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诡异的氛围里飞快流逝,转眼到了小年夜,皇帝特别宴请群臣,同时也是为即将出嫁的九公主送别。

  周家也收到了请柬,女眷这边老夫人无法出席,也不准其他人出席,沈星晚只好一个人去。

  她特别穿了西岭这边过年的服饰,一身蓝色的彩蝶戏花长裙,腰上垂着珍珠流苏,头上带宝蓝色的发钗。

  “走吧。”沈星晚轻声道,她很久没有这样盛装打扮过了。

  进宫以后,她混在命妇中间,先去拜见太后,所有人看她的眼色都充满八卦的味道。

  沈星晚冷着一张脸,一副不染尘事的模样。

  太后心情不错,一直在和几位老太君说话。

  坐了没多久,要开宴了。大家纷纷告退,往太初殿去。

  太初殿灯火通明,女宾客全部坐在左边,一进门就有宫女上前引导,沈星晚的位置还算靠前。

  她被分到了和刚丧女的尤夫人一桌,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一坐下,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一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尤夫人,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她主动开口,“七小姐,又见面了。”

  沈星晚轻声道,“夫人节哀。”

  两人客气了两句,不在说话。让想看戏的人失望了。

  祁寒依旧是最后到的,前呼后拥声浩大。

  沈星晚冷眼看着,饮尽杯子里的酒,现在越风光,可能结果越惨。

  宴会上热闹了起来,祁寒的位置是群臣之首,他独自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太后娘娘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九公主扶着太后娘娘坐了上位。

  九公主今天依旧是一身红衣,可惜脸上实在是看不出几分喜气。

  皇帝是最后到的,牵着贵妃的。

  左贵妃打扮的雍容华贵,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明显已经隆起的肚子。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明里暗里都集中在他肚子上,不少人暗暗揣测,难道皇帝真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左贵妃下意识的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肚子,脸上的神情麻木。

  皇帝在主位坐下,“平身吧,今日朕与大家同乐。”

  酒过三杯以后,皇帝突然看向祁寒,“听说你最近痛失侧妃?”

  祁寒站了起来回话,“是的。”

  皇帝笑了笑,“希望你早日大婚,诞下子嗣,将来和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结妾,当朕的亲家。”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祁寒的脸色越发的冷了,“陛下说笑了。”

  “朕从不说笑,怎么贵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不配叫你爹?”皇帝一语双关。

  祁寒的眼神几乎能杀人,左贵妃感觉自己的肚子好痛。

  这段时间,她夜夜从梦中惊醒,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九公主在太后身边,也几乎是坐立不安。

  皇帝点到了沈星晚,“周小姐怎么看?”

  被无辜殃及的沈星晚假笑,“陛下说的都对。”

  皇帝哈哈大笑,“朕相信将来接亲了,摄政王一定会将贵妃肚子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恐怕将是皇室最大的丑闻。

  所有人都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皇帝疯的不管不顾。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宴会继续。

  九公主连喝了几杯酒,心情郁闷。

  左贵妃肚子痛的不行,可她一声都不敢吭,只能强忍着,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留下,低走看到了裙摆的血。

  她身旁的宫女也发现了不对,砰的一下跪下,“娘娘…好多血…”

  在一片混乱里,左贵妃抬头忘向了祁寒,祁寒却至始至终没看她一眼。

  这是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太后立马道,“传太医,把人抬回侧殿。”

  左贵妃很快被抬走,她的座位下还能看到一小摊血。

  皇帝很是遗憾的道,“朕是真心希望这个孩子平安生下的,可惜了。”

  不知道群臣怎么想,不少女眷看祁寒的眼神已经变了。

  沈星晚只觉得这个冬夜越发的冷了,又一条生命成为了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宴会当然继续不下去了。

  皇帝离开之前,特地问祁寒,“爱卿不去看看贵妃吗,毕竟和孩子没了呢?”

  祁寒直接转身就走,完全不给皇帝脸面。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笑的越发的灿烂了。

  一行人坐在殿外等消息,贵妃在里面叫的撕心裂肺,听的人头皮发麻。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太医颤颤巍巍的道,“启禀陛下,娘娘的孩子没保住。”

  意料之中的结局,皇帝没有太大的反应,等里面收拾好了,他丝毫不避讳的走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贵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皇帝注视着她,缓缓开口,“朕是真心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的,生下来比死了有趣多了。”

  左贵妃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也是受罪,走了更好。

  皇帝不准备放过她,神经质的笑了一下,“这个孩子能死在自己父亲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贵妃你说对不对?”

  左贵妃瞬间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皇帝轻声道,“贵妃你觉得现在谁最想让这个孩子死,这个孩子生下来对谁最不利。”

  左贵妃死死抓住身下的被子,咬住嘴唇不说话。

  皇帝出了房门,站了一会儿。

  果然房间里爆发出痛苦的哭声,皇帝勾了勾嘴角,这只是开始。

  九公主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苍白的吓人,“皇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朕没必要再这件事情上说谎言…”

  九公主捂着嘴巴跑了,无法接受祁寒竟然杀了自己的孩子。

  一夜之间,摄政王宫宴弑子的流言,遍布街头巷尾,他的名声在民间几乎已经跌入谷底。

  白灵把外面流言告诉她以后,忍不住问,“是真的吗?”

  沈星晚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估计准备鱼死网破了。”

  她估计短暂的平静最多只能维持到九公主出嫁。

  等九公主出嫁,皇帝的最后一步棋走完,就是撕破脸的时候。

  “小姐你准备怎么办?”白灵问。

  “看戏,然后跑路。”沈星晚道。

  当然了他们和皇帝联合了,能顺带踩死祁寒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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