子,还被登在了报纸上,苏毅舟就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他顺势把何梦柔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都怪你!把那丫头送到哪里去不好?偏偏要送到临县去!”

  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苏贞靖去临县不是因为知道了那个丫头的事情,而是为了去找那块帝王绿。但是一提到临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免不了要迁怒。

  脑中闪过贺知卿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苏毅舟就生生打了个寒颤。惹到了贺家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击报复他们苏家……

  这件事,他还没敢跟爸说,要是爸知道了,肯定要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想到这里,他顺势踢了何梦柔一脚:“你这段日子给我消停点,好好讨爸妈欢心。”

  “哎哟,疼!毅舟,我知道了。”何梦柔的温柔小意,让苏毅舟很是受用。

  苏毅舟想了想,忽然坐起了身子:“不行!不能等!我等下再派人去一趟临县,先把那个丫头弄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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