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里来 第八章 一家更比一家惨

小说:我从山里来 作者:绝人 更新时间:2018-06-15 01:47:24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石头叔,你真厉害。”

  陈起由衷的发自肺腑,看着陈岩石对待这县城的态度与陈家村无异,好似他天生的适应能力就比常人要强。

  回想当年自己刚到县城的时候,莫说盯着这些大腿看,就连瞄一眼心里都会慌得很,就像是干了贼人勾当,至于与人打架,陈起更是想都不敢想,老老实实做事,诚诚恳恳做人,就怕招来麻烦。

  但是石头叔不一样,不管在他脚下的是陈家村还是县城,他都应付自如,就像是山溪里的小白条,能在溪里蹦跶得欢腾,也能在大江里翻滚。

  但是陈起似乎忘了,前两年陈家村遇到大旱年,陈家村挨门挨户都大门紧闭,生怕被人借走了粮食,可无论他怎么劝说,啃着糠饼的陈岩石也不愿意离开陈家村半步。

  “陈起,你这眼神……咱们可是叔侄,不能乱了伦理啊,而且,叔喜欢女人你可是知道的。”

  陈岩石煞有其事的板着脸,对陈起教训了起来。

  这话让陈起哭笑不得,想说老子也喜欢女人,可想了想石头叔的拳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两人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陈起的年纪要大于陈岩石,因为他对陈岩石的那份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报了名,陈起带着陈岩石走街串巷的逛了逛,也算是熟悉熟悉县城的街道,免得以后迷了路。

  “石头叔,县城其实不大,比起省城要小多了,不过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没有学问,走哪都干不上高端的工作,去了省城,更是连吃饭的手艺都拿不出来,所以那时候张老师才说,要我们多读书,否者以后出了大山,也是个无用之人。”

  说着说着,陈起感叹了起来,似乎是后悔当年没有用功念书,以至于现在只能混个司机的地位。

  张老师是陈家村破烂学校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已经六十多岁,听说他二十多岁就进山支教,从来没有离开过,村里人时常揣测张老师难道就没个亲人,从未见过他回家探亲,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讨个婆娘,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几乎快要塌方的学校。

  陈岩石对张老师说不上好感,但也不坏,因为他念书的时候,是个上墙揭瓦的土匪角色,可不管他如何顽皮捣蛋,张老师总是会耐心的教导,也正是因为这份孜孜不倦,才让陈岩石对他不好不坏。

  “张老师教过我一句话,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你知道啥意思不?”

  陈岩石转头笑着对陈起问道。

  张老师最喜欢以君子命题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所以这句话陈起也听过很多次,自然知晓其中的意思,只是……

  “叔,我懂了。”

  陈起恍然大悟,陈岩石做事特立独行,从不在乎他人眼光,而且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他人的不解,只要不是咒天骂地,陈岩石通常都不会搭理。

  这不就应了张老师的话,把自己活成了君子吗?

  “可造之才,可造之才。”

  陈岩石哈哈大笑。

  “石头叔,其实张老师说过,你才是可造之才,而且悟性极高,要是愿意念书,今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说这话的时候,陈起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惋惜陈岩石错过的大好机会。

  陈岩石打了个冷颤,满脸嫌弃的说道:“张老师说话之乎者也,恨不得放个屁都要九曲十八弯,我哪里受得了。”

  似乎是回想到了张老师咬文嚼字的模样,陈岩石又是一个冷颤。

  陈起无奈置之,这位石头叔要是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五指山从头上压下来也不顶用,除非……

  陈起摇了摇头,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从坟里爬出来教他做人呢?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县城走了个遍,陈岩石把四衢八街都记在了心里,万一今后打架跑路,脑子里也得有个清晰的撤退路线才行。

  这就是陈岩石清奇的脑回路,没有欣赏这些在陈家村见不着的光景,反而是在心里默叨起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回到公司,远远看到陈岩石身影的杨海夺命般从保安室跑了出去,然后老老实实的站上岗亭。

  “他没刁难你吧?”

  陈岩石径直走到了周蒙身边,顺便冷眼看了看杨海。

  “石头哥,他现在恐怕是没这胆子了。”

  虽然今天杨海也是啥事不干的待在保安室,不过他倒是没像往常那般让人买烟买水,这对周蒙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用不着舍财免灾,这个月也就能多拿些钱回家了,想想都让周蒙觉得开心。

  “对了,县城我都逛了,你就不用陪我了,下班之后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有陈起这个熟门熟路的人带着逛,县城路线陈岩石已经记下大半,剩下的小半,今后再找机会慢慢走,慢慢看,熟透了对陈岩石来说也是无趣。

  “那行,我今天正好想要回家一趟。”

  周蒙笑着说道。

  刚走两步的陈岩石又倒回到周蒙身边,问道:“你家在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玩玩?”

  周蒙面有难色,家徒四壁没什么可看的,但他也不好拒绝陈岩石。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似乎是怕陈岩石呕气,周蒙赶紧说道:“石头哥,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就是了。”

  “行,下班叫我。”

  说完,陈岩石迈着步子走了,闲庭信步,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确定了陈岩石身影走远,杨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又装模作样的回到了保安室里。

  下班之后,周蒙回到宿舍找陈岩石,发现陈岩石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本想不打扰的,可又害怕陈岩石醒来后责怪他。

  “石头哥,石头哥。”

  周蒙摇晃着陈岩石的手臂,轻声喊道。

  “咋啦,地震拉?”

  陈岩石一个鲤鱼打挺,惊慌失措的吼道。

  周蒙被这过激的反映给吓蒙了,而陈岩石睁眼之后,发现这里并不是陈家村,这才松了口气。

  “你找我?”

  “石头哥,你不是要跟我去家里吗?”

  周蒙自然是不会理解陈家村地震时的地动山摇,每一次些许晃荡,陈岩石都要跑得远远的,离得龙虎山越远越好,用他的话说,看了那么多次王嫂洗澡,又偷了几次杨家媳妇的胸抹子,万一老天爷开眼,落得个乱石活埋的下场,可就叫天不应了。

  “啊,对,下班拉?这时间过得还挺快啊。”

  陈岩石这才打起精神,穿上衣服跟着周蒙离开了公司。

  周蒙家就住在县城外不远的一个村里,虽然同样是村,但这里水泥路通往各家各户的门口就不是陈家村能够相比的,更别提道路两旁林立的洋房楼宇,还有门庭护院,哪怕是憨胖子家也不敢这般阔绰啊。

  正值傍晚时分,很多人都端着碗在自家门口扒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家常,显然他们都很熟悉周蒙,但对于陈岩石这个陌生人,便在暗中指指点点。

  “周蒙,感觉这个村子都对你不太友好啊?”

  陈岩石觉得有些奇怪,周蒙性格能隐忍,能吃亏,按理来说,这种人应该是很讨喜才是,哪怕平常不善言语,也不至于被人嫌弃吧,可村里的人,看向周蒙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排斥。

  周蒙没说话,只顾着埋头走路,似乎是很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一栋破砖烂瓦的泥水房面前,周蒙停下脚步,掏出了钥匙。

  这是在最村尾的位置,而且一路走来,就属周蒙家最为破烂不堪,不过陈岩石倒也是没有丝毫嫌弃,比之他家长年失修,下雨漏水,吹风透凉的房子还是要好上一些。

  至少……刮雪风的时候,不会冰冻刺骨吧。

  真是一家更比一家惨。

  进了家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没一样像样的家具。

  其实早些年周蒙家条件并不差,相对来说还很宽裕,只是一场变故,使得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而且这一倒就是九年时间,躺在床上每天都需要人把屎把尿的照顾,洋楼也就熬成了泥水房。

  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周蒙在外打工才能支撑家里的生活,而且他还有个妹妹需要上学,所以肩上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妹妹很是体贴,倒也让周蒙感觉过得虽然艰辛,但也不苦。

  “石头哥,你先坐会儿。”

  周蒙找来一根木椅,还特意试了试坚不坚固,生怕把陈岩石给摔了。

  “你先忙。”

  陈岩石屁股这头还没坐热乎,突然有人大力敲门,恨不得把门打碎一般。

  “周蒙,周蒙,我知道你在家,快出来,不然我可找人把你家这大门卸了。”

  门外大声嚷嚷,戾气很重,就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周蒙神色慌张的跑到门口,没敢第一时间开门,而是看了一眼陈岩石。

  “石头哥,你先进去,我这有个熟人。”

  尽管周蒙强装镇定,可陈岩石他也不是个傻子,这他娘的能叫熟人?

  “周蒙,叫声石头哥来听听。”

  周蒙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喊了一声:“石头哥。”

  陈岩石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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