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罗槿可没有忘记来到这个世界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杜若,然后完成那个中二的使命。

  只是一个背影,站的位置太前看不清脸。所以现在的罗槿对那人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知道他官名封号,不知道两人之前有没有过交集……

  也不能真的确定他是否真的是自己寻找的杜若。

  迫切的想要走上前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道尖细嗓音响起,罗槿微微一怔,立刻跟随着众人俯身向上请礼,头脑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朝堂之上,怎么能胡思乱想、随便走动?

  只要一想到昏睡在病床上、几乎生死相隔的人会站在自己面前,罗槿就无法抑制的激动起来、难以控制情绪。

  虽然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谨慎行事,却怎么都不能按捺住狂乱的心跳。

  可就算前边那个是杜若又如何。

  就算在另外的世界相遇,两人的关系已经随着周围环境的转变而变化了。对方不会记得自己,有话要说,也得不到什么答复。

  何况,现在他都分不清自己对杜若抱有一种怎样的心情。

  “众卿免礼。”皇帝出声,起礼了众臣子,也拉回了罗槿的思绪。

  ——“谢皇上。”

  周宣帝坐在金龙宝座上俯视众臣,下面的臣子得了命令后谢礼起身,而后,朝堂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罗槿悄悄抬眼看上去,脑海中关于周宣帝的一切跟着清晰起来。

  从三年前殿试开始,点点滴滴。

  一国之主果然带有‘帝王之气’,回瞰历史,周宣帝能将摇摇欲坠的大周发展强盛至此,他的功绩将会是史册中具有逆转之势的一笔。

  与梁相预料一般,两封奏折过后,周宣帝果然是一顿大发脾气,提出了南边堤坝修建、银两用向一事。当朝宣旨,换退了南方不少官员,重新洗牌,还表示要沿着这条线一直审查下去。

  既然贪污一事已经露了出来,那这帝王眼里,怎能容得下沙子?

  从地方查办到中央,需要的只是时间,至于最后能查到多少、办了多少,就要看这皇帝的能力了。

  ……

  退了朝,周宣帝还是气势汹汹而去。

  就算是朝堂上发泄过了脾气,脸色虽不如开始那般阴沉可怖,南方人力财力损失惨重,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

  罗槿跟着梁相出了议政殿,沿着白玉石台阶而下,眼睛在前面的大臣间搜索个不停,却始终没有找到‘杜若’的身影。

  明明刚刚还在啊?怎么出了门就不见了……明明退朝都是走的这条路没错……

  “罗槿,罗槿!”

  自从出了门就一直在同罗槿说话的梁相,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学生正左顾右盼、眼球转个不停,立刻翘起了胡子,大声喊起他的名字来。

  “啊?老师……抱歉,一时走神。”

  应声转过脸来,罗槿就差点撞到身前的丞相大人,连忙刹住步子,陪了个不是。

  “朝堂之上,圣上所言,可是牢记在心了?”

  梁相见罗槿回过神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切莫像湘州巡抚一般,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坏了仕途。你的路还长,圣上如此看重,自然要严格律己。莫要做出些后悔事来。”

  “是,学生知道了。”罗槿轻轻点头,表示将丞相大人的教导铭记在心。

  梁相所说的湘州巡抚是今天-朝堂上,周宣帝重点查办的对象之一,比罗槿大个几岁,曾经也是周宣帝看重的朝堂新晋。

  如果那巡抚没牵扯在这案件当中,或退一步说,如果南方没下这么大的雨,事情没有暴露的话,那再过几年,这人从地方调回到中央后,定会受到重用。

  一路上都在与多话的梁相‘探讨’,直至沿着宫道来到外宫门前,丞相大人才舍得闭上嘴,坐进了自己的马车。

  叹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事宜。

  今日早朝比以往都要久,还满是训斥,更加的劳心劳力。

  在青竹的搀扶下,罗槿也上了马车,跟在梁相马车后面,出了深红色的宫墙,向府邸方向行进。

  ……

  回府后的整整一个下午,罗槿都呆在书房,准备着明日与太子殿下的会面与课程。

  身为太子太傅,习业解惑是职责所在,可实际上,罗槿的年纪与太子相差不大,谈不上是过来人传授什么经验。

  说是太傅,周宣帝没有赋予他多大的权利,只比别人能多说几句而已。

  这个职责并不像面上一般耀眼,最多也就是书房中陪伴太子读书,论述经文罢了。

  ——完全是在做未来帝王身边红人的准备。

  周宣帝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全忠心于未来帝王的臣子,自然要给太子‘收买人心’的时间。

  不过,因着太子殿下性情孤僻,沉默少言,所以即使是度过了漫长的一年时光,两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和交谈。反而,上个月四皇子的加入,让罗槿和四皇子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可以说是完全反超了与太子的那仅有的一点儿联系。

  “完全想不起来……”

  自顾自叹息一声,对于太子和四皇子、没对上脸,脑海中残存的模糊印象只能让罗槿记得大概性格,也因为没对上脸,就连之前一同读书授课的情景都想不起来。

  也罢,下次朝堂要好好寻找那个相似于杜若的人才是重点,区区太子算的了什么呢?

  相处一年都无恙,加了个四皇子又如何?照样和平相处了一个月。

  对于罗槿来说,真正让他心急的应该是:穿越之前,几乎完全将蓝瞳少年的话语当做梦呓,没有好好的询问了解详细的情况。

  ——关于找到杜若,让他爱上自己什么的,现在罗槿才意识到,别说是爱上了,找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找起……

  人都找不到,怎么谈得上爱?

  不然,他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

  虽然周宣帝顽疾缠身,可毕竟他年岁不大。太子虽立,同年岁的四皇子却未得封号,两位皇子的住所依旧深在宫中。

  不管两人意愿如何,结伴读书是少了麻烦。决定了顺其自然的罗槿,便在忧虑后用了晚膳,早早补觉去了。

  翌日晨起,还是后悔没能向那蓝瞳少年问个清楚,却也无可奈何,罗槿就带着这样的遗憾和叹息入了宫。

  “太傅。”

  一夜过去,太傅罗槿跨入日常授课的文华殿时,四皇子周瑾灏已经坐在了桌案边,正翻读着卷论诵读,回头看见罗槿,连忙热情的站起身来打招呼,没有一点儿皇子的架子。

  四目相对,罗槿总算是接上了脑海中的记忆。从前的‘罗槿’对于眼前的周瑾灏,可以说是颇具好感。

  “臣,参见四殿下。”

  “罗太傅不必多礼,我还有问题要向太傅请教呢。”四皇子向着罗槿躬身示意、微微一笑,手势引导下,两人一同直起身落座。

  两位皇子与罗槿都是差不多年纪,‘同龄人’间,比起长辈人自然少了许些嫌隙,关系也就更容易递进,何况,这位四皇子本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呢。

  随手抓过书卷,周瑾灏就能找出许多话题与罗槿议论,相当主动、一点儿都不会有冷场的尴尬。

  这样的条件下,罗槿自然是乐的轻松,顺口说下去而已。

  言语寒暄间,文华殿中又进一人。听见声音转过头去,看见对方面容,让罗槿吃了一惊,也愣在了原地。

  “参见太子殿下。”

  周瑾灏站起身来,向着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人‘恭敬’请礼道——这两人关系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起个礼不过是给罗槿这种‘外人’去看。

  虚做礼数只能凸显谦虚好礼的名声,精于人际的四皇子自然不嫌费事。

  低头半天,还没接到起身的指令。文华殿中沉默良久,周瑾灏微微抬眼,就见身边还端坐着的罗太傅正与自己面前的太子殿下对视。

  这边一脸惊讶,那边也不发言语,两边一结合,倒是默契。

  这时候的罗槿,只觉得难以控制心跳的频率。

  昨天还在为找寻杜若一事困扰发愁,今天就让他见到了‘活的’——睁着眼,会喘气的杜若,而不是只躺在病床上死气沉沉的活死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罗槿只想将对面那人紧紧抱住,然后……狠狠揍一顿?

  视线从剑眉星目开始,缓缓挪移到轻抿的浅色嘴唇。太子的相貌,与昏迷在病床的杜若一般无二。

  所以,真的很想拥抱他,也很想打上去。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乱。

  不仅杜若曾给的承诺没有做到,罗槿还因杜若‘遗产’的缘故,处处被人恶意刁难、排挤,一个人承受着污言秽语,满心的愧疚和慌乱无处排解……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惹出来的事情,扰乱了我原本平淡的生活。

  我什么都没有答应,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一睡了之?只留下我一个人?

  这种行为和思想,是有些小家子气,可也是最真实的想法和反应。

  扶了一把桌案,罗槿这才站得起身来。

  直直的盯着对面那人一如既往的俊秀面容,眉眼如剑,就算比起印象中年少了许多,也丝毫不少清冷犀利。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激动?

  “罗……太傅?”

  气氛僵持着,就在罗槿想要冲上前去,实施暴行的一瞬间,终于被四皇子一句话打断。回过神来,罗槿才发现了自已的逾越,连忙躬身请罪。

  到了别人的世界,就要遵守别人的规矩,身份地位,在封建的朝代可不是玩笑。

  垂了眼眸,罗槿躬身沉声回应道:“臣许久不见殿下,一时惊讶才会做出如此举动,还望殿下恕罪。”

  “学生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有劳太傅费心了。”

  谦和的话语从对面那人口中溢出,周瑾辰面无表情,只一双黑黝的眸子打量了两人。

  “虽是开春儿,但外边风还是冷。殿下衣衫淡薄,还是快些坐下暖和身子罢。正巧我与太傅还未研讨完这诗集语句的精妙。”

  周瑾灏用满面的笑容迎了上去,分明是讨好的举动,却连带着罗槿都受到了周瑾辰堪称厌恶的目光。

  ——这点倒是和杜若一点儿也不像……

  站在四皇子身后的罗槿感受到太子反应后,再想到曾经杜若看相自己的目光,如此般评价道。

  “有劳,也不必。孤来这里,只是要带走属于孤的东西。顺便告与罗太傅一声,孤身子依旧不适,怕是很久不能来上课了。”被一张熟悉的面孔注视,却是相反的情感表达。

  见到了太子殿下周瑾辰的脸,与认清其他人不同,罗槿这下子是彻底完全了脑海中的记忆、将整个世界和自己串联了起来。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当下明显受到太子的反感。

  完整了记忆,更确切的感受是‘原身’罗丞相莫名收获了前世的记忆任务,两个人彻底绑定成一人。被攻略目标厌恶却也知道以前的‘自己’确实有错。

  ——身为太子太傅,竟然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被一个四皇子拉拢了关系,还因着兴趣相同、‘合得来’而对于窥伺皇位四皇子周瑾灏有了不小的好感。

  即便没有什么投靠四皇子的意思,可两边都拥有继承权、都有野心,加上现在改立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扯在如此的关系之中,就因为和四皇子谈得来?

  罗槿在此为之前的自己抹了一把冷汗,顺道又感叹周宣帝的‘英明’安排——原身之前的性格,极易受到蛊惑,确实不适合手握大权。

  即使有再独特的见解,再出色的才华,不解时局,不经历练,都难成大器。

  一个人与两位明显利益相对的皇子‘纠缠’不清,就是要命。

  回忆之前‘自己’于朝见略,虽然方面方向都对,可却忽略了人心人情。

  十全九美,周宣帝自然不会吝啬补充好那小块儿的欠缺。也因此,让罗槿成为了周宣帝心目中最有潜力的人才。

  而且,只要弥补了明显的缺陷,条条政策方针,都能成为够巩固江山,维护大周统治的砖石。

  太子殿下话说完就开始了动作,让身边的侍仆上前去收拾东西。其实这些小东西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来到这里,只是不想继续与这位罗太傅牵扯下去罢了。

  背着手,挺直身,注视着手下人动作,心里却越发烦躁,周瑾辰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慈爱的父王完全变了个模样。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只收获淡然一撇。再看看面前这个罗太傅,虽然现在朝堂上确实有那么几个吵嚷着要换风向的人在,但时间还早,现在就忙着转立场、抱大腿,未免太看不起自己。

  繁忙的政务处置需要耐性,忍耐的时间长了,憋在心中的东西就多了,脾性愈发暴栗易怒,自知这习惯变化难以控制、也不适宣扬,而隐埋情绪的最好方式,就是少说话,多做事。久而久之,周瑾辰就给别人留下了冷言寡语的印象。

  不过,这也让他少了不少麻烦就是。

  待侍仆飞快整理好物什,转身打算翩然离去的太子殿下,冷不防被一只手拽住。

  沿着衣袖看下去、看着袖间一只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的手,再顺着这只手望过去,就瞥见了蹙眉不安的罗太傅。

  这位罗大人如此年纪却能站到这个位置,可见周宣帝对其期望之大。长相倒是清秀,也有些本事,可不能为己所用,再有本事又如何?

  如此想着,紧捉自己衣袖的人便开了口:“臣与皇宫并不熟悉,一个人整理也比不上殿下的速度,不知殿下可否宽限些时间等待,不然……宫苑太大,臣怕是会迟到很久。”

  周瑾辰眉梢微挑,不作言语,看向罗槿桌案,才发现那里的书本已经摆放整齐,凑成一摞,明显是要搬走的架势。

  “殿下虽身子不适,可功课也不能落下,臣自然要陪伴于殿下身边。微臣才疏学浅,承蒙陛下赏识,才能担太傅一任,自然……要监督殿下学业,不能辜负陛下厚望。”

  ——想走?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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