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猞猁像是消失了一样。

  吕律和陈秀清跟在元宝身后一直随着它走,同时注意着林间动静,转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丝毫发现,最后,居然又回到了那小草甸子边缘的小水塘旁边。

  小水塘边上被水浸润着的黑泥上,吕律看到有猞猁的新鲜脚印。

  他现在完全能肯定,今天看到的和上一次在这里发现踪迹的,就是同一只猞猁。

  兜兜转转那么长时间,给吕律的感觉,更像是在围绕着那只猞猁所画的领地范围在转。

  整个过程中,吕律也几乎没有发现灰狗子、跳猫子、野鸡之类的东西。

  他不由想到,这只猞猁是不是因为逮不到猎物,才冒险打自己草甸子上养着的鹿的主意。

  中午在草甸子上,元宝娘四个都冲过去了还不肯放弃猎杀梅花鹿的情况,会不会是太饿了?

  这片地方,原本就在村屯附近,经常有人活动,生活在村屯附近山林中的小动物,为了一口肉,经常被村民用各种法子进行猎捕,本来就少,再加上惊扰,又有不少进了更深的山里。

  对于猞猁这种纯肉食性的野物而言,食物匮乏是必然的。

  可这样的条件下,为啥还一直停留在这里?

  从第一次发现它现在,都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停留的时间可不短。

  食物不够多,它完全可以另外换个地方,为什么一直在这地方守着?

  细细回想着那只猞猁的样子,吕律心头有了某种猜想。

  元宝娘四个围着那些脚印嗅了嗅,又在旁边一棵红松根脚闻一闻,然后就朝里边林子中钻了进去。

  吕律和陈秀清立马跟了上去,可又过了半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已晚,吕律叫住陈秀清:「清子,咱们回去了,这样找不是办法,得想点别的法子。」

  以猞猁的敏锐,两个人外加四条狗在林子中的穿行,哪怕再小心,这样的动静对于猞猁而言也不小。

  而且,这猞猁在这片地方呆的时间不短,到处留有它的印记,哪怕是元宝娘四个,也会被这些气味误导,跟闯进了迷阵一样,很有可能早在什么地方就已经跟丢了,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陈秀清抬头看了看夕阳,将心里的火热按下,跟着吕律一起返回草甸子。

  等回到地窨子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王大龙等人已经放工回去,陈秀玉在地窨子里已经做好饭菜等着。

  看到吕律和陈秀清两人钻进来,陈秀玉赶忙接过吕律提着的枪,和子弹袋一起挂在墙上,然后回头给吕律从保温瓶里倒了热水洗脸洗手:「律哥,没找到?」

  她从没看到吕律专门进山打猎空手回来过,这还是第一次,甚至连只灰狗子都没有。

  「猞猁太狡猾太敏锐了,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吕律接过递来的毛巾洗手擦脸。

  「猞猁没找到,人倒是救了一个!」陈秀清接过话茬,随口说了在山上遇到的事儿:「说来也巧,在咱们屯后山的时候,碰到那放蜂人孙寒卫的媳妇正在上吊,被我跟律哥给救了。」

  陈秀玉一下子变得惊奇:「咋了?为啥要上吊啊?看着来的时候,那两口子挺和气的呀。」

  「别人家的私事儿管那么多干啥啊,转了一下午了,早就饿了,赶紧吃饭!」

  吕律瞪了一眼陈秀清,不想让他继续往下说,这要再提到借种的事儿,怕是得费自己一番口舌解释。

  见吕律瞪自己,陈秀清赶忙闭嘴,他洗好手脸后,将水泼出地窨子外边,跟着坐到小桌子旁边,拿了筷子,接过陈秀玉盛好的饭,跟着吕律一起吃

  了起来。

  陈秀玉一边给自己添饭,一边看着神色古怪的两人,反倒越发好奇了:「到底咋了,有啥连我都不能说的啊?」

  陈秀清摇头:「你问律哥,律哥不让说!」

  这话又引得吕律一眼瞪来:「清子,啥叫我不让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吧?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话也没这么多啊?怎么越是说你,你反倒越管不住了。」

  「律哥,咱又没做啥亏心事儿,怕啥,再说了,这是我妹。」

  被吕律一喷,陈秀清觉得有些委屈。

  「这种事情说出来那就是揭别人的短,会让人很难堪的,不是什么话都能张口就往外说。你家里有啥不好的事儿被人往外传,你啥感觉,舒服吗?手里有枪得管住自己的枪,长着嘴巴,也得管住嘴巴,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啊?别做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吕律说完后就不再去管他,自顾自地吃着饭。

  陈秀玉见气氛不对,连忙笑道:「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哥,律哥说得对,既然是说出来会揭人短的事儿,就别往外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陈秀清点点头:「律哥,我记住了。」

  「行了,我这也是给你敲个警钟,就怕你在屯子里乱说,包括以后屯里别人家的事儿,也少议论。赶紧吃饭,你还得赶回去呢。」

  见他这样,吕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还给他夹了些菜。.

  但一顿饭还是吃得沉闷了一些。

  陈秀清在吃完饭后,将草甸子里放着的马牵了回来,骑着回秀山屯。至于马车,被他留在吕律这里,还得拉苔藓呢。

  在收拾好碗筷后,陈秀玉和吕律一起到地窨子外边坐着休息。

  「律哥,你也别怪我哥,他这些年,我爸去得早,我妈又是那样的人,小的时候没少被欺负,长大了也没啥真心朋友,有啥事儿老喜欢闷在心里,也就是认识了你以后,话才稍微多点,他这是把你当自己的亲人了。」

  陈秀玉看着天空的月牙儿,长长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放心过,他以前有啥话,只会跟我说,现在也会跟你说,巴不得每天都跟着你呢。」

  吕律微微愣了下,被陈秀玉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些过了:「改天我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说说吧。」

  顿了一下,吕律接着说道:「今天倒也没啥事儿,放蜂那两口子,其实感情挺好,就因为男的当知青的时候被冻伤出了问题,没办法有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媳妇跟着他守活寡遭罪,想以借种的方式给他媳妇儿找个合适的男人给推脱出来。

  男的一直没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这事儿两口子没少吵闹,一时间想不开,女的今天跑去上吊了。

  男的之前还来过我这地窨子,找我借种……」

  说到这儿,吕律抬头看着陈秀玉,想看看她啥反应。

  「那你咋不答应啊?」陈秀玉笑问道:「那女人看上去不赖。」

  「你咋知道我没答应?」吕律反倒被问得愣了一下,没一点怀疑啊。

  「就不告诉你!」

  陈秀玉调皮地笑了起来,接着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律哥!」

  听到这话,吕律心里莫名地又被触动了一下。

  上辈子经常在外边跑,反倒是呆在家里的时候少,吕律也曾问过陈秀玉差不多的问题:「你就不怕我在外边瞎搞?比如,养个女人啥的。」

  吕律记得很清楚,陈秀玉当时的回答,也就是这么一句:我相信你。

  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也是将自己全身心的交托。

  吕律细细品味着,忽然觉得,陈秀清在自

  己面前的表现,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不对自己的妹妹设防,也不对吕律设防,表现得更自然随意,这恰恰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信任。

  两人聊了一会儿,早早地回地窨子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吕律一下子惊醒,穿了衣服,钻出地窨子后,直往草甸子里边走。

  走了一段,远远地看到草甸子中转悠的鹿群,数了一下,十二只都在。

  他不由长长松了口气,昨天晚上,那只猞猁没有光顾。

  陈秀清来得比王大龙他们还更早一些,他今天将自己的单管猎枪也带来了,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一见到吕律就问:「律哥,咱们今天进山吗?」

  完全没有昨天被吕律喷过的样子。

  「清子,我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又说了重话了。」吕律有些愧疚地说。

  陈秀清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律哥,好赖我还是分得清的,巴不得你以后多教训一下我呢。」

  得,吕律觉得自己确实多想了。

  既然陈秀清能想通,那就是好事儿,吕律笑着说道:「今天是要进山,不过,得先弄些苔藓回来再去。」

  「嗯呐!」

  两人吃过早点,看昨天吕律的情况确实挺好,陈秀玉终于不再阻止吕律跟着进山干活了。

  在王大龙一干人来上工的时候,三人也赶着马车顺着外边的路,绕道进山。

  三人刚赶着马车上到大路上,就看到张韶峰骑着自行车顺着大路冲来。

  「峰哥,你这是又要到区上去?」吕律笑着问道。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张韶峰到了近前,将车子刹住,一抬脚,从车上跳下来。

  「找我?啥事啊?」吕律连忙问道。

  「先是替人托个口信,放蜂的两口子昨天下午就走了,东西全都留了下来,托我转告给你,他们养着的蜂包括带来的帐篷等东西,全都留给你了。」

  吕律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那两口子咋一下就把东西全给自己了,那些东西可值不少钱,是他们两口子的家当。

  「咋回事啊这是?」

  「你昨天不是救了人家媳妇嘛,他们说了,当是报答你,也省得你想着去别的地方找人买蜂。我还想问问你,昨天咋回事儿呢?」

  「他们没跟你说?」

  「没有,留下个口信就走了。」

  吕律想了想,将张韶峰拉到一旁,将昨天在后山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张韶峰听得连连点头:「那就不奇怪了……还有个事儿,得让你跟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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