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嘶溜~”

  薛万彻穿着四十年代最时尚的圆领红袍,戴着赤尾鸮冠。

  整个人红得像只猴子一样,笑得像只猴子,坐得也像只猴子,屁股垫着脚后跟一颠一颠的。

  “嘶溜~”

  太极宫,立政殿。

  薛万彻坐在李明的书房里,用袖子擦着口水,心里是既激动又忐忑。

  感谢李明殿下牵线搭桥,他老薛马上就要和潜在新娘——的哥哥,也就是潜在的大舅哥,面见了!

  大唐风气虽然开放,但说媒环节也是必不可少的。

  单身男女、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单身男女,提前见面,是有失风雅的行为。

  全天下没有男人比他薛万彻更懂风雅,他怎么可能猴急到不顾礼仪呢!

  “真是多亏殿下成全这段姻缘,我们薛家有后,全是殿下的功劳啊!”

  薛万彻竭尽平生所能,说着好听话。

  怎么听着好像是我绿了你似的……李明坐在薛万彻对面,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薛将军哪里的话,你是我心腹爱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呵呵~”

  虽说母亲杨氏和心腹侯君集,都建议他为薛万彻寻门好亲事。

  既为老薛解决终身大事,让他别再调戏良家妇女误了终身。

  也是为了让李明和这位下属拉拉感情,套套近乎。

  老薛是个头铁忠心的实在人,一把趁手的利刃,如果和他交心,他能扑心扑肝地为你卖命。

  这份头铁,已经在玄武门之变中得到了证实,他是为李建成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加上他现在好歹也算横跨军政两界的大佬了。

  于情于理,李明都应该和这位个性鲜明的武将再联络联络感情,亲近亲近。

  但天可怜见,让他小李替人说媒相亲,那可真是误入WWE赛场——强人锁男了。

  我要是有那本事,那我特么还……唉算了算了,不提不提。

  所以,他又把这个球踢回了杨氏。

  论年龄、论性别、论资历,都还是杨氏当这个红娘更适合些。

  事实证明,阿娘还是疼爱儿子的。

  前段时间,杨氏说,替老薛同志寻了位好人家的姑娘。

  杨氏没有具体透露是谁,李明也没多问,只是在寄回辽东的信里顺带提了一嘴。

  男女姻缘,急不得。

  没想到,薛万彻职位调动,急赶慢赶地回长安了。

  一到家,炕头还没焐热,就来找李明要媳妇儿了!

  “猴急怪,难怪你一直单身……”李明看着薛万彻擦口水的蠢样子,嘴角抽搐。

  李明啊李明,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啊,不然咱大唐无后了……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被薛万彻找上门求姻缘时,李明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也是个二传手,连人家姑娘(应该叫姐姐)姓什么都不知道。

  但看着薛万彻天真单纯的大眼睛,李明也不忍心败了他的兴致。

  这人做事一根筋,又同时担任着右卫将军和工部尚书,文武两开花,对李明接下来的运作很有助益。

  对于这样的属下,李明自然是要尽量满足对方的合理需求的。

  所以,他也眨着天真单纯的大眼睛,黏在了杨氏的大腿上。

  杨氏也不忍心败了儿子的兴致,便努力疏通。

  终于做通了女方的工作,约定今日在立政殿一会。

  “不知殿下为末将牵的是哪家的良缘啊?”

  薛万彻开始浮想联翩。

  “呃……自然是好人家,薛将军敬请拭目以待。我还会坑你不成?”

  李明有些尴尬地卖着关子。

  他也不知道老妈给老薛找了谁家的姑娘。

  因为杨氏也是这么搪塞他的。

  说什么对方家境比较特殊,到时候见面就知道了,乖宝贝就拭目以待吧,妈还会坑你不成。

  找的到底是谁家姑娘啊,这么神秘兮兮……

  “必定是大户人家!”薛万彻突然福至心灵。

  是啊,你好聪明啊,皇子后妃亲自替你说媒,见面定在皇帝的寝殿,你居然能发现对方是大户人家……李明懒得吐槽老薛的脑回路。

  搞出这么大阵仗,如果介绍的只是个普通人家,那才叫牛逼好吧。

  “年轻,貌美,贤惠,聪颖,知书达理……”薛万彻搜肠刮肚地形容着还未见面的潜在媳妇儿。

  大哥,我不是许愿机,能不能别抱这么高的期待,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啊……李明感到很心累,又不能吐槽出声。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薛万彻全方位克制了。

  莽克偷,今人诚不我欺。

  “可为什么来面见的是大舅哥呢?”

  薛万彻终于发现了华点:

  “为什么不是岳丈呢?”

  八字还没一点,你就舅哥岳丈叫上了……李明决定不吐槽了。

  但薛万彻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是啊,为什么来的是兄长呢?

  难道……

  “难道岳丈已经死……已经亡故了?”

  薛万彻一句话,差点把李明干得吐出一口茶。

  “也许,是人家有事外出,或在外为官……”

  “话说,大舅哥也太慢了吧!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久久见不到人,又不知新娘是个什么情况,把本就猴急的薛万彻折磨得越来越急躁了。

  李明只能尴尬地陪在旁边,尽量拖延着时间,心里也在纳闷:

  那人在干啥呢?到底是谁家的大老爷啊,敢让皇子和大将军等着?阿娘也忒不靠谱了……

  而薛万彻更是速胜转速败,对未来媳妇儿的期望是越来越低了。

  在他心目中,未曾谋面的新娘已经成了上了年纪的老剩女,父母都老死了。

  狠心大哥想把她赶出家中,便以相亲为名,要将这没人要的老妪推给他薛万彻。

  唉……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这么受着吧。

  可惜我薛万彻男子汉大丈夫,英武俊朗、风流倜傥,就要这么了却余生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走到正中,该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各怀鬼胎的老薛和小李两人,话越来越少,最后归于尴尬的沉默。

  “那个……”李明没话找话。

  薛万彻一拍膝盖:

  “看来那大舅哥今天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了。

  “让李明殿下陪末将浪费了一个上午,实在过于不去。不如就此……”

  就在这时,李明的书房门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雄伟的身影,背着阳光,一时看不清样貌。

  “有些事耽搁了。”

  那个身影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薛万彻以为自己看错了,眯细了眼睛仔细瞅。

  猛然发现自己没看错,登时从席子上蹦了起来,单膝跪地抱拳:

  “末将拜见陛下!”

  他满头冷汗。

  自己真是疏忽大意了,在立政殿,当然有可能随时遇见陛下啊!

  刚才自己还盯着陛下的脸仔细瞅,真是瞎了眼。

  要是陛下较起真来,一顶藐视圣上的帽子扣下来,他多半又得被一脚踢去营州了……

  嗯,这样也不错?

  就在薛万彻心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的时候。

  李明只是稍一吃惊,仍旧大大咧咧地坐在原位,双手撑在身后,以足够被殿中侍御史弹劾n次的大不敬姿势,仰视着李世民。

  “阿爷你怎么来啦?”他好奇地问。

  “我再不来,薛万彻都要把地板抠穿了。”

  李世民若无其事地坐在李明身边,面对着薛万彻:

  “坐啊,不坐我们怎么聊?”

  “咦?”薛万彻有些发蒙:

  “陛下是想问……营州之事?”

  李世民看着这傻愣愣的大将,忍不住摸着胡子笑起来:

  “朕想问你的事。”

  “啊?”

  “你年龄几许,所居何处,所任何职,俸禄几何,岁入几多,在长安可有房产,在朝中可有人脉,可嗜酒嗜赌,婚后财权由男主还是女主……?”

  “???”

  薛万彻的浓眉皱得比他的大脑皮层还要深刻,思维第一次在战场之外开始了高速运转。

  我是谁?我在哪儿?坐我对面的是谁?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

  当视觉和听觉信息出现了极大矛盾的时候,他的大脑就短路了。

  不是陛下……

  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的工资不都是您发的吗?

  怎么整的好像是来相亲似的……

  薛万彻有种逆向的、在卖菜大妈口中得到国家机密的不真实感,迷茫地看向陛下的身侧。

  李明小老弟同样睁着震惊的双眼,但一查觉薛万彻的目光,立刻恢复到“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朕问你话呢。”李世民佯怒道。

  “嗯啊?是是是!”

  薛万彻从懵逼中惊醒,从小时候玩火尿炕开始,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情况都交代了。

  噗……李世民憋着笑,把薛万彻主动交代的丑事一一记在心上,以后每次家庭聚会都能拿出来涮一把。

  就这样愉快地记了约莫一刻多钟的小本本,李世民清清嗓子,开口道:

  “朕有一异母妹,封号丹阳公主。贤淑惠德,恭谨孝悌……”

  这一招起手式,迟钝如薛万彻也能听懂了——

  陛下要把他的妹妹嫁给我!

  虽然是庶出的妹妹。

  但那也是太上皇陛下的亲骨肉啊!

  薛万彻一阵恍惚,心里涌起比之前更强烈的不真实感。

  甚至在皇帝面前也坐不稳了,好像随时要昏古七。

  老薛是很单纯的。

  在辽东的时候,被当地情绪感染,他也多少沾染了无法无天的情绪。

  不反长安最好,反也行,他都无所谓。

  大不了闭着眼梭哈一波,就当是报玄武门的一箭之仇了。

  但一回到长安,真给发媳妇儿的时候。

  他又觉得,长安还是挺不错的。

  “薛将军原来这么弱不禁风,一吹就倒了?这副身子骨,做驸马有点难啊。”李世民一脸坏笑地揶揄。

  “啊不!”老薛立刻把腰背挺得笔直,憨憨的样子把未来的大舅哥逗得抚须大笑。

  “薛爱卿不必惊慌,适才戏言耳。”李世民收起笑意,正经地说:

  “若爱卿无异议,那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亲自赐婚,娶的还是公主,能有什么异议?

  薛万彻立刻跪地拜谢:

  “万死不辞!”

  李世民又差点没绷住:

  “起来吧,吾妹不至于那么可怕。”

  薛万彻满面红光地起身,望向陛下身边的李明殿下,心里只有感恩。

  殿下说的没错,来和他老薛面谈的,确实是未来媳妇儿的哥哥。

  嗯,公主的哥哥,皇帝陛下。

  殿下牵的这根红线,可真是又粗又壮。

  不但让他老薛这棵万年老光棍枯木逢春,铁树开新花。

  而且还一步到顶,所牵的姻缘,乃是全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年轻单身女性——公主殿下!

  这事儿搁谁谁不感恩。

  “恭喜薛将军。”媒婆李明只是略略向薛万彻点了头,全程保持着冷静的微笑。

  薛万彻心里涌起了强烈和内疚。

  我真傻,真的……

  刚才居然还问是哪个大户人家……

  这户可忒大了!

  我怎么能不信任李明殿下呢!

  竟能说动陛下将妹妹下嫁于我这个粗胚,殿下在背后不知耗费了多少工夫……

  契苾何力说,士为知己者死。

  有这样的知己,我何以为报!

  惟以死耳!

  他望向李明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坚定和感激。

  而对这位思虑单纯的手下爱将,李明只是回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的微笑。

  因为他确实只用了举手之劳。

  他看起来像主演,其实只是个龙套。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黏住阿娘的大腿撒了会儿娇而已。

  就算没有老薛这事儿,他也还是要撒娇的。

  “阿娘真给力啊……”顺利把姑姑嫁出去的李明大为感慨。

  难怪杨氏对新娘子的信息讳莫如深。

  原来一开始打的就是公主的主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万彻的担忧也没错。

  媳妇儿的父母倒也确实已经亡故了。

  不过估计老薛现在完全不在乎这点小细节了……

  这也多亏皇爷爷李渊同志够给力。

  在当上太上皇以后,还老当益壮,给李世民生了一堆弟弟妹妹。

  导致李二又当哥又当爹,还得操心他们的婚事……

  “不对啊阿爷。”

  看着整个人都飘飘然的薛驸马,李明小声问李世民:

  “按我们大唐的惯例,驸马是当不了实权官儿的啊。”

  这是充分吸取某大汉的反面教材经验,防止外戚集团势力做大。

  李世民倒是对此不以为然:

  “无妨,薛万彻迎娶的是太上皇的女儿,要做也是太上皇的驸马,又不是我的驸马,非皇权直系,不在此列。”

  “真的吗?”

  “我说是就是。”

  也对,宁才是行走的唐礼本礼啊……李明不和他掰扯了。

  “况且,薛万彻是一把趁手的好刀,在战场上有大能。

  “我怎么能放跑他呢?”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个笑意,斜眼看李明。

  李明陡然抬头,怒目圆睁:

  “哦!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愿意把妹妹下嫁给那个大老粗。

  “原来你是想挖我的墙角!拉拢我的爱将!”

  薛万彻突然成了皇帝亲家,那可不得胳膊肘向外拐啊?!

  你这皇帝真不地道,和小儿子玩心眼子!

  咚!

  李世民赏了他一个爆栗:

  “老子是用薛万彻打仗去的,你以为我用他干什么?!

  “老子又不和你争储,挖你个毛线墙角!

  “怎么,难道你想切割我和你手下的关系?难道你想连我一块儿反了?”

  一番连珠炮,把李明给干哑火了。

  李世民又闷声说道:

  “这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你阿娘张罗的,你信不过你爹,难道还信不过你娘?

  “我还是看在你救阿兕子有功的份上,才将公主下嫁给你手下,替你在朝堂上撑场面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如果不以提前开打内战为前提的话。

  那自己的手下与皇帝关系越深,对李明的好处越大。

  比如薛万彻在朝中的身份是工部尚书,作为专管打灰的土木老哥,在朝堂上也只能唯唯诺诺的。

  但有了“赐婚公主”这道金牌以后,他的声量就一下子大了起来。

  而作为李明的脑残粉,薛尚书的声量越大,就等于李明的声量越大。

  李世民没说错,这段赐婚,确实为李明在朝堂上撑了一大波场面,对他争储是有利的。

  嗯,还是那个前提——如果李明不提前打内战、造老子反的话。

  啧……

  李明不禁咂了咂嘴。

  如果自己不造李世民的反,这段赐婚就是妥妥的有利无害。

  但如果他决定提前掀桌子,那这场赐婚,反而会成为他和薛万彻之间猜疑的来源。

  这相当于给李明画了一道火圈,既能保他安全,又让他难以脱离大唐的体系和李唐皇族的圈子。

  李世民和杨氏,这一对银币公婆是真能庙算啊……

  “那我谢谢你?”李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李世民的笑里多少掺杂着一点阴阳怪气。

  “我与你阿娘只是推波助澜,真正决定了薛万彻婚事的人还是你。

  “只有你挣了泼天的功劳,他作为你的手下才能获得这份厚赏。

  “你就坦然地接受他的感激与忠诚吧。”

  薛万彻的脑回路终于又从宕机状态中开始运作转起来了,五体投地跪着,扯起粗哑的嗓子在那里山呼万岁:

  “谢陛下赐婚,谢殿下成全!”

  李世民轻巧地挥挥手:

  “回去等着良辰吉日吧。”

  …………

  “谢殿下大德,殿下真是我再生父母!”

  出宫的路上,薛万彻一直扯着李明的袖子,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宫女姐姐们看见白胖的小殿下收了这么粗犷的“义子”,都掩面笑了起来。

  “别别别,没必要没必要,有人在看……”李明尴尬得不行。

  “那怎么能行!我给您磕头了”

  薛万彻不愧是一根筋,以为李明殿下是在客气,恨不得当场跪舔。

  李明果断切换话题:

  “听说,胡将契苾何力与你关系不错?”

  这么生硬的转换话题,也就薛万彻没有感到丝毫不对劲,丝滑地接上:

  “嗯,那汉子是个汉子。”

  “能听出来他很汉。”李明点点头。

  契苾何力作战骁勇、未尝败绩,又是个精汉,可谓汉含量爆表。

  “六年前,我与他受命讨灭吐谷浑。”

  薛万彻提起了往事:

  “陛下将他的功劳排在我之上。

  “我很不爽,说他坏话,他就拔刀来干我。”

  你俩会发生这样的矛盾我怎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李明心里嘀咕。

  “后来呢?不打不相识?”

  “差不多吧。”薛万彻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此事,陛下气得差点革我的职,结果还是契苾何力劝阻的。”

  “他和你打出感情了?”李明半开玩笑道。

  回忆过往,薛万彻的眼神深邃了起来,缓缓摇头:

  “不是。他当时对陛下是这么说的:

  “‘陛下若因我这个胡人而惩罚汉族将领,将会导致汉人不服、而胡人跋扈,最终引发双方的矛盾’。”

  李明肃然起敬。

  自己还是先入为主了,以为契苾何力整天和薛万彻混着、又是个突厥猛将,肯定是薛万彻plus版。

  没想到,对方的格局和气魄一点也不输汉臣。

  “契苾何力可有婚配?”李明产生了路径依赖。

  薛万彻点点头:

  “有,陛下赐婚临洮县主,是宗室之女。”

  那能离了吗……集邮成瘾的李明把这鬼点子咽了下去,脑子快速开动起来。

  契苾何力是个人才,得想个办法把也收服进来。

  他的老领导侯君集和老伙计薛万彻,现在都是我的死忠。

  契机大把大把的有。

  就差我在他面前装个逼……不是,展现一下个人魅力了。

  …………

  与此同时,武德殿。

  “既然薛万彻将军有调令外出,那我也只能择日再邀请他了。一切都以国事为重。”

  李泰挺着大肚皮,吃力地迈着沉重的步伐,送一位白衣“儒”将出殿。

  “殿下请留步。”粗犷的“儒”将契苾何力沉着嗓子,尽量文质彬彬地说:

  “待万彻归来,我再让他亲自登门谢罪。”

  契苾何力熟练地应用着华夏传统的“下次一定”,替薛万彻婉拒了魏王李泰的拉拢。

  儒将是这样的,老薛这个粗人只要把魏王殿下的亲笔信一扔了之,而契苾何力要考虑的就多了。

  和老薛不同,契苾何力经常参加诗会,所以与附庸风雅的魏王有点交情。

  他替老薛的莽撞行为打掩护,对魏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而魏王也对此深表理解。

  两人就这么互相谦让着,一路来到了武德殿门口。

  刚好撞见一大一小、两个混账路过。

  一个大混账生得人高马大,穿着一身赛过猴屁股的殷红袍子头冠,铜铃似的大眼闪烁着清澈的愚蠢。

  另一个小混账生得白白胖胖,活像一个圆球,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尴尬的光芒。

  薛万彻也看见了武德殿前呆若木鸡的两人,根本不过脑子,立刻粗着喉咙向他俩打招呼:

  “哟呵,契苾何力!

  “真巧啊,刚和李明殿下聊到你。这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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