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剑 正文 第十九章 彼此痛苦

小说:断肠剑 作者:温志清 更新时间:2018-03-22 17:57:3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张小琴独自一人走在竹林里思索着。这片竹林对于她来说,那是太熟悉不过了。她打小就在这竹林里玩,采蘑菇、摘野菜、捉迷藏。眼前的这片竹林,到处都留下过她玩耍过的身影。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这片竹林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圣地。她只要心中一有不快,就会跑到竹林里来,或是哭泣,或是呐喊,或是砍竹子,来宣泄心中的郁闷。这片竹林一直是她倾诉的对象。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正是她心有余虑、心有郁闷的时候,就自然来到了这里。她走在竹林里,缓缓而行,眼含热泪。她满脑一团乱麻,她想捋一捋头绪,可是又不知从何开始。

  好在,张小琴比较聪明,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暂时的。当她慢慢地走在竹林的小道上,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秋风吹打竹叶的声音,心开始慢慢放松了下来,舒畅了起来。心放松了,脑子也自然运转的顺畅,头绪也就跟着来了。

  张小琴觉得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个抉择:要么选择放弃,要么选择继续。选择放弃,就意味着痛苦的开始,要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是最痛苦的;选择继续,就意味着背叛,去接受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对自己良心的背叛,对人间正义的背叛,而这背叛也同样是痛苦的。所以,不管怎么选择,她都是难免痛苦的。只不过,前者的痛苦是爱情的痛苦,而后者的痛苦则是良心的痛苦。她不知该怎么选择。

  此时张小琴的状态,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她在打架,一个是要选择放弃的她,另一个是要选择继续的她。这两个她在无形中争吵着,打斗着。就看最终谁能够胜过对方了。这样的打架与争吵,对主人来说是最伤神与劳心的。所以,张小琴此时百感交集,筋疲力尽,就快要虚脱了似的。她依靠在一棵竹竿上,不让自己倒下。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内心又在驱使她赶快做个选择,因为时间不等人,等她慢慢的想明白的时候,也许王素安已经走了。

  想到这的时候,张小琴更加心慌了。她不想再继续往前走,而是掉头往回走了。她害怕王素安就此离去了。她已意识到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脑子还是迷糊中记得王素安说过要走的事,只不过当时她脑子已经不听使唤,没有反应过来,记得迷迷糊糊中随便应了一下,至于怎么应的,她现在想不起来了。但王素安说要走是千真万确的。她决定现在暂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应该先回去,先稳住王素安,至于他们的事还可以从长计议。既然决定了,她也就相对镇定了。只见她往家里飞奔而去,顾不得脚下有无绊脚石了。对她而言,此时哪怕就是脚下有荆棘、有刀山、有火海,她也会勇往直前地回家去。

  可是她还是迟了一步。当她进入家门,看到父母已经吃完早饭,在收拾王素安住过的房间,而却不见王素安的身影。

  “爹,张大哥呢?”张小琴喘着粗气问道。虽说已经知道王素安的真实身份,但为了不让父母知道,在父亲面前,她还是称王素安为“张大哥”。

  “你张大哥吃完早饭就走了!”张胜说道。

  “小琴,你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你张大哥早就吃完饭走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母亲曹彩云对着女儿说道。

  张小琴听王素安走了,一下懵了,脚就像失去了力量,差点要倒下去。好在她的母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琴,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看到张小琴煞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样子,曹彩云很是关心地问道。

  “什么?他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张小琴此时已顾不得回答母亲的问话,而是急切地问着王素安什么时候走的。

  “可不是,他一吃完饭就走了,已经走了有一阵子了!”曹彩云说道。

  “那你们怎么不留住他呢?”

  “留?怎么留?人家本来就是暂住在咱们家的,伤好了,自然就要走的了。你还留住他干嘛?”张胜见女儿一直追着问王素安,很是纳闷地说道。他觉得女儿有点莫名其妙,像丢了魂似的。他有点生气。

  “是呀,你张大哥现在伤好了,自然是要走的,他本来就是在这养伤的吗!行了,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我跟你爹早就吃好了,就在等你回来吃,不然早就把饭菜收拾起来了!”曹彩云赶紧圆场说道。

  “吃,吃什么吃,我不吃了!”张小琴说完话就一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个臭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谁得罪了她似的!”曹彩云很是纳闷的说道。

  “她不吃就算了,饿一顿也不会死人!”张胜见张小琴没好气的就拍着屁股走了,更觉得来气。

  随后曹彩云开始收拾饭菜,而张胜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而张小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又开始默默地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是不能放声地哭出来。因为她怕父母知道,所以只能默默地哭,偷偷地抹眼泪。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懊恼。伤心于心爱的人真的离她而去,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懊恼于自己回来迟了,没能留住心爱的人,更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在她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概念,那就是只要通过她的努力,她觉得是可以留住王素安这个人的。只要留住了,然后通过她的爱的感化,是可以让王素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其实,她还是过于估高自己的能力和爱了,王素安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感化、那么容易留下来的人?她还是不够了解王素安。王素安为了自己的名利,是宁愿连命都不要的人。在他的心里,爱情也许只是一剂催化剂,生活的调味剂,有没有对他来说都不是最要紧的。他最要紧的是什么时候当上“五星帮”的二当家,然后又什么时候坐上帮主的位子。

  但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女人不是都喜欢用所谓的爱情去改变、感化自己心爱的人吗?女人不是都喜欢成为爱情的天使吗?可是,真正被她们的爱感化的人,又有几何?都说女人在爱情面前容易变傻,这个时候的张小琴就是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鼓励这种精神,正是因为有这些女人们的努力,以及她们的用心,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让更多的男人愿意过安定平静的生活,从而为社会减少了很多的麻烦与动乱。

  此时的张小琴就有了这种思想,她想把自己成为爱情的天使。她觉得用爱去感化王素安变成好人是她的使命。她要让王素安去“放下屠刀”,跟她去过安稳、平静的生活。想到这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涌动和澎湃起来了。她觉得找到了活的意义,她要让王素安这样的杀人魔头,通过自己爱的感化,从此不再杀人。所以,此时的她又变得高兴和开心起来了,感觉全身都充满活力和动力。她又开始为感化后的王素安浮想联翩,遐想起来了,想着到时他们会在哪里生活,然后会生多少小孩,会过得多么甜蜜。想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大海边,看潮起潮落;他们一起在夜空下看着满天的星辰,数着那一颗颗滑落的流星;他们每天一起种地,一起生火做饭。想到这些,张小琴就开始傻笑起来,满脸透红,一副幸福的模样。

  的确,女人不都喜欢遐想,喜欢幻想吗?她们不就是生活在这样、那样的幻想里吗?要是什么时候让女人不再幻想了,那不是要了她们的命了。所以,那就让张小琴继续去幻想吧,至少幻想中的她感觉到的是幸福,而不是痛苦!

  我们再来说一说王素安。自打从张小琴的家里出来后,他的心也一直没有平静过。他也在矛盾中挣扎,在痛苦与失落中徘徊。痛苦于就此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许这一辈子再见不到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与心酸过。这一次的离去让他感觉到什么是真真切切的生离死别。这种的离别才会让人痛苦不堪,刻骨铭心。他终于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心在滴血的痛苦。他的心在疼痛,他的心在一直在呼喊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叫“张小琴”。一次次的呼喊,就是一寸寸的痛苦与心酸,他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了。以前见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女人整得死去活来,他还觉得可笑,可是现在的他不就如此吗?他不正在被一个女人整得死去活来吗?他以前还一直坚信自己是不会爱上女人的,觉得女人就是祸水,可是现在他不敢这样说了,他不会说张小琴是祸水。

  此时的王素安痛苦难耐,也是让人同情的。以前他喜欢梁少辉的妻子叶小慧,那也只是喜欢,只是为了与梁少辉争个高低的方式而已,他何曾真心喜欢过叶小慧,更没有真心的爱过她,所以就算后来叶小慧真成了梁少辉的妻子,他从来没有真正痛苦过,脸上不高兴也只是做给兄弟们看的。而这一次则不同了,他是真心爱上张小琴了,至于什么时候爱上的,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现在要离开了,见不到她了,他就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心如刀绞。

  的确,当一个人离开自己心爱的人或是失去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难免会失落。这种失落跟失意又不一样,跟丢了钱的失落也不一样,这种丢了心爱的人的失落是一种由心到脚的失落,是一种无精打采的失落,甚至连死的心都有。这就是所谓的“失恋”,失恋不就是失落的最高境界吗?现在的王素安就是处于失恋之中。

  在这样的痛苦与失落之中,王素安自然是没有多少心思和精力赶路的。他一个人走在镇上的大街上,举步维艰,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别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他不管了;别人或踩了他的脚后跟,他也不管了;别人或撞了他的肩膀,他也懒得理了。这要是在以前,他还不把那人痛打一顿啊?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估量,竟然能让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此的神魂颠倒,如此的痛苦不堪?这真印证了那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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