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痕轻轻颔首,“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来,想必他们早已派人通知了父皇,如今端看父皇会指派谁去接了。”

  “皇后马上就出殡了,南豫国的使者团却在这个时候入京,会不会有些巧合?”百里长歌问。

  “他们的目的是来找回大皇子继承皇位,与皇后无关。”叶痕幽幽道:“倘若南豫大皇子能顺利回去,那么大梁与南豫便能因为这件事和平共处,至少在南豫易主之前,都不会与大梁发生战事。”顿了顿,叶痕眼神有些闪烁,“怕就怕……那个人不肯乖乖跟着使者团回去。”

  百里长歌感觉到了他话里的犹豫,忙问:“你怎么那么肯定南豫大皇子不会跟着使者团回去,难不成你认识那个人?”

  叶痕目色微微闪动,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百里长歌没再继续追问,催促道:“快进去吧,时辰到了。”

  叶痕轻轻颔首,跟着她走了进去。

  今天是梓宫停在殡宫的最后一天,明日便要大出殡,因此仪式更为繁杂。

  百里长歌头一次感受到封建王朝皇后殡天仪式的庞大阵容,她有些疲倦地掀了掀眼皮,按照钦天监的说法,皇后的梓宫还得去太庙停上七日才能入住皇陵,而那七日里,同样得有人去守灵。

  “好累,膝盖都要跪破了。”出了殡宫,百里长歌跟在叶痕身后低声咕哝。

  叶痕转过身轻轻揽住她的肩温声道:“乖,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哪里是最后一天?”百里长歌不满地嘟囔,“这不是还有贵妃发引仪式么?是不是还要设祭坛什么的?”

  “按照大梁典制,贵妃的仪式的确要设祭坛。”叶痕看向她,眸光中溢出一丝心疼,“要不等明天过后,你装病在府里休息好了。”

  “不好。”百里长歌摇摇头,“若那个人真的是贵妃,我不去也没什么,但你我都明白那个人是永昌,而且除了你我之外,梁帝也知道这件事,谁知道那天他一个人待在贵妃灵堂里做了什么,反正梁帝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觉得他会在知情的情况下让贵妃安安稳稳葬进皇陵吗?”

  “你这两日太累了,我不想你再为这些事情操心。”叶痕心疼道。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百里长歌扬眉,“再说了,操心完这段时间,我们就能顺顺利利大婚了。”

  提起大婚,叶痕嘴角扯出一丝极其无奈极其苦涩的微笑,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该为大婚做准备了。”

  “麻麻,你要是不想跪就跟我一起站着!皇爷爷不会怪你的。”走在叶痕身侧的嘟嘟仰起头,水光闪烁的大眼睛里一派天真。

  百里长歌望着嘟嘟的样子,便想起那天在皇后灵堂,她让他不想跪就站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找了个矮凳坐在一边,那副样子,真让她觉得哭笑不得。

  摸摸他的脑袋,百里长歌放轻声音,“你是宝宝,所以可以不用跪,但是大人不能站着。懂么嘟嘟?”

  “不懂!”嘟嘟甩甩头,“麻麻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呢?你应该像我一样,如果爹爹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那我肯定不干的。”

  百里长歌一愣。

  这孩子,说的简直就是真理啊!可惜这种话也只能说说而已,谁又能真正做得到自由呢?尤其是在这种说错一句话就能掉脑袋的封建王朝。

  “安国公急得快跳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安如寒回来?”百里长歌突然想到那小子被梵老扬言要囚禁一年,若是真的在鸽子楼铲一年的鸽粪,估计安如寒回来的时候都变成一只老鸽子了。

  “不是梵老让他留在那儿的吗?怎么会扯到我头上?”叶痕表示无辜。

  “若不是经过你允许,梵老能有那么大本事囚禁你的人?”百里长歌撇撇嘴。

  “你看你又冤枉我。”叶痕再次无辜,“明明是他自己宰杀了梵老的鸽子被梵老惩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顿了顿,眯着眼睛问她:“你关心他做什么?”

  “我哪有关心他,随便问问而已。”百里长歌耸耸肩。

  “他不回来不是挺好的么?”叶痕道:“至少你耳根清净些。”

  “也不是这么说。”百里长歌不太赞同叶痕的话,“安如寒虽然看起来没个正经,但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如今我们二人身边正是用人之际,早早将他弄回来帮衬一下也好,免得时间久了他对你产生仇恨,到时候翻脸就不妙了。”

  “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翻脸。”叶痕轻笑,“倘若这次将他困在天霞山能让他翻脸,那么我是全然不介意围观一二的。”

  百里长歌无语。

  在永乐坊与叶痕道别以后,百里长正准备回府,半途遇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千碧。

  她今日一袭深紫色劲装,依旧身披玄色大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得很。

  从梁帝见到鬼特意最先传旨去滁州那个时候起,百里长歌就觉得自己与沈千碧再没有之前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默默出演着喜剧,让身在局外的沈千碧狠狠看了一场笑话。

  装作没看见,百里长歌埋头继续前行,这几日入宫都是叶痕亲自来武定侯府接她,所以秋怜一直没有跟来,方才在永乐坊与叶痕道别后,她就一直步行着回武定侯府,却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沈千碧。

  “小医官!”沈千碧远远就看见百里长歌了,原以为她会上前来与自己打个招呼,没想到她竟然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百里长歌闻言依旧装作没听见,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

  沈千碧微蹙眉头,双腿一夹马腹迅速奔到百里长歌身边,“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哦,沈都尉有事?”百里长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却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她一眼。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沈千碧眯了眯眼,她总觉得今日的小医官神情有些古怪,但自己与她不甚熟识,看不太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见百里长歌不回话,沈千碧再度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神思不属的?”

  “没事,这两日频繁进宫有些疲乏而已。”百里长歌懒懒答了一句。

  “倒也是。”沈千碧赞同的点点头,唏嘘起来,“说来也怪,皇后娘娘和宁贵妃竟然在同一天没了,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古怪又巧合?”

  这是想试探她?

  百里长歌眼神微冷,抬起头来弯了弯唇瓣,“我记得沈都尉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和皇城的安危,何时管辖到大理寺的地盘上去了?难不成皇上觉得大理寺的人没用,把这件事交给都尉你亲自来查?”

  “你这胡说什么呢?”沈千碧赶紧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斥了一句,“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

  “你也说了只是奇怪。”百里长歌冷笑一声,“两位娘娘的死连皇上都没有追究,我明白沈都尉想保护皇上的心思,但有的事做得太过的话恐怕会引来麻烦。”

  “婆婆妈妈的!”

  沈千碧不耐地摆摆手,“我这才说一句,你就有一箩筐的话等着我,还让不让我清静会儿了?”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百里长歌眉梢一扬,“沈都尉今日怎么会跑到坊间来巡查?”

  “皇上收到南豫国君的帖子,上面说南豫派了使者团前来朝贺,所以皇上让我这两日加强皇城的防卫,顺便来坊间巡查巡查。”

  百里长歌故作惊讶,“南豫与大梁一向无交涉,这一次南豫国君竟然派了人前来大梁,恐怕不只是朝贺这么简单吧?”

  “这个……”沈千碧面有犹疑,沉吟片刻,“具体的,还得等使者团到了才知道,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来朝贺这么简单。”

  “那你应该知道皇上会派谁去城外迎接吧?”百里长歌笑问。

  “说不准。”沈千碧摇摇头,“听说使者团的代表是南豫大祭司苍渊,我们这边要迎接,光派礼部的人前去还不行,起码得有一位以上的亲王前去迎接。”

  南豫大祭司苍渊。

  百里长歌听说过这个人。

  传闻……

  四十年前,南豫内部政权紊乱,有朝臣趁机勾结突厥人连夜打到皇城,眼看着就要亡国。

  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登上城墙,眼神中带着睥睨世间一切的傲然,他伸手接过守城将领手中的普通弓箭,以绝对凌厉的姿势对准远在三十里之外的突厥首领。

  那一晚,天上的月特别圆,满天繁星倾洒,零零散散落在少年单薄的衣襟上,少年站得笔直,拉满弓的两只胳膊上肌肉坟起,乌黑的雁翎箭头同他一样带着嗜血必胜的冷光。

  少年抬眼,朝着天上的圆月露出嗜血一笑,然后射出手中那一箭。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支箭,经他的手射出却仿佛天际划过的流星,穿越满城的血腥,划过无数甲士冰冷的尸体,带着整个南豫百姓的仇恨嗤啦一箭从突厥首领的左眼刺穿到脑袋后。

  毫无疑问,突厥首领当场气绝身亡,突厥军心大乱,少年转身冲着城内仅剩的禁军大喊着“誓要将突厥驱逐出南豫”的口号纵身一跃跳上马带着禁军打开城门冲进突厥阵营。

  那一晚,火光映天。

  那一晚,血色弥漫,连天上的清月都染了一层薄红。

  那一晚,南豫以两千禁军打败突厥五万大军成了南豫史上的一段神话。

  那一晚,一个名叫苍渊的少年从此名垂青史。

  新君登基以后,奉了苍渊为南豫大祭司,至于为什么不封侯拜相,恐怕只有南豫人才知晓其中内幕了。

  百里长歌回过神,面上露出讶异,“使者团的代表竟然是大祭司苍渊?”

  “是啊!”沈千碧有些无奈,“所以我才会觉得在安排谁去迎接这件事上有些为难,毕竟苍渊那样的人物,便是他想要整个南豫国,我怀疑帝后都会毫不犹豫拱手相让。”

  “这倒是。”百里长歌赞同地点点头,又道:“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有些多虑,咱们的皇上是个精明睿智的主,这种事他自然会有主张。”

  “你说得对。”沈千碧赞同,“那我这就回去同皇上商议,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沈千碧走后,百里长歌继续往前朝着武定侯府走去,眼尾忽然瞥见巷子那头有一顶不起眼的软轿,轿子里的人似乎不想让人发现行踪,故而特意将轿子摆放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

  百里长歌原本觉得毫无兴趣,但看见走出轿子的那个人时,她突然愣住了。

  尽管相处的机会很少,即便她与这个人很少说过话,但凭她高出寻常人的记忆力,不用思索也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十六公主叶轻默。

  尽管她换了普通衣服还戴着面纱。

  百里长歌身影一闪,面上颇有不解,明天是皇后大出殡的日子,叶轻默不是该好好守在殡宫里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

  百里长歌不动声色悄悄跟在一行人身后。

  幸而叶轻默并不懂武功,所以没有发现她。

  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叶轻默终于停下脚步。

  百里长歌躲在一堆废墟后抬目看去,顿时皱了眉。

  这里是宣宁坊,当初无名祠炸毁的地方。

  地上那些镶金嵌玉的碎块早就被内务府派人来统计捡了回去。

  如今这个地方就只有满地碎土块,叶轻默还来做什么?

  百里长歌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悄悄探出头,看见跟在叶轻默身后的婢女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

  食盒……

  这些人是来看望某人的?

  可是这个地方一无所有。

  百里长歌抬眼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并没有什么阵法。

  既然无阵法,那么就只有地下密室了。

  果然,她的料想并没有错,叶轻默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之前栓银熏球的那间屋子正中突然打开一条地道,几人迅速走了进去,地面再次合上。

  百里长歌跳出来走到刚才的位置,周围的碎块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更看不到任何疑似机关的东西。

  看来此密室乃高人所建。

  她正咬牙犯难,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我懂密室机关,我带你进去。”

  百里长歌闻声回头,顿时一懵。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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