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我妈送上回去的汽车时,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

  不仅是我,恐怕连陈置玉都没有想到,他和李随心的一夜情,最终还是成为拖垮我们关系的最后砝码。摆在我妈面前的是个选择题,小三转正,孩子也名正言顺;或者我帮小三养孩子。但这两个选择我妈都不能接受,所以现在这个选择题就被转到了陈置玉那里。

  李随心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及时。

  “所以,”王沁望了我一眼,“你现在铁了心地要和他离婚吗?”

  “离,为什么不离。”看着汽车飞驰而去扬起的尘土,我下意识地回答道,“谁说我已经老到没人要了?我才29岁。那么多人闹离婚,难道离婚之后他们都不活了吗,我偏不信。”

  “就是,再不济,起码还有个备胎候着呢。”

  我站住脚跟,心里疙瘩了一下:“别管他叫备胎。”

  王沁听到我这句话,凝住表情偏头过来看我:“听你这意思,万年备胎有望转正啊?”

  “备胎是个贬义词。”我强调一句,“如果我是因为处境不好,而不是真心喜欢,就抓住这样一个一心对我好的人,那真的太卑鄙了。”

  “啧啧,”王沁微微摇头,“看来你还不了解万年备胎的真谛。所谓备胎,正如林徽因于金岳霖,对方是否婚嫁,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要这个人进了心里,心就满了,再装不进别人。虽然你远不是林徽因那级别,但我看张存义真快成金岳霖了。”

  我对王沁的话不置可否。我和张存义的交集太少,我想他对我的了解比我对他的也多不了多少,这样交情泛泛的两个人,只不过一个恰好感情破裂,一个长久找不到中意的人罢了,又怎能到了金岳霖那样情痴的境界呢?

  “你也别老是说我,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一直单着算怎么回事儿?”我不甘一直被王沁数落,也抓住她的小辫子不放:“都说搞艺术的难伺候又龟毛,整得另一半要崩溃,我看你也是这类的。”

  “靠!我不要太正常好不好?从哪里找像我这样活泼爽朗的女子?”王沁单手插进宽松白色亚麻的裤袋里,手腕上的金属挂饰叮当作响,“如果有个张存义那样的人七年如一日地爱我,我早嫁了好吗?小荇儿,你一把芳心捏在手而不自知啊。”

  “一把芳心捏在手?你猜陈置玉怎么说我?”我苦笑一声,“他差点没把我说成该进垃圾桶的馊饭了。”

  “不要提这个人渣,”王沁揉了揉一头利落的短发,“他特么的才是馊饭!”

  “王沁你知道吗?和陈置玉结婚之后,我发现我实在太不会看人了,我总是会被别人的表象迷惑,看不清他们内在的样子。”

  我迷茫地看了王沁一眼,在看到她聆听的表情后,继续往下说道:“所以现在我连对张存义都提着防备,不敢轻易相信,唯恐所谓的真心又是镜花水月。如果非要问什么时候能真正接受他的话,这个问题恐怕要交给时间。”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张存义想要靠近的时候,我就想着退离。

  不过幸好这个人是张存义,如果换做陈置玉的话,他早就没耐心了。

  “唉,你还不知道,对张存义来说,等待就是他最擅长的事啊。”王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长叹了一口气。

  王沁的话让我微微一怔,我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手机忽然一震,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经过上次李随心的事,我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挂断键。

  过了十秒钟,我的手机没有动静,倒是我旁边王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号码,眉毛一挑,偏头扫我一眼,悠悠开口:“喂,张存义啊,有事?”

  听到张存义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你刚才给苏荇打电话了?啊,可能她没注意吧。”她目光落在我的手机上,过了片刻,她又把手机递给我,示意我接:“他让你接电话。”

  所以说刚才那个号码是张存义的……我心虚地接起电话,没脸再说什么了。王沁都有张存义的号码,而我连他号码都没存……我这种人他应该唾弃才对。

  “苏荇,”张存义在电话那边缓缓开口,“你上次说要请我吃饭,我明天就回北京了,这顿饭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他没有再纠结电话的问题,但上来就是一个长直球,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听不到我回答,张存义又淡淡地问:“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朝王沁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这家伙装作没看见。

  “今天晚上ok啊,你想吃什么?我和王沁一起过去给你践行。”我下意识地拉上王沁一起,不敢想象和张存义独处的话会多么尴尬。面对他殷切的眼神又不能自然地回应,简直就是拿钝刀子割我良心上的肉。

  “不不,我晚上有约了,你俩吃。”我热气腾腾的话刚落下还没凉呢,王沁立刻凑过来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生鱼片啊,正巧苏荇也喜欢,你们去吃日料吧。”

  我捂着手机狠狠瞪她一眼,王沁冲我嬉皮笑脸地做了个鬼脸。眼见着电话那头没了声响,我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知道玉兰路那里有一家不错的日料,今晚我们去那里吃?”

  “好啊,”张存义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无关痛痒地附和我的提议,“那今天晚上六点见。”

  挂了电话,我拿眼刀子狠狠剜了王沁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有约了?你这周末都快烂死在家里了,谁约你出去啊?”

  “同事聚餐不行啊?”王沁翻个白眼,“再说,万一我的春天来了呢?”

  “春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我没过脑子顺口接了一句,还觉得挺顺的。

  哪知王沁一听立马把眼瞪圆了,虎着脸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咒我呢?姐嫁不出去就是烂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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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里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洗了头发,换了一身清爽的裙子赴约。王沁全程环胸在房门口站着,口中不住啧啧道:“女人!”我知道她的潜台词:哪怕只是寻常吃顿饭,也要梳妆打扮停当再出门,实在是臭美又磨叽。

  当我收拾停当到了饭店的时候,张存义已经坐在靠窗的地方等我了。玉兰路这边风景不错,从车边望下去,就是b市满城霓虹和川流的街道。为了配合这家店的消费档次,他今日的着装也挺正式,我暗自庆幸没随便穿身衣服就出门了。

  他见我过来,冲我招了招手,我在他对面坐下。

  这灯光太晃眼,我无法与他对视,也不知道眼睛该往那里放,只是能拿起菜单掩饰尴尬:“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连菜单都没翻,随口报出两三个菜色,全是我爱吃的。我心虚极了,拿着菜单挡住他的视线。

  “苏荇,”过了半晌,他终于用食指轻敲了敲桌子,“想吃什么赶紧点,我饿了。”

  “哦。”我迅速扫了一眼菜单,又加了两个菜上去。服务生收了菜单走了,这下子我如同暴露在裸露荒漠中的鸵鸟,失去了最后的遮蔽物。我强逼着自己抬眼看他,而不凑巧的是,他的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如果我的视力再好些,说不定可以看到他瞳孔中我的倒影。

  “你下巴上的底妆没抹匀。”他盯了我半晌,最后竟说出这么一句。

  “啊,哪里?”我赶紧用手抹了抹下巴,“这下好了吗?”

  “不对,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右下侧的下巴,我擦了两次,他却始终皱着眉头:“再往脖子那边过去一点。”

  “等等,你别动。”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弯腰越过不算宽的桌子,用右手拇指抹上了我的下颚。拇指与肌肤相触的刹那,手指的温热顺着脸部敏感的神经末梢传来,直要将那顽固的底妆化开,我不安地想向后躲,他却低声轻叱一句:“别动。”

  指腹轻轻的摩擦,仔细得像是对待一件容易勾丝的丝绸,我一抬眼瞥到他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匠人打磨瓷胚般凝神专注。这样的动作暧昧到我无法承受,只能偏过头去挡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他手停滞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然后收手回到自己位置上,端起淡柠檬水抿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最不能理解张存义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似乎喜欢一个人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也从不过多地暴露自己的心思,除了上次对陈置玉挥拳外,几乎没有过剧烈的情绪波动。这一点,王沁将其称之为真汉子沉默的爱情。

  爱情不爱情我不清楚,但确实是沉默的,不急不躁,不温不火。

  “听说……你明天要回北京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俩的之间凝固的气氛快可以熬成粘稠的浆糊了,我随便扯了一句起了话头,“如果下次再来b市,一定要联系我。”

  他放下手中的柠檬水,“我想,我应该会很快再来的。”

  我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你不用特意从北京过来的,来回折腾得很。”

  他不置可否地看我一眼,“工作上有事要谈。”

  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为这该死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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