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为唐素问心焦的人们被晒成了背景墙:周会宁至始至终都把她抱在怀里,却一动不敢动,生怕哪一下会加剧她的痛苦。沈老爷子杵着手里的拐杖哒哒作响:“快!喊医生过来,我的孙女不能有事!”

  还有身边那些一向看不惯自己的“亲戚”,冷眼还是假意……

  这一切都不太重要。唐素问的眼光就这么短,短到只有她和沈惟仁之间的距离。

  过来啊!我很疼,我和宝宝需要你呢!你说过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呀!唐素问以为她的目光够殷切了,甚至到了毫不避讳的程度,可沈惟仁像是故意看不懂,他眼里也有焦急,一只手搓在身侧跃跃欲试的,可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做也就罢了,唐素问看见她他转身手里捏着手机,就这么走去了人群之后。沈惟仁离开的那个背影,让唐素问觉得整颗心像这天一样。黑透了。

  “没关系。”唐素问快速的一闭眼,把眼里就要滚出的晶莹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开始在心里劝自己:人太多了,沈惟仁那么冲过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他这么做是对的。就算他此刻不站出来,沈家人也不会让她有事的。唐素问啊唐素问,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呢?低尤休亡。

  而后,小腹又是一阵剧痛让唐素问一瞬间丢掉了所有的想法,她手捂着小腹就只下了疼……

  “呼……呼……”疼痛让她的呼吸变成了小狗喘,唐素问手下一用力,掐着周会宁手臂的某处,指甲就嵌入了他的皮肤里。

  “问问,你在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会到的。”

  沈老爷子踉跄着脚步围过来,只看了唐素问一眼就暴怒着一声,“医生呢!为什么还不到!”

  老爷子身后的蒋淑云也跟着催促道,“沈城你们两口子,快去到门口看看医生来没来。问问是我们沈家的人,病在这里怎么说的过去。”

  就算虚情假意吧,至少蒋淑云还有句话。

  唐素问看见人群中。沈惟仁握着那只电话又走了回来,他站在蒋淑云的身后脸上带着些许怒气,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但是依旧没有要走上来帮忙的意思。

  唐素问已经放弃了。

  因为沈惟仁连那点跃跃欲试都消失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把眉心拧的很重,好像出事以来他们之间那种默契就被切断了似的。

  唐素问理解不了他此刻的冷漠。想沈惟仁也不懂她的心已经凉的彻底。

  人群外有些骚动,跟着让出一条路来,沈城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走在前边的男人样子斯文,脸上一副很轻薄的金丝边眼睛,他俯下身之后,一只手按在了唐素问的小腹上,而后面色凝重的问到。“多长时间了。”

  这几个字的判断,让唐素问相信来人是个极其专业的医生,他是第一眼就从自己的状态上看出了唐素问的孕相。

  “三……三个月了。”唐素问把头压的很低,好像三个月代表着某种罪恶。

  他身后沈老爷子急切的围过来,“陶博士,我孙女怎么样?”

  唐素问面露愧色,把脸别去了一边:为什么不是安远帆过来呢?如果是安远帆的话,他一定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陶博士是老爷子的私人医生,是绝对不会帮唐素问故意隐瞒什么的?

  他伸手往唐素问的身下一探,带出了斑驳的血迹,跟着人群里压着很低的声音,皆是一声叹息。

  “她怀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听刚才说有三个月了?沈城的孩子?”

  沈城一瞪眼睛,“那不可能!”至于为什么不可能,他没说清。

  唐素问知道这些低声的议论意味着什么,三个月前她跟沈成还没离婚,这代表她在婚内就已经出轨了……

  唐素问惨白着小脸仰头看了周会宁,周会宁点点头,神色同样凝重。

  唐素问知道她不该在利用周会宁了,她还不起这人情,但是没有办法,沈惟仁的置之不理,让她没办法解释这怀孕三个月的事情。

  陶医生起身扶了扶他的金丝边眼睛,“胎儿有些不稳,马上会有医院的担架过来,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滑胎不太可能,第一胎来说,身体素质好点的人都会挺过去,只不过小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的照顾胎儿,其实落水只是个诱因。”

  唐素问挑眉去看不远处的沈惟仁:你听见了吗?你听明白医生的意思了吗?她想他会听明白的。

  唐素问闭上眼睛,把小脸埋进了周会宁的胸口,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沈老爷子搓着手里的拐杖,被陶博士的话弄的有些尴尬,他闷哼着一声重复了医生的话,“你是说问问怀孕有三个月了是么?”

  “是这样的。”

  沈老爷子一杵手里的拐杖,转身被蒋淑云扶着离开了。

  ……

  后来唐素问被担架抬走了,她身后的那些人和事也就不用再去想再去看,总之绝对不可能出现愉快的场面。

  宴会再一个小插曲后继续,看似依旧喜气洋洋的氛围,但是你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跟之前有所不同。

  三五个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知道吗?老爷子收养的那个孙女被查出来怀孕了,一家人紧张的都走开了,这中间一定有事。”

  “怎么之前没听说老爷子还有个孙女,什么来历的……”

  沈家老宅的客厅里,沈老爷子端坐在正中脸色十分的难看,以至于身边围着的每一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沈老爷子猛的一拍实木的扶手,“惟仁,你是怎么照顾问问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沈惟仁从蒋淑云的一侧绕到了沈老爷子的面前,他牙关要紧,“爸,抱歉,这是她的私事。我……不知情。”

  沈惟仁说完这句脸色阴沉的像是五月天里就要下雨的天气,看不懂的人还以为他跟老爷子同样的气愤。

  有人站出来帮沈惟仁说话,“爸,老四也不是孩子的父亲,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说话的是沈惟成,“这件事不是该问问沈城那小子吗?”

  沈惟成会帮沈惟仁说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略表惊讶。沈惟仁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他目光扫在二哥的脸上并不友善。

  沈惟成这么做,不过是想把苗头转移到沈城的身上,那唐素问还能有好结果?她那个三个月的孕相该怎么解释?

  可是沈惟仁不能多说什么,也只能这么挺着看结果。

  “沈城!”

  沈老爷子刚一开口,沈城就跳出来了,他浮躁的连连摆手,“爷爷,这孩子可不是我的,要是知道她怀孕,我怎么可能同意跟她离婚,而且您不觉得奇怪吗?本来问问还好端端的,就那么突然跟我提出了离婚,我是刚刚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沈城说着这话,一副捶胸顿足,他这个样子在每个人的眼里都被看成了受害人。

  “你怎么确定孩子不是你的?”沈惟仁翻脸问。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推卸责任,只不过脏了唐素问的声誉,他看不下去沈城还在中间讨了便宜又卖乖。

  沈城脸色一紧,说出的话就吞吞吐吐:“因……因为……”

  “说!”沈老爷子一杵拐杖,客厅里一声闷响带着回音。

  沈城肩膀一落,“因为我跟问问之前从未有过那种事,怎么可能怀上。”

  沈老爷子身体前倾就瞪大了眼睛,“你们结婚那么长时间了没有过?”老爷子说到最后一个字声调都跟着变了。

  沈惟仁站在沈城的身边,“所以问问那孩子出轨也罢,离婚也好,难道不是因为你怠慢了人家?”

  沈城擦汗,“那……那她也不该那么做吧,至少沈家的颜面……”

  沈老爷子又是闷哼着一声,苍老的手扶上额头,一副心力憔悴的摸样。事情有因有果,唐素问纵然一万个不对,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有错。毕竟她还是那么年轻的,就这么过去吧。

  门外蹬蹬蹬进来一个人,是急促着步伐的周会宁,他刚把唐素问安置好,就过来给沈老爷子汇报一声。

  “爷爷。”

  沈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了周会宁一眼,“问问怎么样了。”

  “爷爷,问问还好,陶博士说只要安心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所以我来跟您打个招呼,家里人这么多,我先把问问带走可好?”

  沈老爷子把脸别向一侧,“我先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会宁一愣,他知道一定会有这个环节的,他来回的路上已经准备好了。

  “抱歉,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初遇问问的时候我看她那么年轻,不知道她是已婚的身份,所以就做了错事。”

  周会宁挑眉看了一边的沈惟仁,他依旧面色严肃没有给周会宁一个正面的眼神,“爷爷,过去的事情不能拟补,问问是个好姑娘,我会对她的以后负责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沈老爷子一摆手,“好好照顾她。”

  周会宁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沈惟仁也跟着转身欲走。

  二哥沈惟成又在不远处插了话,“惟仁啊!你这是做什么去?”

  沈惟仁头也没回,“周会宁得照顾问问,我去帮忙开车,毕竟是咱爸让我照顾她,我怎么可以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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