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庞季正准备出使徐州,却被族中子侄拦住,恳请叔父带他同往徐州去。

  而这位族侄,亦出生于襄阳大户。

  姓庞名统字士元,乃是襄阳名士庞德公的亲侄儿。

  而庞统“凤雏”的名号,正是庞德公给他取的。

  这时候的庞统虽在本地已小有名气,但还未完全成为当世名士。

  此时尚在求学之中,因听闻徐州富庶,人民安乐,安置城邑,兴办太学。

  除孔融外,还有不少大儒在此谈经讲道。

  庞统神往已久,便想趁着庞季此次出使徐州的机会,与他同去徐州看看。

  “士元,汝明年便要行弱冠之礼了。”

  “待汝弱冠之后,便去水镜先生司马徽那里,让他给你一个品评。”

  古代士人都喜欢炒作,让自己的名声大起来,这样对自己未来的仕途有帮助。

  庞德公给庞统取“凤雏”的名号,就是帮他扬名的。

  但庞统的名声依然很低,庞德公便对庞统说。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侄儿,却不知道你的能力。

  等你弱冠之后,就去拜访名士司马徽,让他给你一个评价。

  这放在汉末,就属于是“买热搜”行为。

  当年曹操也是听了桥玄的介绍,亲自跑到汝南去找许劭买热搜,给自己提升知名度。

  现在庞季的意思,就是让庞统安心备战明年的“考核”,争取在水镜先生面前博得一个五星好评。

  从此庞统便能彻底扬名,入仕官途,平步青云了。

  然庞统却道:

  “我闻徐州李子玉乃天下智谋之士,腹有韬略,奇计百出。”

  “刘徐州正是得此青云士,才有如今之成就。”

  “小侄想去徐州拜访这位李先生。”

  庞统思维并不死板,买热搜找谁买不是买?

  现在李翊早已名扬天下,若能与他结识,博一个好评。

  同样可以使自己声名大噪。

  而司马徽此时还在颍川。

  等在徐州拜访完了李翊之后,再去颍川拜访水镜先生。

  一连买两个热搜,这声望不得嘎嘎涨?

  与诸葛亮的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不同。

  庞统是只求闻达于诸侯,一心想要做官。

  扬名于世,拜将封侯,荣妻荫子。

  用庞统自己的话说,就是,“丈夫处世,当带金佩紫,焉有屈洪流之量。”

  意思是大丈夫处世,就应该做大官,哪能够不施展自己才华的。

  所以想要做高官,就得把起点拔高。

  庞统本身生于名门,已经有背景了。

  就差一个扬名于世了。

  “……唉,也罢。”

  庞季叹了一口气,“既然士元有此想法,当叔叔的自无拒绝之理。”

  “只是莫忘了我等此去是为公事,不可因私废公,延误荆州大事。”

  庞统拱手一揖,“叔父宽心,统晓得。”

  庞季无奈,便领庞统上船,带他一起去往徐州。

  之后,黄射也领祢衡来见庞季,给他说明缘由。

  与庞统不同,祢衡早已成名,此时早已是天下有名的辩才。

  庞季自是知道祢衡的名声,待闻说他要去徐州的原因之后,不免慨叹道:

  “自徐州遭乱以来,无数士人豪族或往淮南,或往江东。”

  “这才不过几年,怎的人人都想去徐州了?”

  吐槽归吐槽,考虑到祢衡的名气,又有黄射的面子在那摆着。

  庞季自无拒绝的道理,也同意将祢衡一并带往徐州。

  不表。

  ……

  却说陈地朝廷,曹刘会盟,商议了对抗河北南扩的具体计划,并赋予实施。

  待各项合作条款拟定之后,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治所。

  刘备在李翊的帮助下,外交形势一片大好。

  只需在徐州安心发展,积累粮食,制造军械,训练士兵。

  全力备战袁绍接下来的南下便好。

  而曹操此时却依然忙得焦头烂额,有许多事务未曾解决。

  其中最大的麻烦,还属关中崛起的马腾、韩遂。

  与演义形象的不同,马腾历史上可不是什么“大汉忠臣”。

  他祖上虽然也阔过,是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

  但跟备备一样,到了马腾这一代已经没落了。

  备备靠织席贩履为生,马腾以砍木樵柴为生。

  后来备备拜师名士卢植,挤破脑袋想往士人圈子里钻。

  而马腾则选择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那就是加入凉州叛军,反叛大汉。

  当然了,这也是由社会环境所决定的。

  马腾所处的年代与地缘位置凉州,就是非常不太平。

  他与韩遂组成的叛军,与朝廷为首的官军。

  其中包括名将皇甫嵩、张温、董卓、孙坚等人,在凉州大战。

  双方互有胜负,引得天下骚动。

  后来,关中地区先后经历了数次权力更迭,王室板荡。

  目前的关中关西地区,割据一方的军阀,高达十余个。

  而毗邻关中的颍川,作为曹操的治所。

  这些割据的军阀,无疑成为了曹操的后顾之忧。

  曹操方经历淯水之败,并不想再起战事,派兵去定关中。

  同时,关中过于多的军阀,也会使曹操深陷战争泥潭。

  这不利于曹操做对抗袁绍的准备。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就是关中残破,没法发展。

  这里地广人稀,百姓压根儿吃不上饭,曹操占了还得自掏腰包去养民。

  同时,

  这里还有羌族为祸,越抢人越少,人越少就越难奔小康。

  如此,恶性循环。

  所以纵然曹操西边就有一片广袤的领土,曹操也不想去占领。

  但西边儿的隐患,曹操又不得不引起重视。

  无奈之下,曹操遂找到谋臣荀彧商议。

  “今关中残破,匪患蜂起,尤以马腾、韩遂拥兵自重。”

  “吾恐与河北大战之时,凉州叛贼趁乱袭许。”

  “未知文若有何高见,可为我稳定关中?”

  曹操现在是真没了主意,只能找荀彧,征询他的意见。

  比起隔壁刘备,他才是真正东南西北四面受敌。

  老刘至少东面是东海,可以少防一路东海龙王。

  “今会三辅乱,马腾、韩遂恃强于关中,各拥强兵相与争。”

  “愚以为明公只宜安抚,不宜强取。”

  荀彧认真为曹操分析形势。

  “凉逆自恃勇武,然军中少智。”

  “明公今奉迎天子王驾于陈,若能以天子诏书抚定关中。”

  “向马腾、韩遂陈以利害,邀之共抗袁绍,或可成事。”

  荀彧向曹操提出,拉马腾、韩遂入抗袁同盟里的提议。

  作为跟李翊一样的战略家,他们的观点都是全力对抗袁绍。

  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不求他们能够参战,但求他们不要捣乱。

  “文若之言,与吾心意相合。”

  “只是未知谁人可以为我抚定关中?”

  曹操知荀彧善于识人,遂再度让他推举人才。

  最好是不要耗费太多钱粮,就能帮他搞定三辅叛乱的人。

  荀彧澹澹道:

  “彧正欲向明公介绍此人。”

  于是,乃领着曹操去见这位人才。

  曹操视之,乃奉迎王驾幸陈的功臣。

  现任朝廷尚书仆射,东武亭侯钟繇也。

  “子莫非钟元常乎?”

  曹操轻声惊呼道。

  钟繇向曹操一揖,拜道:

  “正是颍川钟元常,久闻曹公大名。”

  “今日幸得瞻拜,不胜仰慕。”

  没错,钟繇亦是出身于颍川四大家族,长社县的钟氏。

  这也是荀彧推举人才的习惯,作为颍川士人的代表。

  他自然是优先推举颍川人才。

  曹操的手下班底基本上已经锁死了。

  武官就是以谯县曹氏、夏侯氏为首的猛将掌兵权。

  文官就是以荀彧为领袖,及他推举的颍川士人为文臣班底。

  总结就是,

  曹营武倚谯沛猛将军团,文仗汝颖军师联盟。

  钟家作为颍川大族,自然也是要与曹营利益绑定的。

  曹操多次听荀彧称赞过钟繇,早就对他充满渴盼。

  遂上前执其手,说道:

  “吾闻元常之名久矣,早盼你赴许一见。”

  “今元常加封东武亭侯,也算荣归故里了。”

  钟繇虽是颍川大族,不过他祖上并不是姓钟,而是复姓钟离。

  没错,钟繇正是楚汉名将钟离眜的后代。

  自项羽败亡后,钟离眜前往楚国投奔韩信。

  当刘邦知道自己怨恨已久的敌人,竟然敢主动送人头,跑到自己地盘上来时。

  于是令当时的楚王韩信,把钟离眜抓起来。

  韩信最开始出于情谊,不想交出钟离眜。

  正好赶上有人告发韩信谋反,刘邦想要征讨,但韩信兵仙的威名摆在那儿,刘邦又怕干不过。

  就问陈平的意见。

  陈平问刘邦,“陛下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

  刘邦非常诚实的答,“莫及也。”

  既然干不赢,那就用计吧。

  刘邦采纳了陈平巡视云梦的计策,想把韩信等人聚在一起拿下。

  韩信听闻风声,想起兵抵抗,但又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想自证清白又无从下手。

  于是有人建议韩信杀了钟离眜,向刘邦请功。

  韩信于是找到钟离眜跟他商议。

  钟离眜听了之后都懵了,心想啥玩意儿,跟我商议要不要杀我?

  面对老韩这种又当又立的无耻想法,钟离眜怒叱韩信不是有德行的长者。

  于是拔剑,自刎而死。

  自父亲死后,其子钟离接为了躲避杀身之祸,全家搬到了颍川长社去了。

  并去除“离”字,改姓钟。

  从此颍川便多了钟氏这么一个名号。

  而自钟离接开始,历代祖先都在汉室朝廷拜有官职。

  小到地方牧守,大到朝中尚书令。

  这些都为钟氏成为世家大族,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钟繇身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所以与曹操几乎是双向奔赴。

  早在初平三年之时,钟繇就曾劝李傕、郭汜接收曹操的上表文书。

  这帮曹操加强了关东与长安的联系。

  现在天子成功东归,钟繇自然而然被荀彧荐到了曹营。

  曹操既得钟繇,即问如何定关中。

  钟繇答:

  “繇在关中时,多与本地诸侯相识。”

  “愿领一军,前去抚慰关中,劝他们归降明公。”

  曹操一蹙眉,问:

  “凉逆拥兵甚多,元常要如何劝降他们?”

  钟繇有条不紊,认真分析道:

  “凉州诸侯,以马腾、韩遂为强,若使此二人归顺朝廷,余者无忧。”

  “若是他们当真想席卷中原,抢夺天子,则天下诸侯必起兵讨之。”

  “若其未有此想法,只是想寇略地方,称王称霸。”

  “那倒不如撤兵,安心镇守凉州。”

  钟繇在关中待了好些年,抓住了边境武夫缺乏政治目标的缺点。

  利用这个弱点,来劝降他们。

  “只要陈以利害,使朝廷降诏施恩。”

  “则马腾、韩遂必然主动归顺朝廷。”

  曹操闻言大喜,对钟繇的高见佩服不已,赞叹道:

  “元常此话,甚合吾意。”

  “那便由元常出使长安,为我说降马腾、韩遂。”

  一言蔽,曹操即上表朝廷。

  奏请钟繇以侍中身份,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

  这对钟繇而言,无异于是一步登天。

  要知道,曹操对于兵权的控制是极为严苛的。

  他的大部分兵力都掌握在自己亲系曹氏、夏侯氏手里。

  即便是五子良将都很少有独自领军的机会。

  所以钟繇作为曹操手下,是屈指可数能掌兵的异姓将领。

  钟繇既领重任,即辞别了曹操、荀彧,奔赴长安去了。

  曹操暂时稳定住了西部局势,又与荀彧商议河北要事。

  虽然他已与刘备规划了具体的合作细节。

  但曹操却明白,曹刘同盟是要一起对抗袁绍不假。

  可真要打起来,曹操才是要抗袁绍主力的那位。

  因为冀州毗邻兖州,袁绍大军南下,主力部队肯定是往兖州的东郡堆。

  而刘备的徐州则是毗邻青州。青州统兵的是袁谭,袁谭是袁绍“分封”出去的将领,他肯定不是河北军的主力。

  刘备那一路战事比他轻松多了。

  曹操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刘备解决完青州战事,然后过来支援东郡。

  他必须作出更多的应对措施。

  荀彧正色分析道:

  “此前袁本初上表朝廷,奏请为大将军,督四州兵马。”

  “朝廷虽然应允,然天子对此微有不豫。”

  “袁绍坐拥河北之地,国富民强,府库充盈,却不肯向朝廷中枢输送钱粮。”

  “既河北、河南尚未开战,何不与刘将军一同上书,要求袁绍向朝廷输送粮食?”

  曹操一颔首,“文若之言,与李子玉此前之谋相合。”

  “李子玉亦要求袁绍拿出钱粮来,供养陈地朝廷。”

  “既然文若亦如此说,回头我便与玄德一同上表朝廷,发书于邺城。”

  “且试试袁绍态度如何。”

  袁绍请封大将军,假节,本身就是在试探河南。

  现在曹操、刘备也在试探河北。

  双方目前都处于想开战,又都有所顾忌的状态。

  之后,曹操又问起庐江事务来。

  “我曾前发问庐江的是书札,刘子台有回复吗?”

  荀彧答回复了。

  曹操弯唇一笑,“如何,子台可愿归顺于我?”

  荀彧眉头一皱,叹了口气:

  “刘勋回信说庐江钱粮吃紧,若是要他归顺。”

  “须给他钱粮八万斛。”

  什么!?

  曹操闻言大怒,“此辈乃袁术余党,是朝廷要问责的国贼。”

  “吾愿出面保他,赦免其罪。”

  “彼竟敢与我讨价还价,向我索要钱粮!”

  无怪曹操如此愤怒,在他看来,刘勋势力弱小,肯定是没办法独自割据的。

  周围这么多强权,刘勋肯定会选与自己有旧的曹操。

  何况曹操紧挨着陈地朝廷,要赦免的刘勋的罪过,也只是一道诏书的事儿。

  刘勋哪来的勇气跟他谈条件?

  荀彧解释道:

  “听闻庐江与荆州刘景升来往密切,前不久荆州之兵似乎还占据了寻阳县。”

  曹操闻言,这才明悟,反而弯唇笑了: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我道此刘儿有甚底气,与我讨价还价。”

  “原来其已与荆州暗通款曲。”

  荀彧脸色则显得没那么轻松,正色说道:

  “刘景升早有染指扬州的野心,今若使刘勋归荆州。”

  “此有弊于明公望扬州扩展。”

  不错……

  曹操抚须一笑,又问:

  “假使我用兵于庐江,文若觉得刘景升会不会救?”

  荀彧面露难色,沉吟道:

  “刘景升向来不欲使荆州卷入战火,可刘勋若真依附于他。”

  “料刘表不会见死不救,多少会派人来。”

  曹操又问道:

  “那文若觉得,刘景升会不会赌上整个荆州,来保庐江刘勋?”

  荀彧不假思索的摇头,“断然不会。”

  “……这便结了。”

  曹操哈哈笑道,“我自有计收刘勋,庐江一事不必过于担心。”

  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但我恐刘表拉上刘备,来居中调解。”

  “庐江之事不宜太多人掺和,所以我意派人去往徐州一趟。”

  “说玄德不插手庐江之事。”

  荀彧一颔首,当即举荐了郎陵长赵俨出使徐州。

  此人亦是颍川名士。

  曹操欣然应允,即命赵俨出使徐州。

  不表。

  ……

  徐州,下邳。

  自刘备等人离了陈国以后,依旧在下邳励精图治,专心备战。

  李翊为刘营文臣领袖,每日从早忙到晚,未知疲倦。

  这日,落雨。

  却说麋贞正于府上,低头专心地瞧着账本。

  忽听得外间侍女禀报,知是李翊回府。

  便收了账本,起身去迎。

  抬眸方一见着李翊身影,一句夫君尚未出口,眉尖却先轻轻蹙了起来。

  两眉凝着几分心疼,却仍克制着声音,问道:

  “怎么淋了雨?”

  话落,又忙朝一旁的桃红唤道:

  “快去烧些热水,再煮碗姜汤来……”

  “不妨事。”

  李翊笑着上前,轻轻握住了她那一截细腕,拉回身前,又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方才去农田,查看劳作去了。”

  “不想赶上大雨,便于路上寻了个地方避雨。”

  “夫人不必担心。”

  麋贞闻言,不免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夫君操心的事未免太多了些。

  军务要管,内政要管,接见外郡官员要管。

  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麋贞还道终于可以跟李翊相处一会儿。

  不想他根本闲不住,宁愿去田地里查看收成劳作,也不愿在府上待着,享受安乐。

  “夫君忧心农事自然是好。”

  “只是妾尝听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孔子亦忧暴虎冯河之事,岂所谓安居之道?”

  “夫君身份贵重,不该连这些小事也亲自去看。”

  李翊牵唇一笑:

  “我知晓此事,只是大战在即,百姓也没剩两年可以安心劳作的时间了。”

  “我总得去看看收成,才能心安。”

  战事一起,没有百姓是可以幸免的。

  李翊所能做的,就是在这期间鼓励农桑,抓紧储存粮食。

  麋贞上下打量李翊一会儿,见李翊并未大碍,这才定了定心神。

  “今日这雨,来得忒也突然了些。”

  说着,将桃红奉上的姜汤递给李翊,微微一笑,柔声道:

  “夫君今日可要留在府上用膳?”

  “这几日庄子里送来些青笋,瞧着新鲜的很。”

  “妾身令庖人想了几样菜,做青笋来吃。”

  李翊从善如流地接过姜汤喝了,颔首道,“也好。”

  将姜汤一饮而尽,随手递给一旁的桃红,命人准备热水。

  待洗完澡,吃完饭后。

  又兀自回了书房。

  即便政务处理完了,李翊也习惯读一读这个时代的书。

  他虽站在先人的肩膀上,但却不敢否认先人的智慧。

  这一读,又是至了半夜。

  麋贞遣婢女来请了两次晚膳,却不见人应。

  心中难免隐隐有些担忧,又得亲自来请。

  才觉李翊读书入神,未察觉到外有来人。

  她便亲自端着膳食,来到李翊身边,替他按揉肩膀。

  “夫君可还记得答应过妾身什么事?”

  李翊知她在说按时用饭的事,便解释道:

  “……一时忘却了。”

  一顿,又问,“夫人知我方才在读什么书吗?”

  麋贞不假思索,“夫君有千丈凌云之志,自然是读豪气纵横的书。”

  李翊却摇了摇头,弯唇笑道:

  “我适才是在读《素问》。”

  “《素问》?”麋贞柳眉一挑,“夫君怎么忽然想起读医书来了?”

  李翊眉梢一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我只是在想,若战事一起,必多有伤员。”

  “我徐州什么都好,唯独医馆甚少。”

  “常言道,大兵之后,必有灾年。”

  “我在徐州深耕数年,多事农业生产,唯独民生康健少有关注。”

  “就在前天,我去民间视察之时。”

  “见左近医馆,给病人诊脉之时,多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

  “然后便潦草抓药,只挣那昧心钱。”

  “此辈虽师承名医,却不思进取,因循守旧,难解百姓苦痛也。”

  麋贞听完,亦觉触动,便问道:

  “那夫君可惩治这些医者了?”

  “惩治什么?”李翊扬唇笑道,“大势如此,岂会因一两人之故而改变其中环境?”

  麋贞这才明白,李翊研究医书,是想整顿徐州的医疗卫生,以保证人民的卫生健康。

  “不止如此。”

  李翊拍了拍麋贞的手,认真说道:

  “我还打算找令兄再拨一笔款下来,用以培养医者。”

  “如此将来战事一起,也好医治伤员。”

  战场上的纯死亡率是远远比不上受伤率的。

  但很多伤者,要么重伤不治,最后还是得死。

  要么就受伤之后,虽没死,却也无法再战,只能退伍回乡。

  以上两种情况,都是对军队补员的重创。

  “只恨我纵然有心,也只是粗通门道,难以深入钻研。”

  李翊也不大言,如实将自己的不足之处向麋贞说了。

  麋贞亦想为李翊分忧,便道:

  “既如此,夫君何不找一位医术高明之人。”

  “让他来徐州,传道授业,培养医者?”

  李翊笑道: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听闻沛国有一神医,名曰华佗。”

  “此人医术高明,善治外伤。”

  “早在去岁时,我便差人打听他的下落。”

  “只可惜此人神游不定,直到现在,依然不知他在何处。”

  李翊是很想找到华佗的。

  毕竟他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外科医生,非常适合军旅行医。

  麋贞便道:

  “既然华神医游踪不定,夫君何不找一位不曾游历的神医?”

  “不曾游历的神医?夫人莫非有人选?”李翊问。

  麋贞也有些不确定,只道:

  “听闻长沙太守张仲景,师从神医张伯祖,其人医术高明。”

  “夫君若能请得他来徐州,开设医馆,教授医术。”

  “或可有助夫君实现此目的。”

  张仲景么……

  李翊眉头微蹙。

  正史上没有明确记载过张仲景当过长沙太守。

  倒是很多医书,和明清时期的一些史料记载过张仲景当过长沙太守。

  既然麋贞都这么说了,那估计张仲景此时确实是在荆州当官儿。

  要想直接把一个郡的长官给忽悠到徐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当李翊犯难之际,麋贞又补充说道:

  “听闻张仲景自小厌恶官场,轻视仕途。”

  “其人之所以为官,乃是因为袭承家门,被州郡举为孝廉,被迫进入官场。”

  “其人早有辞官归乡之心,夫君或可于此做文章。”

  哦?

  李翊眉梢一挑,这对他来说确实算一个好消息。

  但要把张仲景带过来依然不容易。

  毕竟李翊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徐州事务,专门跑到荆州去请他。

  不过麋贞好歹提供了一个大致方向。

  于是,李翊还是感激地拍了拍麋贞的肩膀。

  “……夫人真是吾之贤内助也。”

  麋贞微笑道,“能帮到夫君便好,今日天色已晚,我看不如……”

  话还未说完,李翊已是欺身上前,拦腰一搂。

  将麋贞扯入怀中,旋即翻身将之压在了床榻之上。

  一番天翻地覆,麋贞只觉头中有些昏然,伸手扶住李翊的后背。

  李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颔埋在她的颈间。

  麋贞下意识仰头,轻轻凑上李翊的唇……

  虽然李翊已经很久没有写过字了,但抄起笔来依然是一把好手。

  ……

  次日,清晨。

  李翊在书房内,命人备好书札一叠。

  亲自提笔撰写医书内容。

  而所写的内容,正是《伤寒杂病论》。

  李翊当然没有专门背过,所以也记不全里面的内容。

  但寻章摘句,提炼几句精华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的张仲景肯定还没有完成著作,自己提笔写下来《伤寒杂病论》里的精华句子。

  看他心动不心动。

  但书札写好后,李翊即命心腹之人传书送往荆州去。

  不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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