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忧在几日后就追上景文钊率领的部队,此时正好是半夜时分,部队驻扎在河边的一处森林里,他先拿着东西到景文昊那里去交差,并且把苏诺说的话全部带到。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薛无忧就独自往景文钊的帐篷走去,而遵照苏诺的嘱咐,他并未把苏诺被绑架这件事透露出来,也没有把尤诚叛变这件事说出来。

  景文昊拿着包袱,把薛无忧送到帐篷门口,才转身走进里面。

  他把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一解开,果不其然,里面不是疗伤药,就是□□和解药,最上面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七个字:夫君景逸之亲启!

  景文昊赶紧把信打开看了起来,发现苏诺写的都是让他注意身体,小心生病,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上了战场不要鲁莽行事,多多听从二哥的建议,还让他记得不要把他带给他的东西搞丢了,要随身携带,不要舍不得用之类的话。

  得夫郎如此,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景文昊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开心,嘴角不由自主地裂开老大一个弧度,眉开眼笑,那笑容收都收不住。

  景文昊轻柔地抚摸了几下信纸,再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沿着折痕折好,又放回信封里,然后转身把它压在枕头底下,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看包袱里其他东西,每一样都看一遍,发现东西还挺多的。

  景文昊站起身,把包袱拿起来转身放在床上,又从床的最里面拿出那个他出发时苏诺给他准备的包袱,然后打开,把今天送来的东西都放进去,裹好再放回原位。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穿上外套,然后往帐外走去,打算去景文钊那里坐坐,顺便问问帝都有无什么新情况。

  此时,薛无忧和景文钊正面对面坐着,薛无忧频频看向周身一股低压的景文钊,沉默半响,还是轻声安慰道:“那个,玉书你别伤心,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看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一定要振作,知道吗?”

  景文钊点点头,低沉的声音有点压抑:“我知道,现在边关战事越发紧张,我作为主帅,自然不可感情用事,这一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其实我前几日就收到了帝都来的消息。”也知道了母妃表面上是被叛军杀害,实则是逆谋者之一的消息。

  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回帝都,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三军主帅,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回去的。

  “你真的不打算把皇贵妃薨逝这件事告诉逸之吗?”

  景文钊端着粗碗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地回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他从小到大和母妃的关系最为亲密,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承受不住打击的。”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怕景文昊知道了这件事,会从此一蹶不振,说是一定要说,不过他并未打算把母妃是前朝余孽派到宫中的奸细这件事说出来,而是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到土里去。

  薛无忧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揩了揩嘴角,低头看着碗里模糊不清的倒影,说:“要不……我替你去说?”

  景文钊断然否决道:“不行,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薛无忧叹了一口气,看了景文钊好几眼,才用迟疑的语气道:“我从帝都离开的时候,除了得知尤诚叛逆一事,还打探到一个坏消息,也是关于你母妃的,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说出这样一句话,虽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什么,但对景文钊可未必,若是把这件事透露给他,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尤其是现在这个危急关头,说不定让玉书知道了这件事会坏事。

  “有话就说吧,我听着。”景文钊瞟了他一眼,重新敛下眼眸,用手摩挲着酒碗光滑的边缘,母妃是前朝余孽派到宫中的奸细这件事他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薛无忧在心里纠结了半响,在景文钊严肃的目光下,砰地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闷声说道:“好吧,说就说,这件事其实在老子心里憋了好几天,不告诉你我心里总觉得不痛快,就是你那个母妃,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我说,就算她死了,你也不必为她伤心难过,她和那些造反的前朝余孽是一伙的,而且她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用美色迷惑你的父皇,企图颠覆整个景王朝。”

  对于皇贵妃和前朝余孽有关系这件事,作为无忧谷的谷主,薛无忧经过刻意查探,自然也知晓了此事。

  景文钊握着酒碗的动作一滞,眼神严肃地看着他,沉声道:“就算她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的母妃,你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不然……”

  “好好好!”薛无忧连连点头,打断他的话,站起身,走到景文钊旁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答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毕竟你母妃不值得你为她如此难过。就算事情糟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也永远不会背叛你。”

  景文钊点点头,把头靠在薛无忧的肩膀上,沉默不语,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也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他才会在脸上露出他真实的表情,也只有在薛无忧面前,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表现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平时只要是在手下面前,他都必须保持着一副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样子,就是为了不影响将士们的士气。

  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母妃对父皇没有感情,并且和尤诚的关系也不清不楚,他也早就因为这件事和母妃吵过不知多少次架,让她不要和尤诚来往,除此之外,他别无它计。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他十四岁那年,他无意中在母妃的寝宫看到她和尤诚抱在一起,两人还说了好一些极其露骨和□□的话,让他当场无地自容,他没想到自己从小敬爱的母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个事实对那时的他来说仿佛晴天霹雳,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盛怒之下,他当即就站出来和母妃两人吵了起来。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被母妃赶到了军营去,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两人私下里相处,甚至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他也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父皇,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母妃再怎么错,对他也有生养之恩,而且他们母子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母妃那时候在宫中失势,他和四弟就会成为各派势力打压的对象,到时定然会尸骨无存。

  不过尤诚是前朝余孽这件事,他也是直到前几天才得知,他这些年一直在留意着尤诚动向,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若是他早就查到了这件事,自然不会对父皇有所隐瞒,尤诚也不会到现在才伏法,说不定那时候,他在母妃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能把尤诚除掉,母妃也就不会被此事牵连。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虽然母妃并未丧命,只是被暂时关押在天牢,但他并不觉得父皇会饶了母妃,如果他替母妃求情,说不定还会被迁怒,既然父皇决定处置母妃,自然不会不知道母妃和尤诚有染。

  关于薛无忧和景文钊的这些谈话,却被趴在外面偷听的景文昊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此时的景文昊,内心是崩溃的!

  他方才走到帐篷外面,听见帐内隐约传来说话声,便临时起意,打算偷听几句,看薛谷主和二哥有什么事瞒着他没,却没想到,他们两人确实有事瞒着他,而且是个惊天噩耗,在他看来,却也完全是个无稽之谈的笑话。

  景文昊直接懵了过去,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毫无焦距,他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连忙稳住身体,回过神来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地往帐内冲去,连门外的两个士兵都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跑进了元帅的帐内。

  于是,他们也连忙跟着走进帐内,却看到自家元帅对着他们俩挥挥手。

  两人往背对着他们的一个人瞧去,看到他的背影,才发现原来是逍遥王,便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再也不敢打搅几人说话。

  景文昊站在两人面前,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阴沉,眼眶发红,眸子里在短时间内布满了红血丝,似利刃般锐利的目光看着景文钊,捏紧了拳头,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气,却是一言不发。

  景文钊和薛无忧惊得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看着景文昊的样子,显然是在外面偷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不然,不会是这种即将失控的样子。

  景文钊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对景文昊问道: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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