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都哪去了?”张飞站在木筏上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个并州军的踪迹,不禁焦急地大声叫嚷,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不祥之感。

  大水刚刚到来的时候,张飞差点就下令出击,却被及时赶到的张平阻止。大水稍稍退却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大队人马划着木筏冲入水中,准备痛打一番落水狗,只可惜从下水一直到木筏抵达并州军的军营,士气暴涨的徐州军却连一个敌人都没发现。

  听到张飞愤怒焦躁的喝问,附近木筏上的徐州军士卒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接口,生怕一言不合触怒张飞导致一顿暴打。

  张飞见状更加恼怒,挥动长矛在水上乱打,打的水花四散飞溅而起。和张飞同在一个木筏上的亲兵们无不胆战心惊,赶紧向着木筏边缘躲避。

  “将军,快看那里!”这时张飞身后一个眼尖的士卒忽然指着前方大叫一声。

  张飞停止拍打循声望去,只见两三丈开外的水面上浮着一大块木板,一个并州军士卒正紧紧抱着木板,随着水浪沉浮不定。他急忙厉声喝道:“划过去!”

  木筏迅速向前接近,等到距离水中那人不到一丈远的时候,张飞忽然伸出长矛,准确地从那人脖子后的皮甲下面穿了过去,随即用力一挑!

  哗啦……

  水花四溅中,那人被挑落到木筏上方,碰的一声面朝天落了下来,撞得木筏左右摇晃起来。

  此人正是钱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嘴里嘟囔道:“俺没死?”

  张飞俯下身,揪住钱三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厉声喝道:“其他人哪去了?快说!”

  “什么其他人?”钱三随口答了一句,接着就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是惧怕还是感到寒冷,忽然激灵灵打了几个冷战。

  啪!张飞一个大耳光就扇在钱三脸上,怒喝道:“在某面前竟敢装摸做样,真是不知死活!说,吕布何在?”

  钱三是张辽的亲兵,平时对张辽很是忠心,故而才被留在营寨中做幌子。此时被张飞凶神恶煞地喝问,尽管他心里十分惧怕,但是却依旧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说是吧?”张飞怒极反笑,他不再追问钱三,用力把长矛插在木筏上,抽出腰间的环首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刀就把钱三的左臂斩了下来!

  那条手臂掉在木筏上,随即被张飞一脚踢进了水中。

  钱三嘶声惨叫,断臂处血如泉涌,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张飞被飞溅的鲜血喷了一脸,他丢开钱三,随手抹了一把脸,整张脸顿时都被鲜血所涂抹,再加上他原本就凶神恶煞的相貌,看起来犹如地狱恶鬼一般狰狞可怖。且不说遭受重创的钱三是何等惧怕,就连张飞身边的亲兵们都尽量向后缩,若非四面都是水,他们肯定会尽量远离张飞。

  张飞晃了晃沾血的环首刀,对着钱三恶狠狠地叫道:“若是还敢闭嘴不言,下一刀某会斩你的另一条胳膊,若是还不说,接下来就是双腿!”

  钱三向后缩了缩,语气颤抖道:“俺说!俺说了!温侯早就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营寨,只留下俺们几十个人马做幌子!”

  “什么!?”张飞如闻晴天霹雳,不禁瞪着双眼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那三姓家奴去了何处?不想死就快说!”

  钱三大哭着叫道:“这个俺真的不知道啊!俺只是个小小的火长啊!”

  张飞大声骂道:“废物!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留尔何用!”说罢抓起长矛,闪电般刺穿了钱三的前胸,接着用力一抛,把钱三的身体扔到了几丈开外的水中。

  钱三勉强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消失在水面上。

  张飞茫然四顾,心里一阵惊慌,吕布带着大队人马到底去了何处?不管吕布去了哪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睚眦必报的吕布绝对不会悄悄率军返回小沛,而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张飞想到这里悚然一惊,赶紧转头向四面张望,只是除了茫茫水面之外别无他物。

  一名亲兵见张飞呆呆地不说话,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

  张飞迅速回过神来,大声喝道:“速速撤退!速速撤回营寨!”

  此时张飞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吕布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只需要尽快率军回到营寨之内,吕布的阴谋就会不攻自破!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是吕布出手的最佳时机,不管是在半道上截杀自己还是乘虚攻打徐州军的营寨,吕布的胜算都会很大,唯一化解的办法就是在吕布出击之前撤回营寨和兄长汇合!

  张飞都能想到的问题,刘备又岂会想不明白?探子不停地向刘备回报着张飞这边的动静,当他听说张飞并未发现并州军踪迹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原本优哉游哉的心情荡然无存,赶紧让人去召回张飞的人马,他自己则带着一队护卫迅速向着营寨奔去。

  刘备一行走到营寨门口,只见陈登正在门口徘徊,他见到刘备就急忙上前行礼:“主公为何如此慌张?”

  陈登下令毁掉水坝之后就迅速策马回转,回到营寨中才知道张飞已经率军出击,而刘备去了高处观望,出于谨慎起见,他并未前去寻找刘备,而是令留守营寨的士卒们加强警戒,自己则来到大门口等待。

  刘备面带忧色,轻声道:“吕布在大水到来之前就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到现在不知其去向!”

  陈登大吃一惊,赶紧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形势已经万分急迫,请让张将军立刻率军回来,否则很有可能被吕布抓住机会分而破之!”

  刘备皱眉道:“吾已经让人去传令了,但愿三弟能在吕布动手之前就撤回来!”

  刘备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喧哗声,随即就见大队人马向着营寨冲了过来。

  “杀啊!”

  “大败徐州军,活捉刘玄德!”

  “温侯有令,生擒刘玄德者,赏万金,官封偏将军!”

  刘备大惊失色,赶紧和陈登快步奔了进去,大声喝令附近的徐州军士卒们关闭大门。

  厚重的营寨大门刚刚关上,一支两三千人的并州军就冲到了近前,当先一人正是吕布,他抬起方天画戟指着大门,得意地大笑了几声,随即大声叫道:“大耳贼,速速出来投降,某可饶你一命!”

  刘备面沉如水,心中怒火万丈,不过却并未开口说话。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吕布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计划的?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自己和陈元龙之外,就只剩下陈元龙的那些家仆,陈元龙不可能泄露机密,莫非是他的那些家仆中有人暗中投靠了吕布?

  吕布见营寨里面没人回话,心里更加得意,他策马向前奔了几步,手中方天画戟挑起一段两丈长的鹿砦,狠狠地砸向营寨的大门!

  砰!巨木建造的大门被砸的轻微晃动,给徐州军的士卒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吕布仰天长笑,笑完之后大声喝道:“大耳贼,某数十声,若是还不投降,营寨被某攻破之后势必玉石俱焚!十……”

  刘备看着陈登,悄声问道:“元龙,如今该如何是好?”

  陈登略一沉吟,小声道:“主公须尽力拖住吕布,让他推迟强攻的时间,只要等到张将军的人马回转,吾等即便不能扭转乾坤,自保当无大碍!”

  “五……”这时外面的吕布已经数了一半。

  刘备点点头,对着外面朗声叫道:“吕奉先,可愿与吾仔细谈谈?”

  “哈哈……”吕布大笑道:“刘玄德,汝终于不装死了啊?谈谈?好啊!某倒是想听听你会说什么!”

  刘备喝道:“吕奉先,自从汝投奔徐州以来,吾一直把汝看做骨肉兄弟,汝为何却私下和那公孙续勾结在一起,竟然想要谋夺吾之徐州!”

  “并未亏待某?哈哈……”吕布在马上笑的前仰后伏,语气嘲讽道:“刘玄德,汝扪心自问,可曾真的把某当做兄弟?某率军驻扎小沛,只不过是汝的守户之犬罢了!汝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和某妄称兄弟!某若是不及早提防汝这种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只怕已经尸骨无存了!废话少说,降还是不降?”

  刘备脸上怒色一闪而逝,闷声问道:“吕奉先,若是吾拱手让出徐州的话,汝会如何待吾?”

  吕布一怔,没想刘备竟然说出这种话,当下肃然道:“人马必须留下,汝和家眷亲友尽可安然离去!”

  “这不可能!”刘备断然拒绝,厉声道:“人马吾必须带走,否则就不必再说,尽管来战吧!”

  吕布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此时心里太过得意,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刘备是在拖时间,竟然把刘备的话当了真。

  就在这时,陈宫策马从后面赶了过来,见到吕布就大声质问:“战机转瞬即逝,主公为何驻足不前?”

  “公台何出此言?”吕布愕然道:“某只是不想让麾下儿郎们伤亡过大,故而才出言招降!如今刘玄德已成瓮中之鳖,何来战机转瞬即逝的说法?”

  “主公!”陈宫气急败坏的叫道:“刘玄德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莫忘了张翼德还有一支兵马正在回转,若是张辽将军挡不住张翼德,让他杀回营寨的话,主公还有必胜的把握吗?”

  吕布恍然大悟,不禁又气又怒,方天画戟一指大门后的‘刘’字大旗,大声吼道:“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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