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石秀一首诗词作罢,在场众人连声称赞,其父桓豁文风,荡然犹存,众才子正在对桓石秀诗词品头论足、赞不绝口之时。

  又有一位学子,站起身来,此人身长八尺,修长高大,二目炯炯有神,相貌棱角分明,七分书生气,三分武将骨,众人之中鹤立鸡群。

  王献之一旁奏道:“启奏太后此人乃是谢石将军之子,谢汪是也,文武兼备,才貌不凡,年方二十有二岁。”

  “嗯.....”褚太后点点头,对公主说道:“此人文武兼备,定是栋梁之才。”

  谢汪近前,拱手言道:“启奏太后,方才听几位兄台,诗词绝伦,不免动心,谢某愿奉上诗词一首,以助雅兴。”

  桓石秀道:“谢兄既有妙句,就请速速道来。”

  桓石秀转身回座,谢汪对太后、公主行礼,然后一手端前,一手背后,踱了几步,语上心头,开口吟道:

  吴娃影姿重,抚曲润江东。柴桑千重远,枭矶万载空。

  扶摇逝舟荡,颠簸迈云隆。何处寻情愫,此心长念同。

  “承让、承让......”谢汪作罢诗词,对着众人含蓄作揖,行礼致谢,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众人钦佩诗句,又连连给谢汪敬酒。

  坐在上位的道福公主一声长叹,露出几分不中意,公主的心思似乎被褚蒜子看出,褚蒜子问道:“公主长吁短叹,前面几人,莫非皆看不上眼?”

  道福公主无奈摇摇头,眼中失意之情,悠然而生。褚蒜子稍加琢磨,又说道:“依哀家看来,是你出题不好,枭矶山乃是传颂刘备、孙尚香生离死别之苦,以此为题,岂不越吟越苦?不如换个题目。”

  道福公主想了想说道:“夏秋花争艳,终有落花时,落花如雨,为我最爱,就以落花为题,再比诗词。”

  “好,就依公主之意。”褚蒜子道:“王献之传旨,就以落花为题,命众才子作诗。”

  王献之传旨下去,听得新题目,只见又有一个年轻才俊,起身行礼。褚太后定睛一看,此人风华正茂,面如温玉,眉分八彩,目光矍铄,鼻正唇薄,身长七尺,身姿洒逸。

  褚蒜子对道福说道:“公主瞧瞧,此人便是哀家的娘家侄儿、褚歆之子,褚爽是也。”

  道福看了点点头,说道:“嫂娘的娘家侄儿,好生派头,且听听他诗词如何?”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偏有几片花瓣,随风起舞,飘落席间,触景生情,诗句顿生,褚爽吟道:

  “花舞藏丛蓬,散香飘晚枫。高歌别春意,扬袖顾秋风。

  随草化尘去,逐波寻楫翁。平明话秋早,长夜照灯宫。”

  一首诗词作罢,引得一阵称道,在座才俊皆是赞不绝口,钦佩之声,不绝于耳。褚蒜子对自己娘家侄儿的表现,也频频点头,又问道:“公主以为这褚爽如何?”

  道福公主微微点头:“确有几分才华,让人心有闪念。”

  话音未落,又有一才子起身,举盏言道:“方才听得诸位佳作,心血来潮,小可也愿赋诗,与诸位兄台,一较高下。”

  褚蒜子看着眼生,便问站在一旁的王献之,道:“这才俊又是何人?”

  “太后有所不知,此人便是庾亮之孙,庾楷是也。”

  提及庾家,因庾希而败,问罪三族,或是抄斩,或是流放,但另一位国舅庾亮一家,身处三族之外,尚在京师,数年蛰伏,桓温父子衰败,庾家后代才又崭露头角。庾楷一盏浊酒饮下,回荡腹中,几分诗兴,骤然而起,庾楷吟道:

  “逐蝶追香日,花去无所知。推盏笑温酒,尘风相伴迟。

  暮色春未尽,雨后秋到时。蜜甜更尝尽,瓣黄依旧痴。”

  伴着瓜果下肚,温酒暖肠,庾楷的诗词寒而不悲,让人感怀万千,颇有余味,褚蒜子道:“如今看来,庾家不愧名门大户,历经风雨,依旧人杰辈出。”

  司马道福看得一个个年轻才俊,粉墨登场,各展诗意,一时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才气横流,道福公主迷茫之时,王献之走到近前作揖道:“太后、公主,微臣也有一人举荐,不知可否?”

  褚蒜子道:“长史有何人选,尽可说来。”

  王献之道:“圣人云:内举不避亲。微臣举荐之人,正是臣的侄儿王蕴之,乃家父王羲之长孙,兄长王凝之之子,与公主年纪匹配,品鉴为上中之才。”

  “好个内举不避亲,快请王蕴之作诗,哀家倒要看看其才华如何?”

  王献之招招手,又见已风华才子,起身离座,走到烟雨亭下,作揖行礼,褚太后道:“王羲之在世,名士之姿,才冠诸门,你为长孙,必有祖父遗风,快快作诗,莫负此景。”

  “太后、公主垂听,小可酝酿多时已有妙句。”王蕴之转身几步,昂首英姿,张臂吟道:

  “宴饮江东水,望守雁南飞。朝起送秋去,夕落盼春归。

  风来摇铜铃,花落叩柴扉。吴越总霜早,钱塘余花味。”

  王蕴之诗词作罢,众人回味其中,纷纷置酒,畅饮言欢,多了几分文人雅量,似乎忘记驸马终落谁家?褚蒜子原以为众才子一个胜过一个,公主必有中意之人,但是道福公主暗藏深意,不定人选。褚蒜子问道:“公主究竟中意何人,不妨早言?”

  道福公主不肯直言,暗有隐晦,只是说道:“春华皆显稚嫩,秋实到感成熟。”

  褚蒜子猜想公主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好当着众才子直说,便没再追问。眼看天晚,一场宴会,褚太后与道福公主先行离去,只留孝武帝司马曜与众人才子,继续赋诗饮酒,但悬念犹存,谁也不知花落谁家。

  晚间月上树梢,公主道福陪着褚蒜子一起回到崇德宫,两人各座,丫鬟奉上香茗,褚蒜子和公主各自饮茶漱口。褚蒜子乐得合不拢嘴,说道:“今日大会才子,令人目不暇接,哀家也羡慕三分,公主究竟中意何人?”

  公主道:“才子虽多,却无令小妹动心者。”

  “王、谢、郗、张、朱、羊、荀各大士族,才子皆在,难道就无一人中意?”

  “也非无中意之人,只可惜不在才子之中。”

  “难道公主还在留恋桓济?”

  公主道:“承蒙嫂娘训教,小妹岂敢在思慕那贼子。”

  “那公主思慕何人,尽可说来,哀家一道懿旨,无有不从者。”

  “王献之?”褚蒜子大惊。

  “正是。”

  王献之年方三十一岁,早有家室,褚蒜子也一时愣住,没想到司马道福看上个有妇之夫。褚蒜子道:“会宴之时,年轻才子,比比皆是,对公主有思慕之人,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看中王献之?”

  公主道:“世人皆知王子敬,少年成名,高雅不凡,名士之才,当年先帝为丞相时,王献之乃相府长史,早年不得缘分。今日得见,一见如故,望太后降旨,允我改嫁王献之。”

  “此事不成。”

  “为何不成?”公主问。

  “王献之乃有妇之夫,公主即便慧眼识才,怎好横插一杠,坏人家夫妻?”

  褚蒜子道:“男婚女嫁,也要讲个道理,岂能因公主之尊,就夺人丈夫,损人家室?”

  “太后许愿,为小妹找中意人选,嫂娘若不做主,我便去找桓济。”

  “公主不可骄纵,王献之断断不可,去找桓济也断不可行。”

  “那小妹便孤守此生,青灯黄卷,了度余生!”

  “公主爱嫁不嫁,好自为之。”褚蒜子大为不悦,忙活一通,落了这般结果,只能一甩衣袖,便去了内殿,不再理喻公主司马道福。

  公主道福惹怒了褚太后,委屈的一人哭了起来,抽咽着出了崇德宫,沿着宫巷而去。

  月高夜深,漆黑宫巷之中,传来几声嬉笑之声,远远听见有人道:“太后离席,我等歌酒作乐,甚是尽兴......”

  一听话音,公主道福便知来者是谁,正是自己的弟弟孝武帝司马曜,看着几个太监前呼后拥喝多了的司马曜,沿着宫巷走来,公主道福便转身要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孝武帝喊道:“阿姊留步,既然见朕,为何转身而去?”

  公主道福转身走过来,挂着一双泪眼,行礼道:“道福拜见陛下。”

  孝武帝小小年纪喝的犹如烂泥,摇摇晃晃一端详,诧异问道:“阿姊如此伤心,何人冒犯?朕必为阿姊出气。”

  “臣婢为公主,岂会有人冒犯,乃是惹怒太后,不得心意之人,故而伤心。”

  孝武帝打了一个酒嗝,说道:“随朕来,有何冤屈,给朕说说。”

  姐弟二人,边走边聊,来到宫苑长廊下,孝武帝得知哭泣缘由,说道:“若不是桓冲中了太后的反间计,哪有今日麻烦事。”

  “反间计?”

  “难道不是桓冲、桓济叔侄反目失和?”道福问。

  “桓济想世袭九锡,废桓济的乃是太后,只不过借其五叔桓冲之手,痛贬桓济。”

  “原来如此。”

  孝武帝毕竟年少,酒后吐真言,让惆怅之中的司马道福,得知真相,如五雷轰顶,原本以为是叔侄相争,被五叔桓冲所害,没想到竟是反间计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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