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墨坐在计程车的副驾上,给出租车师傅指着路,车内特别安静,后车座上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好像根本没有范瑾文的存在。

  想不出搭话的措辞,邓子墨也只得保持沉默,更没有轻易回头。在等红灯的间隙,车顶上方的路灯光亮毫无保留的洒进车窗内,这里是路口位置,亮度比道路上更加充足。邓子墨有意无意瞄向后视镜,镜子里映出的身影缩在了角落里。

  如果不是一起上的车,恐怕他绝对不会将那瑟缩的小身影和平时御姐的身姿联系在一起。范瑾文总是带着当仁不让的气场,情感变化掩饰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常年淡然,可现在缩在角落里的她就像是落水后被捞上来的小动物,浑身发抖,甚至不愿意去接触窗外的光亮,孤单的隐逸在黑暗中,这样谁都看不到她此刻的面目了。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邓子墨还恨得牙痒痒,那个姓钱的衣冠禽兽,人渣败类,简直让人作呕,只打掉了他一颗牙,简直太便宜他了!就算打得他满嘴漏风都不足为过!

  ……

  家里的灯还亮着,邓子墨走的时候都没关,电脑已经进入休眠状态,游戏太久没有操作也掉线了,桌子上放着外卖袋子,客厅的纸篓旁散落着废纸团,是他扔歪了的杰作。

  范瑾文呆呆的站在客厅中央,屋里并不算干净,邓子墨总是把动过的东西不放回原位,桌子上也是乱糟糟的。可此刻,她不但不反感,反而像是心里踏实了一样长出口气。

  太好了,家里有个人,还能多一点生气。如果她打开门,四周都是冰冷又整洁的陈列,还要承受开灯后刺眼的光束,她不敢想象那样孤漠的场景。

  邓子墨从一进屋就没闲着,他去烧热水,把垃圾袋一股脑的扔到屋外,碍事的垫子都被他拿开,给沙发腾出更大的空间。

  范瑾文坐在沙发上,抬起沉重的眼皮,有意把语调放松一点。

  “子墨,今天谢谢你了,你也累了,去睡吧。”

  “没事。”邓子墨从冰箱里拿出饮料,随手丢给了范瑾文一听,“我还不困呢,呆会再睡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就在门厅里,有什么事你喊一嗓子就行,随叫随到。”

  他有意边说边喝着饮料,主要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范瑾文,这姐姐自从下车后情绪就好像调整过来了,变的冷静得不得了,明明在车里的时候还像个易碎品,下车之后立马笔杆条直,回家连鞋子都码的特整齐,和平时别无二致。

  她是真缓过来了?有点太快了吧……

  还是有些不放心,邓子墨决定在客厅看着她。

  范瑾文把耷拉下来的一缕青丝抚到脑后,手指深陷在发丝中,捋过后脑勺,发丝缠到指缝间,她淡淡的说着:“我也不困,还不想睡。”

  “那……要不看会电视?”邓子墨建议着。

  屋子里有点声响总是好的,至少能分散下注意力。国内的午夜档自然是没有什么激情剧,都是些各个年代的泡沫剧。手持遥控搜了一圈,邓子墨最终锁定在一档韩剧上,对于他这样八百年不看电视的“土老帽”来说,韩剧的“疗效”已经被吹捧成万能的神药了,各种媒体一致报道,给女人看韩剧准没错,要是再有啤酒和炸鸡就更好了。

  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对着电视,光影透过显示屏打在他们脸上,晃着白光,轻微闪动。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一定是认为他们正在就看类似《电锯惊魂》那样惨绝人寰的电影。

  看过一会后,韩剧里的情节开始放大招了,邓子墨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韩剧都这样,得下场大雨,女主在风雨中疯跑,男主哭的鼻涕泡破裂。

  荧屏里哭得撕心裂肺,剧情演的比上坟都悲痛,他们俩却在一旁心如止水,完全是没看进不去的状态。邓子墨的眼珠一直往范瑾文的方向歪,一趟又一趟,他始终想不明白,女性在遇到了禽|兽败类之后该是什么反应,就像范瑾文现在这样吗?平静的看着韩剧,连句情感表达的话都不说?

  到底是就该如此,还是她有意……

  邓子墨正在自己的小心思里琢磨着,范瑾文已经起身去倒水了,她攥着水杯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拿着水壶,热水铺满杯底蒸腾出热气,水蒸气化作青烟消散,水越到越多,范瑾文低着头盯着杯子,却没有停下的动作。

  “危险啊!”

  热水溢出的刹那,邓子墨打掉了她手里的杯子,一把拉开了她,滚烫的热水随杯子一起摔落地面,刺耳的破裂声后,地上腾起一层水蒸气,热度和湿度都增加了,有点熏眼睛。

  揽着范瑾文的肩膀,邓子墨把她拽到安全地带焦急的问着:“有没有烫到啊,这可是开水,新烧的!”

  如果被烫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夜里哪那么多诊所专治烫伤啊,他急得就差跺脚了,可范瑾文却像断片儿了是的,只是看着他,又看看地上的水渍,忽闪着迷蒙的眸子,被问了好几遍之后才恍惚般的摇摇头。

  水蒸气散去,电视里依旧闪着影像的白光,显得苍白无力,邓子墨僵持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惊愕着,更多的是类似震撼的感觉。

  泪水冲破长长睫毛的阻碍从范瑾文的双眸里涌出,在眼眶间汇聚形成大滴的泪珠,滚落于面颊,留下长长的泪痕,泪滴象征着她的心情,泪痕是她忧伤的见证。

  ……

  邓子墨完全傻了,他的双手还扶着范瑾文的双肩,女人就在坚实的两臂之间,对着他的胸膛,此刻泪眼婆娑,哭的欲罢不能。范瑾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咬着牙撑着,分散注意力,自我安慰,能用的都用了,可心底里还是怕的要命,那种被人侮|辱的感觉,简直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开水撒出来的刹那,就像她的心一样,决堤了,崩溃了,她不能再违背自己的心情了,好可怕,简直是怕的要命,死撑只会让恐惧翻倍,她躲不开了,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一个拥抱。

  “瑾文姐……”

  “你要是需要的话,稍微靠过来一点也没有关系的。”邓子墨磕磕巴巴的说着,眼下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慰了。

  “嗯。”范瑾文闷头应了声,缓缓前倾着身体,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就像是飘了过去,先是额头抵达了宽厚的肩膀上,然后面颊蹭了过去,靠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他们并没有相拥在一起,只是范瑾文借着他的心口靠一会。

  完全没有知觉了,邓子墨觉得自己脖子以下都僵了,和被冻住的感觉差不多,肩膀依稀能感觉到抽噎,她似乎哭的很伤心,断断续续的呜咽连邓子墨的心都跟着抽动了,果然悲伤是可以传染的。

  假装木头桩子真的很逊,邓子墨尝试着抬起手,手型僵硬的就和少先队行礼是的,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范瑾文的头发,才摸了一下他就爱上了这种感觉,女人的头发好柔顺,感觉真好。

  范瑾文真的很后怕,她就像是一只劫后余生的小兔子,只知道往安全的地方钻过去。男性总是会在这个时候产生保护的欲望,邓子墨也不例外,他很快就适应了角色,甚至心里产生了被依靠的愉悦,他很想收紧手臂,把这只小可怜搂在怀里,甚至……轻轻的吻上去。

  “咳咳。”他咳了一声,一方面是给自己不切实际的思绪提个醒,一方面是他很想逗弄下范瑾文,这个一直在她面前没有示弱过的姐姐。

  “你也真是的,刚才想哭就哭嘛,你这是忍了多久了,哭成这个样子。”他并不带着恶意,而是有着一点点戏谑。

  压抑不住了,范瑾文哭的有点猛,她听出来邓子墨的戏谑口吻,却很难缓过劲儿来,只能带着颤音反驳着。

  “呜呜呜,真讨厌,别和年纪比你大的人这么说话,我也不想这样的。”鼻音夹杂着鼻水,听起来呜呜咽咽的有点滑稽,又倔强的有点可爱。

  ……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邓子墨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收紧了手臂,把范瑾文搂了起来,抱住刹那他简直不敢相信,好瘦,好纤细,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了,可是又很柔软,让人舍不得用力。

  范瑾文明显迟疑了下,简单的回了句:“嗯,谢谢你了,就到此程度吧,别再……”

  “我懂的,你放心吧。”邓子墨的下巴蹭着范瑾文的头发。

  “别哭了啊,哎呦喂,这小眼泪儿流的……”

  “别和年纪比你大的人这么说话!”范瑾文再次表示了她的不满。

  呵呵,邓子墨却偷着笑了,他莫名的高兴起来,以前他以为这女人身体里不会有眼泪这种物质,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她掩饰的好罢了,越是掩饰死撑着,当眼泪涌出眼眶的时候,他觉得范瑾文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

  睡得太晚了,邓子墨都不记得睡着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没有,总之他是睡死过去了,还是特幸福的那种。

  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总之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脑子是空的,他靠着条件反射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啊。”邓子墨开门的态度绝对不能算好。

  ……

  热切敲门声赫然而止,取而代之是长时间的冷场,时间长得连邓子墨都清醒过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男士,西装革履,长得挺帅,他的眉头从焦急的状态逐渐下榻,变得有的点阴沉。

  “这里是瑾文的家吧,你是谁?”

  邓子墨咧嘴笑了,他紧接着回了句:“这里就是瑾文的家,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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