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变化很大,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沉稳了许多。

  当然,也可能是装出来的。

  毕竟十三岁半了,算半个成年人。放在农村已经会插秧,而不是只做些辅助性农活。

  叶太后则始终面带微笑,对学者们态度和蔼。

  谁又能猜到,她昨天刚批准了对思州田氏用兵?

  如今的西南地区,依旧有许多类似土司的羁縻政权。大者置州,中者置县,小者置垌。

  百余年来,有些羁縻政权彻底被改土归流,有些则变成流官、土官共同治理,还剩下少数偏远地区只设土官。

  思州就属于流官、土官共治,其汉化程度早就可以改土归流了。

  但思州田氏一直谨小慎微,始终不给朝廷下手的机会。

  就在今年,田氏土官病逝。

  其长子先是打了电报,接着派人赴京请封,打算继承思州土官之职。

  与此同时,前任土官的小妾,却又逃到思州知州(流官)府邸避难。并且声称,这个长子弑父杀弟,请求朝廷予以严惩!

  大概是这样一个故事:土官宠爱小妾,欲传位给幼子。长子先下手为强,把土官给毒死了,还把弟弟给杀了。

  事情败露之后,那个弑父杀弟的家伙,自知难逃朝廷的处罚,竟然直接在思州起兵叛乱,还把朝廷任命的流官知州给杀掉。

  他这么大的胆子,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弑父属于十恶不赦之罪。

  叛不叛乱,都死定了。

  当地的朝廷驻军有所防备,迅速反应过来,杀得叛乱土兵逃进山里。

  事情到这里,基本已进入尾声。

  但朝廷派去治理思州的流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疯狂盘剥各族百姓。败逃的叛军到处宣扬朝廷无道,故意挑动民族仇恨引得思州各垌纷纷暴动。

  旬月之间,叛军数量增加至五六万人,甚至连许多汉民都加入其中。

  昨天,叶太后正式批复出兵奏请:派出三千野战军、一万驻防军、四万运粮民夫。等灭掉叛军之后,彻底将思州改土归流。其中两万民夫,留在当地落户耕种,充实那里的汉族人口。

  类似土司还真不少,尤其是在川南、滇北、黔西那一片。朝廷就盼着有人乱来,然后借机出兵改土归流。

  汉人比例不够?改土归流的条件不成熟?

  呵呵,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轻轻松松可以拉去几十万移民。

  叶太后牵着儿子坐下,始终面带微笑,看起来和蔼可亲。

  权力可以蚀人心智,叶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聪慧过人,一直表现得很克制。她熟读史书,知道吕雉、邓绥、武曌、刘娥的事迹,晓得自己该怎样做才不越界。

  但在这个边界之内,叶太后还是想搞点东西的。既为儿子铺路,也为自己青史留名。

  灭掉思州田氏,就是其中之一,史书上肯定会记她一笔。

  接下来是播州杨氏。

  再接下来是黔西的罗氏诸蕃。

  最后是川南、滇北的石门诸蕃。

  这些羁縻政权,她要全部灭掉,通通改土归流。

  等儿子亲政之后,就可以安心处理滇南。尤其是那些新占地盘(在后世的泰国、缅甸、老挝境内),一点一点的进行移民巩固。

  大礼堂的主席台上,礼部官员和皇家学会领导陆续发言。

  接着是开幕仪式。

  开场歌舞,自然是大明太宗破阵舞曲。

  拉斯洛王子坐在最后排,很快就被这种大型歌舞表演给震撼到。他在欧洲没见过!

  东罗马其实是有的。

  大概四百年前,东罗马出现了一次文艺复兴,还搞出大量宗教讽刺戏剧。

  几十年前,东罗马第二次文艺复兴。当时东罗马沦陷了很多领土,导致文学家、艺术家不断反思,在人文艺术方面发展到一个高峰。

  接着是收复失地,民族情绪高涨,又传入了大明艺术,如今创作出大量“人文戏剧”。

  更西边则不行,还处于“宗教剧”时期。

  就拿法国来说,几百年前只能演耶稣受难等剧目,现在发展到以圣母和虔诚信徒为主。

  随着城市的发展,法国近二三十年来,终于涌现出一些市井喜剧。

  一种叫“狂欢剧”,内容取材于民间传奇故事,但或多或少都跟宗教有关。里面夹杂着许多荤笑话,关键时候耶稣显灵,最后来一个大团圆结局。

  一种叫“插剧”,插在宗教剧换幕时表演。全是幽默短剧,两三个喜剧演员插科打诨。这跟唐宋时期的滑稽戏差不多,也是插在正剧换场景时表演。

  另外,真正的滑稽剧、独角戏、傻子戏,也开始在法国陆续出现。

  但只有“宗教剧”的规模最大,其他剧种全都是陪衬。

  如果没有黑死病肆虐,欧洲恐怕不会跌入黑暗中世纪。从戏剧发展就能看出端倪,只有城市足够繁荣了,大量市井剧才会涌现出来。

  “这是在演绎国朝太宗,也就是大明的第二位皇帝陛下,亲自率军击败强大蛮族的舞曲。”鸿胪寺官员介绍说。

  拉斯洛惊叹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舞蹈,而且还是打扮成军队的样子。”

  “你们那边,还是不够文明。”鸿胪寺官员说。

  拉斯洛无言以对,再次感到自卑。

  此时的匈牙利,制度、礼仪、生活习惯,通通在向神罗靠拢。

  而文化艺术,则是更偏向法国,那是法国公主嫁到匈牙利时带来的。

  两人说话之间,第二个节目登场。

  古琴独奏。

  第三个节目是杂剧,内容是太祖皇帝在大明村,带领村民们反抗贪官污吏征税。换场的时候,穿插滑稽戏,那些滑稽演员也是贪官污吏打扮。

  朱国祥要是此刻坐在下面,估计也懵逼得很,这些事儿我没干过啊。

  一个个节目演下来,拉斯洛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他听不懂台词。

  终于,一架钢琴被推出来。

  杨麟之朝着台下作揖,转身走到钢琴前坐下。

  泉水叮咚一般的琴声,从他的指尖飞出。大部分学者都陶醉聆听,只有极个别音乐家皱起眉头。

  朱棠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这首曲子叫《致棠溪》。

  夫妻俩打算跟杨麟之合伙,在洛阳开一家钢琴行,专门制作钢琴对外出售。顺便,也搞钢琴教学。

  现阶段的钢琴曲,除了《致棠溪》之外,主要是把传统曲目改为钢琴演奏。

  当然,杨麟之也在自创钢琴曲。

  大概中午时分,演出终于结束,众人前往太学食堂就餐。

  午后休息片刻,回到大礼堂颁奖。

  文理分开颁奖。各有金奖一个、银奖三个、铜奖十个。

  遥想当年大明皇家学会第一次颁奖礼,还是太上皇朱国祥亲自主持的。

  流程也由朱国祥设计。

  礼部尚书打开一个信函:“获得文史类铜奖的有:汤守一。三年前,汤学士独自编成《先秦诸子年表》。此书虽然部分内容存疑,但已极具文史价值……”

  一个老年学者走上台去。

  “许飞卿。两年前,许学士著成《先秦诸国食货略论,兼谈管荀之经济》……”

  又有个老年学者走上台,但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研究,再不济也是个银奖,居然他娘的只拿到个铜奖。

  黑幕!

  皇家学会的大奖评选分为初选和复选。

  初选是所有学者寄信提名,每个学者可以提名20人。皇家学会对提名进行登记,选出被提名次数最多的100人。

  复选则是由翡翠学士、玫瑰学士组成19人的评审团,对初选出的100人进行不记名投票评选。

  评审团的成员,每届必须更换,不能连任超过两届。

  文史类铜奖获得者,一个个上台,集体接过奖杯,并逐个发表获奖感言。

  接着是银奖。

  那个温砺便是银奖获得者之一,这次获奖的主要原因,是破译了晋姜鼎的所有铭文。

  这是自宋朝的欧阳修、吕大临等人,一直到现在的金石学界难题。两百年来破译了大概90%,温砺将其补全到只剩一个字还存在争议。

  这对甲骨文、金文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

  “商沛。商学士的《孤童泪》……”

  这个银奖获得者宣布,许多学者都是一惊。

  大明开国百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通过写拿到学会大奖。而且还是文史类银奖!

  要知道,这本在几年前还是禁书呢,甚至大家连作者是谁都不清楚。

  直到四年前《孤童泪》解禁,才有商沛的好友透露出来,并在第二次印刷时署上作者的真名。

  礼部尚书说:“商学士本身是经学大师、芙蓉学士,如今在广西担任提学使。他实在抽不出空来领奖,所以委托好友代领。”

  这下就连谢衍都惊讶不已,《孤童泪》的作者居然还是个提学使?

  第三位文史类银奖获得者,却是一个画家。

  他遍访各地建筑壁画,寻访历代名画,甚至是跟着考古人员,跑去研究墓葬里的壁画、衣物图案。花费三十年时间,梳理历代绘画的特点和发展脉络,并且编成一部大部头绘画专著。

  这些都只是银奖。

  金奖又有什么来头呢?

  礼部尚书说:“这次文史类的金奖,经陛下、太后、内阁同意,没有采用提名和投票。因为成果前些日子才出来,根本来不及初选提名。但这成果太大了,必须现在就给金奖。”

  “张旸、文梦炎两位学士,以及他们的学生,在殷墟发现一座大墓。墓主人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妇好是目前殷墟唯一能确定身份的商王室。而且,妇好还是一位统兵大将……”

  在场的许多历史、考古学者,早就已经从小圈子里获得消息。他们显得比较平静。

  但其余学者,甚至是科学家们,此刻都是惊呼声一片。

  谢衍也是表情夸张这尼玛妇好墓都给挖出来了!

  获奖那两人,此刻还在殷墟考古,由他们的儿子上台代领。

  谢衍对公主说:“姐姐,哪天我们去妇好墓看看。”

  朱棠溪笑道:“好啊。如此重要的大墓,朝廷肯定会祭祀,到时候我去求求情,让六郎前往殷墟主持。”

  谢衍打算向朝廷申请,在殷墟建一个考古博物馆。

  不知道门票是否能收回本。

  估计困难。

  文史类评奖完毕,就该科学类评奖了。

  不少理科学者看向谢衍,基本能猜到金奖获得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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