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正式归附刘营。

  赶巧刘备为了备战河北战事,新置一营,即将之交付给黄忠。

  令他仍为中郎将,负责训练此营。

  黄忠既然善射,则将此营设为神箭营,专门训练弓弩手。

  黄忠欣然领过,即于校场上试试小伙子们的身手。

  射箭极吃臂力,射术的训练更是需要经年累月方可小成。

  黄忠也需先做考核,若不合格的,则不能成为弓手。

  “所选多为精壮健儿,老将军尽管试炼便是。”

  李翊走至近前,向黄忠介绍。

  这些年轻小伙子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很多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加入神箭营后,这便是他们唯一的家了。

  至于成为孤儿的原因,自然还是受乱世的影响,死于战祸。

  所以,他们从军入伍之后,不单单只是混口饭吃。

  更多也是怀着对乱世的痛恨,誓要终结这混乱的世道。

  李翊给他们灌输的思想理念,便是,“匡扶天道,救护苍生。”

  只有有信念的军队,打仗才能爆发出卓越的战斗力。

  黄忠闻言一点头,对众人喊道:

  “射术要领,若无人引领,颇易误入歧途。”

  “若要射箭,就需要寻一目标,名曰‘审的’。”

  “若不懂如何‘审的’,便如盲人射箭,失之准心。”

  这些新入营的小伙子,大多都是十三四岁,大一点的也就十五六岁。

  按李翊的想法,让他们好生训练个几年,未来便能投入到河北战场中去。

  现在都是一根根好苗子,自是不需要他们上阵杀敌的。

  平日在军营校场里训练,也见了不少老兵射箭。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所以当众人见黄忠如此郑重其事的讲解射箭之法时,众人无不觉得诧怪。

  射箭有那么难吗?

  拈弓搭箭,然后射出去。

  至于准不准,还不就是多练练的事儿?

  何至于讲这般多的大道理?

  故而有人不禁发问:

  “将军,这箭矢之的,用双目看去便是了。”

  “难道还有甚说法?”

  黄忠见此,弯唇笑了笑。

  老师最喜欢的,就是主动提问的学生了。

  因为有了问题做引导,老师便能顺势讲解下去。

  “用双目去看,当然无错。”

  “然说来简单,其中却大有学问。”

  “汝既发问,那我且问汝。”

  “发矢之时,汝这双目该看向何处?”

  呃……

  那人有些傻眼,被闻得莫名其妙,怔怔答:

  “自是看向欲射之处。”

  哈哈……

  黄忠发笑摇头,“非也,非也。”

  “若如汝之所言,怕是连箭在何处都不知晓。”

  “这箭一旦离弦,更不知射往何方了。”

  说着,稍稍一顿,将铁胎弓举起,对众人说道:

  “临发矢时,有人惯于目视箭簇。”

  “亦有人惯于目视弓左,皆谬也!”

  “若只看箭簇,只怕箭簇虽正,而箭杆不正,所射之箭必然偏斜。”

  “若目视弓左,虽能看清目的,箭矢却被弓身遮挡。”

  “此将难以辨视箭簇,不知箭簇位置指向,便不过是乱射一气罢了。”

  众人皆聚精会神的听着,包括李翊在内。

  李翊虽不用上阵杀敌,但平日锻炼身体,也喜欢射箭玩玩儿。

  这已经是古代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了。

  只有亲身射过箭的人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累。

  此外弓箭手之所以难训练,是因为他不止要练箭术,还得练近战肉搏的能力。

  古人云,“临阵不过三矢。”

  意思是真当两军对垒打起来了,人家的骑兵冲过来。

  给弓箭手留足的时间,就只够他射三箭的。

  至于躲在人群后面抛射,这也是不切实际的。

  因为古代造箭成本很高,你真要射箭,就必须得给我射准。

  哪能当加特林一样胡乱射击?

  所以,为什么说陈王刘宠那三千蹶张士都是精兵中的精兵呢。

  因为那都是正宗的弓弩手,训练成本极高。

  黄忠继续侃侃而谈,将自己多年的心得教予年轻后辈。

  “故射箭,目之所视,不可单看一处。”

  “应起自箭杆,连至箭簇,再延之直达于箭矢之的。”

  “如此一来,欲射之的,大小远近皆了然于心。”

  “此为‘审的’之正法也。”

  说着,

  黄忠挽起袖袍,拈弓搭箭,一箭正中红心。

  然后又对众人补充说道:

  “五十步外之射,可用此法。”

  “而五十步以内者,射法则与骑射相类,便另作别论。”

  “不论步射骑射,箭矢之的,即射者之意也。”

  “意在心而发于目,不可不知也。”

  “尔等须谨记。”

  众人纷纷颔首,默记于心。

  黄忠见众人似懂非懂,只指了指箭靶,大声笑道:

  “射术非一日之功,汝等且照我之法试之。”

  “假以时日训练,未尝不能为养由基、李广也!”

  众人谢过,各自取弓取箭,训练去了。

  黄忠在一旁认真督促,不许众人偷懒懈怠。

  李翊则在一旁静静观看,见众人这般有精气神儿,他也颇感欣慰。

  正练时,忽听得一声惨叫。

  立马引来众人目光。

  只见一士兵,扶着伤臂,血流如注,痛不可当。

  “……这是怎么回事!”

  李翊走过来,表情严肃。

  众人诚惶诚恐地向李翊解释道:

  “禀、禀郯侯,适才我等对练时,不慎将之砍伤。”

  “刀刃着得深,血止不住了!”

  李翊一颔首,舒口气道:

  “习武本多凶险,难免擦着碰着。”

  “去给他取药来。”

  此时,不发一言的张仲景走了过来,这本是他之所长。

  只看一眼,便道:

  “还好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脏腑。”

  话落,又从怀间取出一味药来。

  “山人这里倒有一味金疮药,不妨给他试试。”

  “待药敷好,三月内莫剧烈活动,筋骨愈合,便可无恙。”

  李翊顺手接过,道,“多谢,正好军中药不多了。”

  张仲景自家研制的金疮药,肯定是比徐州用的药要更好些。

  李翊亲手为这名伤兵包扎,那伤兵自惭道:

  “……使、使不得郯侯,折煞我也。”

  李翊也不多言,只是认认真真地替他包扎好伤口。

  张仲景在旁侧默默看着。

  暗想李翊贵为县侯,徐州二把手,却愿意放下身段,亲自为底层士兵包扎伤口。

  倒是一个心怀仁义的善人。

  遂忍不住赞叹道:

  “……郯侯真善也!”

  李翊笑着说道:

  “张神医说的哪里话来?神医救伤治病,活人性命,才是真正的大德之举。”

  “神医之德行传播乡里,民众素来敬爱有加,李某虽身在徐州,亦间或耳闻。”

  严格意义上讲,张仲景的历史地位是要比华佗更高的。

  因为他是真正有医书传世,即《伤寒杂病论》和《金匮要略》。

  而华佗的《青囊书》却失传了。

  但华佗却被载入了史册,而张仲景却没有。

  这并不是因为华佗一定比张仲景更优秀,而是因为张仲景的身份定位太过模糊。

  张仲景是跟曹操、袁绍一代的同龄人,并且当过长沙太守。

  而问题出就出在这儿。

  史书给人列传,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定位。

  而若是把张仲景放在太守类别里,他实在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可要是把张仲景放在江湖人士里的方技传里,张仲景也不够格。

  因为方技传里的名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和当时时代里的重要人物产生过交集。

  即这些江湖术士,要想青史留名,还是得依靠书写史书的“胜利者”。

  比如位列方技传之首的华佗,跟曹老板直接接触,自然能够青史留名。

  剩下四人,

  乐师杜夔,给曹操奏过曲儿。

  相士朱建平,给曹丕看过相。

  解梦师周宣,给曹丕解过梦。

  方士管辂,是司马昭的至交。

  所以不难发现,这些能留名的江湖人士,都与各自年代里最顶级的人物有过交集。

  反观张仲景呢,

  比起其他人多和王侯公卿打交道。

  张仲景却是扎根于基层,踏踏实实地为了一方百姓,利用自己的医术,救死扶伤。

  “……咳咳,天有好生之德。”

  张仲景一捋胡须,“今世人饱受灾祸,已是活之不易。”

  “地动雷震、旱蝗雨涝,皆乃天定也。”

  “惟身体康健可由人自图,岂能不惜?”

  许是被李翊打开了话匣子,张仲景一发将心中感想倾诉了。

  “山人平日走遍四方,为人行医看病。”

  “轻者,或胸咳腹痛,不乏折磨。”

  “重者,则病入膏肓,身如朽木,只待一死。”

  “至于那些跌打损伤的,轻者筋骨肿痛,伤口流血。”

  “重者恶疮发脓,肢断躯残……”

  “许是郯侯见我寻医问诊,见得多了。”

  “然殊不知我每见有病者求医,心中亦是痛苦难当。”

  “蝼蚁尚且贪生,人又情何以堪?”

  李翊听罢,亦觉感慨。

  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并不重视医学。

  光看史书上的列传就知道了,

  华佗这样的医者,被和乐理、相术一起划分到了“方技传”里面去。

  方技在古代被视为贱业。

  张仲景好好的公家子弟,却毅然决然选择投身到医学中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张神医所言甚是。”

  李翊连忙在一旁附和,“我虽鲜少行医,然从军旅。”

  “目之所见,皆恋生惧死之容。”

  “耳之所闻,俱哀痛流涕之声。”

  “我之所见所闻者,俱是挣扎苦痛、伤病死亡……”

  张仲景听罢,摇头叹息。

  人生在世,常有诸多灾祸,活命已是十分不易。

  若再同类相残,却不知还要死伤多少人。

  “……是故我欲请张神医留在徐州。”

  见张仲景入神,李翊终于道出了真实想法。

  “……嗯,嗯?”

  张仲景一挑眉,“郯侯方才说什么,要山人留在徐州?”

  “……是也。”

  “张神医曾说我们这些上位者该去救社稷江上,神医则要去救生民百姓。”

  “然此二者并不冲突。”

  “不论治世乱世,世人总受病痛折磨。”

  “留在我徐州治病看人,不也是治人吗?”

  张仲景摇了摇头,“山人不是那个意思?”

  “哦?难道我徐州人不是人?”

  李翊笑着追问道。

  唉……

  张仲景叹口气。

  他的意思是,自己的医术不是王侯公卿的私人财产。

  他希望即便是最底层的百姓,也能够看病问诊,而非贵人专利。

  李翊也不开玩笑了,实话实说道:

  “好了,不瞒张神医。”

  “我已劝说刘将军,在徐州大设医署,发展医学。”

  “正是尚缺一位总管各地医者的医官。”

  “张神医曾任长沙太守,有治官经验,医术更是神乎其神,可以服众。”

  “放眼徐州,再无比张神医更适合的人了。”

  “若张神医首肯,那么徐州五郡、淮南两郡,兖、豫三郡的所有医署统筹,尽归张神医一人管辖。”

  “张神医看是如何?”

  李翊正式向张仲景抛出橄榄枝。

  张仲景虽然厌恶做官,但若是发展医学的话,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尤其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并不重视医学的前提下,竟能见到一位愿意大力发展医学的上位者。

  光是出于这一点,张仲景都必须要予以支持。

  但李翊开出的条件还不止这些。

  他不仅许给张仲景高官厚禄,还不用让他朝九晚五。

  “张神医就在下邳总管各地医署,为医者言传身教。”

  “我也会聚集徐州各地精妙医者,齐来下邳,与张神医一同研究伤寒症。”

  “我们可合力将《伤寒杂病论》这部著作完成。”

  “诚如是,亦是福泽万民之事。”

  “此岂非一件美事耶?”

  讲到这儿,张仲景终于心动了,向李翊拜道:

  “承蒙郯侯看得起山人,山人愿为徐州效犬马之劳!”

  ……呵呵,好好好!

  李翊大喜,终于把这位汉末神医给搞到手了。

  要知道,在东汉末年,战乱频仍。

  疫病流行,死亡枕藉。

  不知有多少人死于瘟疫。

  而张仲景恰好是众多神医中的,防疫高手。

  光这一点,就比华佗更加重要。

  华佗是外科手术的高手,但他治病一次性只能医治一人。

  遇上大规模的伤病,他就忙不过来了。

  但张仲景的防疫之术,却能够有效的遏制瘟疫扩散。

  这对于一个军阀而言,简直是一笔巨财。

  若是赤壁之战的曹操有张仲景在,铜雀台可锁二乔否?

  总之,徐州除得了猛将黄忠之外。

  更有神医张仲景的加入。

  待李翊将张仲景引荐给刘备,说明此事后,刘备当即同意发展徐州的医学业。

  将整个徐州,连带着淮南、兖、豫等地的医署尽数交予张仲景管辖。

  张仲景请求刘备为病人无偿治病。

  然此举终究过于理想化。

  毕竟用药成本在这里,尤其将来遇上河北这样的大规模战事,不知得用着多少药。

  别说无偿治病,便是有偿,也得严格控制药量。

  为此,李翊于中周旋。

  决定就于治所下邳一郡,可以为百姓无偿治病。

  但这个无偿,只针对户籍在下邳的人。

  外地来的依旧得付钱,毕竟成本在这里。

  此前,

  发展徐州经济的时候,李翊就在下邳投入了最多的资源,完善各项基础设施。

  使得下邳的农业、手工业,丝织业飞速发展,经济腾飞。

  下邳已是天下有名的富庶之地了。

  现在更是直接保障了下邳人民的医疗卫生。

  由此,

  下邳医有仲景之术,学有名士孔融置办的名牌大学。

  政治环境稳定,军事力量强大。

  吏治清廉,风景宜人。

  人均收入,更是名列中原各郡前茅。

  为此,坊间便有传言:——就是条狗,也得托生在下邳。

  下邳的户口,也变得抢手起来。

  一开始,不少民众托关系,献人情,希望把户籍迁到下邳来。

  但后来,李翊发觉下邳的人口增长过快,导致管理混乱。

  并且激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同时他地来的百姓,导致了原有属地劳动力减少。

  为此,李翊及时叫停,严格控制外来户数量。

  这事儿,才算完。

  但不管怎么说,

  在备战河北战事的期间,徐州尤其是治所下邳,蓬勃发展。

  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不表。

  ……

  ……

  江夏,沙羡,西山。

  一匹纯白的骏马跃出草丛,四蹄敲打在铺满鹅卵石的河滩上,发出犹如战鼓进击般的急促鼓点。

  孙策单手持缰,另外一只手则重重地拍了一下马臀。

  速度加快了几分。

  他只单人单骑,在山中狩猎。

  此时的他,正可谓意气风发。

  先是成功脱离袁术掌控,在吴地扎根,然后南灭会稽王朗,袭取豫章柴桑。

  期间还得到了朝廷的敕封,封爵吴侯。

  还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命他引兵西攻荆州刘表。

  前不久,孙策举两万大军进兵江夏,大破黄祖。

  斩敌万余众,俘其妻子儿女,战船千余,金银财货无数。

  可以说,即便退出江夏,就此返回江东去。

  孙策此次出师,都并无损失,反倒赚了。

  但持得胜之师,哪有中道而还之理?

  现在更应该采取周瑜的战略,趁着势头正好,一举拿下荆州,然后进取巴蜀。

  则大事可成,大业可兴也。

  现在孙策屯兵于沙羡,稍作休整,等着周瑜从后方运粮过来。

  便继续向襄阳进兵。

  中间等的时间无聊,孙策每日便出来狩猎游玩。

  此时已是开春,南方热得早,处处皆有孟夏气象。

  适才见着一肥鹿于涧中跃过,孙策兴奋得催马去赶。

  从肩上取下铁胎弓,利索地搭上一支青绿色的竹箭。

  可未等孙策发箭,忽听得丛林处一阵响动。

  孙策虎目一凛,即握住弓身,左臂轻转。

  将箭头反过来,对准丛林处。

  少时,林中窜出来三个人,

  俱是徒履跣步而来,身无甲胄,各持一副木弓、长枪。

  孙策即勒住战马,厉声问:

  “汝等何人!?”

  满弓的姿势依旧保持着,紧紧地瞄着三人。

  三人见了孙策,亦觉惊慌。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壮着胆子走来。

  向孙策半跪抱拳说道:

  “启禀主公,我等是韩当韩校尉的部属,奉命来此射鹿,以充军粮。”

  “……原来如此。”

  孙策拖长了声调,将手中弓箭轻轻放下。

  转而笑着问道:

  “既如此,尔等今日可有收获?”

  那三人羞惭地说道:

  “今日时运甚是不济,只猎得一只山鸡,一只野兔。”

  “至今尚未猎着什么大物。”

  说着,将山鸡、野兔拿来给孙策看。

  孙策一颔首,弯唇笑道:

  “莫要急,打猎这事儿心急不得。”

  “我今日出门,也还未有收获。”

  “适才见着一只肥鹿,从林中穿过,汝等可与我……”

  话还未说完,那名半跪的汉子猛然起身,一枪刺向孙策面门。

  孙策大惊,即侧身躲过。

  伸手想去拔剑,不想马儿受了惊吓,身子一跃。

  竟把剑刃坠在地上,只留下了剑鞘。

  身后两人见开打了,也是急忙绰起木弓,朝孙策射去。

  孙策慌忙伏在马背上,又惊又怒:

  “汝等是何人?敢来害我耶!”

  当先那名汉子大声吼叫道:

  “狗贼!可还记得被汝绞死的许贡否?”

  “吾等乃是许贡门客,特来为其报仇!”

  正说时,身后汉子的箭矢已照面射来。

  正中马头,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便一头栽地。

  孙策身形矫健,慌忙避过马儿沉重的身躯。

  一个鹞子翻身,窜进了林子中去。

  只进去的一瞬,便听得林子外响起了羽箭的噼啪声。

  一箭正中孙策面门。

  从他腮帮射过,撞飞几枚臼齿,然后刺入口腔,扎入另一侧。

  立时血飞溅,面似桃红。

  孙策顾不得疼痛,只一手抚脸,一手持剑鞘遮挡。

  “杀贼!!”

  三名门客,见孙策负了伤,更加振奋。

  挺枪往林中杀去。

  孙策别无器械,用剑鞘挥打拒敌,且战且走。

  被三名门客刺中数枪。

  “狗贼,受死!”

  一名门客挺枪杀到,照着孙策眉心便要刺去。

  地面突然微微发颤,远远传来无数急促的马蹄声。

  似有大队人马不断迫近。

  “孙将军!主公!”

  呼声此起彼伏,不断靠近。

  孙策凌空一脚将眼前之人踹倒在地。

  身子一踉跄,循着声音往前赶去。

  三人在身后追。

  迎面正撞见程普,引数十人马赶至。

  “啊!!主公,这!!”

  程普见着孙策浑身是血,满脸的难以置信。

  孙策却不顾的许多,大声呼道:

  “杀贼!”

  “喏!!!”

  程普目眦欲裂,拔剑在手,引众上前,将三名门客团团围住。

  各自拔刀拔剑齐上,将三人砍作肉泥。

  直至面目全非,才觉泄愤。

  才回头来救孙策,却发现他血流满面,被伤至重。

  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主公啊!!!”

  程普大叫,眼中几乎要滴出泪来。

  心中悔恨不及。

  早知道就该坚持己见,执意护随,也不至于使孙策单身在外,遭小人伏击。

  乃至重伤至此!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程普取刀割下战袍,将孙策身上的伤处裹好。

  在众人拥护下,小心翼翼地送回沙羡。

  由于孙策负伤,原本打算继续进军的吴兵立时失了主心骨。

  只得就此停歇。

  程普先找人与孙策医治伤势,又寻着其他将领问道:

  “主公负重伤,不能统军。”

  “前日备战许久,可要就此回吴地?”

  话音方落,众人皆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面露不甘,毕竟现在势头正好,刚刚击败了黄祖,侵吞江夏半壁。

  却因为这样一件突发事件,而不得不宣告中止。

  时周瑜押粮回来,闻说孙策重伤,急急忙赶来查看。

  见孙策不省人事,乃责备众将道:

  “吾此前命汝等好生照看好主公,汝等缘何不听我言?”

  程普面露羞惭之色,揽责道:

  “此普之过也,主公之前执意要孤身猎鹿。”

  “我拗不过他,便……唉……”

  “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周瑜冷哼一声,又问,“可有差医者看过?”

  程普颔首,忙道:

  “适才医者来过,为主公敷了些伤药。”

  “只是沙羡小地,寻不着好的医者,不妨回吴地另寻神医。”

  周瑜大声道:

  “伯符现在重伤不醒,哪能折腾周转?”

  顾雍有些担忧地说道:

  “刘表知失了江夏,必举兵来攻。”

  “现在主公重伤不醒,不能够理事,贼兵若来,如何拒之?”

  周瑜眉头一皱,沉吟半晌,缓声道:

  “现在只有先等伯符醒转,方能够决定之后何为。”

  微微一顿,忽的想起些什么。

  周瑜又对众人说道:

  “现如今我等身在江夏,闻说长沙太守张仲景,医术高明,何不请他过来施救?”

  长沙就在江夏南边,两地紧挨着,相去不远。

  程普担忧地说道:

  “今我等与荆州开战,张仲景乃长沙太守,刘表麾下之人。”

  “焉肯施救?”

  周瑜说道:

  “我闻张仲景早有弃官归隐之心,料医者仁心,今见患者,未尝不肯施救。”

  “况如今无计可施,纵不应允,也该一试。”

  众人乃从其言,遣使去往长沙寻找张仲景。

  一面仍命医者治疗孙策。

  医者对众人说道:

  “孙将军伤势极重,须静养百日,方可无虞。”

  “若怒气冲激,其疮难治也。”

  众人谢过,赐酒肉谢之。

  约过两日,孙策醒转。

  问众人诸事,众人一一答之。

  孙策闻言,乃要起身,强撑着身体爬起。

  周瑜急忙劝道:“伯符忘医者百日调养之言耶!?”

  孙策咬紧牙关,恨恨道:“某如何等得百日?”

  “若刘表闻我伤重,必来取江夏,攻之甚急。”

  “我必须前去统军,以慰军心。”

  顾雍亦在旁侧劝说道:

  “孤城难守,将军又受了伤。”

  “此前败黄祖时,已大有收获,不若就此归吴地,别图良策。”

  孙策为人最是性急,怒道:

  “江夏之地,乃我等浴血拼杀所得。”

  “岂可拱手退还?”

  “我还要与刘景升争夺荆州,哪能就此回去?”

  周瑜再劝:

  “荆州随时可取,若伯符身子挨不住,江东大事何人来治?”

  闻言,孙策这才稍有冷静,但依旧不肯退兵。

  周瑜为了开导他,便安慰说道:

  “我已命人去长沙请了张仲景张神医过来,听闻此人医术高明,能救人之急。”

  “若他到来,兴许伯符的伤病能好得更快些。”

  “现在便安养身子就好。”

  孙策恨不得即日便愈,闻说有神医在,心情乃宽释不少。

  接下两日,便安心在沙羡养病。

  很快,派往长沙的使者赶回,言说张仲景已不在了长沙。

  这……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皆感到有些失落。

  “那张神医现在何处?”周瑜问。

  “听说已去了徐州。”

  “……去刘备那儿了?”

  众人立时犯了难,现在孙吴与刘备的关系很微妙。

  也不知他肯不肯借人。

  “总得试试!”

  周瑜即遣人再去往徐州,求救张仲景一用。

  从江夏到徐州,往返又耽误不少时日。

  而期间,刘表已经组建好了大军,赶来收复江夏。

  刘表虽然好谋无断,但唯独在荆州大事上,视作逆鳞,不许任何人染指。

  好在荆州大军赶到江夏的临门一脚时,去往徐州的使者终于赶回。

  “如何,借到张神医否?”

  众人焦急地问道。

  “……没有。”

  使者羞惭的答道,“徐州人说他们要在各地设置医署,需要张神医统筹,抽不开身来。”

  怎会如此……

  听完使者的回复,众人脸上的失落之色溢于言表。

  孙策强支伤体,怒叱道:

  “求人不如求己!”

  “纵无张仲景,吾体便不能康健耶?”

  说完,便要起身走出房间去。

  众人忙问孙策要去哪。

  孙策大声道:

  “刘表已打至门前,诸公不报我,便以为我不知耶?”

  众人面面相觑,由于担心孙策被荆州战事分神,便在周瑜的做主下,压而不报。

  不想对战事敏锐的孙策,还是察觉到了。

  “……伯符,还是回吴地吧。”

  终于,周瑜也无可奈何,劝孙策退兵。

  孙策坚持不退,忽又瞥见那名去往徐州的使者欲言又止。

  便出声问道:

  “汝还有何说?一一说来。”

  “……呃。”使者把头一低,有些迟疑。

  “徐州是李翊主持南方之事,我此次去往徐州,未能见着刘备,只见着了李翊。”

  言外之意,不借张仲景给孙吴,是李翊的意思。

  孙策只与李翊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对他印象颇深。

  “他还说了什么?”

  孙策凝眸,大声问。

  那使者声音放缓,更加低沉。

  “李翊说,说……”

  “他说什么!”

  孙策大声吼道。

  “他说主公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

  “此前我误以为付孙策以大事,可取荆州。”

  “今日观之,所托非人也。”

  使者喏喏地把李翊原话给复述了一遍。

  孙策闻言,勃然大怒:

  “山野村夫,何敢小觑于我!”

  “汝李翊道我取不了荆州耶?”

  话落,即拔出佩剑,对众人厉声喝道:

  “传我令,各部将校速去点齐各营兵马。”

  “与我一同出征刘表!!”

  伯符……

  主公……

  众人皆颇感无奈,想要劝住孙策。

  然孙策战意已决,执意要继续作战。

  命令甫一下达,未走两步,忽觉两眼一黑。

  身上疼痛难当,仿佛各处疮口崩开一般。

  遂大呼一声:“痛煞我也!”

  乃吐血倒地,昏死了过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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