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冷风仿若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在广袤的草原上横冲直撞,发出尖锐的呼啸。

  而在这冷风之中,一支骑兵队伍正快速前行,哒哒的声音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这些人大部分身穿破旧的羊皮大袄,浑身脏兮兮的模样,满是羊膻味,头发散乱而蓬松,在风中摇摆。

  唯有队伍中间的一名中年男人,身穿狼皮袄,头戴貂皮帽,一副富贵的模样,身份绝非寻常。

  “额尔客合剌那颜,翻过这座山,再走三百里就能看到于都斤山了。”

  听到属下的话,中年男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喊道:“加把劲,咱们早点到于都斤山,谈完之后,也好早日回来。”

  “遵命。”

  话音落下,骑兵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一些。

  这个男人名叫额尔客合剌,是王罕的亲弟弟。

  此次被派遣前去于都斤山,找金州军谈判,商议如何才能让金州军退兵,让克烈部免遭兵戈之灾。

  额尔客合剌是使团的正使,副使名叫奎帖木儿,同样是克烈部的一名贵族。

  而这个奎·帖木儿与铁木真的关系非常铁,平日里负责克烈部与乞颜部的联络事宜。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人。

  铁木真的心腹将领者勒蔑,他是作为铁木真的代表来参加这次和谈,以免王罕做出一些有损乞颜部利益的事情。

  另一人,则是铁木真的长子,术赤。

  等到休息的时候,者勒蔑坐在术赤的身旁,神色凝重,低沉声音说道:“辽军凶悍,嗜杀成性。”

  “此番前往于都斤山和谈,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切不可暴露身份,就把自己当作普通士兵,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

  “多观察、多学习,明白吗?”

  术赤,今年也只有十八岁而已,年轻气盛,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举手投足间带着铁木真的几分痕迹,但模仿的有些刻意。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点头应道:“者勒蔑叔叔,我明白,我不会冲动行事。”

  而在他们不远处,额尔客合剌等人则是谈起了辽军。

  “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辽国都已经灭亡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辽军竟然又回到了草原上,还消灭了乃蛮部,真是让人意外啊。”奎帖木儿说道。

  额尔客合剌仿佛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说道:“辽军已经翻越了于都斤山,正在我克烈部境内四处劫掠。”

  “不知道有多少子民要惨遭辽军毒手啊。”

  “难道就看着辽军这么嚣张吗?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打。”术赤的脸庞上肌肉紧绷,忍不住的说道。

  额尔客合剌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术赤天真的模样笑道:“少年人,说的倒是轻巧。”

  “真正的战争可不是过家家,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额尔客合剌倒不是瞧不上铁木真,而是瞧不上术赤,因为听说他是蔑儿乞人的野种。

  奎·帖木儿与铁木真关系很铁,看待术赤更像是子侄一般照顾,解释说道:“我们不是没有和辽军打过。”

  “德拉格河之战过后,我克烈诸部又集结了一批人马,几乎将每个部落的男丁全都征调一空了。”

  “可是最后还是难挡辽军的兵锋。”

  奎·帖木儿一脸心痛的模样摇了摇头。

  辽军实在是太厉害了,除非是将克烈部的主力从阔亦田战场上调回来,否则只能任由辽军在克烈部的地盘上肆虐。

  众人听后,皆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金州军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最终还是额尔客合剌说道:“我们此次前去于都斤山,务必要说服金州大都督退兵。”

  “只要代价不是难以承受,我们都可应允。”

  随后,众人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但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牧民狼狈不堪地骑马奔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仿佛身后有大恐怖。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护卫们纷纷拔出了刀,握紧了手中长枪。

  “应该是我们克烈部的子民。”额尔客合剌慢慢松开了刀柄。

  此地距离于都斤山还有很远,遇见的牧民大概率就是克烈部下属部落的人。

  但是下一秒,术赤等人的脸色却再次紧张了起来。

  只因为当这群牧民们翻过远处的山头,在他们后面又出现了一支骑兵队伍。

  只有二十个人。

  其中一部分身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非常的厚实。

  衣着统一的他们骑在战马上冲锋,气势很是摄人。

  而剩下的追兵,则是全部穿着简陋的皮甲,透着一股野蛮与凶悍。

  “是辽军?”

  额尔客合剌大惊失色。

  因为根据德拉格战场传来的情报,辽军全部身穿一种奇怪的甲胄。

  有黄色的、有红色的、也有白色的。

  全部刀枪不入,防御威力几乎堪比铁甲。

  所以在看到那十名身穿白色棉甲的士兵瞬间,额尔客合剌立马就想到了金州军。

  “这里距离汗庭只有不到五百里,没想到辽军竟然已经出现在了此地。”

  “简直是狂妄。”奎·帖木儿愤怒说道。

  而术赤年轻气盛,热血瞬间涌上心头,哼声说道:“怕什么?”

  “辽军只有区区二十人,我们有一百多人。”

  “弄死他们。”

  术赤挥舞着长枪,准备冲上去与金州军死战。

  而额尔客合剌却是赶忙拦住他,训斥说道:“混账。”

  “我们是来和辽军谈判的,若是杀了这些辽军,万一惹得金州大都督震怒。”

  “我克烈部的子民岂不是要遭受更多灾难?”

  术赤闻言,气恼不已,顶撞说道:“怕这怕那,还打什么仗?”

  “回家生孩子去吧。”

  看到一个毛头小子都敢顶撞自己,额尔客合剌也是心生不快,冷哼说道:“最起码,本那颜生不出野种。”

  “你~”

  术赤的眼睛瞬间红了,宛若发狂的公牛般盯着额尔客合剌,他最恨有人拿自己的身世说事了。

  奎·帖木儿赶忙劝解道:“术赤,不要莽撞,额尔客合剌那颜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者勒蔑虽然紧紧跟随在术赤身边护卫,但也是劝他不要意气用事。

  额尔客合剌可是王罕最信任的弟弟,如今的乞颜部还需要克烈部的帮助,绝不能与额尔客合剌交恶。

  术赤也知道自己惹不起额尔客合剌,只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忿说道:“为了大局,就可以放任自己的子民被敌人屠戮?”

  “这是懦夫。”

  但是好在,金州军瞧见使团的人数众多,立马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派遣两人回去报信,其他人则是站在远处监视术赤等人。

  很快,逃窜而来的牧民们便来到了使团面前。

  经过了解,他们是居住在附近不远的牧民,就在不久前,金州军忽然出现,袭击了部落。

  只有他们这些人逃了出来。

  听完此言,术赤怒火中烧,握紧拳头喝道:“该死。”

  “这些辽国人简直是猖狂。”

  随后,目光又看向了额尔客合剌问道:“那颜大人,这就是你要的和谈?辽军只会屠杀我们草原的子民,根本没有和谈的意图。”

  但额尔客合剌却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只是来的时间太晚了。”

  “若是早些到来,必然能和谈成功,阻止金州军作恶。”

  听闻这话,术赤气愤不已。

  严重怀疑额尔客合剌到底是不是草原人。

  他们草原人信奉强者为尊,从来都是打打杀杀,无所畏惧,怎么忽然冒出个满嘴和谈的大圣人了?

  这不是阴沟里蹦出个棉花球吗?

  术赤满心不甘,靴跟重重地砸在草地上,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随后,众人立马改变方向,准备走另一条路。

  但时间过去没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犹如滚滚雷鸣。

  术赤脸色骤变,抬头望去,只见天边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土,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不好!有大队人马过来了。”者勒蔑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乃蛮士兵。

  他们身着破旧的羊皮袄,头发凌乱,眼神中透着疯狂与贪婪,如同饥饿的恶狼。

  紧接着,是精锐的金州军主力,他们身着白色棉甲,宛如一片涌动的白色洪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铁骑轰鸣,手中的兵器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是辽军。”术赤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金州铁骑滚滚向前,如同一头头咆哮的猛兽肆意横行,整个草原都在他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肃杀气息。

  反观使团,在这如林铁骑的压迫下,显得渺小而无助,恰似风雨中飘摇的孤舟。

  眨眼间,金州军将术赤一行人团团包围。

  一名身穿白色棉甲,脸庞和脖子都被棉片覆盖的年轻将领,骑着战马走上前来。

  此人正是赵大宝,金州军千户,也是李骁姑姑的儿子。

  冷冷地目光扫视着众人,直接喝道:“除了那几个女人,其他人全部杀光!”

  额尔客合剌见状,急忙冲上前说道:“将军且慢。”

  “我们是克烈部大汗派来的使者,特来与金州大都督和谈。”

  听到这话,赵大宝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意外。

  原以为草原蛮子都是一群化外野人,看来也会认怂啊。

  还是揍的轻。

  只要比草原人更加凶狠,他们就会变得像狗一样乖巧。

  “和谈?”

  “谁允许你们和谈了?”

  “我金州军还没杀尽兴呢。”

  “不许和谈。”赵大宝不满的表情喝道。

  额尔客合剌听到旁边翻译的话,更加的着急,可别和谈不成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

  最怕的就是这些辽军底层将领,不经通报李骁便自作主张。

  眼前的金州军可是有一千多人啊,而使团只有一百多人。

  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被杀了都没地方申冤。

  “两军交兵,不斩来使,还望将军三思啊。”

  赵大宝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屑。

  金州军规森严,既然克烈部已经派人来和谈了,他肯定不敢在没有李骁授意的情况下,做出劫杀使者的事情。

  虽然不能杀使者,但其他人就不用顾忌了。

  目光如刀般在众人身上扫过:“和谈还带这么多士兵,分明是心怀不轨。”

  “我看你们名为和谈,实则是想趁夜作乱!”

  额尔客合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急忙解释道:“将军误会了,如今草原上乱军横行,我们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才多带了些人手。”

  赵大宝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来人,除了这几个使者和那些女人,将其他兵士全部斩杀。”

  “什么?”

  听到这话对术赤等人大惊失色,对金州军的凶悍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虽然不杀使者,但却要杀士兵,简直是疯狂。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们带的人的确有点多。

  一百多人的使团,大部分还都是士兵,万一作乱,金州军岂不是要吃亏?

  先杀干净再说。

  得到命令的金州军士兵,立马驱动战马,如饿狼扑食般冲向使团。

  意外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不是金州军士兵,而是乃蛮战俘,他们为了恢复自由身,个个如疯狗般不要命。

  他们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顾一切地与克烈部、乞颜部士兵厮杀起来。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这片草原。

  与此同时,几名乃蛮士兵看见了一名女孩,她是刚刚被灭部落中最美丽的女孩。

  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清秀,怯生生地骑在马上,眼神中透着恐惧与无助。

  她的衣衫被划破,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被擦伤的脸颊上,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乃蛮士兵见此大喜,没想到小小部落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抓住她,献给千户大人。”

  “要是千户大人高兴了,我们不但能重获自由,还能得到重赏。”

  “别让她跑了。”

  三名乃蛮士兵对着女孩追去。

  与此同时,术赤看到这一幕瞬间暴怒,区区一个漂亮女孩还不至于让他红颜一怒。

  但年轻气盛的他却忍受不了金州军如此嚣张跋扈。

  克烈部和乞颜部还没有战败,只是来和谈而已,金州军便视他们于无物,随意打杀。

  术赤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他就不是铁木真的儿子。

  “杀~”

  术赤大喝一声,手持长枪,冲向了三名乃蛮士兵。

  他自幼跟随父亲挣扎,武艺高强,体魄强壮。

  即便是以一敌三,但依旧不落下风,短短时间内便斩杀了一人,重伤了一人,吓跑了一人。

  但是他的勇武也被真正的金州军注意到了。

  三名白甲军转瞬即至。

  “死~”

  一名白甲军士兵大喝一声,手中钩镰枪刺向了术赤的胸膛。

  “喝~”

  术赤持枪格挡,体魄强壮的他在这种力量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

  但是这一次,他面对的不是乃蛮战俘,而是配合默契的白甲军。

  下一秒,一柄长枪瞬间从侧面袭来,直刺术赤的脖子。

  术赤大惊失色,连忙侧身躲避。

  虽然躲过了要害,但还是被钩镰枪的钩子,在肩膀上割下了一块肉。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疼的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但还不等他作出反应,第三名白甲军士兵的攻击紧随而至。

  钩子直接扳倒了马腿,术赤惨叫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在骑兵对决中,一旦落地基本上便是被判了死刑。

  但好在者勒蔑听见了术赤的惨叫,以伤换命,解决了面前的乃蛮士兵,随后快速的骑马冲来。

  飞身一跃,将一名正准备持枪捅死术赤的白甲军士兵,直接扑倒下马。

  然后狼狈的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住手,他是铁木真大汗的长子术赤,是铁木真大汗派来的使者。”

  虽然在来之前,铁木真要求术赤隐瞒身份,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士兵来历练一番。

  但现实情况,却逼的者勒蔑不得不主动曝光术赤的身份。

  不久后,金州军将其他士兵全部斩杀,只留下了术赤四名使者以及一些女人。

  赵大宝驱马向前,围着几人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铁木真的儿子,就是那个蔑儿乞人的后代?”

  听到翻译的话,术赤的眼睛瞬间睁大,无尽的怒火放在心中腾腾燃烧,大声喝道:“我不是蔑儿乞人的种,我是我父亲铁木真的儿子。”

  他不断的挣扎,仿佛要和赵大宝拼命一般。

  但迎来的只是赵大宝的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术赤说道:“大都督经常念叨铁木真。”

  “想来对你也很感兴趣。”

  随后直接命令道:“将他们全部捆起来,押送回大营。”

  当天晚上,术赤等人被拘押在了赵大宝所率领千户军的营地。

  月色之下,军营之中响起金州军士兵的大笑和女人们的惨叫。

  这些女人都是金州军从周围部落中掠夺而来的,全部成为了士兵们的战利品。

  尤其是术赤今天救下的那个女孩,最终在他吃人的目光中,被带进了赵大宝的大帐。

  想到那个漂亮女孩在赵大宝身下痛苦哀嚎的样子,术赤便是一阵的心痛难耐。

  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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