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杨喜的眼底闪过算计。

  看见杨喜的反应,温初九立刻判断出来这里面有猫腻,眼珠转了转,很是自然的信口开河:“王爷有相思病。”

  “……”

  杨喜的表情很精彩,只差在脸上这几个大字:你特么在逗我!?

  温初九想翻白眼,当然是在逗你啊,谁特么那么傻跟你是实话!?

  “公公有所不知,王爷曾与女子有过婚约。”

  “哦?竟是私定终身?”

  杨喜脸上露出玩味,对温初九的话有了点兴趣。

  “并非私定终身,这事陛下也知道,那女子是忠烈之后,其父随老王爷征战沙场,数次救了老王爷的命,后来为救老王爷而死,临死之际,便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老王爷。”

  杨喜拧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老王爷在世时似乎的确递过这样一个折子,但三年过去,谁还记得这件事?

  “那女子难道不想嫁给王爷?竟害王爷惹了相思?”

  一听这话便知他已经信了七八分,温初九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撩起袖子假装擦泪:“并非那不愿,而是……而是如今他们已天人永隔了!!”

  温初九越哭越起劲,虽然声音不大,鼻涕眼泪却是哗啦啦的,杨喜有些嫌恶的离她远些。

  这人虽是宦官,却出了名的有洁癖。

  所以温初九是故意的,这老狐狸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刚刚被他捂了嘴,温初九有些反胃。

  “天人永隔!?”

  杨喜明显不信,温初九肩膀抖得起劲,泪眼朦胧的甩了一句:“若是公公不信,大可去城中问问,近日南麟王府是否按照王妃的礼制安葬了一人。”

  竟是以王妃的礼制下葬!这是先斩后奏!

  杨喜惊愕,转念一想又有些明了,不管这相思病是真是假,南麟王都可以借这个理由推托暂时不娶。

  恐怕这两日,那替这突然死了的王妃要封号的折子已经到陛下的御书房了。

  南麟王这招,倒是高妙。

  如今他这是想明哲保身,但朝堂风云诡谲,如何能让他置身事外?

  不过眨眼间,已是思绪万千,杨喜似笑非笑的看着温初九:“老奴倒是不曾想到皇家密探里还有你这样的人。”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

  温初九翻白眼,随即又有些不满,什么叫她这样的人?她哪样了?有本事把话说清楚!

  不理会温初九瞪人的目光,杨喜摇着拂尘慢悠悠的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花:“老奴会在南浔城待几日,按品阶,你当每日晨昏向老奴请安。”

  “……”

  要顺带给你三跪九叩么?

  温初九皮笑肉不笑,不曾想这人又来了一句:“但如今情况特殊,你每日申时来找老奴汇报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即可。”

  温初九怒,狠狠地瞪着杨喜的背影,恨不得从他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愤愤不平了一会儿,想起还有正事,便转身朝书房走去,刚走到院外就看见孟少修走出来。

  这么快就谈完事了?

  温初九凑上去,刚想探探口风,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还不过来!”

  温初九疑惑的戳戳自己的鼻尖,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做什么?

  被她傻乎乎的模样逗乐,孟少修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必疑惑,王爷唤的是你。”

  是我就是我,动手做什么!反正你又不承认是我师兄。

  “……”

  孟少修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有些发怔,这人小虎猫一样的性子是谁给她惯的?

  一溜烟进了书房,还没站定,异常熟悉的两个字便劈头盖脸的砸下。

  “跪下!”

  “……”

  刚不还吃得好好的么,怎么又犯病了?

  虽然有些事发突然,但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温初九动作娴熟的撩起衣摆跪下。

  “今日设宴,你躲什么?心里有鬼?”

  “小的人卑言轻,王爷即是招待贵客,小的怕不懂规矩给王爷丢脸。”

  温初九从善如流的回答,说完不等凤逆渊开口自顾自站起来。

  凤逆渊看了她一眼,继续抛出问题:“刚刚他问你什么了?”

  果然!

  这个问题虽然在温初九的意料之中,但凤逆渊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让温初九有些惊讶。

  清清嗓子,重新跪下去:“杨公公找小的是想探听一下王爷及王府的近况。”

  答完,温初九又站起来。

  凤逆渊的眉头皱起:“本王让你起了吗?”

  “……”

  你之前发病不都这个规律么?难道因为上次的变故发生变异了?

  虽然对这变化无常的病很是无语,温初九还是配合的重新跪下:“这样王爷还满意么?”

  “……”

  凤逆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罢了,他不与一个犯病的人计较,她愿意跪着就跪着吧。

  “你是如何回答杨公公的?”

  “小的实话实说,王爷不仅以身作则治军严谨,对封地的治理也十分有序,深受百姓拥戴!”

  温初九照例拍马屁,凤逆渊的眸子却陡然沉下去:“你当真是这样回答的?”

  “……小的哪里说错了么?”

  温初九僵着脸问,凤逆渊没直接回答,只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北锌王和镇西王是怎么被废的么?”

  “……”

  北锌王凤珩宿,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弟,心怀仁义,兼济天下,是当年皇位的候选之一,不少朝臣曾私下站队想拥他为王,被他拒绝。

  陛下登基后,凤珩宿受封北锌王,封地在北,属荒蛮之地。

  然而凤珩宿掌管封地后不到三年,北荒草场疯长,良驹备出,数量最多时达上千匹,可供整个偃月国的战马军需。

  北锌王的贤名一时天下皆知。

  当时与北锌王齐名的还有镇西王凤珩厉。

  如今的南横军,有三分之一是镇西军整编过来的。

  镇西军多为骑兵,因镇西王凤珩厉以铁血手腕治军,镇西军素有无敌铁蹄之称,所过之处无不臣服进贡。

  有北锌王和镇西王两位王爷在,偃月国的版图一度扩张了将近一半,出现天朝独尊的盛况。

  然而好景不长,十年前,出了一场朝恒政变。

  没有人知道这次政变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场政变,北锌王血溅朝堂,镇西王战死沙场。

  这一战,盛极一时的偃月国不仅损兵折将,北锌王封地有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偃月国好不容易扩张了一半的疆土,因为损失北疆,一夕之间又回到原点。

  “……”

  肩膀抖了抖,温初九脸僵得笑都笑不出来了。

  北锌王擅文,镇西王擅武,两人在鼎盛时期也不过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文韬武略的南麟王,又当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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